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开反派路线,拯救落魄白月光—— by解虎锡

作者:解虎锡  录入:01-25

祭台边缘,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人。他姿态随和,架着一只腿,手肘则撑在膝上,正歪头看着他。
“怎么,你不想学会我的幻术吗?”
他的脸很模糊,时而是极为陌生的样貌,时而又露出几分相似——那是拏离的脸。
蔺含章掐了一把手心,忍住了冲上前去的念头,故作不屑道:“雕虫小技。”
“也对,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眼前这个青年,也就是城主羟轻快地说。
“和谁一样?”蔺含章问,“和‘极人’么。”
“嗯,一样,不过还差得远。”那人答道,“其实吾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回事,有的人强些,有的人弱些……云梦泽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那为何你是城主,他们却是平民?”
“因为,总要有人牺牲。”
羟从祭台上跳下,活动着身体。
“吾到访过那个地方,所以吾主宰这个地方。”
蔺含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他的脸越来越像拏离了。
“死而后生,你不只是城主羟,还是万化宗的老祖……你们与其他鬼修做了交易,叫他们来秘境中,为你寻一具色身,好让你重新降世。真是蛇鼠一窝啊。”
他接着道:“而万化宗,如果我没猜错,已经攻上太乙了。所以云蒙之难即使泄露,也不会有人介入。 内外交困、自顾不暇,你们倒懂点计谋。”
“这些事吾倒不知晓。”
羟对他笑笑,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歉意。
“吾本也只是一个会些幻术的小王,谁想一朝到访死地,居然得了天道垂怜,让吾领悟到道的玄妙。
而你所说的太乙宗,大概就是常来叨扰这秘境的那些人吧。吾想他们也该试一试死亡滋味,若非这样掠夺,小王也不必夺他人房舍,只等云胎降世,便可重临世间了。”
他所言不像虚假,蔺含章声色不动,继续发问:
“这云胎到底是什么,你只是凡人,为何有这样的能力?阴阳妙化蛛又是什么东西,为何可以联通两界?”
“凡人么。”城主轻笑道,“你说吾是凡人,可在天人面前,你也是凡人啊。云胎也好、秘境也罢,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幻梦……知晓这一切,吾便可通所有界。”
他说着,身形如鬼魅般,已来到蔺含章面前。那张和拏离别无二致的脸,紧紧盯着他,双眼幽暗无明。
“你……”
他轻声说,身形又忽而后退。
“你似乎不大一样,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哦?”对方惊讶地看着他,“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这么说,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吾将改写一切。”

那修士并未动摇,似乎对他这番言论毫无兴致。
“有趣、有趣。”羟抚掌而笑,“你能统率阴兵,你应当辅佐吾。”
“我为何要那么做?”
“你别无选择。”
青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血肉感受了。面前这只手温润修长,柔软得好似柳条一般,又有着更甚金玉的坚固。
“吾并不想为难你说的什么太乙,吾只是为吾族人找一处安心地。你看不上那些雕虫小技、难道也看不上万化宗的妙法吗。”
“……听起来倒不错。”
羟礼貌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他在此枯等数千年,也是难得有人交谈。虽然此人没什么香火礼节,不过也懂些他们的法子,倒不是不能归化。
“只是,”蔺含章缓缓说,“我不用你允许。”
羟轻微地皱起了眉。他此时已经占据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身体——他有成为极人的潜质,对付面前这个人,应当在简单不过了。
但他此刻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掌又在变得透明,如一缕烟雾般,飘向那个年轻修士。
“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蔺含章看着地面,执绥阵已经成型——多亏玉霄子教他这招凭空绘阵。也不知那厮阴了别人多少次,才钻研出这种法子。
“你说的话虽然有几分玄妙,不过一个被尸身困住几千年的人,居然还张口主宰、闭口改写的……但凡能认出我真身,我都承认你有几分本事。”
眼见自己的魂魄被一点点吞噬,那人居然也不慌不忙,只是平静地说:
“原来你也死去过……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吞噬了我,得到的力量并不比其余魂魄要强多少……却失去了一个极大的助力。”
蔺含章反而是七窍流血模样——这老鬼不好咀嚼;不过他绘阵的手法没停,一点点将对方的死气编入阴魄中。
同时,他也干脆地答道:
“确实没什么大好处。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和你想要夺舍的这个人,一起到这鬼地方来?”
