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炀深深叹了一口气,脑子里还是那对小耳朵,“实验体,R133……”他小声地呢喃,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实验室爆炸半个月后才能上山,周作伟博士又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登山,深入至少500米。
那个地方藏了一个了不得的实验体,他们或许知道这只兔子没有死,那被瞒过去的半个月,他们已经上过不止一次银戈山了,次次无功而返,才想求救求助警察。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敢冒险挖开那个地下实验室吧……
奕炀以为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时间飞速,房间里的闹钟突然响了。他起身去关,换好一身制服去局里,走廊路过乐言紧闭的房门,他顿住了脚步。
昨天没来得及和这只兔子要联系方式。
这只小兔子,大概不喜欢他了。
但是没有办法,奕警官做不到一切如初,也做不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能听天命。
兔子没有错,错的是研究出R133的科学家。
乐言熬了一夜,早上8:30起来准时吃早餐。他的早餐是一根甜玉米,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忘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说喝牛奶会变聪明,乐言需要自己变得聪明。
奕炀比他聪明,奕炀会欺负他。
上次考虑到工作的问题,老师给他的钱大概不需要他工作,可如果一个人不工作,那么他生活在社会,看上去会显得格格不入,会受歧义,会引人瞎想……
或许是兔子的缘故,乐言格外的敏感。踏出房门真的特别难,难在如何下决心。他在吃完早餐,戴上自己的帽子,去了附近一家银行。
银行的外有一排自动取款机,白T牛仔裤,皮肤特别白的少年等没人了,小心翼翼把卡插进去看余额。
“年份加生日,20-03-14”输密码时,他两个数字两个数字地往外蹦,跳出存款金额后,他一只手撑着台面,另一只手点着屏幕上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他小声地数,停在最后一个数字上总结道:“ 三百一十五万人民币……”
好多的钱啊。
乐言把卡取走,揣在兜里。
这些钱如果只用来买菜,那么一辈子都花不完了,但如果娶老婆,买车,买房,或者做别的大事,很快就会被花光造尽……
这是人类成长路程的必经路,费钱也要走……这么算下来,乐言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
这件事不能光只放在计划里,要即刻执行。
他决定去江北动物园工作,动物园的招聘需要相应的证书,相关考试乐言翻阅过,学习对他来说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最难的还是实际操作…
兔子有点害怕体形大的肉食性动物,这属于遗传,基因里带的。
思考得入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响了。乐言去掏手机,动作手忙脚乱。他来了人类社会大半月,还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是串陌生的号码,乐言滑开屏幕,接通了,有新鲜有好奇,闷声不吭等对面说话。
“出门带帽子了吗?”对面问。
兔子‘嗯’了一声,确实带了,不过刚才在看存款的时候嫌热就摘了,电话里的人一提醒,乐言又重新把帽子戴上。
他还控制不住耳朵,只有在情绪非常稳定的时候才没所顾及。这段时间情绪估计都不会太稳定,等银戈山的事落下帷幕了,才会好些吧。
对面开口说话的时候,乐言已经把声音认出来了。他疑惑,为什么奕炀会特意问他带没带帽子?
抛开奕炀不是交警这件事,就算他是,戴不戴帽子是骑车的人该考虑的问题,乐言不会骑!
