白止离得近,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就犯头疼,他突然觉得还是回凤仪宫安安心心当皇后好,至少不用每日面对这些。
“皇上,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嫂嫂这就走了?”
厉沧澜抬头嗯了声,白止才道,“熙儿哪日有空可以来凤仪宫坐坐。”
白止走时顺便还好心的把提篮给带走了。
过了一会,厉沧澜放下奏折,朝李祥说,“把那只笨鸟送去凤仪宫给皇后解解闷。”
白止前脚刚到凤仪宫,李祥后脚就到了,手上还提着个笼子,里面装着只鸟。
准确来说,应该是只鹦鹉。
“这是?”
“回娘娘,皇上怕您在凤仪宫无聊,特意让奴才送来的。”李祥稍微润色了点道,“您看到这鸟,就好比皇上在身边陪着您呢。”
绫罗上前接过鸟笼。
“方才该说一声的,本宫自己拿着回来也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
“娘娘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又怕白止嫌麻烦,李祥补充道,“这鹦鹉好养,平日里也不用顾着什么,娘娘放心。”
“它有名字吗?”
“回娘娘,这本来是有的,但皇上说给您了,那就是您的了,原来的名字便也作废了。”
“这样啊。”
白止瞧着它,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给它取名了。
“娘娘,那奴才先回去了。”
“绫罗,送送李公公。”
白止将鸟笼放桌上,起身寻了跟细棍子碰了碰它,“小家伙,会说话吗?”
这鹦鹉的喉颈往下的毛是浅白色,到尾部和翅膀尖部的羽毛又是浅蓝色的,围脖处半圈浅黄色的毛,后脖到头顶又是银色,虽然互相交错,外貌倒是很漂亮。
它眨了眨眼,歪头,开口,“皇后娘娘好!皇后娘娘好!”接着又学白止,“小家伙,会说话吗?”
虽然发出的声音很滑稽。
“呦,真说话啦。”绫罗送走李祥回来恰好碰见了鹦鹉开口,道,“这下您不会无聊了。”
白止也没养过鹦鹉,只是听说过这玩意会学人说话,聪明的很,他问绫罗,“它还没有什么名字呢,想想取个什么名?”
鹦鹉扑闪着翅膀,歪头又道,“笨鸟!笨鸟!”
白止:“...”
他合理怀疑厉沧澜经常这样叫它。
绫罗尬笑着低声道,“小少爷...这不会是皇上叫的吧?”
白止给它放了鸟食和水,叹了口气道,“那就叫啾啾吧,笨鸟什么的太难听了。”
“小少爷说得是,这名字好听又好叫啊。”
鹦鹉扑棱着翅膀,用一种有些不太聪明的眼神盯着白止,开口,“笨鸟!笨鸟!”
白止无奈纠正,“是啾啾,来,叫啾啾。”
鹦鹉歪头,试探着叫了句,“啾啾~”
白止满意地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笑了笑,“小家伙,会学人说话,你可是聪明的鸟哦,可别听皇上乱叫你。”
鹦鹉眨了眨大眼睛,像是听懂了似的,重新开口,声音洪亮如钟,“狗皇帝!狗皇帝!”
白止:“...”
这闷是解了,头也快没了。
自此有了啾啾, 凤仪宫便热闹了许多,白止整日逗逗鸟说说话,到也不无聊。
这日, 白止站在鸟笼面前, 又在逗啾啾。
“小啾, 来。”
啾啾已经很熟悉白止了, 每次白止唤它,它都安静乖巧的歪着头盯着白止, 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绫罗端着才熬好的药进来, 身后跟着两位小丫鬟,一位手上分别端着漱口的清水和痰盂,另一位端着蜜饯。
绫罗轻声道,“娘娘, 该喝药了。”
白止小脸微皱, 来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上次犯了病,每日都要喝这劳什子苦药,他叹了口气, 放下逗鸟棒,道, “端过来吧。”
药还是熟悉的苦味, 白止憋着气, 一口闷下, 舌尖尝到苦涩味,眉头紧紧皱着, 一碗很快见了底,白止将婉递给绫罗。
“娘娘, 给。”绫罗端着清水递给他,然后又将蜜饯递给他。
白止含着蜜饯扬了扬手,“下去吧。”
他又重新拿起逗鸟棒,撑着下巴,对着啾啾这挠挠那挠挠,啾啾很配合他的动作摇头晃脑,可爱极了。
两位丫鬟被白止挥手下去,绫罗待她们走到没影了,才在旁边小声道,“小少爷,明日家宴,我们便能见到老爷和夫人了。”
白止叹了口气,“那日皇上亲口说要让父亲母亲带着本应该在府里养病的‘我’来,眼下父亲拖信称‘我’病了,也不知能不能在皇上哪里过关。”
本来白止这几日还在担忧,却收到了白相托人送信来说已经以白止染了病不能起床为由回绝了皇上,让白止顺便重新再提下,他正为这事犯愁呢。
“老爷都这样说了,皇上肯定不会强求的。”
白止准备回什么,就听见略微冷淡的声音传来,“强求什么?”
