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by茶查查

作者:茶查查  录入:01-19

她快步走过去,想将星星抱走,胖娃娃不乐意,摇着脑袋嘴里啊啊喊,小手努力往菜叶上够,非要揪扯。
方红花再疼星星,也见不得他糟蹋好好的菜,一着急便在星星屁股上揍了两下,不重,但对孩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委屈。
响亮的哭声顷刻间直入云霄。
后院,正埋头吃草料的毛驴耳朵竖起,躺在圈里的老母猪正在喂七只猪仔,肥肚子随呼吸起伏颤动,听见动静哼哼了几声。
星星哭起来就跟吹哨一样,气息很足,又很吵,张大嘴巴昂着脑袋,眼睛都不看人,只站在那里哭。
“这么倔,以后看还敢不敢糟蹋菜。”
骂完,方红花又心疼曾外孙,给星星擦擦眼泪,说:“以后可得乖些,就没人揍你了。”
顾兰时从阿奶的说话中就知道星星小手又不老实了,平时他爹娘惯着,他和裴厌又下不去手揍儿子,只有阿奶能收拾一下,听方红花在训星星,他没说话,继续掐瓜藤尖。
大黑三个都在院门口那边,竖起耳朵警惕,尾巴晃动十分焦躁,小跑着围过来,汪汪叫两声,见星星还在哭,便又团团转圈。
灰仔用脑袋顶顶星星后背,星星谁也不理,继续哭嚎。
直到顾兰时摘完菜,见儿子还没停住哭,心想嗓子够亮的,气儿也长,竹哥儿小时候哭一阵就没声了。
“哎呦,我们星星可真厉害,都能哭这么久了。”他笑眯眯上前,将菜篮子放在地上,弯腰和儿子平视。
星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更气,小嘴巴抿住,但没忍多久,最后还是一瘪嘴,哇哇又哭了。
“好了好了。”顾兰时抱起儿子在怀里哄。
星星搂着他脖子,眼泪还在掉,眼睛一圈都哭红了,可怜巴巴的。
见儿子小手拍了拍屁股,顾兰时知道这是诉委屈呢,他笑着帮星星揉屁股蛋儿,说:“真打疼了?”
“太婆婆不是说了,不让扯菜,那你非要扯,是不是不该?”
星星不说话,倔得很,脸埋在顾兰时脖子上抽泣掉眼泪。
“犟种,气性够大的。”方红花笑着摇摇头。
“我也说呢,从小就这样,也不知跟了谁。”顾兰时笑道,单手抱着儿子,另一手拍拍星星后背,脖子处很快变得湿哒哒,显然是星星的眼泪。
他抱着星星一边拍哄一边说:“阿奶,咱们进去,你把篮子里的菜分一分,带回去。”
“行。”方红花提起竹篮,两人往院里走。
狗跟在顾兰时后边,时不时抬头看星星。
方红花走以后,顾兰时抱着星星觉得胳膊酸,正好屋檐下有椅子,他坐下后,让星星面对面坐在他大腿上。
星星趴在他胸前,肉脸蛋埋在衣裳里,还在小声抽泣。
顾兰时搂着儿子拍哄,笑着说:“太婆婆又不是故意打你,星星做的不对,菜叶子是不是不该乱扯,要是都扯烂了,以后星星吃啥?阿爹和阿姆吃啥?”