“你不是……为了获得……传承……”
蔺含章摇头叹息:
“但凡你们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我都不想理会这种事……但此人偏偏是我最在乎的,若叫你得逞了,我也只能让这场‘梦’重来。”
他抹了把面上血迹,一字一顿对那鬼魂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夙愿、死得冤不冤屈……也许你是个明君,但我也不是你的臣民。
你说的那些事,我会一点点弄清楚。我名蔺含章,今日是我偷袭暗害了你——记着我的名字;
若你对真相有所了解——不管是梦境还是话本,你记住,不管哪个世界、哪处梦幻。只要你敢对我师兄下手,我就敢杀灭你、和你的子民千万次。”
“就为了……一个男子……”
羟此刻形状,正是他死前容貌——一具无皮无肉的血尸。
“就为了……他……你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和权势……你我联手,便可超越极人……”
“你执念如此深,入世也只会走火入魔吧。”
将他吞吃殆尽的前一秒,蔺含章突然感到讽刺。他觉得这城主和自己也有些同病相怜——也是炮灰一个,野心倒大把。
所以他说:
“……我可以告诉你,这世界就是一本书,而且是不怎么样的龙阳话本。
我身为其中人物,为个男子死去活来的,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人能回应他,羟的魂魄已经被他完全吞噬。同时,那兵临城下的恐慌、和鼎镬刀锯的痛苦、万民哭嚎、血流漂杵的景象,一齐汇入他的识海。
好在他已是搬血境界,不然……蔺含章略微愣神,一滴眼泪流过满是污痕的脸颊,在血痂中冲出一道白线。
他匆匆把泪痕抹去,跳上祭台。
拏离与他正相反,浑身素白洁净,面容不见丝毫苦楚,和睡着也没有什么两样。他双手放于胸前,正握着半块卵壳。
蔺含章小心地移开他手中之物,只听拏离呼吸一急,似乎就要醒来。
蔺含章这才觉得浑身酸软,缓慢沿着祭台,半跪在地上,头颅轻倚着师兄半边臂膀。
他闭上眼,脑海中还满是那些人嘶吼哀嚎的尸体、和宫人滴满血泪的刀刃。
千年前的惨剧充斥脑海,他内心说不上悲伤,却也没多坦然。
若真和数万人性命相比,他当真还说得出那话么?
他甚至想晃着拏离的肩膀问问,问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对他的心思。
……也罢,在拏离眼中,他不过是个黏人的师弟罢了。一路上到底谁帮衬着谁,都还不好说。
蔺含章一向觉得那些以身殉情的行径非常荒唐。可眼下他真想唤醒了拏离,叫他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那样,大概也只会得一点同情罢。要是以死相逼就能让师兄青睐,只怕山门前,都要被把头抢地的人跪满。
想象了一会那场景,蔺含章不由得暗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是个大情种——难不成真因为这是本断袖小说?
那拏离怎么这么……正直呢。
再仔细想,他似乎也从没受过【假宋昭斐】的影响。甚至面对他的指责,还能冷静思考。
这又是为什么?
一只搭在头顶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索。他侧过眼,看见拏离温和的目光扫过全身,最后停留在他几乎被血迹覆盖的脸上,轻微皱了皱眉。
拏离坐了起来,用衣袖擦着他的脸,动作轻柔地像一阵春风。
“师兄……”
蔺含章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也不知他到底在这跪了多久。
“难为你了。”拏离将他的脸连着脖子都擦了干净,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肤,才抽回手:
“都是虚幻,无需害怕。”
原来他以为他们都进入了幻境——这样也好,省得他多做解释。蔺含章顺势道:
“没想到此境如此险恶,我差点出不来了。”
“不然,想必也不用大费周章地引人过来了。你居然能快我一步,实在令人佩服。”
拏离毫无芥蒂地夸赞道,半分攀比心也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能困住他?
“师兄,你在幻境中看见什么了?”
