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君后失宠了—— by太紫重玄

作者:太紫重玄  录入:01-06

“嗯。”
大师兄提着姜宣飞身而起,抬手从袖中发出响箭。
“嗖”地一声,响箭冲上夜空,炸开一朵烟花。
这是他们定好的信号。
烟花一闪,照亮了假山边季恪沉睡的侧脸;
烟花倏而熄灭,季恪笔挺英气的五官随之隐入黑暗。
一队人马奔驰在京郊旷野。
队伍前方与后方均是骑着马作江湖打扮的青年男女,中间一驾马车,车身暗色,形制宽大用料考究,车前四马膘肥体键。
车中坐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宁天子季恪花了很长时间、张了很大的网,费尽心思都没能找到的君后姜宣,以及他新婚的兄嫂。
当初赐婚旨意一下,姜守便写信给骆雪霜,与她商讨该如何跟姜宣说,二人来来回回拿不定主意,最后索性直言。
虽说早已料到季恪还会有诡计,但这一计实在阴险,姜宣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可想到哥哥能与心上人举办一场御赐的盛大婚礼,嫂嫂又能获得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极为重要的封赏,他也发自内心地高兴。
婚礼他当然要参加!
最后和师兄师姐们一合计,决定一方面上钩,一方面务必要给季恪那个大坏蛋一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震撼!
此时三人坐在马车中,时间紧迫,姜守与谢宁没来得及换衣裳,仍穿着喜服,姜宣亦是一身大红,然而仔细看去,他的红衣无论样式与质地,都比两位新郎官的差远了。
谢宁用壶中的清水打湿手帕,轻轻为姜宣擦拭鬓角,疼惜道:“难为小弟一直藏身乐工之中,易容术虽有效,却是伤脸伤脑袋,小弟天生丽质,今后还是少用为妙。”
“嗯嗯,多谢大嫂!其实我平时很少用易容术,最近这两回都是因为季恪!不过这次值得,亲眼看着哥哥和大嫂成婚,我好高兴!这种高兴绝不是损伤一点点肌肤和头发能比的!”
姜宣天然可爱,尤其在亲人面前,更是像个小孩子,不住地叫人喜欢。
谢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顶,姜守道:“都是一家人了,你俩还要称呼得这么见外吗?”
姜宣便疑惑道:“怎么称呼不见外呢?”
“随便。”姜守爽快地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姜宣转转眼珠,脑门“叮——”地一声,一把握住谢宁的手,开心道:“阿宁哥哥!”
谢宁笑意绽开,应了下来,亦用姜守的叫法回唤:“宣儿。”
“嘿嘿。”这样的叫法的确拉近了距离,姜宣挪挪屁股,更加靠近谢宁,再挽住他的胳膊。
“当初听哥哥说起阿宁哥哥,我就在脑海中想象阿宁哥哥的样子,如今终于见面,阿宁哥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好看温柔!我好想和阿宁哥哥多呆一会儿,可惜现在非走不可……”
谢宁以指腹刮了刮姜宣苦闷的脸:“来日方长,眼下情形紧迫,能顺利过了这关就是最好。”
“肯定能顺利过!”姜宣自信地说,“咱们这么多人对付季恪一个,他必输无疑!”
“宣儿师门的确能人辈出,先以易容术扮成宣儿的模样,在路上和府里动摇皇上的内心,分散侍卫们的注意,再以高超武艺制服侍卫,自己扮作侍卫的模样,让皇上孤立无援。等到皇上的耐心耗尽,真的宣儿露面,一招打晕皇上,令皇上无法下令,获得出城离开的时间,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阿宁哥哥也很厉害!让我易容成乐工我自己都没想到!更别提季恪了!”
“是因为宣儿亲自为我和你哥哥谱曲提醒了我,还是宣儿更厉害。”
“没有啦。”姜宣有点不好意思,“给你和哥哥想新婚礼物的时候可把我愁坏了,然后那天偶尔听到三师姐弹琴,我就突然有了想法!只是我在师门里虽然什么都学,音律也学,但也什么都不好好用心,谱曲的时候又开始发愁,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也不好,差点儿就想放弃了,多亏最擅长音律的三师姐帮我!也多亏了哥哥跟礼部说这是你家乡的曲子,要请个来自家乡的乐工,我才能成功混入!”
