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静鱼仰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微微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看向前方,弯了弯嘴角,好像有冰糖葫芦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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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的商静鱼吃着冰糖葫芦啃得眉开眼笑的,上京的林静深翻着折子,神色平静,但眉眼间的凌厉却如同锋芒一般,下头跪着的紫韵一脸无措和害怕,不时的偷偷看向一旁站着的福大,福大垂眉低眼的好像没有看到。
“所以,你这是告诉我,长阳的条件,就是要见我一面,而你替我——你的主子,答应了?”林静深声音平静的说着。
紫韵重重磕头,“主子!紫韵不敢!”
“那你刚刚所言又是何意?”林静深放下折子,看向紫韵,“我曾经告诉过你,长阳是被顾家老太君养大,她与太皇太后又是血亲,而她城府深沉,谋算人心,裕亲王府的王妃,早已是被她所掌控,你与她接触,要小心谨慎!可现今看来,你已经被她所算计了!”
紫韵怔了怔,随即抿着唇,垂下眼,低声道,“主子,您曾经说过,把一切告知长阳公主后,她自会定夺,她昨日寻我,只是说要见你一面,其他的她也没有怎么说啊。”说到最后,紫韵委屈,明明主子是避嫌不想去见长阳公主,怎的就把气撒到她身上啦!呜呜,还是小主子好,她要去小主子身边!可恶,为什么她不是男的!(咬手绢)
这话一出来,福大忍不住抬眼看向紫韵,心头捂脸,紫韵真是……是不是禁地影卫的生活太简单了,紫韵居然都没有发现问题!
林静深放下笔,抬手示意紫韵站起,一句一句的慢慢的问着,“她说要见我,你便替她转达,亲自跑来告诉我这件事,若是卢怀德说要见我,你是否会这般卖力?”
紫韵一呆,啊?
林静深又慢慢的一句一句的问着,“她昨日寻你之时,可是一人前来,穿着白衣长裙,只是简单束发,脸色苍白,神色忧愁,与你说话时,可是犹豫了许久,才慢慢的很为难的先说她对我的濡慕爱慕,再说对我处境的担忧,又说若是可以,希望能够见我一面,其他不敢奢求……”
林静深每说一句,紫韵脸色就变了一下,到最后,几乎是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林静深。
林静深面色平静的重新拿起笔,淡淡道,“当初中宫要为我定亲,给我选择的几个女子里,她算是我唯一看得上的,不为别的,就凭她的出身极为尴尬,而中宫太皇太后早已势微,崔家落寞,她却能凭她自己挣得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她的谋略城府不下于顾家老太君,紫韵,当初鱼儿说你是明珠蒙尘,但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紫韵颓然跪下,她真是……太笨了!
福大瞅了眼紫韵,紫韵不是笨,是对方的桥段太高了。唉。
“不过,长阳虽然工于心计,但她到底是顾家老太君养大的,还有几分正气。”林静深说着,低头批着折子,一边说道,“长阳那里,你不必跟着了,明日起,你前往灵州,跟着商家家主商子衿好好做事,她自会教导于你。”
紫韵偷偷的看了眼林静深,小小声的问着,“主子,我,我想去南州……”
林静深眯眼看了眼紫韵,紫韵立即磕头,“是!小的这就前往灵州!”
林静深冷哼一声,去南州找鱼儿?鱼儿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若非他不在鱼儿身边,他怎会容许鱼儿身边那么多人,往常在上京之时,鱼儿身侧最多就一个寿一,一个寿二。
“主子?”福大轻步上前,低声禀报,“卢怀德大人正在外头候着。”
“请卢大人进来。”林静深说道,将手里的折子递给福大,“告知蔡英,这人会在三天内赶到中洲,接手中洲一切要务,让萧正辅助。中洲州府的其他官员待摘星阁文事赶到后兼任。命蔡英,速速赶回。”
“是!”福大恭敬应下,拱手躬身后退几步后,急速出门。
林静深看了眼满书案的折子,条陈,册子,皱了皱眉,揉了揉眉心,接下来的上京还有几场大戏,可他委实有些厌烦,心里总是念着远在南州的某条鱼……不知此刻,那鱼儿又在做什么,可会想他?
——明明他年长鱼儿十岁,该是他更加耐心些,可却不知为何,在鱼儿的事情上,他总是急躁。
卢怀德匆匆进来, 跪地,磕头, “殿下安好!”