闻言,他神色也不见变化,只是说:
“一些儿时之事。”
蔺含章隐约知道他是被道君带回山门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洗去俗世记忆,还记得童年事;那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拏离见他神情黯然,反而温言道:
“无事。我现在和当时的感触,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落入那种境地,觉得有些无趣罢了。”

第63章 学吧、学无止境
万化宗的六欲天魔心法在他脑海中流转,几乎不需修习,就能自如运用。蔺含章从不浪费时间,当即分出一丝存心,召来天魔锻魂。
不过他向来慎独,再急于求成,也会从最基础的功法炼起。魔功与正道所修的金华宗旨不同,对心术考验更加严苛,稍有不慎便是神魂溃散——因此宗中也一向没生员。
魔教中人不讲究团结,往往是老的刚飞升上界,小的就被正道修士上门一通讨伐,甚至导致团灭。
虽说飞升不是死了,还可赐下些法宝庇护弟子。可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也只怕名大于实。修士能到达与道合真的境界,往往也不再理会这些俗事。
羟有一句话倒说对了,在修士面前,未入法门的都是凡人;而在得道成仙的天人面前,修士也成了凡人。可见人的身份并非一成不变,而是跟随所处环境发生转换。
蔺含章和他那通对话也不全是拖延时间,更多是想从他口中挖出更多信息。他本以为“极人”就是袭击凡人的强大修士,可羟却说他并非极人,拏离才有可能成为极人;但若极人是指飞升成功的修道者,他口中的“天人”又是什么身份?
蔺含章吞吃了他的魂魄,倒不怀疑他话中有诈。只不过就算是现在的太乙宗,低阶修士与高阶修士之间,依然有许多欺上瞒下之事。更不用说千年前的城主羟,对世界的认识能多透彻。
至少现在人都知道,鬼修是一种修行方法,而不是靠着折磨牺牲自身,换取什么天道怜惜。天道不在乎你痛不痛苦,天道更不看你努不努力;以蔺含章的眼光来看,目前的天道比较关心那蠢材和谁双修。
旁的东西,无论是秘文还是心法,学会了就是你的。保命、然后变强——这就是蔺含章所贯彻的生存之道:学吧,学无止境。
学了炼器,现在就能帮师兄炼制银甲;学了傀儡术,现在就能控制宋祁盯着那群衰人。
他们忙着见鬼的这些天,宋昭斐一行人可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和那几个素爱追捧着他的男修厮混一块,简直像东游西逛的公子哥。
这几人外表倒斯文,修为却都不大高深,宋祁有隐匿声息的法宝,也一直没被发现。
……只是听多了花言巧语,内心一阵又一阵地嗢哕。
什么“小师弟真是花容月貌、慧心灵性……”“啊!昭若明日初升、斐如云兴霞蔚……”“不知将来谁能得到小师弟的倾慕,真是令我等艳羡非凡……”
听得耳朵起茧了,宋祁才有些免疫。以往没发现这几个同门都这么放浪形骸,没想到在宋昭斐面前是这种德行——难怪他这些年脑子越来越不好使,原来都是让这些轻浮之人捧杀的。
还谁能得其倾慕——他不就差把“我爱梅丛凝”几个字刻脑门上。
除那几个一向与他交好的修士之外,还有一年轻弟子也缀在这群人后面。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拦在众人面前道:
“各位师兄请留步!”
宋昭斐正被夸得花枝乱颤,一时没收回笑容,倒是警惕地往后退了退;最近来找茬的人太多,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那年轻弟子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咬牙拜到:“师弟李云厢,见过各位师兄。”
傅苓向来爱出风头,淡淡瞥他一眼道:“你有何事?”
“我、我想请问宋昭斐宋师兄,前些日子、是否遣我兄弟李蓟无到桫椤沙漠……去寻灵兽麻蜥了?”
宋昭斐闻言松了口气。他嫌那地界晦气,一出来碰上个低阶弟子,就遣他过去干这苦力了。
“嗯,确有其事。”
李云厢眼中燃起一丝希翼,迎头便跪:“自李蓟无前去桫椤沙漠,如今已一月有余了,可从此就再没有他的消息……我担心我那兄弟遇上危险,能否请宋师兄出手……”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他话没说完整,就被傅苓截口打断;自在船上受了拏离的委屈——他现在是不用赔藏剑那小破船,可他得赔无翳的!——好不容易让他有个出气机会,立马训斥道:
“你是谁家的子弟、师从何人,还有没有规矩?
既然入了秘境,就应当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哪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叫位分高的师兄来解决的?若师兄们这次帮了你,对其他的弟子难道公平吗?”
“我……”李云厢嗫嚅了半天,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依然强撑着道:
“可这、人命关天……我与蓟无血脉相连,这一月里时常心乱得很,也许是他出了什么事了。”
“你与他血脉相连,你都找不到,我们又如何可以?”
