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载帝脸上已经冷的像附上了一层霜,在他看来,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此时就像个可以被愚弄的笑话。
宁禄继续道:“那人还说养药人的毒医在南边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养药人,简直畜生不如。这样心存歹念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正道的医术。说一些歪门邪道的话术骗人,换取钱财才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周载帝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牙咬的死紧,半天才道:“宁禄,你说老四是不是与毒医合伙一起骗朕?”
宁禄低眉顺目地道:“奴才不知道,实在不敢乱说。但如果那毒医真的只是信口雌黄,就让四皇子将他引荐与您,那四皇子多少也算是用人不明了。恕奴才说句不该说的,引荐给您的人,四皇子的确应该慎之又慎才是。所以四皇子多少应该承失职之责。”
周载帝深吸了口气,呵道:“带上殿前侍卫,去四皇子府上拿人!”
第85章
当达安带着殿前侍卫和宫廷侍卫出现在四皇子府上时,苍闻启整个人都是蒙的。王府上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如同鹌鹑一样躲在一边,生怕连累到自己。
“达安,这是怎么回事?”苍闻启不信他父皇能对他怎样,觉得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达安哪管他那么多,他就是听命行事的,而且关于毒医的传闻他听说的可比周载帝多多了,心里多少是有数的。就算这事周载帝并不是派他去查的,但作为太监总管,后续的事还得安排他来办,所以他并不介意宁禄的存在,反而觉得有宁禄在,他能轻松不少。
“有没有误会,奴才真不知道。奴才只是依旨行事。殿下若觉得有不妥之处,还得自己进宫去找皇上说才是啊。”言罢,达安一摆手,侍卫们就一拥进了后院。
毒医并不难找,只需寻着奇怪的味道就能找到。加上后院伺候的丫鬟们的无声提醒,侍卫们一脚就踢开了院子的门。
毒医正坐在院中喝茶,看到一群人蛮横地闯进来,还都是宫中侍卫的打扮,他一下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毒医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且是直接蹿进屋里,在侍卫们追上去时,两声爆炸声袭来,接着就是一阵浓烟,侍卫们没有防备,被呛了个正着,随后就是一阵恶心憋闷,纷纷倒地干呕起来。
偶有几个咬着牙还能坚持的,拔刀而上,因为人数骤减,毒医不慌不忙地拿起自己的短刀迎上,没几个回合,就将坚持不住的侍卫刺伤。在四皇子府上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便拿上自己的东西逃走了。
等达安发现不对劲儿,为时以晚。
这下更坐实了毒医的心虚,让苍闻启直接被打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周载帝若信得过他,那他就是同样被骗了,但也要落一个识人不清的罪名;若是信不过,那他就是与毒医合谋,可能还要涉及到欺君谋逆,是天大的罪名。
没抓到毒医,达安知道这么回去肯定没办法交差,眼下只剩下一个办法,于是他对苍闻启道:“殿下,人是在您这儿逃走的,还伤了这么多侍卫,还请您跟奴才走一趟,给皇上一个交代才是。”
这会儿就算没有侍卫能站起来缉拿苍闻启,他也是不敢跑的,他若跑了,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于是苍闻启只能咬着牙道:“这是自然的。”
越清眠得到消息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他正在给苍莫止调配药丸,是入秋后进补身体的。京中药材丰富,这个时节价格不高,反正他左右无事,趁空做一些,回去就不用麻烦了。若做的多,到时还可以给苍川之和苏千抚留一些。
来请越清眠的是达安,因为是他带人去的四皇子府,这会儿由他来请人交代情况,是最清楚的。而跑了两趟的达安这会儿头上已经冒汗了,也顾不上用香粉掩饰汗味,无不恭敬地给越清眠行了礼,说了四皇子府上的情况后,又道:“那些侍卫被抬回宫后先是昏迷不醒,太医院诊了一番,又灌药排毒,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脉象越发微弱了。皇上让奴才来请您去看看,希望能让侍卫们有一线生机。”
救人的事,越清眠本就义不容辞,尤其这些侍卫只是按旨办事,却被毒医用了毒烟,算是无妄之灾了。