“专心看路,要过红绿灯现在就可以走了,再等一会儿你就来不及了。”
乐言听他的话,小跑过了斑马线,然后停在马路对面张望:“你在哪里看着我?”妍姗艇
“在车里,碰巧路过,”奕炀自己也觉得突兀,所以多余补充了一句:“室外温度高,戴帽子确实可以遮住太阳,但长时间待在外面你容易中暑。”
“嗯,我马上就回去了。”乐言往马路上看,但车太多了,他并不知道奕炀会在哪一辆里面。
奕炀好像有精神分裂,昨天想方设法地欺负他,今天又装模作样地关心他。人类好难懂。
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心里会发热,心情也会变得舒畅,或许这种感觉不叫舒畅,兔子还不能找到精准的词来形容。
对这方面他有一点生疏,表现紧张的方式就是把手机从左边耳朵挪到右边耳朵,“奕炀,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你那天做笔录,自己填的。”
“哦。”乐言点头,没有要挂断,也有不想的成分。他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人的声音,觉得神奇。
乐言说:“昨天的话,不对,是今天四点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奕炀,你是好警察,也是好邻居。”
“没事,我没放心上。”奕炀说:“我今天大概5:30下班,如果你还去三农菜市场买菜的话,我在那等你一起回家。”
“你是害怕我再跟踪那个女孩吗?”兔子微微皱眉,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被警察盯上了,这应该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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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奕炀真是又好又坏,反复无常。
(这是补昨天加更,晚上的照常更新哦)
五点半准点下班,奕警官买了一份香酥鸭,直接去三月桥三农菜市场接人。
他来得有点早,突然就想进菜市场看看兔子每天都想去逛的地方到底有哪里吸引人。
“点点点,点走大黑痣,点不了吃亏,点不了上当,点了脸蛋漂亮亮。”
这声音走进菜市场就能听到。老旧的扩音喇叭,配上菜市场昏暗的环境和花里胡哨的招牌,有八九十年代那味儿了。
奕炀没往里走多远,眼尖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渔夫帽和一件淡蓝的休闲外套,他上回说江北昼夜温差大,下午出门最好穿件外套,这只小兔子听进去了。
就是只听进去一半,穿的是牛仔短裤,到膝盖下来一点,太短了。
兔子的腿不长毛,匀称细长,要不看整体,单看那双腿,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不知道警察过来的乐言,已经默默做足了心理准备,他喊住了这位点痣的大叔。
怕耽误别人时间,直接说明来意,他点点自己的鼻梁,说:“我可以在这里种一颗痣吗?”
喇叭里的小广告声音太大,点痣大叔没怎么听清他的诉求,但看他指的位置,职业习惯地找了半天,疑惑道:“你鼻子上没有痣啊?”
“对,没有,但我想要一颗!”
“要一颗啊?”大叔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这里只管点,不管种,这事儿你估计得去美容医院问问,那里项目比我这里齐全。”
“美容医院?”乐言沉默了好几秒,这地方连名字都带着医院,那就是很严肃的地方,他不想去,追问道:“您这里真的不可以吗?”他指着自己的鼻梁,“我只要很小的一颗,能有辨识度就行。”
“年轻人,你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吗?”大叔还是摇头,“我也不敢糊弄你,要真给你种了一颗,毁容了的话,我赔不起啊。”
“不会毁容,会有辨识度。”乐言认真地在指着自己的鼻梁,“您就在这里,种一颗小小的,不会毁容,真的。”
“你已经长得很俊了,不需要点一颗痣来获得辨识度,这颗痣啊,对你来说是多余的,明白吗?”
乐言还是坚持己见,准备再次争取的时候,奕炀突然出现,捏着兔子的后脖颈,“你在干嘛呢?”
由于刚才一直在讨论鼻梁上的痣,大叔下意识就往奕炀鼻梁上看,还真让他看到一颗。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是兄弟俩,笑道:“痣这个东西,在每个人的脸上,展现出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就拿下巴上的痣吧,对有的人来说是美人痣,但是有的人就是媒婆痣了。”
“哦,”乐言分不清美人痣和媒婆痣的区别,还是装懂地点头,说了谢谢准备走。
他并不想让奕炀知道他也想要一颗痣,这样会很没面子。
像跟屁虫,学人精。
这些词都是不好的形容词。
奕炀问:“你想点痣?”
乐言还没回答,热情大叔说:“他是想种,就在这儿。”大叔指一指鼻梁,“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老实话,痣不能乱点,也不能乱种,会影响面相的。”
奕炀听了大叔的话,了然了,把兔子带出了菜市场。
“你的菜买完了吗?”
“嗯。”乐言把手上的环保菜篮拎起来,“我买了一条鱼,想学着做。”
鱼好吃是好吃,就是刺特别多,乐言在自己吃的时候,每一块都要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就是自杀了。
那天晚上奕炀请他吃鱼,会主动帮他挑鱼刺,这个举动特别应该被夸奖。如果这次奕炀也愿意为自己挑鱼刺的话,乐言会很乐意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奕炀接走他的菜篮,大概看了看。信里说豆类会让兔子消化不良,洋葱韭菜类会让兔子贫血。乐言虽然已经变成了人,但不能碰的食物还是要特别注意,后果不可预料。
这一看还真让奕炀看到了黄豆芽,他捡起来问:“这是你拿来煮鱼用的?”