“傅师兄。”宋昭斐却按住了他,笑道:
“原来是这样……兄弟情深,实在感人,我们为人师兄的,也应当多照拂年轻弟子。
我看拏离师兄就一直把那个阵法师带在身边……呀,这是他的私事,我也不该议论……要找你兄弟,我可以用乾坤爬罗仪一试。”
“李云厢谢过宋师兄。”
“没事。”宋昭斐露出个无辜笑容。这兄弟俩确实弱小,他看了都有些同情——谁让他刚好有这个实力,这点小事也确实不在话下。
在他身后的几个修士,则也如他所愿地谴责起拏离来:
“拏离师兄怎么能如此作为,就算他藏剑人少,也没必要这么护着吧。”
“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看上那小白脸了……要真喜欢,就名正言顺地行了合籍,这么不明不白算什么。”
“听说那俩家里都没人了,无媒苟合也是正常的。啧啧,真是有辱门风……”
他们交谈并不回避,反而像是要做给人看一样,越说越夸张、越说越大声。李云厢麻木地跪拜,额心抵着粗糙地面,几乎渗出了血。他的心,也无限地沉了下去。
在生死面前,他养尊处优的前辈们,却更关心这些绯闻轶事……难道他们兄弟俩的命,就这么轻贱吗。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对这些污言秽语产生了更深的嫌憎。
——那就是千里之外的“小白脸”蔺含章。

……难道拏离是命中注定要被人造这些绯闻吗。
蔺含章心情颇有些复杂。原来他恨得不是造谣,而是没把他俩挤一块造谣。同样是些粗鄙之言,放在拏离和他身上,却比放在拏离和那俩狗男男之间要动听得多。
——不过也不是他们能乱传的。
他暗下心神,从炉中取出银甲。果真没让他炼残了,经过四十九天炼制,硬质鳞甲已经变得柔软坚韧,其上光彩也更甚天然,拿在手里如一道银河。
依照拏离的要求,这银甲被他炼成了窄而长的带状形制;法器的外形并不影响使用,就是不穿着在身上,只绑着头发,也可以起到避雷效果。
这银色丝带,配上拏离那头乌发也合衬。不过他头发颇多,若只用发带松松挽着,恐怕是“一握乱丝如柳”。
他这边思绪蹁跹,拏离却捧着那轻如蝉翼的银带,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几遍。满意道:
“甚好,蔺师弟,你为我炼制这等法宝,我不能白受你的好处。”
他说着,就轻拍法囊,要给他报酬。蔺含章嘴上说都是应该做的,实则也不想拦他——师兄想什么给就给吧,他都喜欢。
然后拏离掏出了一把上品灵石。
“我先前听翁衡他们说,现在找炼器的同门订制法宝,加工费要按成品的十分之一算。”
拏离把那二百枚晶莹灵石分列排开,一枚一枚地点出,让他对光查看,上面是否有杂质。
“抵御金丹期雷劫的法宝,至少要二十万金以上了。我没有那么多金钱,但宗中赐下的灵石我一直攒着。上品灵石的价格大概在一百金左右……”
他说着,又从袋中摸出十枚灵石:“加上这些,以免灵石价值有浮动。”
他把一把灵石推到蔺含章面前,对方表情立马就变了,变得有些明媚忧伤。
“师兄与我哪这么生分?”蔺含章叹息道,“这一路若非师兄照拂,我哪能如此顺利。本以为总算派上些用场……师兄肯让我试上一试,我就感激不尽了,哪有收师兄酬劳的道理。”
话虽这么说,当初把东西扔锅里时,他那副自信模样,可是把拏离看得心惊胆战。对此师兄也不好揭露,只说:
“这一路如何顺利了?反倒害你四处奔波,还染了一身血气;何况一码归一码,这账不能不算。我不也收了你佃田的租金,你收我的佣金,有什么不合理。”
他边说,边把那些灵石收入一小型百宝袋中,塞进蔺含章手里。其实按他的性格,事先还应当给一部分订金——只是他先前对这事不抱太大希望,只想着不要毁了材料;炼不成就炼不成,再退钱可有些尴尬了。
拏离一向直白,却不代表他不贴心。起码很多话他只会在心里想想,并不显露。
蔺含章看着眼前的“佣金”也有些哭笑不得,再说这还是他师兄辛苦攒的私用;二十万也不算什么大数目,这也要攒着——他就不懂卖掉一些无用但美丽的杂物——例如那夜明珠吗。
他心思虽然多,也极有分寸。师兄懂不懂,都轮不到他来教育。于是在二人默契的沉默中,拏离又说:
“你若不收,传出去要让别人说我这做师兄的私相授受、欺压弟子了。”
哪能呢,他们都说你我是“苟合”了,送点东西算什么。
蔺含章心下腹诽,面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顺:“还是师兄考虑周到,我太孩子气了。”
细细算来,他此次秘境之行还真收获颇丰。甚至都没怎么费心搜寻,既得了薛氏私藏、又得了魔蛛核心。虽没得到那城主的什么传承,却从他嘴里撬了些东西出来……还顺走了一块伪龙卵壳。
加上这二百枚灵石,属实赚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这番表现,也总算得了拏离的几分器重……吧?