星星侧脸肉嘟嘟的,跟个团子一样,委屈极了,人小性子大。
儿子还是不说话,顾兰时没有再追问,搂紧了星星嘴里哼起山歌。
大黑蹲坐在顾兰时旁边,眉毛似乎皱在了一起,灰灰趴在屋檐下,灰仔喉咙里呜呜叫,歪着脑袋看星星。
好一阵后,星星才止住哭泣,眼圈红着,他自己还用小胖手揉揉。
顾兰时笑着亲亲儿子脸蛋,星星又高兴了,笑着来啃他的脸。
玩了一会儿,星星高兴了,狗也叫起来,似乎在给他鼓劲,院子里又吵闹起来。
裴厌从地里回来,看见儿子眼圈是红的,眼睫毛也湿漉漉,显然哭过。
星星平时很皮,有时候还不爱搭理裴厌,留个后脑勺给爹爹,今儿受了委屈,哪怕是自己有错在先,看见爹爹,便伸胳膊让他抱。
裴厌接过儿子,胖儿子在他怀里看起来没那么胖了,瞧着也不重。
“怎么了这是?”他问道。
顾兰时笑:“他乱扯菜叶子,挨阿奶揍了。”
裴厌轻笑一下,怪不得。
于是他抱着星星,没有再出去干活,学鸟叫吹口哨,又让狗露肚皮让星星揉,还抱出去在河边找吃草的水牛,扶着星星坐在牛背上玩耍,总算让儿子忘记了委屈。
这么小的孩子,多半记吃不记打,委屈来得快,也容易散。
再带星星回来的时候,顾兰时领着儿子去挖那棵春菜,星星站在他旁边,显然认出了这棵菜,一声都不吭。
“晌午阿姆给星星炒菜吃,好不好?”顾兰时眉眼弯弯,没有丝毫责怪。
小孩子很会看眼色,也能觉察到大人的情绪,星星一下子笑了,奶声奶气说:“好。”
顾兰时将春菜拔出来,又说:“那以后星星不能乱揪菜叶了,不然,就没得吃了,要是吃不饱,就要饿肚肚了。”
一听要饿肚子,星星睁大眼睛,点着小脑袋重重“嗯”一声,这回总算听进去了。
“真乖,怎么这么乖。”顾兰时笑眯眯夸道,又说:“我就知道我们星星最乖了。”
他抖抖春菜根上的泥,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儿子,边走边说:“谁最乖?”
“星星!”星星小手拍在自己胸口高声道,这两个字说得又准又好,听着就让人欢喜。
裴厌在水井那边打水,拎了两桶水往院门口走,见儿子奶音亮又高,他脸上笑意满满。
“总算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乖几天。”顾兰时笑道。
“才慢慢学、慢慢记,不着急,星星秉性是乖的。”裴厌说着,先一步进了灶房,将两桶水倒进缸里。
见顾兰时蹲在灶房门口挎春菜老叶子,星星蹲在他对面,一大一小分外和谐。
裴厌脚步一顿,将两个空桶放在一旁,一时没说话,眉宇越发柔和,没忍住弯腰,探出手揉揉顾兰时脑袋。
“怎么了?”顾兰时抬头,还以为他有什么事。
裴厌莫名卡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像是掩饰,大手挪到星星脑袋上,揉了几下。
星星也抬头,傻乎乎冲着爹爹笑。
“没什么,我去打水。”裴厌情不自禁又笑了,提了水桶往外走。

第250章
问名纳吉,下婚书、赠聘礼,成亲前的礼节事宜都要备齐了,再加上各种农活,刘知安家近来忙个不停。
按着两家人商量好的,两人喜服由刘家买了布,送来让竹哥儿做。
顾兰时从苗秋莲口中得知,刘家想将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底,那会儿冬闲,各种事情能腾开手,他们家田地多,秋收交了粮税后,还能再卖些余粮,手里头有钱,能将亲事办得风风光光。
但苗秋莲和顾铁山一听年底就要嫁出去,虽还有大半年,但他俩心中舍不得幺儿,心想冬天菜式少,又是说万一下雪,雪地难走,天冷穿得厚,喜服臃肿也不好看,便想找找由头将日子往后拖拖,定在明年开春后,好多留竹哥儿一阵。
