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吓得涕泗横流的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地从邱诺身边走过，口中谈论着完全不存在的薪资待遇。人鱼的歌声不但操控了他们的灵魂，还为他们营造了一个幻梦。
邱诺呆呆站在原地，听着大家谈笑风生，看着大家步履匆匆，每张脸都带着对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每双眼都放射出对理想的热切追求。
他们根本不知道，下班后的他们被当成傀儡、工具、奴隶、爬虫。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只能在不足两平米的孔洞里苟活。
难怪在码头上，那个刘总可以猖狂到那种程度。他还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已经成为人上人。
强烈的割裂感让邱诺冷汗直流。
科学家轻轻拍打他肩膀，低声说道：“傀儡没有创造力和研发能力，无法为公司带来利润，所以打卡声响起之后，每一个人都会恢复正常。你也摆出正常的样子就好。”
“哦哦。”邱诺连忙点头。
“工作已经分派好了，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云子石他们几个去了别的实验室，不归我管。”科学家朝电梯走去，吩咐道：“跟上。”
邱诺连忙跟上，手捂住口袋。
“我们的实验室在顶楼，具体负责什么工作目前还不清楚。待会儿裘总要见我们，你有把握应付过去吗？他对我们的身份依然持怀疑态度。”
电梯里没有外人，科学家徐徐开口。
邱诺紧张地瞟了一眼摄像头，问道：“监控不收音？”
“收，但我的芯片有干扰功能，不用担心。背对摄像头，藏起口型就好。”
邱诺放下心来，紧张地擦擦冷汗。
他本来想说没有把握，忽听耳朵里传来一道傲慢十足的小奶音：“邱诺，我罩你~~~”
想起昨晚的洗尘宴，邱诺腰杆一挺，中气十足地说道：“大佬你放心，我能应付。”
科学家瞥他一眼，唇角微扬。
电梯门开了，前方是玻璃墙隔断的巨大实验室，裘铭衍在里面走动，脸上的笑容看似温和实则病态。他在跟某个科研人员说话，神情专注。
一名助理拿来一件白大褂替他穿上。他竟然也搞科研。
察觉到两道观察的目光，他忽然偏头朝电梯口看过来，薄唇咧开，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邱诺狠狠打了个哆嗦，“老老老，老板，我想去趟厕所！”
科学家冲裘铭衍略一颔首，转身说道：“走吧，一起。”
两人来到洗手间，站在小便池前。
须臾，门开了，一个清洁工走进来，站在他们不远处，尿液射入便池，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邱诺不经意地瞟去一眼，目光忽然凝住。
“你怎么尿血了？你没事吧？”
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尿出的是一池血水，腥红骚臭，触目惊心！
清洁工愣愣地看着小便池，脑袋一歪竟昏死过去。
邱诺连忙扑上去接住对方，做急救的时候无意瞥见他颈侧纹着一朵画功拙劣的玫瑰花。科学家仔细检查清洁工的身体状况，然后推开门喊来几个工作人员，把人抬去医务室。
“他怎么了？”一场混乱平息之后，邱诺摁下冲水键，把便池里的血尿冲走。
“他大概得了肾炎。”科学家走到洗手池边洗手，语气淡漠。
“肾炎很难治吧？以后说不定只能靠透析活着。”邱诺摇头唏嘘。
“不会有人为他治疗，明日科技连我们的工资都不发，又怎么会浪费这个钱。在这座岛上，得了肾炎或尿毒症的人应该很多。”科学家抽出纸巾擦干水迹。
“为什么？”
“因为清洁工是Z类工种，只能住在两平米的孔洞里。他没有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只能长年累月地憋着。肾脏遭受尿液的压迫和污染，很快会发炎溃烂。在Z区、Y区那种地方，肾炎或尿毒症大概是常见病。如果说我们是工具人，那他们就是消耗品，用坏一批换一批。”
科学家握住门把手，回头看着邱诺：“在里世界，我们也只是系统的消耗品。我们的处境跟那个清洁工没什么两样。”
邱诺无比僵硬地站在原地，一股恐惧感从心底深处攀爬上来，不强烈，却凝成刺骨的寒意。
是啊，他们跟那个清洁工又有什么区别呢？离开这个副本，回到里世界，他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他们时时刻刻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
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善，只会持续不断地恶化。