厉沧澜正进门往里面走,他脸上没带什么表情,只是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白止赶紧起来,和绫罗对视了一眼,绫罗得了意,急忙行了个礼退下去。
厉沧澜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白止随手端起旁边的茶递给他,“臣妾正和绫罗说起阿弟呢。”
厉沧澜端着茶,始终没有饮下,又放回桌上,瞧见白止站着,他道,“皇后先坐。”
片刻,他才悠悠道,“丞相已经和朕说了。”
白止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表情,笑道,“阿止这身子从小便不行,如今还赶上家宴,阿父送信来说他这几日反反复复身子乏力,连床都下不了,臣妾也是怕他来过了病气给皇上和太后,那便不好了。”
厉沧澜嗯了一声,瞧着白止,将视线放下,盯着他的脖颈处,眸色始终淡淡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既如此,便依你的安排吧。”
白止默默舒了口气,喜笑颜开,“是。”
厉沧澜看着不远处挂鸟架上的鹦鹉,起身问,“皇后觉得这鹦鹉如何”
白止也跟着他走进,目光放在啾啾身上,“这小家伙还是挺聪明的,也讨人喜欢,多谢皇上赏赐。”
听白止这话,厉沧澜挑了挑眉,那张冷峻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皇后当真觉得它讨人喜欢”
白止迟疑了一会,但好歹会学人说话模样又乖巧,怎么不算讨人喜欢呢?他上前伸手在啾啾头上摸了摸,毛茸茸的触感传来,小啾微微偏头,闭着眼,很享受似的。
他开口,“小啾很乖的。”
厉沧澜轻笑一声,倒是诧异这笨家伙在白止这居然如此乖顺,“皇后倒是同它有缘,你是不知道它在长生殿有多闹。”
白止啊了一声,收回手,诧异道,“不会吧臣妾瞧着它真的乖顺得很,应该不会是装的吧?”
啾啾瞬间睁开了眼,不满厉沧澜这样说自己,敞开了嗓子道,“坏男人!坏男人!”
白止当场石化在原地,之前小啾开口狗皇帝的时候,他还特意教它不准这样叫,没想到这还没多久,又开始了,他后背一阵微凉,不知道是应该哀叹等下会多一道烤鹦鹉还是自己先被罚,只能将视线默默放在厉沧澜身上。
厉沧澜双眼微眯,盯着小啾,脸色如常。
白止正想开口,却听见厉沧澜道,“皇后瞧吧,这只笨鸟就是在装乖呢。”他伸手点了点鹦鹉的脑袋,威胁道,“笨鸟,别以为朕真不敢办你,这就叫李祥把你给炖了。”
啾啾缩了缩脑袋,卷在羽毛里,直接不理他了。
白止默默汗颜,这什么走向
厉沧澜居然没生气!
“皇上别生气,都是臣妾没管好。”
厉沧澜没逗这笨鸟的闲情雅致,边朝门外走去,边道,“无碍,这笨鸟也是朕瞧着长大的,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朕今日也是恰好路过凤仪宫,绫罗,扶着你家主子进去吧,不必送了。”
候在门外的绫罗上前扶着白止。
“臣妾恭送皇上。”白止瞧着厉沧澜出了凤仪宫,才缓缓道,“见过人显小的,还没见过鸟显小的...”
他以为是小啾,没想到是只大啾
绫罗想了会,揪住了关键点,道,“可是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他把自己瞧着长大的鸟都送给您了哎...”
白止侧眸,“怎么?”
那可是厉沧澜看着长大的啊?就这样送给自家少爷了,还只是解闷...
绫罗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什么说不上来。
厉沧澜出了凤仪宫,李祥赶紧跟在他身侧,问他,“皇上,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长生殿。”
“是。”
可您这不刚才从长生殿出来嘛,还说什么顺路,还把自己宠的宝贝都送给皇后娘娘解闷去了...