在刘家打发媒人上门商议的时候,因方金凤是自己村里人,都熟悉,不是外人,三人说了许久,今年年底确实有几个好日子能挑,而且刘家诚意也足,给竹哥儿下的彩礼是五两。
开春以后,春耕一旦开动,便忙碌了,不止自家,各路亲戚也得耽搁一两天活计。
年底农闲时,庄稼人办亲事本来就常见,况且清水村离得近,即便嫁了,时不时就能见着,多走两步路的事。
几番思量以后,顾铁山和苗秋莲最终没有让方金凤传话拖延,不过到底哪一天成亲,还得再斟酌斟酌,毕竟这么大的事,不能草率了。
竹哥儿好事将近,顾兰时也高兴,离得近,没事过去清水村买豆腐买肉的时候,就能去看一眼。
即便有长工包揽了田里和打草的活儿,裴厌也不怎么得闲,镇上、府城都得跑,天热起来后,菜蔬和鸡蛋都多,即便有三处销路,隔几天也要沿街叫卖吆喝,鸡蛋还好点,菜割了摘了要是不及时卖出去,没几天就蔫掉烂掉了。
今年开春后又买了五十只小母鸡,去年把老母鸡都卖光了,今年没让小母鸡孵鸡蛋,小母鸡正是下蛋盛的时候,而且孵出来的鸡仔公母都有,还不如花点钱,挑着小母鸡买回来养。
当然,即便挑拣,也有看岔眼的时候,几只公鸡仔混在其中,不过数目少,不打紧,养大后自家吃肉。
三处鸡圈各自都养着鸡,大的大小的小,喂鸡琐碎了些,得三处跑,但很明晰。
裴厌一旦出门,顾兰时就不怎么出去串门子了,带着星星在家里干干活,亦或是出门打草挖野菜。
乡下妇人夫郎,手里常干的活就是做布鞋打草鞋缝衣裳,他和裴厌穿的家常衣裳都是麻布做的,家里好的布也有,多半都给星星做了衣裳。
像星星在襁褓里穿的小衣裳,如今已经穿不上了,顾兰时都洗干净了,整齐叠好锁进箱子里,以后要是有老二了,二崽的衣裳就不用现做。
而无论什么衣裳,洗洗搓搓变薄变软,干活不免也有各种磨损,衣裳经常缝缝补补,一两年就得做两件新的。
他俩手里有不少家底,足够吃穿,不用过于俭省,而且裴厌要出门,远了还得跑府城,穿得干净穿得好点,总是有用的。
“别乱跑,跟着阿姆。”顾兰时一手拎野菜篮子,一手牵星星,边看边往新宅子里头走。
裴厌正在和孙工头说话,算木料和青砖还有后边的青瓦等各种数目。
宅子雏形已经出来了,顾兰时将野菜篮子放在木头堆上,星星看见爹爹,松开他的手,往裴厌那边跑,他没有管,自己从前边一路走到后面。
乡下宅子,晒东西很多,还要养牲口,前后院肯定要大一些,当初丈量之前,裴厌就和他商量过,等房子盖好,院里的各种东西挪走扫干净,地界自然就露出来了。
正房照样是三间,东西屋子加上中间的堂屋,前院有东西厢房,灶房柴房同样少不了,而正房和厢房中间,还有两间小房子,作杂间和粮屋正好。
前院整整齐齐,正房后边也起了两间房子,留作偏屋子和冬日养鸡的暖屋用。
后山的鸡屋照样冬天养鸡,在这边也做一个屋子,是为就近好照顾,也能多养二三十只母鸡下蛋,日后去府城寻找一门销路,就能多挣点,哪怕沿街吆喝呢,只要往有钱人家堆里走,冬天的鸡蛋是不愁卖不出去的。
至于偏屋子,裴厌说了,是留作备用,无论哪间屋子,以后要是请人洗衣做饭,就有地方住,以后家里人丁多的话,房间怎么着都够了。
他俩都打算好了,东屋肯定自己住,还有西屋和两间厢房,一共三间,孩子长大后,都能有自己的屋子,不用挤来挤去。
转着看一圈,顾兰时心满意足。
不过听到裴厌和孙工头算账目的时候,不免还是有点肉疼,盖房可真费银子,他和裴厌攒了好几年,一笔笔就这么出去了。
抱着星星提了竹篮往后山走,顾兰时抛开对银子的心疼,笑着说:“明年星星就能住新房子,大房子。”
“房。”星星很聪明,逮着听懂的话应和。
他成天和阿姆爹爹往新宅子这边跑,也听阿婆还有太婆婆念叨,他已经知道那里是自己家房子,就是年纪太小,还懵懂,无法和大人一样,对新房子有那么多喜悦。