“找到回去的路就可以了，你说是吗？”科学家忽然绽开一抹温和的笑容。
“能找到吗？”邱诺愣愣地问。
“当然可以。”科学家拉开门，不紧不慢地走出去。他未曾有哪怕一秒放弃过回归的希望。
“回哪里~”小蛇奶声奶气地问。
“回家。”邱诺拍拍口袋。
“家是什么~~~”这是小蛇唯一搞不明白的词汇。
洗手间的门自动合拢, 科学家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邱诺捂着口袋，低不可闻地说道：“家是温暖，家是幸福, 家里有爸爸, 有妈妈, 有弟弟。家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地方。”
唯有把这份执念镌刻在心底最深处，他才不会在这个黑暗又混乱的世界中迷失自己。
小蛇眼巴巴地问：“家里有好吃的吗~”它最关心的唯有这个。
邱诺低声笑了笑：“最好吃的东西一定在家里。”
“那我也要有个家~~~”小蛇满怀憧憬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 那你应该回去找你的爸爸妈妈。”邱诺被这句童言童语逗笑了。
“我没有爸爸妈妈~”小蛇摇摇小脑袋。
邱诺连忙道歉：“对不起。”
小蛇眨眨大眼睛：“为什么道歉，爸爸妈妈又不能吃~”
很好，这种思维方式很“小怪物”。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 邱诺揉着小蛇乱糟糟的粉毛, 将它的脑袋摁回口袋, 这才推开门走出去。
科学家已经进入实验室, 正在过安检门。
邱诺连忙追上去。
对了，那张芯片会不会被查出来？还有小蛇！邱诺想到这一茬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双腿已跨过安检门, 来到实验室内部。
机器没有报警，芯片和小蛇都是不可探测之物。
邱诺暗松一口气。
“严博士，一晚上没见, 我真的很想你。”裘铭衍大步走过来，伸展双臂, 试图给科学家一个热情的拥抱。
科学家退后一步，语气冷淡：“抱歉, 我有洁癖, 不太习惯跟人亲密接触。”
“是吗？那真可惜。不过洁癖是能治好的, 最有效的方式是脱敏疗法。”
裘铭衍假装绅士有礼地退后一步, 待科学家放松警惕便忽然欺身上前, 健硕双臂强硬地搂住对方，宽大手掌顺着挺拔脊背游移，流连于劲瘦的腰，最终停在臀部，轻轻捏了一把。
科学家立刻推开对方，下颌线紧绷一瞬，又缓缓放松。这是想要爆发怒气，却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
邱诺看得汗流浃背，心说还好自己只是超级帅哥，不是绝世帅哥，不用被这种大变态觊觎。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裘铭衍得逞之后发出愉悦的笑声。科学家隐忍的脸庞在他看来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听见外面的喧闹，小蛇在口袋里动了动。
“邱诺，给我看看~”
邱诺连忙走进更衣室去换白大褂，小声说道：“我也想给你看，但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监控，你脑袋一伸出来就会被发现。”
“不用伸出脑袋哦~”小蛇在口袋里动来动去。
一人一蛇暗搓搓说小话的时候，科学家也脸色阴沉地走进更衣室，目光大略一扫，立刻就找到了监控死角。
“来这里换衣服。”他低沉的声音冷凝似冰。
邱诺不敢惹他，连忙走过去。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他懂！
“完成任务后，我要把裘铭衍变成一堆烂泥。”科学家对着镜子调整领带，然后取出一件白大褂不紧不慢地穿上，理理袖口，抚平褶皱。
他还是那般优雅贵气，嘴唇也没在动，镜子中映照出他堪比艺术品的俊美面容。
恍惚间，邱诺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一根完整的骨头都不会给他留。”镜中的科学家微微抬眸，看向邱诺，桃花眼里溢出浅而冷的笑。再仔细看，这笑却又带着极致浓烈的恶。
他已经在脑海中构建那个血腥的场景，并因此而感到愉悦。
邱诺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这眼神真像一条毒蛇！
还好这目光只在两秒钟内就移走了，科学家继续整理领带。
邱诺缓缓吐出一口气。
“给我看看邱诺~”奶奶的小嗓音在耳蜗内回荡，口袋里有个小东西在蛄蛹。
邱诺连忙走到更衣室的角落，假装找东西，用气音说道：“不行，会被发现。你乖！待会儿给你买一百根牙膏，让你吃个够。”
科学家系领带的动作微微停顿。牙膏？这小东西怎么什么都吃？
“不会被发现的，这个你拿着~”一只小胖手从口袋里悄悄探出来。
邱诺连忙用掌心把小胖手盖住。
一个圆圆的东西被小蛇塞进邱诺手里，短暂的交接只花了不到一秒钟。