李祥默默腓腹。
其实别看厉沧澜明面上对那只鹦鹉嫌弃极了,但也是因为它也没多少年了,毕竟哪有人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没感情呢?这也是为何啾啾敢嚣张得喊出“狗皇帝”“坏男人”这种词却只是被厉沧澜以口头警告为终。
“李祥。”
“奴才在。”
厉沧澜摩挲着手心的玉佩,道,“明日家宴,等丞相夫妇进了宫,你出宫一趟,去丞相府,就说皇后担忧家弟,派你代为看望。”
李祥不解,“皇上为何”
厉沧澜又说,“你替朕瞧瞧传说这位连丞相和皇后都要替他求旨的病弱少爷,若是他拒见面,你想法子避开府上的人,混进去瞧瞧到底是真病了...”他玩味一笑,“还是这人根本就不在府上,若是后者,你知道该怎么做,切记,别暴露了。”
李祥心底一惊,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低下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是。”
第二日,白止早早便醒了。
举办家宴的地方在太和殿。
白止一早就到了,其实有着内务府按流程安排,他本不用亲自瞧着,但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想着还是少出错为好。
最中间是皇帝和太后并坐着,由于后宫就他一位,他的位置便挨着帝王之位。
而挨着他的便依次是两位公主素敏、素锦以及七殿下厉鸿熙,太妃们的位置挨着太后,往后稍些便是给丞相一家留着的位置。
各位太妃皆被一一引入座。
厉鸿熙先落座在白止身边,而迟来的素敏和素锦则往后一位依次坐下,素敏不满道,“熙儿,怎么连皇姐的位置也要抢”
厉鸿熙吐了吐舌头,眨眼道,“皇姐,熙儿想挨着嫂嫂嘛。”
素锦拉了拉她的袖子,素敏撇嘴,“好吧好吧。”
白止朝厉鸿熙微笑,眼睛却越过两人落在素锦的身上,与厉鸿熙和素敏外放的性格不同,这位素静公主瞧着颇为文静。
“素锦公主早些年许给了前朝镇国将军许武的长子,不过两人成亲没几天,这位驸马便上战场战死了,后来素锦公主便一直未再嫁,先帝就准了她留在娴太妃身边...”
007又接着说,“其实素敏一直不太喜欢厉鸿熙,主要是讨厌他夺走了太后的一半宠爱。”
底下的奴才们引着白越夫妻入座,老丞相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皇后位上的白止,丞相夫人更是泪眼婆娑。
白止朝他们微微点头,脸色喀白的老丞相才拉着夫人的手缓缓坐下。
白止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说家宴便只是家宴,又不是什么国宴,因此各州的王爷也并没有被召回来,除了丞相夫妇便都是皇家人。
太妃们已经依次入座,然后便是太后和一同来的厉沧澜。
厉沧澜入座,瞧了眼远处的丞相,朝身边的李祥使了个眼色,李祥默默退出了宴席。
他端起酒杯开口,“丞相。”
被突然唤到的丞相抹去头上的汗,也端起酒杯高高举起,就要站起,“皇上。”
厉沧澜抬手止住,笑道,“丞相不必如此,若按辈分,朕还得还得唤您一声国丈呢。”
白越急道,“老臣万不敢当。”
厉沧澜饮下手中的酒,“丞相坐下吧,皇后思念之情甚,这场家宴也是特意为皇后办的。”
太后很满意皇上这副说词,轻咳一声,出声缓和场面,“行了,皇帝若能这样想便好,丞相也放轻松点,就一个寻常家宴,别那么拘谨。”
慧太妃缓缓道,“太后,妹妹可是听闻皇后特意寻了民间有名的舞姬呢。”
太后看向白止,问他,“哦,是吗?”