“是呀,不过话说回来,礼部改编后的曲子虽乐器众多热闹精致,可我还是更喜欢宣儿谱的原曲,只一把琴就奏出了所有情绪,宣儿当真有才华。。”
姜宣更加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谢宁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即将足月的腹部。
“身子可还吃得消?方才在乐工队伍里,你是束了腹的,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姜宣使劲儿摇头:“没关系,就一会儿而已,我坐在队伍后面,有琴挡着,只需微微束腹,大师姐还给我吃了保胎的药丸,重重措施,毫发无伤!”
“那就好。产期在半月后对吧?可惜不能亲眼看着侄儿出世,想一想,那样的粉嫩小团子定是非常可爱。”
“那阿宁哥哥就和哥哥快生一个自己的小团子!阿宁哥哥这样好看,生出来的小宝宝也一定特别好看!”
大将军府。
季恪从昏迷中幽幽转醒,怔愣了一时,思绪接上,表情霎时一变,“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陛下!”王至迎上前来。
季恪看了眼窗户,隔着窗帘只见一片浓重,屋里也全是灯。
“什么时辰了?”
“禀陛下,子时将至。”
“朕昏迷了两个多时辰……”季恪按了下额头,“是谁,是谁这么大胆?!”
王至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扑通”一声跪倒:“禀陛下,当时臣按陛下吩咐前去召回众侍卫,才发现原来他们都让人掉了包。他们通通被药晕了,搁在将军府外一条巷子的深处。臣知道不好,立刻赶回来,发现陛下竟然也……如此身手,想必是君上的师门。”
季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姜守呢?”
“臣问了喜宴上的人,说开宴后没多久,谢大人就不胜酒力,回房去了,过了一会儿,大将军说去看看谢大人,然后就也一直未归。”
季恪一掌狠狠拍在床边:“命禁军卫出城去追。”
顿了一下,他的眼中凛冽的光芒一闪。
“朕也去,你随驾,走南门,不管用多少个人换多少匹马,不管他们有多厉害,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朕也一定要追上君后!”

夜深无人, 亦无月色,天地仿佛陷入沉睡。
姜宣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大眼睛望出去:“明天就是新年了, 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我要在马车上过。”
姜守在他身后说:“如今已是新年。”
姜宣回头:“已经过了子时?”
姜守点点头:“刚过不久。”
“这么说来, 咱们走了快三个时辰,按大师兄所言,季恪应当会醒。哎, 到底不能下手太狠,毕竟哥哥和阿宁哥哥天亮后要回去。”
匆匆一面就又分开,话里话外满是不舍, 姜守瞧出来了, 索性不劝姜宣睡觉, 只哄着他上榻放松四肢,递上手炉,谢宁再送上点心。
大家一起聊姜守和姜宣小时候的事,聊姜守和谢宁相识相爱的事,聊姜宣生下小宝宝后如何照顾的事, 笑声不断,谢宁还贴心地帮姜宣揉肚子捏手脚。
姜宣起初不好意思,觉得这怎么能行, 但看谢宁一派自然, 转念想, 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亲兄弟之间为什么不行?倘若哥哥或阿宁哥哥身体不舒服,他也愿意亲力亲为去照顾。
于是他安心接受, 细细感觉,身上果然舒缓了许多。
“阿宁哥哥好厉害!”他赞叹道。
谢宁笑了:“说来我也同宣儿一样, 爱看新鲜,什么都涉猎,故而懂点儿医理。”
姜宣恍然大悟,认真地解释:“我不懂医理,那太复杂了!我这人懒,不爱花时间苦心钻研,所以只是看起来学得多,却没有哪一项擅长,哎。这样不好,我要改的。”
“宣儿能反思自己,便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至于改进,待宣儿生产之后,自是随心所欲,天空海阔!”
“嗯嗯!”姜宣一听这话就兴奋了,原本软趴趴歪着的身子直了起来,双眼迸出期待的光芒,“等生下小宝宝,我要带着它做好多好多有意义的事!和它一起每天都开开心心!”
如此一说,谢宁便明白而感慨了——
季恪对姜宣的伤害非常深,甚至深得超过了姜宣自己以为和感受的。
所以他下意识地逃,下意识地想要以一个明确的方式和节点与过去彻底告别。
他很需要爱,而且是最为亲密无间的爱。
他最初认定的人无疑是姜守,但渐渐的,他明白了姜守无法一直是;
他也认定过停仙门的大伙儿,可许多人的友爱即便再真挚深厚,也并非唯一和极致;
然后便是季恪。
虽然与姜宣只是初见,但聪慧如谢宁,他已然看出,季恪一定曾是姜宣最为深信不疑的那个人,在过去的日子里,姜宣一定常常满足于自己终于找到了,并常常为此感到幸福快乐。
故而随后的打击更是难以想象、难以承受。
如今,他又把“那个人”的角色赋予了孩子。
可孩子亦会长大、会离开。
一直以来,姜宣始终在无意识地寻找,无意识地交付。
他是那样可爱,又是那样可怜。
长夜漫漫,姜宣全无睡意,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温馨团聚。
突然,姜守温和的面容一敛,双眼露出锋芒。
姜宣和谢宁谨慎地望向他,只见姜守一指挑起车帘,向外看了一会儿,又趴到地上侧耳听,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快步走出车外。
姜宣与谢宁对视一眼,径自屏住呼吸。
马车外传来窸窣的动静和低低的说话声,安静的夜仿佛一下子涌动了起来。
片刻后姜守回来说:“陛下正在追来。”
姜宣:!