邱诺低头看了看，却见自己掌心捧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小圆球，湿湿滑滑，冰冰凉凉，触感十分怪异。
“这是什么？”他皱眉。
“这是我的眼珠哦~~~”
邱诺：“！！！！”
科学家透过镜子看着邱诺触电一般抖了抖，嘴角绽开一抹兴味的笑容。
这么有个性的小可爱，邱诺是从哪里找来的。幸运E在某些方面似乎是个幸运儿啊……
“你抠掉了自己的眼珠？”邱诺脑袋顶墙，手臂颤抖，感觉自己快疯了！
“是哦~~~”这一波三折的小奶音听上去还挺骄傲？
“你不疼吗？”邱诺咬牙切齿地低语。
“一点点~”小胖手伸出来，用大拇指掐了掐小拇指的尖尖。
邱诺：“……”抠都抠了，疼也疼了，他还能如何？他总不能把小蛇掏出来，将这颗滑溜溜的眼珠子按回去！
“你能看见？”
“你鼻孔好大~”
邱诺：“……”好的，的确能看见！
科学家忽然抿直唇角，摆出阴沉的表情，眼里却溢出浓烈笑意。
邱诺虚虚合拢手掌，小心翼翼地抬着胳膊，以一个古怪的姿势走回监控死角。怎么办，这颗眼珠他往哪儿放？总不能一直捧在手心吧？
站在他身边的科学家忽然解开自己的腕表。
铂金表链以繁复的方式嵌合，尽显华贵，水晶表盘里清晰可见各种纯金齿轮，每一圈无声无息的转动都蕴含着时间的奥义。这是一件奢侈品，更是艺术品。
邱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腕表吸引。他是学油画的，对艺术品颇有研究。这款腕表他在原初世界见过，对外没有售价，只供私人定制，据说一个齿轮就值几百万。
他飞快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妈的，这么多齿轮，他数不清！
“这是我从表世界带来的东西。”科学家不疾不徐地说道。
邱诺：“老板，你以前肯定是土豪。”
科学家笑而不语，两手合拢，覆盖腕表。没有光芒闪烁，没有声音异动，当这双骨节分明，近乎完美的双手摊开时，那块昂贵的腕表竟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奢华的项链。
黄金和铂金拧成小而精致的卡扣，交替组合成华丽的链条，链坠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瓶塞是一块小小的软黄金，绑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铂金小链，以防丢失。
邱诺看得目瞪口呆。
这条项链的华贵程度让他惊叹。他是学油画的，有自己的审美，但此刻的他却为科学家的审美而倾倒。
更让他震撼的还是科学家诡异的能力。这人似乎可以随意操控原子，把成分相同的物品构建成另一个成分相同，却又截然不同的物品。
难怪科学家的实验室那么大，那么豪华！他根本不用把电脑、发电机、玻璃墙等巨型设备从副本世界搬运到里世界。他只要找到成分相同的物品，囤积起来，就可以慢慢打造一个最先进的实验室。
邱诺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科学家把项链递过去，声音极富磁性，“我跟梅雨轩是好朋友。他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认识这么久，一直忘了给你准备见面礼。这个小东西你拿去玩吧。”
邱诺呆呆傻傻地接过项链。
科学家拍拍他肩膀，步伐慵懒地走向门口。
一道奶奶的小嗓音在邱诺耳朵里回荡：“我嗅到了~强者的气息~~”
邱诺：“……”乖宝，你从哪里学来的中二台词？
科学家脚步微顿。
“他好厉害~~~”
兴奋，崇拜，战意昂扬，小蛇嗓音发飘，圆圆的大眼珠在邱诺的掌心里来回滑动，很是开心。副本世界除了有很多好吃的猎物，更有趣的就在于无尽的战斗和超越极限的强者！
科学家垂头掩唇，隐秘地笑了。
小东西挺识货……
脚步声渐渐远去，裘铭衍的大嗓门在外面亲亲热热地喊着严博士，邱诺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吐出一口气。
牛逼啊！S级任务者果然人均超神！自己还差得远呢！
邱诺精神一振，立刻挺直腰背。
两秒后，他依旧直挺挺地站在衣柜前。
一手捧着眼珠，一手拎着项链，请问他怎么换工作服？不对，这项链坠子是个水晶瓶，可以把眼珠放进去，伪装成饰品的一部分！这样自己看见什么，乖宝就能看见什么。
聪明啊邱诺！你现在也是高智商人群了！
邱诺乐呵呵地打开黄金软塞，把滑溜溜的眼珠小心翼翼地塞进去。
“乖宝，疼不疼？疼就跟我说。”
“不疼~”
眼珠子也是活的，刚凑近瓶口就呲溜钻进去，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我家乖宝连眼珠子都这么可爱！”邱诺举起项链看了又看，嘴上夸个不停。
笑话，谁会嫌弃自家小孩长得丑？
“哼哼~~~”小奶音洋洋得意。