顾兰时见儿子字咬得准,小奶音软软的,眉眼都笑弯了。
乡下人盖房简单,屋墙房梁结实就行,少有讲究手艺的,要花钱不说,还耽搁进度,这回请了孙工头,他带的匠人多,顶多半年工夫就能盖好。
不过盖好后晾晒巩固,各种箱柜门窗,都要木匠打,等置办好了,还得挑个吉日再搬进去,慢一点的话,差不多就到明年了。
后院院子房屋虽然旧,但修缮过,不漏风也不漏雨,顾兰时和裴厌都不着急。
盖房要花钱,挣钱更不能落下。
早起草叶还带着露水,毛驴拉着板车就到了宁水镇。
进镇口时,裴厌从车前下来,牵着毛驴往里走,见行人多,便吆喝开来:“鸡蛋——丝瓜扁豆春蒿黄花菜——菌子木耳地皮菜——”
做惯了小生意,叫卖称菜熟练无比,给酒楼酒馆送了菜以后,他没有立即回去,往宁水镇北边几条街道走。
太阳出来,渐渐热了。
行人不少,有乡下来卖货的,也有镇上人家出门买菜的,有的就近在街上等,有的结伴往早集去,从老到小,形形色色。
看见有捏面人的,涂彩描画,很是鲜艳,裴厌在面人摊前停下,因好几个小孩围着,他没能近前,不过他是大人,根本不用和孩子挤。
一个圆头圆脑扎了两个小揪儿的小男孩光着屁股,只穿了个肚兜,着急想往前面挤,觉察到头顶覆盖的黑影,便转头来看,登时张大了小嘴巴,好一会儿都没合拢。
裴厌留意到小娃娃的神情,忍俊不禁,星星有时候惊讶了,也是这般张嘴睁大眼睛的模样。
“小六儿?小六儿!”
一个夫郎气冲冲在街上寻人,看见光屁股跑出来的儿子后,立马冲过来,将儿子从小孩堆里揪出来骂:“皮痒了?一转眼就不见了,长本事敢跑出家门了?看我不收拾你。”
话音刚落,小男孩屁股上挨了几下,哇哇哭起来。
那夫郎骂骂咧咧抱着儿子回去,其他小孩年纪大点,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有的甚至自己拿钱买面人,看得其他孩子羡慕不已。
裴厌站在后头,仔细看了一番,最后长胳膊一伸,拿了一个精神奕奕脚踩祥云的孙大圣,问:“多钱?”
“这个大,贵一些,三十文。”摊主是个老头,笑呵呵的。
“二十八文,如何?”裴厌还价,见摊主点头,他数了二十八个铜板丢进钱碗里,老头儿喜笑颜开,今儿一早就做了笔大生意。
摊上摆的那些小面人,多半都是些小兔子小牛小驴,很便宜,按个头和色彩,五六文、十来文的都有,像孙大圣还有各种仙姑、神兽一类的,艳彩多姿,肯定要贵些。
裴厌举着孙大圣看,嘴角挂着笑意,带回去星星肯定高兴。
正好板车上有个空篮子,他把面人搁进去,用稻草遮盖了,放在板车较前的位置。
“菌子——新鲜山菌子——”
他牵了毛驴继续往前走,镇子离山远些,每每有了新鲜山货,卖得总是很快。
辰时过了大半,在镇上耽搁许久,连码头都转了一遍,板车上的菜和鸡蛋所剩不多,裴厌整理了一下,便往镇口那边走,该回去了。
人流不息,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眸望过去,却是裴春艳。
对他来说,裴春艳实际是陌生的,根本没怎么相处过,见裴春艳低下头,他目光也移开了。
至于裴春艳跟着的那个汉子,他有印象,曾经在村里见过,姓王,陪裴春艳回过娘家,至于叫什么,他没打听。
裴厌走远之后,拐过街口,再看不见了,裴春艳收回目光,耳边的驴蹄声似乎也消失不见,明明街上还有别的驴车。
她每次在小河村见到裴厌,对方总是牵着毛驴,板车上拉着东西,驴蹄啪嗒啪嗒走过去,最常见不过的动静,但就是刻在了记忆中。
“春艳,春艳?”王毛儿喊道。
裴春艳回过神,愣愣抬眼看着对方,王毛儿习惯了她这幅走神的模样,常常如此,甚至不觉得有什么,只问道:“这个颜色看得上?”