“嗯,食谱上有豆芽的用量。”乐言想了一会儿,说:“但我并不喜欢吃豆芽,只是拿它来调味道。”
“这是配菜,换成别的也可以。调味是你买的葱,姜,蒜和花椒。”
奕炀不知道怎么提醒他不能吃豆芽,于是有一点使坏地说:“有些菜会有农药残留,一吃就死,我们局里就接到过几起这样的案子。保险起见,你下次买的什么菜都先让我帮你看看,我是警察,经验很丰富。”
“真的吗?”乐言严肃地皱眉,焦虑道:“我以前买的那些都没有仔细看过。”
在兔子心里,他已经在死与活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奕炀安慰说:“你现在没死就证明以前的都没问题,不过以后都要注意了。不要觉得麻烦,我们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奕炀,谢谢你。”
乐言好几次想要回自己的菜篮,但是奕警官很热心,一路都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乐言又开始愧疚了,他真的很不应该凶奕炀,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准凶奕炀,不能恩将仇报。
走到车前,奕炀才想起来问他怎么忽然想去种一颗痣。 他把菜篮放到后备厢,上车时乐言已经自己系好安全带了。
兔子听到问题,低着脑袋整理压住的外套,不肯承认道:“我只是随口问一问。”
“我听到了辨识度,”奕炀侧脸过来,仔细地打量他,“你不需要,现在这样就很好。”
乐言摇头,“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好像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颗,而我什么都没有。”
奕炀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你觉得有痣很好看?”
“你的很好看。”乐言拉长安全带,凑脸过去,停在他面前“奕炀,你这颗痣特别好看,”他不敢用手去碰,只用拇指虚虚地遮住那颗痣,说:“但好像没有这颗痣,你也好看。”
被一只兔子夸了,还凑得这么近夸的,奕警官老脸一红,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地咳了咳,说:“男的怎么能用好看来形容,一般都是帅,或者英俊。”
“那你很帅,很英俊。”
奕炀捂脸,憋不住想笑,“夸人的时候可以离得远一点,不要凑到人家面前,这会显得很刻意,就好像有什么事要求人家一样。不是夸,是奉承。”
“啊?”乐言把脑袋慢慢地缩了回去,“这你都能看出来吗?我以为我没有那么明显。”
奕炀意外:“你……要求我什么?”
“我今天煮鱼,想邀请你来我家吃饭,我请你吃饭,你帮我挑鱼刺,可以吗?”
“把我当你的保姆?”
保姆是什么?这两个词汇瞬间触及了乐言的知识盲区,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奕炀。他宁愿自己猜。
保姆应该是一个比较口语化的词汇,不明白意思会显得很奇怪。
兔子大脑快速分析,奕炀的那句话是问句,语气轻松,就好像在问‘把我当你的朋友?’所以即便不知道什么意思,乐言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可以吗?当保姆?”乐言真诚地问。
“你想挨打。”
乐言垂头,悄悄叹气。
看来是猜错了,‘保姆’不是一个好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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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开心:我有一个好邻居,真的!
作者:笨蛋!
保姆:以帮人从事家务劳动或照看小孩为职业的妇女。
“从事家务劳动?”乐言嗫嚅,默念一遍,新知识入脑后的恍然大悟很快被另一个疑问取代。
只能妇女?
保姆是家政类的职业,工资不低,1万~3万元不等,最关键的是有上升的空间。乐言对这个工作挺感兴趣,于是执拗地打下一行字:只有妇女才能当保姆吗?
百度给出的答案极其模棱两可:需要细心的人,而细心的人中女士居多,所以保姆女性居多。
那其实,即便是男的也可以,只要足够细心。乐言突然豁然开朗,能供他选择并且适合他的职业又多了一个。
“手机离眼睛远一点。”
奕炀开着车,抽空提醒他一句。说完两条眉挤到一处,窗外同时响起一声喇叭。
左侧私家车违规变道,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乐言因为这一脚刹车,身子被安全带勒了一下,但他在窃喜没什么感觉,揣好手机从兜里摸出一颗椰子糖,撕了外壳往嘴里塞,抬脸时,正好撞见奕炀皱起的眉。
兔子用舌头小心把椰子糖从左半边挪到右半边,然后含着不敢动了。
奕炀现在好凶,并且无迹可寻。
是因为刚才‘保姆’两个字,还是他把手机拿得太近?如果是前者,奕炀真小气,如果是后者,奕炀真会多管闲事!