谢宁问道:“追得上吗?”
姜守点点头:“咱们用的虽是军马,但有这辆马车在,对上禁军全力奔袭,追上是迟早的事。”
谢宁眸色一暗:“大约多久?”
“半个多时辰吧。”
姜宣听懂了,他知道是因为他有身孕才必须坐马车,而且一直压着车速,他着急了,坐起身道:“我可以不坐车!我也去骑马!可以的!只要赶紧摆脱他们……”
“宣儿莫说傻话。”姜守打断他,表情却是笑着,语气也极温柔,“陛下要追就任他追,你且放心,你定能顺利走脱,哥哥保证。”
谢宁亦笑道:“你哥哥已经有谋划了,对吧?”
姜守“嗯”道:“方才在外面,就是跟他们部署呢。”
谢宁便望向姜宣悠然道:“那么你我且闲坐观战,看大将军今日如何用兵。”
姜宣:!!!
他的心瞬间震动,首次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他的哥哥,更是整个大宁王朝的兵马统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天下第一的那种!
交待完毕,姜守下马车去带队。
姜宣和谢宁坐在车里,不多时,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收集马车开始常常拐弯,姜宣记得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么多弯路,而且车速似乎……稍微慢了些。
外面也更亮了,应是点燃了车前挂的灯。
如此……是想故意引追兵前来?
……然后设伏?!
姜宣抱起双臂,大眼睛谨慎地转来转去,一炷香后,后方果然传来阵阵马蹄声,连不会武功的他都听得这样清楚,说明追兵很近了!
马车拐弯也拐得更加频繁,他再也忍不住,跑去窗边打起车帘,伸出脑袋看——
周围黑乎乎一片,却可见蜿蜒起伏,是山路!
谢宁站在他身后道:“如此可占天时据地利。”
姜宣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心想没错,山中地形复杂,夜晚看不清路,最容易困住追兵。
然而姜守的谋划远比这更加坚决。
很快,姜宣不仅能听到马蹄声,更能看到踪迹了,当先一骑最为高大突出,身影轮廓……
正是季恪!
他浑身一个激灵,“嗖”地从窗口缩回身体,然而为时已晚,他看见了季恪,季恪自然也看到了他,顿时不要命地加快马速冲上来。
“宣儿!停下!”
“朕有话对你说!快停下!”
“姜宣!!!”
马蹄声越来越强越来越近,一声声呼喊敲在胸口,姜宣的心怦怦怦怦地疯狂跳动,他有点慌,汗都冒了出来。
这时谢宁一握他的手,胸有成竹地笑道:“别怕,你看。”
姜宣努力稳住,不敢再探头出窗口,便躲在谢宁身后踮起脚——
前方是悬崖!
更远处还有一座悬崖,两崖之间连着一座桥!
姜宣瞬间心领神会,与此同时,队伍最前方的哥哥带着骑马的师兄师姐们,引领着他所乘的马车冲上桥去。
他们依次通过,仿佛暴雨时的雨线横了过来,又仿佛连发的利箭,“嗖嗖嗖嗖”笔直向前。
姜宣再向后看。
季恪的人马和他们之间……似乎就是这座桥的长度!
哥哥的计算竟然如此精准!
姜宣又震撼又紧张,几乎不能呼吸。
上了桥的马车猛烈晃动,对岸就在眼前,即将踏上山崖实地的那一刻,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涌来的勇气,也不管季恪究竟能不能听见,他再次跑到窗口探出头去,捏着拳头瞪着眼睛拼了命地大喊出溢在胸口很久很久的话语:
“季恪!你不是要听我亲口说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从、来、没!”
“你——死——心——吧——!”