而周载帝在意这些侍卫的性命很正常,宫内的侍卫不少都是世家子弟,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平头百姓能占的位置。
“为防毒医心有不甘,路上生事,本宫派几个得力的侍卫跟着,没问题吧?”苍川之道。
因为身体渐好,所以达安过来,他并没让越清眠一个人见他。
这会儿达安哪敢不答应,立刻道:“当然可以,殿下安排就是了。”
苍川之并不是不放心毒医,而是完全出于对越清眠安全的保护,如果越清眠在京中出了事,那他可没脸见苍莫止了,毕竟这是苍莫止和他的恩人,他若这点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子。
越清眠进宫后,便直奔太医院,侍卫们都被送到了那里,方便医治。
另一边,皇上在书房内大骂苍闻启不孝不义,苍闻启跪在地上,一直辩解自己也是受了欺骗,并不是存心欺君。
周载帝眼下也没有实足的证据表明苍闻启与毒医联手骗他,只有抓到毒医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不过无论从哪方面考量,周载帝对苍闻启都是失望至极。以前他觉得苍闻启是能讨他欢心的,比起大儿子的矜贵文雅,二儿子的知礼不苟,三儿子的功高震主,老四更像是个会依赖父亲,崇拜父亲的儿子。所以比起其他儿子,他在老四身上是能看到孺慕之情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欺骗于他的,也是老四。
苍闻启背后都汗湿了,如果他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他都不敢想。
“父皇,儿子不是傻子,自是知道欺君是死罪,所以是万万不敢的。那毒医的确有几分本事,又不是京中大夫常用的医术法子,所以儿子才信了他的话。”苍闻启何尝不知道这事能到这一步,中间最大的助力其实是他父皇的贪心,但这话他说不得。
周载帝坐在椅子上,眼神冰冷地看着苍闻启:“从毒医到了京中,就一直没好事。且不说你是否被他骗了,川之中毒之事,总跟他脱不了干系吧?现在侍卫们在太医院生死不知,也是他所为。而且他是住在你府上的,你识人不明,看管不利,是辩无可辩的。若侍卫们真出了事,如何向朝臣交代,你自己想办法吧!”
汗珠自苍闻启鬓角滑落,若这些侍卫们真出了事,他们背后的世家是绝对不会支持他成为太子的,而他若想让这些世家全闭嘴,在得不到他父皇支持的情况下,更是难上加难。
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周载帝也听厌了他的狡辩,对外道:“来人!”
宁禄快步走了进来:“奴才在。”
“将四皇子禁足禧中殿,无旨不得离开半步!”
“是!”
苍闻启脸色苍白地坐在了地上,禧中殿是个出宫建府前居住的宫殿,如果是将他禁在自己府上,他还有可以用人的余地,但被禁在宫里,他就真的鞭长莫及了。加上他的母妃也被关在自己宫里,他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还没等苍闻启迈出书房的门,达安就带来了消息,说在越清眠赶来之前,被毒医刺伤的两个侍卫就因为短刀上的毒没有及时解掉而丢了性命,其他人越清眠正在全力救治。
苍闻启双目放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越清眠在宫里一待就是三天,剩下的侍卫命是保住了,但因为吸入了毒烟,其中不少人伤了肺,已经无法再继续习武,也就是说必须卸职了。
“剩下的就交给诸位了。”越清眠对太医院众人道。
这几天无论是本来就服他的,还是之前不服他的,都不得不承认越清眠医术涉及广泛,且有真材实学,并非沽名钓誉之辈。如今毒清的差不多了,剩下调养的事就交给太医院了,也能让太医院在这些世家面前博个好脸面,可以说是给足面子了。
不过还没等越清眠走出宫门,就又被叫住了。
宁禄拦住了他,替周载帝问了毒医到底应该如何处理,总不好每次派人去抓,都中毒而归,性命堪忧吧?
原本这事周载帝应该亲自叫了越清眠去问清楚,而不是让宁禄代劳。但自从上一次和越清眠聊了长生不老的事,周载帝就觉得很是没面子,不想见越清眠,只能让宁禄来了。
越清眠没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现在只想回延州去,也不希望自己显得太有本事,以免惹人多想,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听闻有南方来的人在寻毒医的下落,大概需要请那人出手才成。既然他能主动找毒医,应该是有应对方法的。我对毒医的了解有限,并不敢贸然接办此事。就请宫里的人费一费心,找寻人的问一问吧。”反正他是不干的。
宁禄对他的回答并不失望,只道:“既如此,那奴才便回了皇上,由皇上安排吧。”
回到二皇子府,越清眠继续倒腾他的药,其他的事他就不想管了,不然不枉费他让苍莫止安排,把南边的人引来京中了吗?