“卢大人请起, 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中洲却一位州令,我已经命人去接了, 待会你见见, 因为事急从权, 你需为他引导, 我好尽量让他三日内赶往中洲, 接手中洲的一切要务。”
“是!臣必定竭尽全力。”卢怀德说着, 抬眼看向林静深, 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 据他所知, 摘星阁的一切阁员都几乎无法分身了,殿下定然是从别的地方挖出来的人, 可眼下能够担当中洲州令这一要职的, 也没有什么人了,陈铭那是不可能的, 陈铭最近在皇庄清理推亩令的那些烂事, 已经快疯了,而朝堂上的那些人,说实话, 是有合适的, 可是未必能够胜任啊。
所以,到底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人呢?
“霍文正。”林静深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卢怀德先是疑惑, 随即一呆,紧跟着露出愕然的,震惊的,又敬佩,激动的神色,他猛地跪地,压抑着声音说道,“殿下英明!”
——是霍文正!是二十年前带着幽州三万百姓和两万神策军拦住了蛮族北上的步伐!守住了幽州城整整八个月,但最后却被中宫一纸文书下了天牢!是让天下士子自发写出请愿书,让中宫不得不收回赐死的旨意,但霍家全族却不知为何在幽州被蛮族屠杀殆尽!霍家全族只留了一个霍文正!此后,霍文正被关天牢,整整,二十载!
而此时,恰好福大引着人进来,步伐缓慢,瘦削的半百老头,眯着眼,佝偻着腰,一步一步的走来,身上却是囚服,干干净净,而当他看见正坐在书案后的林静深时,顿住脚步,整了整衣衫,拱手,躬身,跪地,磕头,重复了三次后,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霍文正拜见殿下,殿下安好。”
林静深站起,看着跪地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霍文正,拱手开口说道,“先生请起,事情紧急,不必多礼。”
霍文正这才慢慢的起身,一旁的卢怀德忙起身,朝霍文正恭敬的拱手,“卢怀德拜见先生!”
霍文正朝卢怀德微微点头,便转头看向林静深,“殿下让我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老朽去做?”
“中洲州令刘琛引发□□,如今中洲无令,想请先生暂代中洲州令一职,接手中洲一切要务,安抚中洲生民,还中洲一个朗朗乾坤。”
霍文正拱手,恭敬躬身,“自当领命!殿下放心。”
林静深点头,正欲开口让卢怀德引导一二,却不想霍文正开口了,“但,敢问殿下,是以何种身份说此番话语,又是以何种资格下达任免州令的命令?”说罢,霍文正眯起眼盯着林静深,目光炯炯,如同锐利的刀!
林静深挑眉看向霍文正,他就知道,这霍文正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听话做事。
“你问我何种身份,眼下我的身份便是睿亲王府世子,你问我何种资格,我的资格便是,我是林、静、深!”林静深背负双手,说到最后,一字一顿。
——他是林静深,那么所行所言,又何须资格身份?
霍文正紧紧的盯着林静深,声音沙哑,“殿下意欲何为?”
“平天下,让天下生民安居乐业。”林静深垂眉淡淡说着。
一个热闹的安定的天下,让一只鱼快乐的徜徉其间,最重要的,无处可去。
——当天下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还能蹦跶去哪里?
霍文正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嗤笑一声,“殿下,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是,你我书信多年,我知道你,你可不是那种仁义正直之人!这话,你骗谁呢!”
林静深挑眉看向霍文正,“那先生以为我想做什么!”
霍文正盯着林静深,一字一顿,“你该持三尺宝剑,踏平中宫,坐上那帝座!”
霍文正这话一出来,一瞬间,空气都有些凝滞了,卢怀德脸色变了变,但又难掩激动,而福大垂眉低眼的站在一旁。
“那是先生你的以为。先生,中洲事急,这些暂且搁置一旁。”林静深说着,将书案上的册子和一个匣子递给霍文正,“摘星阁的小册子,还有阁员的徽章。”说罢,又递过去一个小盒子,“先生,这是鱼儿说过的,若是将来你出来了,让我定要交给你的。”
霍文正一听,神色软和了下来,叹息开口,“小公子还记得老朽,真是有心了。”说罢,打开小盒子,却是几十颗珠子,不由笑了起来,“小公子还记得啊。”
林静深看见小盒子里的珠子时,也不由微微勾了嘴角。
在他年岁渐长,在知道有霍文正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便曾去天牢中见霍文正,只是霍文正从未见过他罢了。他犹记得,那时候,天牢中的霍文正盘腿而坐,如石雕,如木头,但在他不小心弄出点动静的时候,霍文正猛然的看来,那眼睛,锋利如刀,那眼神炯炯,那是昂扬的斗志和压制的愤怒恨意。
——那时候,他便记住了霍文正。
后来,便开始写信,问霍文正一些问题,霍文正起初不理会,后来,慢慢的三言两语的解答,再慢慢的,便是长长的一封信。
——在学识上,他传承自陈居行,但也有很多东西却是眼前的霍文正告诉他的,比如说白家的灭族,比如说中宫朝堂的那些事,霍文正知道与他通信的只是一个小孩,但却依然告诉了他,中宫,朝堂,边境,幽州,外族……
后来鱼儿来到他的身边,他便将与霍文正的信给鱼儿看了,一开始只是想让鱼儿知道,他有霍文正这么一位半师,再后来,鱼儿因为霍文正信里的一个看法,而开始写信与霍文正“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又在信里下棋,输了,就送霍文正一颗珠子,不知不觉中,这几年来,鱼儿居然输了这么多珠子?