话音落,他们的队伍全部跑上了这边的悬崖,由领头冲锋变为守在桥头殿后的姜守挥刀一斩,将军利刃之下,桥头锁链应声截断,长桥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哗”地坠下万丈深渊。
深渊对面,悬崖边缘,御马惊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带动尘土石块落入山崖。
王至飞身拽住马尾,其余禁军紧跟而来,唯独季恪十分镇定,紧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坠崖的危险,只有明明马上就能追上却又骤然远离、彻底失控了的姜宣;
深夜寂静,风声阵阵,姜宣的话语一字一顿地砸过来,山崖峡谷共鸣应和,仿佛来自天地的审判。
他的耳边心跳如雷。
滚烫的心迅速冷下去,冷热一激,他捂住胸口,“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从马背上翻下。
另一边马车里。
成功摆脱了追击,又对季恪喊出了那些大大解气的话语,姜宣高兴地来回小跳。
然后表情突然一滞,十分惊惶地低头看了看脚边,再抬起头,慌里慌张结结巴巴地对谢宁说:“阿宁哥哥,我、我好像不太对劲,好、好像要……生了。”

马车停在山中一处宽敞的平台上。
车内外都点着灯, 车上人影晃动,车旁一侧,有三人拾取草木架起两堆火, 一堆上烧水, 另一堆上咕嘟咕嘟地煮着砂壶,传出浓浓药味儿。
车内正在撕心裂肺地喊。
车外的人皱起眉。
“你们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刚刚摆脱了狗皇帝,小师弟就……”
“当然是幸运。”
答话的人是姜宣的二师兄, 他抱来更多的干草木,弯腰放在一旁,接着就地坐下, 归置药包, 面上挂着一贯淡定且高深莫测的笑。
“咱们此行十人, 毫发无伤地完成了让小师弟参加他哥哥婚礼且不被抓走的任务,小师弟又大快人心地骂了狗皇帝,估计狗皇帝就算没被气死,也得伤个半年。虽说早产略显意外,但你们看大师姐, 生产所需的药材物品齐备,可见这事她早就料到了,提前没说只是怕小师弟慌。如今有大师姐坐镇接生, 大师兄输送内力支持, 咱们随叫随到打下手, 更有他哥哥嫂嫂陪伴, 怎么不是幸运呢?虽说山中野外简陋了点儿……”
二师兄望向四周,笑意渐浓。
“可咱们师门不也是山中野外吗?大差不差。”
先头忧虑的三师姐点点头说:“有道理, 但我还是担心小师弟,听起来好疼, 他细皮嫩肉,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怎能捱得住?”
“师妹此言差矣,你只当吃饱穿暖,不受皮肉之苦就是不苦?”
三师姐迷惑道:“难道不是?”
二师兄摇摇头:“师妹天性纯然,不知心苦方为最苦,据此来看,小师弟年纪虽小却早已备受煎熬。相反的,生下此子虽然身体受痛,却是他心中所想所要,我相信他一定能坚持下来。”
正如二师兄所言,此时的姜宣疼归疼,但也同时爆发出了一股比先前喊话季恪时更加强大的勇气。
他斜躺在榻上,口中咬着布条,左手抓着哥哥的手腕,右手攥着阿宁哥哥的衣裳,满头大汗涨红了脸。
他感受到小宝宝的力量了,小宝宝努力想要出生,他是爹爹,他要帮它!
特别用力的时候,眼泪都挤了出来,他闭着眼睛,嘴巴也抿成一条直线,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可以我可以!
一次不行就下一次就再一次,这么多重要的人在身边,大伙儿这样好,豁出性命去为他,他太感动了……
眼里蕴满泪水,身上也有了更大的力气,他咬着布条唔唔劲儿,到了天边挂起白线,暖红的太阳刚露出一点点的时候,浑身突然一松,整个人好像变成了空心儿的,瞬间失去了知觉。
清脆明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大师姐举着光溜溜红彤彤的小宝宝,周围的大伙儿也满头大汗地笑着,其他师兄师姐急切地跑上车来,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好开心啊。
姜宣笑了,想和大家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使劲儿动嘴唇,也不知道大家听见了没便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是他近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仿佛回到了还不认识季恪的时候。
睡饱休足已是第二日上午,他睁开眼迷惑了片刻,看到床边的姜守,立刻从被子里蛄蛹出来。
“哥哥!……唔?我小宝宝呢?这是哪里?”
这地方好陌生,不是生产时的马车,不是师门,也不像客栈。
姜守把枕头竖起,再垫上薄褥子,让他靠得舒服,笑道:“你生产时,我把信物给了你的一位师兄,让他去距离最近的中州军营传令,布置好一切作为接应。”
“所以这里是中州大营?”