苍川之知他回来后,过来问了宫里的情况,并告知他苍闻启被禁足宫中的事。
越清眠并不关心,只说:“京中的事莫止管不上,还得殿下自己周旋。要怎么办,既然莫止没让我带话,那想必是相信殿下的,我便不多言了。再过几日我便回延州去了,殿下若有话要带,可以告诉我。若有不方便的,也可以写成信,我带回去。”
“这么快就要回去?”苍川之有些意外。延州那种地方,他一直以为越清眠如果不是不得已,应该不会自愿去的。这次有机会回京,完全可以借机留下。
越清眠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既然苍莫止尚未提他们的关系,越清眠也不准备说,反正说的越晚,越能吓苍川之一跳,想想还挺有趣的。
“京中于我来说实在无趣,比起这里,延州的百姓应该更需要我。”越清眠说的很随意,任谁都听不出话外音来。
“我听说芝草药铺开到了延州是托了你的福,延州能有这样的发展,是应该谢你的。”苍川之每每看到苍莫止信上提到延州的现状,都不免感慨一番。
让一个穷地方在短时间内富起来并不容易,但如果每个月都能看到变化,且是向好的变化,那对百姓来说就是有盼头的,也是治理者的用心与功劳。
“没什么好谢的。我们医谷的长辈们常说一个地方贫苦不可怕,只要百姓们愿意干,肯干,加上有个好身体,早晚能兴旺起来。既然延州的百姓愿意跟着莫止干,那就得保证他们有个好身体,否则再大的愿景也是无望的。”所以他们医谷的人都很注意养生,有个好身体,才能行万里路,救更多人。
苍川之反复琢磨着他的话,最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也着实启发了我。”
越清眠笑了笑:“所以你万要保重,这样莫止才能安心,他安心了,自然处处无虞。”
别人他不管,反正在他眼皮子底下,苍莫止就得给他健健康康的!
又过了七日,苍川之已经彻底无碍,越清眠便一刻都没多留,带上行囊,骑马而去。
而越清眠刚离开没几日,周载帝就又收到一个让他吐血的消息——乐月公主和大皇子在高郯将军手下的护送下回京了,但乐月公主毁容了。
周载帝压下惊讶、愤怒、慌乱和无奈,亲自去宫门口接了嫡长子和女儿。皇后也忙不迭地跑出来,一定要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才能相信她的儿子回来了。
周载帝在看到脸上带着数条疤的乐月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压着惊恐和恶心,勉强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乐月则是眼神空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苍锦商则是受了伤,整个人看着虚弱的不行。
皇后赶来,见到脸色发白的苍锦商,根本顾不上礼节,立刻就扑过来抱住了他:“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母后了,你知道吗?!”
苍锦商只是轻抚着皇后的背,似乎根本没有力气说出安慰的话。
而当皇后缓过情绪,看到乐月的脸时,顿时吓出了尖叫,难以致信地看着她。
一通安排后,几个人都来到了周载帝的书房,周载帝问了具体的情况。
苍锦商开始按自己之前编好的,说山匪原本只想截嫁妆和乐月,因为他一直阻挠,山匪便将他一起带走了。到了地方,那些天杀的欲要对乐月行不轨之事,乐月拼死抵抗,不惜划伤自己的脸。
山匪见状没了兴致,又气不过,于是将两个人蒙上眼,带着走了三天,将他们丢在了山林里,便扬长而去。
两个人根本不认识那是哪里,山上路又复杂,自己和乐月都有伤在身,花了十多天时间才下了山,当时已经虚弱到不行。
下山后找了两天,才见到一个能落脚的村子,但村子里的人说的都是方言,他们听不懂。好在村里的人善良,给他们吃的和衣裳,村里的大夫给他们治伤,但条件属实有限,他的伤总难愈合,乐月留了一脸的疤。
无奈之下,两个人只能告别村民,希望能到镇子上找官府帮忙。好在老天眷顾,遇上了高郯将军的人,他拿出自己的腰牌,才得以被一路护送到蓬城见到高将军。也是那时他们才得知原挞已经与大惠开战。
乐月这样,他实在不敢再让她受惊,在高将军那里养了几日后,才在高将军手下的护送下回到京中。
周载帝听完,简直头疼欲裂。现在他的儿子和女儿是回来了,但看儿子的伤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而女儿这样,他更慌了,和亲肯定是黄了的,继续嫁一个毁容的女儿,原挞族只会更加恼羞成怒。而另一边苍莫止若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他都不愿细想。更要命的是越清眠刚走没几天,这会儿想把人招回来,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无奈之下,周载帝只能先安抚住乐月和苍锦商,让两个人先回宫休息,并叫了太医去诊治。
而实际情况是,苍锦商的伤是让苍莫止弄的,然后涂了越清眠留下的伤药,而且没有按时按量涂,让伤口处于一个要愈合又没愈合的状态,这样看着才像受伤没得到良好救治的样子。
至于乐月脸上的伤,那是越清眠当时在嵊山关看她时,给她留的药里的一种。原本是越清眠的小师妹申桃调制出来的东西,做成伤疤加上定时吃相应的药,疤痕就跟真的似的固定在脸上,通过摸和看是发现不了的,只有把那道疤切开,才能发现是假的,但正常大夫谁会去切伤者的疤呢?