“鱼儿虽然顽劣,但却是最为重信之人。”林静深说着,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也不知何时能够见一见小公子。”霍文正轻叹一声,收起盒子,又朝林静深拱手,深深的躬身,声音暗哑,“殿下,还望殿下再次思量老臣曾经说过的话,为天下计,为大夏计,为林氏江山所计,殿下都不该再这般犹豫了。”
一旁的卢怀德也朝林静深拱手,躬身,“还望殿下思量。”
林静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摆手,“两位,眼下局势纷杂,还请两位先处理好眼下的事情,此事容后再议。”
霍文正微微直起身,“也好,殿下所言甚是,卢大人,麻烦为老朽解惑一二。”
卢怀德忙应着,便朝林静深拱手再拜,霍文正也恭敬的做礼,后退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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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正和卢怀德一走,林静深便沉默的坐回书案后头,翻着折子看了起来,但很快,他便放下折子,打开了书案上的一个盒子,盒子里也是珠子,一颗一颗的黑珠子,白珠子,那是他和鱼儿下棋的时候,鱼儿输给他的,鱼儿分得很清楚,输给霍文正的珠子什么颜色都有,唯独没有黑白两色,似乎那是他专属的颜色。
福大送走了两位大人,又安排好了霍文正在上京的临时住处,其实也住不了几天,三日后就得赶赴中洲了,但还是要安排,还有随侍和随行护卫都得安排好。还要安排负责记录的影卫,霍文正虽然算是主子的半师,但是该走的考核流程也得走。
而当福大送走人后,进门一看,自家主子这一副面无表情的摩挲着珠子的样子,这是……想小主子了吗?
“南州的起居录送来了没有?”林静深低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还没有。”福大忙拱手恭敬应着。
“送来了,马上拿过来。”林静深轻轻的放下珠子,慢慢的合上盖子,转开话题,淡淡说着,“今晚请长阳公主来欢喜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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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林静深念着想着的商静鱼,正姿态闲适的坐在福记客栈的二楼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下头的景色。
然后,寿一推门进来了,恭敬的拱手禀报着,“主子,商家在南州的管事正在外头等候。”
“嗯,请他进来。”
商家管事一进门就忙跪下,磕头,恭恭敬敬的做礼,“小的商旺财拜见小公子,小公子安好。”
商静鱼眨眼,旺财?嘿,这名字不错!商静鱼上下打量了一下跪在下头的商家管事商旺财,长得胖乎乎的,脸上堆着笑,眉眼间平和欢喜的,嗯,这第一眼看着就舒服了。
“起来说话。”商静鱼来了兴致,笑眯眯的示意商旺财站起来,坐下,但商旺财连称不敢不敢,恭恭敬敬的站着,弯腰,笑呵呵的看着商静鱼。
“商家在南州的生意都是你负责的?”商静鱼笑问道。
“不敢不敢,都是家主信任,让小的在商家管着布铺的事。咱商家在南州就布铺生意,做得也还马马虎虎……对了,这账本小的都已经面呈平平管事和寿三管事了。”商旺财恭敬的说着。
“不错,南州这里准备要开一个淘宝街,和上京的一样,我就交给你了,你有不懂的,你问平平和寿三,或者来问我也可以。”商静鱼笑说着,示意一旁的寿二把一枚印章交给商旺财,“这是我的印章,你若需要银两,就拿着印章去找寿三就可。”
商旺财先是一呆,随即忙恭敬跪地磕头,双手接下,商旺财心头有些激动,这可是主子对他的信任啊。
第85章 鱼在南州游6
待商旺财走了, 商静鱼看向寿一,笑问道, “这商旺财不是普通人啊, 他在商家是什么身份?”