邱诺戴上项链，穿好制服，推门出去。科学家和裘铭衍站在一个超大屏幕前谈话，邱诺本想走过去当小跟班，似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就去了配药间。
“有没有浸泡隐形眼镜的护理液？”他看向站在角落的一个白大褂。
白大褂点点头：“有，在H号置物架，你自己去找。”
邱诺翻了大半天才找出一瓶护理液，背着摄像头和配药师，偷偷摸摸倒进水晶瓶。
“乖宝，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凉凉的，舒服~~~”
“那就好。”邱诺把护理液揣进兜里。
“谢谢邱诺~~~”小奶音甜度超标。
邱诺拍拍口袋，心满意足。
“严博士，我想让你看一份资料。”
邱诺刚走近就听裘铭衍很是神秘地说道。
“什么资料？”科学家的声音严肃而又冷淡。
超大屏幕上出现许多数据和符号，还有一张螺旋图。哦，那应该不是螺旋，是DNA。邱诺不太确定地想，仰头看着屏幕，装作被吸引的样子。
科学家看看屏幕，又看看裘铭衍，冷淡的表情微微裂开一条缝隙。
裘铭衍笑着问道：“严博士，你看见了什么？”
科学家仔仔细细看着这份资料，嗓音沙哑：“我看见了不死的细胞，永恒的生命，水中的奇迹。我看见了传说中的生物。”
裘铭衍眼睛发亮，表情兴奋。他死死盯着科学家完美的侧脸。
“这是人鱼的基因图谱哦~~”小蛇的大眼珠也在看资料。孔日晗的超高智商和丰富学识被它全数吸收。
“人鱼基因图谱？”邱诺惊讶呢喃。
裘铭衍颇感意外，赞许道：“严博士挑选的助理果然不凡，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科学家瞥了邱诺一眼，视线着重扫过浸泡在水晶瓶里的眼珠。乌溜溜的一颗，圆而晶莹，闪烁着清澈的光，果然可爱。他唇角微扬，心情明显变得很愉悦，似乎在为助理的优异表现感到满意。
邱诺脸颊微红，谦虚摆手，低下头之后却露出暗爽的表情。装逼成功，嘿嘿嘿……
“这份资料是真的？”科学家目光灼灼地看向裘铭衍。被洗脑之后，他是没有昨日记忆的，他理当不知道人鱼的存在。
“是不是真的，严博士看过就知道了。”裘铭衍拍拍手。
几个白大褂推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巨大水箱走过来。
裘铭衍迎上前，亲自掀开黑布，笑着说道：“严博士，请看。”
一条雌性人鱼在水箱里游动，五官美艳异常，青色鱼尾流光溢彩，锋利指甲不断扣挠玻璃，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她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眼白却布满血丝，精神十分狂躁。
许多鳞片掉落在水箱底部，有的还黏连着一些碎肉。
科学家愣愣地看着人鱼，矜傲脸庞露出震撼的表情。
“鱼~~~”小奶音瞬间激动。
“吃~~~”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凶狠霸气。
邱诺一手掏耳朵，一手捂口袋。
科学家震撼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他音控的癖好似乎变严重了。
于是他敛去所有表情，忧心开口：“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再这样下去她会自残，甚至自杀。你们必须想办法安抚她的情绪！”
“这种事当然会有专人去做。”裘铭衍摆摆手，水箱立刻就被推走。
科学家疾步追上去，却被裘铭衍的胳膊拦住。
“严博士，你别急。只要你好好为我工作，这样的试验品我还有很多。”
“你想让我做什么？”科学家转头看着裘铭衍，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让你把人鱼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嵌合在一起，制作成基因优化药剂。这种药剂必须对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有效，并且没有副作用。”裘铭衍缓缓道出自己的野心。
科学家瞳孔微缩，心下大骇。
数十秒后，他哑声道：“你想剪辑人鱼的自愈基因，永生基因，水下呼吸基因，以及超凡力量基因，植入人类的基因链中？”
“没错。”
“你想创造两栖人类？”
“是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
“那你应该明白，不同物种之间的基因是相斥的，如果找不到能完美融合两种基因的复合物，我们只能制造出一个个早死的怪物。”
“严博士，你要相信这种复合物是存在的。”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不不不，这不是天方夜谭。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九豆、十棉花，这个民间传说你应该听过吧？”