姜守点点头:“饿不饿?我把大伙儿都喊过来。”
很快,姜宣吃上了专为他产后制备的清淡软糯,又十分滋补的饭菜,看到了已经一天大,比昨日刚出生时白净了不少的小宝宝。
尘埃落定,大伙儿又高兴又轻松,围着他不停地说话。
“小师弟你看,小家伙多像你!尤其是眉眼!”
“小家伙食量也好,这一日来吃羊奶吃得可欢了!定然长得快!”
“有了小家伙,咱们师门可热闹了!”
“小师弟,你给小家伙取个名吧!”
姜宣正把熟睡的小宝宝抱在怀里新奇地左看右看,闻言一愣。
这个他提前没想,如今确是必须取了。
要特别的,有寓意的,还要朗朗上口,最好也可可爱爱,但不要太生僻太难写……
突然脑门“叮——”地一声,他兴奋地笑起来。
“我想到了!就叫山儿!他是在山里出生的,之后回去师门也是山里!简单笔画少,还可爱有趣!一听就是小宝宝的名字!”
“可是小侄儿会长大,不能永远用小宝宝的名字。”姜守提醒道。
谢宁却道:“山儿可作小名,大名便是姜山,英朗有力,谐音亦具大气魄。”
姜宣恍然大悟,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之感。
名字定下,大伙儿“山儿”、“山儿”地唤,争取让小宝宝早日熟悉。
热闹了一番,姜宣和小山儿需要休息,大家便离开,在外间轮班照应。
房间里静了下来,姜宣心中的热烈亦慢慢退去。
他侧躺着,目不转睛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山儿:软乎乎的小男婴,脸圆眉淡,鼻尖和嘴巴都小巧。
如今再没什么不满足,他会努力做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爹爹,让小山儿永远快乐幸福!
和小山儿在一起,他也一定是最快乐最幸福的!
数日过去,小山儿肉眼可见地长大,姜宣肉眼可见地恢复,姜守和谢宁该离开了。
多聚了这些天,姜宣知道已是赚到,临别之时,担心又漫了上来。
“万一、万一季恪又性情大变胡作非为了怎么办?”
“果真如此,跑就是。”姜守抱起双臂,“如今我也惜命了,但凡我一惜命,任谁想要来取都是难如登天。”
谢宁噗嗤一笑:“可不是嘛。宣儿,你哥逃跑的本事你是见过的。”
“唔。”即便知道他们在开玩笑,但姜宣很认真,“倘若真有那时候,你们就来师门!保管谁都找不见,来了就绝对安全!咱们还可以一块儿过日子!”
“好啊。”
二人一口答应,姜宣放了心。
望着他们骑马离开的身影,姜宣使劲儿挥手,也轻轻摇动怀里小山儿的手。
暮色四合,夜幕降临,迎来白日又过去。
又一个朝会后,季恪拖着病体来到御书房批奏折,秦中一脸艰难地跟进来。
“禀陛下,大将军……”
朱笔停了,季恪的目光陡然锐利:“他怎么了?”
“大将军回来了,与谢大人一起,跪在宫门外请罪,还说……”秦中低下头,“他与谢大人,求以两身两命,换取陛下废除君上封号,并金口承诺永远不再寻找。”
极致的沉默,然后便是惊天动地。
季恪掀了御案上的一切。
秦中连忙跪倒,愁眉苦脸地心想完了完了,这回真要天下大乱了。

季恪面无表情地坐在御案后。
记得上次这般情景, 是八月初一,大雨天,他生着病, 额头很沉, 觉得到处都是熏香的热气,闷得要命;
而这回是新年正月,飘着细雪, 他仍是生病,胸口疼痛,殿内仿佛牢笼。
案下跪着的人也还是姜守, 一副豁出一切的样子。
今日甚至还有帮手。
所有人都在帮姜宣, 却从无一人设身处地地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知道是他伤害了姜宣, 是他的错,可是、可是……
除夕深夜山崖边的情景再次浮现,季恪攥紧拳头,胸口越发地疼了。
“姜卿,事到如今, 你老实回答,朕对你姜家究竟如何?就算你为朕立下过汗马功劳,但你等近来所为, 是否早已功过相抵?”
说这话时, 季恪并未动怒, 语气平静, 细听之下还有些绝望的意味。
姜守磕了个头:“陛下明鉴,微臣忠心侍主, 从不曾、也绝不敢居功自傲,近来出于亲情数次犯上, 自知罪孽深重,恳请陛下处置。”
季恪垂目:“朕问你的是,朕对你姜家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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