“回主子的话,商旺财在商家是嫡系,五年前奉命前来南州管理布铺生意,之前南州的布铺生意都被王家的给占了, 商家主就派他前来, 之后, 生意有所好转, 王家如今已经退出南州, 现在在南州和商家争夺布料生意的是皇商金家, 是依附于副帝的皇商。王家其实也是被金家逼走, 不过这其中据影卫查证, 商旺财也是出了不少力。”寿一一板一眼的回答着。
“哦……”商静鱼听着, 微微点头,“那如今的皇商金家呢?看来和我们的关系不错咯。”
“是, 据商旺财自己说, 皇商金家在南州的管事和他曾经一同游学过。”
“游学?”商静鱼微微睁大眼睛,好奇, “商旺财读过书啊?”
“主子, 凡是世家子弟,大都是必须读书游学的,殿下当年也曾经游学过两年。”寿一有些无奈, 看着自家睁着好奇眼睛的主子, 有时候,主子很博学广闻, 但有时候,主子又好像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唉,作为贴身侍从,他有时候也是挺能理解大主子不放心小主子一个人在外的心理。
“可是,他是管事,额,他是良籍?”商静鱼茫然,又有些搞不太懂了。
“商旺财是商家嫡系子弟,是二房的嫡长子,但他不愿接手商家二房那边的染料坊,他想跟着您做公益堂的,只是,商家主不答应,商家的长老会也不答应,后来他就被派来南州了。”寿一说着,商家是小世家,没错,咳,如今也不算是小世家了,有主子在。
“我怎么不知道他当初想跟着我公益堂?”商静鱼托腮,眨眼,“姨妈没告诉我。”
“他很有能力,读书也不错,商家那边是打算让他将来继承商家,或者做家主的副手也行,但是他都不愿意,非要跟着您。商家主很生气,此事自然也没有告知。”寿一恭敬的说着。
商静鱼继续盯着寿一,慢吞吞的说着,“哦,所以你们也没有告诉我?”
寿一一愣,随即脸色一变,急忙跪地磕头,“小的该死!此事应在当初禀明主子的!是小的逾距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禁地影卫还没有完全交到主子手中,九门也还刚刚成立。那时候虽然也有情报消息,但都在大主子那边……
“好啦,起来吧,是三年前的事吧,那时候也正常,公益堂也刚成立呢。他倒是挺有趣的,刚刚成立的公益堂,可是没啥名气也压根无利可图,他就要在公益堂做事,就想跟着我了?”商静鱼笑道,嗯,找个时间再和那商旺财聊聊。
“主子,金家那边递来拜帖。”寿一站起后,低声说道。
商静鱼摆手,懒懒道,“最近忙着呢,没空。到时候再说吧。”
说话间,寿二已经呈递来条陈盒子,“主子,今天的条陈来了。”
“两位老先生还在和学子们论道吗?”商静鱼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问道。
“是,学子们都很热情,两位老先生提的新考资格,学子们都非常的感兴趣。”寿二笑着说道,其实——学子们都很不解,为什么参加新考还要有资格,而且这新考到底是不是朝廷的?讨论极为热烈,当然也有南州本地学子,知道些许内情的,倒是很支持。
“顾大人也来了。”寿一看了眼外头,二楼的窗户正对着街,站在楼上看下去,正好看到顾大人骑马来了,而两位老先生和学子们论道谈新考的地方正是对面的福记客栈,这个方向看过去,对面二楼大堂的热闹看得一清二楚。
“寿一,你跟平平说下,今天福记客栈的学子们都免单,就说是我请他们的。”商静鱼翻着条陈,一边笑道。
寿一恭敬应下。
“主子,这新考资格的具体章程,明天就张贴出去吗?”寿二问着。
商静鱼放下手里的条陈,抬头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说着,“跟顾大人和两位老先生请示一下,你先准备好,对了,记得张贴告示的时候,用我们摘星阁的徽章盖章。”
寿二恭敬应下。
对面的二楼里,讨论极为热烈,虽然反对的声音也很激烈,但因着两位老先生德高望重,也没有人敢无礼,而南州学子们都态度温和的一二三四的娓娓道来,对外地来的有些懵圈的学子们细细的解说着新考。
“所以,综上所诉,新考,我是认为可行,也应该推行!”某南州学子说道。
“但是,这参加新考,还要先参加一场资格考,这,这是不是不太好?我们读书人寒窗苦读多年,难道参加一场考试还要问资格?且,资格一说,何谓资格?”某外地学子有些激动。