与此同时,宋昭斐的乾坤爬罗仪嗡鸣起来,这却不是寻到了李蓟无的喜讯。
他神色一变,时间到了。
宋昭斐往前一指,厉声呵道:“我感应到鬼修踪迹,就在前方。谁要是有胆量,就和我一起去!”
他向来一呼百应,即便几个修士内心都极不情愿,嘴中却鬼使神差地赞同:
“讨伐鬼修是我等该做的事,怎能让师弟孤身前往。”
“昭斐师弟莫怕,若有危险,为兄必然护你安全。”
“有我在,无论鬼修妖人,休想动师弟一根毫毛。”
宋昭斐按下喜悦,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快过去看看。”
再不过去,就赶不上好戏了!
李云厢经不起这样的事态转换,脸色瞬时变得煞白,不由得出声阻拦:
“师兄们,我弟弟的事……”
“怎么,”宋昭斐斜睨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这样的大事可耽误不得!”
“我……”
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此刻又复熄灭,李云厢愣了愣,喃喃说:“的确是……这事更重要。”
他仰起头,眼眶热得通红,哑声道:“恳请师兄们,允我一同前去。”
“那太好了。”
宋昭斐此话说得倒真心实意,还夸了几句胆识过人、不畏艰险之类的话。毕竟接下来的场景,越多人看见越好。
几人越是前进,越嗅探到空气中淡淡的血污气息。再靠近一处乱石滩时,甚至看见一道细细溪流从中蜿蜒,溪水已经染作了红色。
不同于几人步履犹豫,宋昭斐生怕赶不上趟。一马当先,直往那杀气最盛的方向去。
刚绕过块巨石,他就被眼前景象惊得高呼一声。
满地伤残骸骨,都是太乙宗的年轻修士。此时尸横遍野、血肉狼藉,分散在石谷的各个角落,且都是被人拦腰斩断、或劈砍两半。
浓烈的死气,也让人心中不安。待众人看见那身穿白衣,手持长刀的身影时,更是惊骇到了极点。
白衣人感应到他们到来,回首轻轻扫视。他脸上溅了层鲜血,但依然能看出五官轮廓,和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眸。
还未等众人反应,此人拔出长刀,凭空而起,如一道云雾的阴影般,化入了天光中。
宋昭斐扑到被他刺中的修士面前,眼睛一眨,两行清泪如雨般落下:
“小七,怎么是你啊小七……你怎么会被杀,杀你的人是谁?你说啊?”
那纸人却做得极为粗糙,明明刚被人捅伤,却像死了十几年似的。嘴唇张合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
宋昭斐极不情愿地贴了过去,假装在聆听。半晌,才抬起头,看着身后脸色惨白的众人,泫然欲泣道:
“他说杀了所有人的凶手是、是……”
在这诡异的停顿中,仿佛针尖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众人皆为修士,怎么会看不清那人面容?即使只是一瞬,可那长相、那神情,还有他手中的剑……
只是谁都不想率先说出那个名字——万一是误会呢,现在谁出了头,日后准没有好果子吃。
还是李云厢见了这么多尸体,已经吓得有些麻木了,讷讷道:
“那是……藏剑的拏离师兄吗……”
由他说出口,也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宋昭斐小声抽噎着,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怎么办?小七临死前跟我说,拏离师兄好像……已经被鬼修夺舍了!”

此消息很快传遍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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