知道这是慧太妃这是在趁机活跃场面也是在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白止笑着示意绫罗开始。
绫罗拍了拍手,接着一众漂亮的美女依次而入,她们穿着单薄的白色细纱裙,朦朦胧胧间几乎能瞧见那盈盈一握的腰枝。
而在他们身后,一位高挑的白衣男子抱着琴入内殿,他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单单只用了一根玉簪束着头发,其余披散着。
他抱着琴盘腿坐下,缓缓抚琴。
舞姬们依着琴声起舞。
也许看腻了宫廷舞,这些来自民间又涌入了编舞者自己的特色的舞蹈,舞姬们也并没有表现出谄媚男子的神态,一舞下来瞧着人赏心悦目的。
白止满意勾了勾唇,也不亏她差绫罗安排人去民间搜集,他一一略过在场者所有人,视线从太后移到厉沧澜身上时,愣了愣。
厉沧澜并没有看那些舞姬,只是直直盯着他,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两人的视线相对视,白止总是败下阵来,他匆匆移开视线,却总觉得厉沧澜的视线并没有借此移开,盯着他耳尖发烫。
待一舞毕,太后第一个赞道,“皇后这次真有心了。”
慧太妃仍然附和道,“是啊,妹妹瞧着这舞比平日瞧着那些倒是有趣多了。”
绫罗手微扬,那些舞姬们依着顺序退下,直到那位白衣男子抱着琴,朝众人行礼,然后退下。
厉沧澜收回放白止身上的视线,他道,“等等,在朕面前为何也要戴着面纱”
厉帝的声音偏冷,白衣男子跪下,低头道,“请皇上赎罪,草民丑陋,因此才用面纱遮面。”
白衣男子的声线清清冷冷。
太后开口,“哀家倒是瞧着这舞的点睛之笔便在这曲上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抬头,“回太后,草民贺兰臣。”
贺兰臣微微低着头, 语气恭敬。
他戴着面纱,所以众人根本就瞧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太后下一秒又道, “行了, 你也别跪着了, 好生站着让哀家瞧瞧。”
贺兰臣抱着木琴, 将微微垂眸的视线从下往上,略过一旁把玩着玉扳指的厉沧澜, 落在太后身上, 缓缓开口,“太后万安。”
太后视线从贺兰臣身上扫了一眼,笑眯眯朝厉沧澜开口,“正好哀家缺个琴师, 皇帝瞧他如何”
“母后决定便好, 只是...”厉沧澜目光悠悠落在贺兰臣的脸上,淡声道,“朕许你再奏一曲,若是能讨朕欢心, 朕便再赏你。”
帝王开口,无人敢不从。
贺兰臣低着头, 从容不迫抚着琴。
琴声悠扬, 堪比天籁, 较之上一曲, 居然不分上下,可见也是个有实力的。
一曲已了, 贺兰臣优雅抱起琴,站直身后朝厉沧澜和太后行礼。
太后知道这是厉沧澜有意试探, 便侧身问,“皇帝觉得如何”
“母后自然慧眼如珠。”厉沧澜放低视线,朝贺兰臣说,“行了,既是母后开口要你,朕也不多干涉,今日你表现甚好,朕便赏你黄金万两,先下去吧。”
贺兰臣低下头,“谢皇上。”
整个宴会的全过程,就这个环节亮眼些,太后收平白无故收了名琴师,对白止越发满意起来。
但这也仅仅只是个小插曲,众人并未过多在意。
厉沧澜拂手,朝内殿的众人说,“行了,这舞也看了,曲也听了,朕还有奏折没批完,也不多陪了,你们尽兴。”
他偏过头朝太后低声道,“母后,儿臣先回长生殿了。”
“皇帝去吧。”
厉沧澜正要起身,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白止,却见他正在出神,轻声道:“皇后。”
白止正和白越以及丞相夫人用眼神交流,冷不丁听见厉沧澜正在叫他,急忙收回视线,慌乱应下,“臣妾在。”
厉沧澜开口,“丞相进宫一次不容易,朕许你们宴后聚聚。”
厉沧澜走后,白止赶紧朝太后行礼退出了宴席,紧接着,白越也携着夫人告别太后离开。
夫妇俩一出宫门便看见白止和绫罗正在清和殿门外等着,丞相夫人忍不住泪,上前拉过白止的手,压着声音道,“止儿。”
白止小声提醒:“娘亲,这里不便说话,我们先回凤仪宫。”
绫罗上前扶着夫人。
白止领着他们往凤仪宫去。
到了凤仪宫,白止才舒了口气,用眼神示意绫罗将殿外的奴婢们都打发得远远的,扶着爹娘落座。
屋里没人,丞相夫人着急道,“止儿,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可有吃得好睡得好”
“娘亲,不用担心,止儿很好。”
白越一时间还不太习惯女装的白止,他比夫人要冷静一些,方才在宴会上也观察了厉帝对白止的态度,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开口,“止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止无奈问:“父亲可有阿姐的消息”
提起白瑛,白越气上心头,双眉紧紧蹙着,摇头,“没有,你阿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还敢逃婚,简直是胡闹!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
白止起身将参茶递给他,叹道,“父亲别生气,阿姐也是没有办法,你们也知道她早心有所属...”