他捏着碎糖纸找不到地方扔,一边找垃圾桶,一边思忖怎么哄这个变幻莫测的奕警官。
“即便你不帮我挑鱼刺,我也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晚饭。”乐言说。
“嗯。”奕炀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人,等车子上了立交桥,一路畅通无阻,他才问:“你上午去银行做什么?”
乐言有点不愿意说,如果说看卡里的余额,奕炀一定会问存款有多少。这应该是人类的隐私,即便是警察也无权知晓。
碍于奕炀厉害,观察人的时候总是很细节,兔子侧脸望着窗外,巧妙地躲开对方的视线。
奕炀不在乎,接着问:“你是不是没钱花了?”
“我有的。”乐言又将脸转回来,狐疑地盯着他的脸。奕炀在专心开车,所以不管兔子怎么努力都只能看见半边脸。
他合理怀疑今天奕炀窥探他的行动轨迹了,上午那通电话应该不是巧合!
奕炀:“你现在处于没工作的状态。”
乐言嚼碎嘴里的椰子糖,每一下都用了力,小声嘟囔道:“连没工作这种事都能看出来……”
“有工作的人没你这么清闲。”
兔子说:“我在找工作,不清闲。”
奕炀大概是故意的,也可能是路上太无聊,他开始翻问旧账,“你真认得周作伟?”
乐言条件反射摇头,他能叫得出名字的人类没几个。
“周作伟,就是上银戈山那次,和你同行的科学家。”
乐言这下知道了,心里咯噔,暗道不好,也许要露馅儿了…一个谎言通常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掩盖,但那天,乐言具体撒过哪些谎,他已经记不得了!!
乐言含糊说:“我不太认识他。”
“说实话。”
“是实话。”兔子无意识地用食指扣拇指,焦虑得望着奕炀的脸,生怕他不相信自己,补充道:“我不认识。”
“嗯,”奕炀好像就为了这个答案,说:“那天你说跟他们一起,是骗我的。”
“!”兔子嘴里的椰子糖不甜了。奕炀好直白,好恐怖…
他迟迟没回话,奕炀睨了他一眼,“骗不骗我无所谓,但是周博士以及他的学生们,最痛恨利用并欺骗他们的人。”
“我没有……”乐言想说他并没有坏心,也不是故意,但他不敢说,闷着一口气,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人类愿意被讨厌,即便是兔子变的人也不愿意。
“你别在我车里哭啊。”奕炀故意说。
“我没哭!”
乐言的渔夫帽明显顶起来了一点,奕炀顿时心中有数,识趣地移开目光。兔子自己也察觉了兔耳朵的出现,抬手揪着渔夫帽沿往下拉,将撑起来的那点高度拉下来。
乐言:“那天去山上,是为了找我的信,我从来没说自己跟谁来的,是你自己给我强加的说辞,当时我还没找到信封,担心你不准我继续跟着,所以才……”
“所以才说跟周博士来的。”奕炀点点头,故作了然:“听说他们在找兔子,我以为有悬赏可以拿呢。”
“什么意思。”乐言是真的没听明白。
“小道消息,听说地下实验室并不是研究什么癌细胞,而是兔子本身。其中就有研究成功的案例,他们把他叫做兔人。”奕炀说到这里,特意停下注意乐言的反应,见他听得入神,才接着说:“施工队花了一天半时间挖开地下实验室的废墟堆,周博士一行人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兔人,但确定兔子没死,是跑了,他们正在四处寻找。”
“啊?”乐言压帽子的手越来越紧,问:“他们找一只兔子吗?”
“是人,一只兔子变得人。”
“人……”乐言慌得手指发麻,耳朵被压得酸酸的,这回才是真的想哭,屏住呼吸才稍微忍住一点。
奕炀:“我是想说,如果你缺钱,可以帮忙找这个人,就是提供线索,最少也有几万块可以拿。”
“不要……”
以上都是奕警官睁着眼睛的胡说八道,他把小兔子所有害怕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让一个人快速长记性的法子并不是好言相劝,而是点明要害,直戳重点,能不能长心眼保护好自己,全看兔子自己的悟性。
兔子的悟性显然没有奕炀想象得高,他急切地想要回家,光是知道有人在找自己,这一点就足够他闭门不出好几天。
奕炀怕把他吓坏了,有意缓和气氛,转而问别的,“你准备找什么工作,我帮你参谋参谋。”
“动物园饲养员。”乐言心不在焉说:“资料书我看完了,在等考试。”
“动物…动物饲养员?”奕炀显然有点意外,“你是说江北这个动物园?”