原本申桃只是用这东西吓唬那些打老婆的男人的,通常是把自己弄得满脸疤,然后穿的美美的,带上面巾,假装跌倒,让那些男人扶她,在“不经意”间滑落面巾,露出这张脸,都能把那些男人吓的哇哇跑,甚至能把那些只敢窝里横的吓尿裤子。
只不过越清眠对这方子只知道个大概,所以教了用法后,让乐月自己捣鼓。这不,乐月研究的差不多了,这出戏才上演。
至于高郯,他本就是苍莫止这边的,当然乐意帮忙。
宫里的戏上演的顺利,还让周载帝发不了脾气,毕竟是他让女儿去和亲的,原本的目的又不敢往外说,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更显得没理了。
之后就连苍川之请旨,让乐月到他府上休养,以免人多眼杂,有人嚼舌,再刺激到乐月,周载帝都没有半分犹豫地同意了,只是多派了人手留意延州的动向,以免苍莫止杀他个措手不及。
慎王府内——
越清眠离开已经一月有余,苍莫止每天从见不到越清眠的焦躁,到想念到晚上睡不着觉,天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唯一让他觉得舒心一点的就是二哥那边有给他送信,说越清眠医术很好,二哥的身体已经一天好过一天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他给越清眠画的画像,原本只是初雪时会拿出来的,近来他得每天看几遍才成。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没等对方敲门,苍莫止就道:“别给我送什么安神的药,我喝了也睡不着,拿走拿走。”
因为他睡不好,府里上下都很担心,影七便做主给他请了大夫,大夫给开了安神的药,喝了两天,屁用没有。
“我不在,怎么都喝上药了?”
听到越清眠的声音,苍莫止倏地站起来,连碰了腿都感觉不到疼,立刻冲过去拉开门。
就见越清眠笑眼盈盈地望着他,就像盛开的最艳丽的花,让人移不开眼,也不忍触碰。
“傻了?”见他半天没动,越清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苍莫止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越清眠拥进怀里。
越清眠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有力的拥抱,才不妄他日夜兼程地赶回来,现在所有的想念都落地了,踏实而炙热。
风吹过两个人的发丝,在彼此短暂的相碰后,又落回到脸侧,反反复复,是无声的亲密。
直到投入熟悉的怀抱,越清眠才油然感觉到一股疲惫,放松地将大部分重量都放到苍莫止身上。
苍莫止用一次次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实在平复不住,就低头亲一亲越清眠的耳朵,额角或者头发。
“想你了。”越清眠率先用语言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念。
苍莫止没说话,只是把他抱的更紧了。
“一会儿跟你说京里的事,你二哥没事了,放心吧。”越清眠继续道,他想把重要的事说了,等会儿他就要睡了,别明天起来再忘了说。
“嗯,二哥已经给我来信了。”苍莫止抱着他不放,却也在认真听他说。
“我再跟你说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越清眠抓着他的衣裳,声音显得懒懒的,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着挪动地方坐下来说,真的是一秒都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什么?”苍莫止与他的心思一样。
“你二哥人品有问题,拿别人当替身。”越清眠语气里多了几分抱怨。他与苏千抚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对对方的印象是真的不错,所以不免要打抱不平一番。
这话着实把苍莫止惊着了:“啊?我二哥拿别人当替身?”
听他的语气,那是相当的难以致信了。
越清眠非常认真地点头。
苍莫止这才放开他,皱着眉道:“谁啊?”