王毛儿语气中带着喜意,布匹摊子上的布比布庄便宜点,有颜色,比自家织的麻布好看多了。
裴春艳看一眼,是匹浅青色的布,做上衣做下裳裙子都使得,便点点头。
王毛儿掏了钱,买下这匹布,又看见卖绢花的,握着钱袋想了想,挑了两朵便宜的。
裴春艳话很少,她没有钱,钱都在王毛儿手里,她从来都没有同王家闹过掌钱的事,因此也不在乎买什么,只看着,王毛儿问她,她总是点头,鲜少会有分歧。
“换新的戴。”王毛儿把绢花给她,自己抱着布匹。
家里穷,买这些东西已经花了不少,裴春艳看一眼绢花,依旧没什么表情,将绢花揣进袖子里,跟着王毛儿往回走。
自从叶金蓉死后,除了必要,其他时候她从来不回小河村,即便王毛儿要送她回娘家转转,她也从来不点头,只说离得远,家里活多,没那个必要。
王家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爹娘都不在了,和哥哥嫂嫂不大亲,才不愿回去。
上回王瑶儿回娘家,说裴厌新起了大宅子,用的还是青砖大瓦,多少人都眼红。
裴春艳从不谈论裴厌的事,她只听,末了再呆呆发愣。
王毛儿喜悦之情悉数显露,她跟在旁边迈步子,想起裴厌那个孩子,她记得叫星星,胖胖的,无论裴厌还是顾兰时,都很宠。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碰了碰肚子,在接触到后,裴春艳又突然放下手,瑟缩回原处,同时不敢置信。
她怀孕了,所以王家人才这么高兴。

“哈!”
星星拍着小胖手笑几声,看见阿姆举着孙大圣来撵他,他一边笑一边往前跑,小腿扑腾着,径直冲向裴厌怀里。
胖乎乎一团扒在裴厌身前,转头看见孙大圣离得近了,尖叫笑着,肉脸蛋往裴厌怀里埋,似乎这样,谁都看不见他了。
裴厌坐在凳子上歇息,钱袋放在桌上,原本想数数铜板,星星扑进怀里,便拍拍儿子肉屁股,玩耍起来。
顾兰时笑眯眯收回吓唬星星的孙大圣,其实也不算吓唬,近来星星爱玩这个,无论拿个风车还是狗尾巴草,只要往星星眼前一晃,他就往前跑,还示意大人追他。
有时候大人不追,他还让大黑几个在后面撵,也不知道狗是怎么明白的。
顾兰时很是费解,狗又不会说话,星星小嘴儿磕磕绊绊的,字音都咬不准,根本说不了几句整话,偏偏能凑到一块儿玩。
“行了行了,别叫了,小心声岔了。”他说着,在旁边坐下,倒了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天越发热,跑一会儿就出汗就渴,星星看一眼孙大圣,啊啊叫一声,又把脸藏进裴厌怀里,玩得什么都顾不上。
“给他喝点水。”顾兰时将温水碗递过去。
裴厌接过,碗沿挨到儿子嘴边,哄着让喝两口。
顾兰时手里还拿着孙猴子面人,他一边歇脚一边端详,老师傅手艺算很不错了,猴脸一点都不凶,脚踩祥云手执金箍棒,彩绘勾勒出虎皮衣,精神奕奕目光炯炯。
他笑着说:“我和狗儿小时候也买过这个,缠着我爹磨了好久,才给买的,没这个好看,但是还有一个猪悟能,肥头大耳圆肚子,我俩都抢着要孙猴子。”
星星喝了水,看见不吓唬他,又走到顾兰时怀里,伸着小手要孙大圣。
顾兰时给他,转头看裴厌:“这个多钱?”