“一直以来都是读书人恩科考试入朝为官,却从未问过某地百姓,我们到底有没有具备父母官的资格?”某南州学子语气冷冷的说着,“我们读万卷书,却对治理一地,抚养一方百姓毫无心得,甚至都不懂何谓治理!如今新考资格,就是为了先筛选那些只知升官发财,半点不懂抚育百姓的人!”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只知升官发财吗?”某外地学子怒起。
“某说的,是那些惧怕资格考试的人!”南州学子傲然说道。
“好!那你参加呀,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通过资格考!”某外地学子怒极而笑。
“成!若我未能通过!兄台可将我的名字悬挂南州,骂我庸碌无能!”南州学子冷冷说着。
顾善闻站在二楼楼梯口,静静听着,听到此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错,不错,看来新考的宣传做得很好,学子们倒是对资格考了解颇多了啊。小公子此番定然是费了一番功夫。
于是,顾善闻整整衣裳,慢慢的走了进去,顾善闻一走进去,有眼尖的立即站了起来,拱手恭敬做礼,“州令大人安好。”
两位老先生也朝顾善闻微微颔首,顾善闻先是对着两位老先生恭敬做礼,随后才抬手示意已经都站起来的学子们坐下。
“我知道诸位都很关心本次新考,现在我就简单说一下,诸位关心的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大家想知道本次新考是否是朝廷新政,那我可以告诉大家,新考是摘星阁的新政,而非朝廷新政!”顾善闻语气平缓的说着。
这话一出来,全场哗然了!
有外地学子激动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摘星阁又是什么!”后面的“谋反”差点脱口而出了。
“摘星阁,是睿亲王世子殿下为天下所创建,摘星阁中的阁员有宋学士,范学士,陈居行老大儒,古城大儒,卢明义大儒,当朝户部尚书卢怀德,兵部尚书蔡英,陈州州令崔珏,灵州州令沈融,幽州州令方硕等,摘星阁阁员中,前黑甲军将领白术,越策,英国公宋荣等。”顾善闻语气依然平和的一一说着。
古城和卢明义对视一眼,这是要把摘星阁公开的意思?不过,也是,不然对学子们的疑惑不能解答,学子们也不会参加新考,之前他们是想问小公子能否说出摘星阁,但想着也不着急,待看看众学子的态度后再说。没成想,今日顾善闻顾大人居然公开了,看来是得了殿下的授意了。
——既然要新考,那大大方方的公开也才好。
顾善闻这话一出来,众学子有的激动,有的不知所措,有的茫茫然,有的兴奋不已。
“第二个问题,参加新考就不能参加朝堂的恩科的问题,是,参加新考就不能参加朝堂恩科考试,之前南州学子们应该都知道这点了,虽然新考尚未真正的举行过,但南州学子们了解得要比其他学子多,还请南州的学子们在之后为各位学子答疑解惑。”
“第四个问题,大家问新考资格的一事,没错,参加新考,必须拥有资格,而资格如何获得,两位老先生已经为诸位解疑答惑了,至于诸位疑惑的为什么要增加资格这一项,那么,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新考重在选拔地方六品县官,而非状元探花,新考通过的学子进入地方为官后还要被考核,考核不通过,需重考。”顾善闻语气平缓的说着,说罢,补充了一句,“身为摘星阁阁员,我当初被考核了五年。摘星阁有一条永远不会消失的铁令,选贤任能,宁缺毋滥。”
顾善闻看着显然被震住的诸位学子,缓缓扫视全场一圈,平静和缓的说着,“新考就是这样,诸位学子若是能够接受,那么明日就来府衙大门口看资格考的章程,若是不能,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书继续读,朝堂恩科开启时,继续参加恩科考试就是了。”
这时,有一南州学子缓步走出,朝顾善闻恭敬拱手,“大人,学生敢问,新考过后,我们算是加入摘星阁了吗?”
顾善闻看着这位学子,不,不只是眼前学子,还有诸多学子们闪闪发亮的眼神,不由微笑,“新考是选拔六品县官,若要入摘星阁,还得参加后头的诸多考核,可以告诉诸位的是,新考通过的六品县官月俸是五两,另加各项贴补,总共是十五两!”
唰唰唰唰唰,学子们的眼睛都绿了!十五两啊!!如今一个地方州令的月俸才十两!
顾善闻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