“苏千抚,你哥的陪读。”越清眠道。
“啊?”苍莫止更蒙了,“不能吧?我哥没跟我说过啊。”
越清眠“嘁”了一声:“这种事他大概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吧。”
“谁跟你说苏千抚是替身的?”苍莫止好奇。他对苏千抚并没有过多的评价,两个人并不熟,也没有太多接触,对他来说,苏千抚就是个大学士之子,他哥身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苏千抚自己呗。”越清眠觉得苏千抚应该没理由骗他,这种事又不是很光荣,何况苏千抚已经承认是喜欢苍川之的。
苍莫止抓了抓头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听到消息的阿凤跑进了院子,但在看到越清眠后,并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停在了十步之外看着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这段时间十六跟他说以后他们不能随随便便扑越大夫和王爷了,越大夫和王爷在一起了,如果看到对方抱着别人,是会吃醋的。
阿凤不懂什么是吃醋,十六跟他解释,就是会不高兴,要哄很久才行的那种。
阿凤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但这话他是记下了,所以就算很高兴,也克制着停在那里。
越清眠哪知道十六教了他什么,看阿凤站那儿不动了,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疑惑,道:“怎么,看到我回来不高兴?”
阿凤摇摇头:“高兴的,很高兴。”
“那你站那儿干什么?赶紧过来。”越清眠冲他伸出手。
阿凤这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进了越清眠怀里。
十六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只能说苍莫止对阿凤这个小东西实在生不出什么醋意。
“你有没有受伤?”阿凤关心地问。他知道越清眠是去帮人医病了,但路途遥远,是很容易受伤的。
“没有。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学课?”越清眠问他。
“有的,我吃好多。”阿凤邀功似的。
越清眠捏了捏他的小胳膊,并没揭穿他,以阿凤现在的身体状态,如果吃很多,是可以长些肉的,但实际上并没有。
苍莫止也没揭穿他,只是在心里吐槽每天吃那点饭还不如小猪崽多,怎么长肉?
“让你熟悉的草药都记好了吗?我明天要考的。”越清眠吓唬他,“如果认不出来,我可要打手板了。”
阿凤并没有被吓住,点头道:“我都记得。”
越清眠笑起来:“这么自信啊,那行,我可要看看我们阿凤有多厉害了。”
很快的,十六也赶了过来,原本还算安静的院子突然就聒噪起来了。
“越大夫,你回来啦!路上累不累?”
“你不在的时候王府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和阿凤每天除了读书习字,就是拔后院的草。”
“你不在,阿凤就更不愿意出门了,我都替他闷的慌。王爷也是,数着日子过,看着都让人不想接近!”
“对了,你走这一个多月,延州下了好几场雨,庄稼和草药都不缺水了,良伯说会有一个好收成!”
“还有,不少人到芝草药铺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出诊,就记录在册要请你看诊的,都写了十多页名字啦!”
十六叽叽喳喳地说着,之前不知道越清眠回来的人也得了消息,纷纷过来向他问安。良伯问他想吃什么,明早给他做。
苍莫止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和越清眠的两人时间被占用了,笑骂道:“走走走,都忙自己的去,本王还没跟清眠说上几句话,你们的话倒是多。”
大家哄笑了一声,赶紧跑了,就怕跑慢了被苍莫止罚月例。
越清眠应苍莫止的要求,没回芳苓院,而是去了苍莫止的主院睡。
沐浴过后,越清眠坐到床上,苍莫止在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
“对了,怎么没看到大皇子?”越清眠问。即便以大皇子的身份,不需要出来迎他,但以苍锦商的为人,他回来了,苍锦商不会不露面。
苍莫止这才说了苍锦商已经带着乐月回去的事,这比越清眠预计的早些,不过现在宫里正乱着,这两个人此刻回去倒也不错,应该没人有空细究他们的谎话。
“子郁呢?”越清眠也没看到他。
“他这两天住笔坊了,现在大家的笔已经做的很有模样了,纪叔挑了些好的,让人找了笔行,说可以拿过去寄卖。他们商量着为了能好卖,最好搭配一个盒子,盒子要统一的,这样大家看到盒子,就知道是他们笔坊出的笔。这不,为了赶时间,学徒们轮着在笔坊糊盒子呢。”苍莫止并不反对这样的做法,笔坊的笔卖的本来就不贵,如果在外面买盒子,算上成本,一支笔实在赚不了多少钱,不如自己来作,虽然费点工夫,但的确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