“老头要三十文,我给了二十八文。”裴厌见星星盯着孙大圣,小嘴巴微张,于是起了戒备,果然,星星送面人到嘴边,张嘴就要咬。
他手一伸,捂住了儿子嘴巴。
星星以为在玩,笑嘻嘻的,扒拉开爹爹的手,一边看着裴厌,一边又张嘴,作势要咬面人。
于是裴厌又捂住他嘴巴。
“二十八文。”顾兰时惊讶,又道:“怪不得好看些,还有别的吗?”
十文八文买个泥哨泥生肖,亦或是彩纸做的风车和吉祥轮,还要便宜点,即便乡下人,几文钱让孩子高兴高兴,也是掏得起的,但三十文的玩耍东西,确实有些贵了。
“师徒四人都有,还有仙姑、老虎狮子什么的,我看那些小孩都盯着孙猴子看,就买了这个。”裴厌和星星玩耍,嘴上也没忘了说话。
他抬眸,眼里带着笑意说:“我拿起来的时候,七八个小孩都仰起脸。”
原本想着孩子都喜欢,就给星星买一个,不过星星还没听过西游记,也太小了,给他讲估计也听不懂,傻乎乎的,什么东西拿到手里,都想啃两口。
他俩说话,没留神星星真的咬了一口,小孩子手快嘴也快,顾兰时连忙伸手从星星嘴里掏出沾了口水的面人,还好,齐全着,没有被啃烂。
“噗。”星星呸呸往外吐舌头,龇牙咧嘴的小模样,一看就是觉得不好吃。
“还吃吗?”顾兰时笑着,将面人递到他嘴边。
“不要不要。”星星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小手也摆着。
顾兰时摇摇头,臭小子,回回都是这样,不让吃的东西非往嘴里塞,一次两次都不长记性,这还算好的。
前两天看见泥炉,膛里还有火呢,非要伸手去碰,他不让,星星就哭闹起来,还想趁他不注意,手往烧火的炉膛里塞,得亏他余光瞥到,手疾眼快拦住了。
最终裴厌让星星伸手去碰泥炉外壁,手指头被烫了一下后,嗷嗷大哭一场才长了记性,这不这两天看见泥炉都绕着走。
养孩子高兴是高兴,可也有操不完的心,时时都要留意。
春色转眼流逝,炎炎夏日在忙碌中也那样快。
初秋时分,秋意还未突显,依旧带着夏天的余温,历时四个多月,新宅子盖好了。
院墙和其他人家一样,都是黄土混着稻杆麦秸筑,高而结实,除非爬墙,否则没办法随意从外面看进来。
三间正房宽敞齐整,门窗已经安好,顾兰时每天都会带星星来转转。
火炕也盘好了,墙壁做了火墙,今年不急着搬进来,等明年,烧炕就连墙壁都是热的,后背靠上去,肯定是暖的。
光是想一想就让人高兴。
“走了,回去做饭,给星星煮鸡蛋吃。”顾兰时满眼笑意,抱起儿子往外走。
再有两个月,星星就两岁了,明显长高了一些,不过还是胖乎乎的。
“蛋蛋。”星星一听有吃的,很高兴,逮着喜欢的字眼重复。
“对,吃蛋蛋。”顾兰时笑道,出了院门后,先把星星放在地上,锁好院门,揣好钥匙,这才牵着儿子小手。
院门同样是新做的,为牛车驴车好进出,较为宽敞。
星星重,一路抱回去吃力,好在今天没有耍赖不想走,顾兰时松一口气,欢欢喜喜领儿子回后山。
他家宅子明显阔气些,新房新屋,小河村多少人路过时都看一眼,除了自家人,有的是背地里眼红的。
方红花不说,顾铁山和苗秋莲可谓是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
当初裴厌穷,后山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便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看起来那么破旧,而且名声也不怎么好。
村里一些碎嘴子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可对顾兰时嫁了个穷鬼活阎王,难免有些风言风语,还有幸灾乐祸的。
如今新宅子盖起来,那么敞亮阔气,打眼一看,青砖大瓦,谁都知道这得花不少钱,更能想到,顾兰时的日子该有多好,连这样大的宅子都盖得起。
背地里幸灾乐祸的人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光是从门前路过看一眼,都眼红牙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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