“听过，你别告诉我，你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
“我相信所有神话故事都有原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着。
邱诺双眼呆滞，嘴巴吐魂。
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为什么大家说的都是中文，偏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挂在胸前的大眼珠从电脑屏幕的反光里看见邱诺的傻样，好心解释：“他们在说女娲造人的神话故事~女娲在第七天造出了人类~”
哦哦，所以“一鸡”说的是女娲在第一天造出了鸡？
邱诺擦擦额角的冷汗，终于不那么慌了。学渣在高端实验室里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不知道云子石他们几个混得怎么样，肯定很惨！
“所以你认为这个原型身上携带着万能复合物，拥有所有物种的基因信息？它就是上古传说中的女娲？”科学家发出不屑一顾的嗤笑。
裘铭衍也不生气，玩味地说道：“严博士，很多人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科学家双手环胸，又是一声冷笑。
“女娲挥洒绳泥，点点成人。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严博士，你觉得女娲挥洒的有没有可能不是绳泥，而是她自己的血肉？”裘铭衍说出一句堪称惊悚的话。
科学家脸上的冷笑瞬间退去，变作骇然和深思。
裘铭衍继续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名叫女娲的东西，它的基因是所有物种的嵌合体？它遭受了某种灾难，身体被破坏。它完整的基因链断裂成许多不同的基因片段。它飞溅的每一滴鲜血，每一个细胞都能独立成活，分裂繁殖。而这些细胞和血液携带着不同的基因碎片，于是变成不同的物种。”
裘铭衍停顿片刻才缓缓总结：“它其实不是神，而是癌细胞组成的怪物。只有癌细胞才会不死不灭，无止境的生长。它打碎了自己，于是成为所有生物的始祖。”
科学家陷入更长久的沉默，眸光闪了又闪，经受着巨大的震撼。
“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这种生物会不停生长、扩大、蔓延，哪里有食物，它就会侵占哪里，直至覆盖天空、大地和海洋。我们的地球会变成肉球，处处都被烂肉覆盖。除非用最强的辐射彻底将它的基因破坏，才能把它毁灭。”
科学家摇摇头：“地球还是那个地球，所以你的猜测不成立。”
裘铭衍指了指超大屏幕上的资料，笑着说道：“如果我的猜测不成立，人鱼是怎么来的？永生不灭，不老不衰，这还不够证明我的猜想？所有物种都具备相同的基因结构，都携带着相同的基因片段，这还不够证明我的猜想？万物起源于同根，我坚信这个理论。”
科学家依然摇头，却不再反驳。人鱼的存在让他的意志产生了动摇。
“严博士，你也会相信女娲的存在。”裘铭衍笃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系统播报忽然响起：【支线任务二，探索明日科技的核心秘密，已发布，完成度2%。】
科学家面色如常，邱诺却瞳孔地震。
艹！为什么只是听了一个神话故事，支线任务二会莫名其妙完成2%？难道裘变态说的是真的？女娲真的存在？
不对，主线任务二是杀死人鱼女王，所以裘变态所说的故事其实是在影射人鱼女王的存在。人鱼女王是最接近女娲的物种。
换言之，人鱼女王是杀不死的！除非像科学家说的那样，找到一个强辐射源，用辐射去破坏她的基因，让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溃烂死亡。
岛上哪里有辐射源？拿到辐射源，我们不也要死？
邱诺频频擦拭冷汗，终于意识到这个副本有多变态。
原以为上个副本的BOSS已经够难杀了，没想到这个副本的BOSS竟然是个神！我果然是天煞孤星！
邱诺看向科学家，心里满是愧疚和绝望。
“邱诺别怕，小霸王罩你~”奶奶的小嗓音带着绝对的自信和傲气。
已经坠入冰窟的邱诺瞬间被拉回温暖的春日。
乖宝~~~~
他捂了捂口袋，摸了摸胸前的水晶瓶，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科学家冰冷双瞳里溢出星点笑意。小东西的意志很强大，是他最为欣赏的那一类。
“你说得这么肯定，看来是找到万能复合物了？它来自于你口中所说的女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