“嗯。”
“对你来说,或许太累了。”说话间,奕炀的车载蓝牙响了。
乐言视线一点点往那边挪,中间的显示屏上显示:白微来电。
奕炀接电话不戴耳机,在车里开的外放。
电话那头,白微严肃说道:“奕队,你猜的没错,周博士手上那份资料确实有问题,他不愿意配合我们工作。”
“别的呢?”
“照片,我看到一叠兔子的照片。上面写着观察记录,大概两年的。”
短短一句话,乐言被惊出一身冷汗。
那些照片他知道,乐言还是侏儒兔的时候,每天都有个女研究员给他拍照,便于观察进化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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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我的一生,注定过街老鼠吗?
作者:你是过街兔子。
兔子:我悬赏金额是多少?
奕炀:五万?
兔子更加悲伤:我的命等于保姆两三个月的工资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8章 换个姿势?
再详细的内容奕炀没在电话里聊,因为他瞥见兔子的脸憋得通红,捏着帽檐的手骨节掐得泛白发青,渐渐脱了力滑下来一截。
吓着了?
奕警官匆匆挂了电话,车刚好进了誉华府,没再往车库去靠边停下了。他解了安全带伸手顺乐言发抖的脊背。
“你怎么了?”
乐言听到自己震耳的心跳声,唇抿得紧,胃里阵阵翻江倒海,一股滚烫又苦涩的液体直冲上来喉咙。乐言顾不上帽子,转而用手死死捂着嘴,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奕炀一时手足无措,见渔夫帽没遮住的脸都是汗水,第一时间想把他帽子摘了,手刚抬到半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为了遮耳朵用的……
“要回家……”乐言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手指头抽筋了,蜷成令他极其难受的形状。
这是他高度紧张才会出现的应激反应,不光耳朵,连身体都出现了异常。
上次这么严重是在地下实验室内,有个博士会在乐言反应慢的时候使用电击,一来二去,乐言看到那个吱吱冒电光的东西就会紧张发抖。
“乐言,放松,我抱你上去。”
乐言憋出了眼泪,却感激地看着眼前的人。
普通的人类在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打120,可他的兔耳朵还顶在头上,真打120无疑是给他的应激雪上加霜。奕警官不一样,他愿意带自己回家。
乐言热泪盈眶,有一半的眼泪都是给奕炀的。
等躺在熟悉的床上,乐言才没哭了,手脚仍在抽筋,疼得他缩成一团不给奕炀碰。
“搓一搓,放松肌肉会好很多,你相信我。”奕炀坐在床边,扶乐言过来单手抱着,又捏又搓半个钟头才把那只抽筋的手安抚好。
乐言动了动手指头,然后继续埋头缩着,一双手牢牢地环着奕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胃里的绞痛缓和不少,恹恹地还不太想说话。
奕炀的手在乐言脊背上来回抚摸,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他不放心,上网查资料,关于兔子受惊的症状基本符合乐言现在的状况。答主最后一句说,兔子肯吃东西了才算真正的缓和。
因为这句话,奕警官抱了乐言将近两个小时,此刻睡饱的人一双眼睛呆呆望着奕炀。
“醒了?”
“嗯。”乐言趴在他怀里,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头枕在奕炀的颈间,默默回忆刚才进门时的情况。
到底是谁开的门?乐言记得自己没开,可没开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这段记忆在脑袋里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奕炀的腿被他压麻了,右胳膊也被靠酸了,他拍拍乐言的后腰,“我给你倒杯水?”
“嗯。”乐言答应归答应,发现他要起来时着急地摇头:“不喝水。”
“好好好,那换个姿势?”
乐言答应了,等奕炀活动胳膊时,乐言主动迎上去挨着他,有一个特别细小的动作,这只兔子会嗅味道,只有被抱着,心跳才不会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