丞相夫人夏玉兰,是位温柔的南方美人,她掩面而泣:“怪我们,若是当初早早同意她们俩的婚事,今日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自从发现白瑛出走,白止替了嫁,她夜夜都梦见东窗事发,白氏被诛九族,白瑛和白止浑身是血躺在行刑台上,血流了一路,而尽头是他们滚落在地上的头颅...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连着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夫人。”白越见她落泪,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事情已如此了,大不了事情败落,我去求皇上,就说是我的主意,一定不会让瑛儿和止儿就此丧命!”
“父亲...”白止赶紧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啦,瞧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听白止如此讲,白越问他,“对了止儿,方才瞧皇上和你相处也还算和谐,他没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面对二老赤裸裸关心的目光,白止尴尬道,“其实,他拢共也没来凤仪宫几次...”
夏玉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二老都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但还是道:“就连新婚之夜也...”
白止如实回答,“嗯,那晚他睡在偏殿,也因此,我们后来也一直没有睡在一起,所以他现在也还未曾发现...”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半晌,白越又道:“止儿,就算能瞒过一时,可你如今已贵为皇后,躲不了一世,以后就算瑛儿回来,也没法换你...”
白止不在意回:“父亲母亲不必担忧,总有法子的,太后求孙心切,久而久之瞧我肚子没动静,一定会给皇上寻其它妃嫔的,若是在皇上发现之前,我就已经被废了,那样便不会牵连白氏一族了。”
白越加重了声音,“简直胡闹!”
他站起身,加重了语气:“前些日子几位老臣联合上奏劝皇上纳妃都被他一一打退回来了,你这法子不行。”
白止听见这话倒是蹙紧了眉。
听厉沧澜那晚的意思,厉帝也不会强求圆房,这样看来,他大概率永远也不会发现。
白止本想着以后帝王有了其它妃嫔,便不会过多关注自己,那时他一没孩子二没帝王宠爱,废后是迟早的事情,这样一来,白越在太后薨逝之后请官回乡,他再利用死亡演一出金蝉脱壳,从此隐姓埋名跟着白越回乡,便成功解了白氏面临灭族的危机完成任务。
但眼下白越的话,无疑是将白止的幻想硬生生打破了。
“止儿...你莫要做傻事。”夏玉兰担忧叮嘱他,“一切都有我和你父亲担着,你在宫里日日面对皇上,万事一定要以保全自己为先。”
“娘亲...”白止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他坚定说:“不会的,止儿一定会让白氏躲过这一劫的。”
白越还想说什么,瞧白止的表情,怔住了,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叹道:“好...好啊,止儿长大了。”
夏玉兰皱着眉,反手握着白止覆在她手上的手,问他,“止儿的药是还在喝吗?娘瞧你气色好了许多。”
白止点头,“一直喝着呢,娘亲别担忧,止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看向白越,“父亲,我倒是很担心阿姐...”
“你阿姐我已经派人寻去了。”虽然是气话,但白越还是宠白瑛,哪里能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家单独在外,他长长叹了口气,“那丫头机灵,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便好。”白止瞧二老面露倦色,朝二老说,“父亲母亲,止儿瞧你们也累了,不如先在偏殿休息会儿。”
反正厉沧澜已经许了他和二老见面,只要在宫门关闭之前出宫便行了。
外面正值午后,今日出了太阳,暖烘烘的,正是犯春困时节,白越看夫人也累了,道,“也好。”
白止点头唤门外一直守着的绫罗,“绫罗,你领着父亲娘亲去偏殿休息会。”
“是,老爷夫人您们跟奴婢来。”
三人出了内殿到外庭,夏玉兰瞧着绫罗,柔声细语道,“绫罗,虽然你是瑛儿的丫鬟,但眼下你可要好好照顾止儿。”
绫罗用只能三人听见的声音小声回,“老爷夫人放心,绫罗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这边007跳出来,说:“白白,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啦,我这几天突然意识到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白止目送二老的背影进偏殿,叹了口气,顺着007的话接下去,“什么办法?”
“让厉帝爱上你呀,这样你还是皇后,白氏也不用被灭门,不就一切都好办了~”
白止沉思着这个方法的可能性,半晌回它,“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发现我是男子之身后,不仅不会计较我替嫁,还会爱上我”
007嗯了声,“原则上是这样啦。”
白止有些头疼,“小七,但关键是,厉沧澜可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已经过了晌午很久,李祥才回长生殿。
厉沧澜抬眸瞧了他一眼,问,“如何”
李祥走近了些,低声回,“皇上...有些情况。”
厉沧澜挥手让殿内其余人退下,帝王眉心压得很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道,“如实说。”
“如您先前所说,奴才去的时候根本就不让看白小少爷,后来奴才耍了点手段偷摸着进去,在府上根本就没瞧见这位白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