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子晔也想不到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顺德会是暗羅卫的一员吧。
“林公子的身份跟了人,奴才接近不得。”顺德低眉道。
他能不动声色地甩开跟着他的人,可林以谌身边跟着的人,他却不能突兀的出现。
秦意离微微地皱眉,子晔竟是两边都放了人吗?
他在担心什么?
“把这个交由阿谌,他就明白了。”
“是。”
顺德将秦意离交由他的红木小箱子放在食盒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道:“殿下,您的身体……”
似没想到他会问,秦意离有些讶然:“无碍。”
和数月前的沉默宁静相比较,现在的他就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势将发挥生命最后的余光。
“……”
顺德离开了。
只是在即将要踏出殿门时,他被拦了下来。
身穿着盔甲的侍卫提着剑站在他面前:“把食盒打开。”
这两日宣承殿虽说被严加看守起来,但却还是头一遭连带出去的物件都要检查的。
心中警惕,面上顺德好脾气地打开食盒:“这里面都是一些碗碟……”
“废话少说!下面是什么?”
在侍卫的怒视中,顺德只得打开食盒的最下面一层。
里面空荡荡的。
侍卫收起剑,脸上的堆砌了笑容:“还请公公不要怪罪啊,实在是职责所在,您快快请。”
顺德有心试探:“是否以后出入宣承殿都得有这样的检查呀?”
“是啊,不止是您,就连其他人也都如此。”
现在南境谁人不知原本他们的帝王,现在要变成了北渊的皇后,就算遭人非议,但谁也不敢明面上说出来。
尤其是宣承殿的人,亲眼看见过那位凶神恶煞的北渊帝低声软语只为多哄人吃上一口饭。
谁还敢不长眼的得罪那位身边的大红人太监啊!
心下一沉,顺德笑着出了宣承殿。
眸光不经意地从侧面划过。
他佯装什么也不知的先去了御膳房,再像往常的那般的嘱咐着宣承殿的宫人们做事,直到蔺子晔下朝,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确认没人时,转身从窗户三两下的跳了出去。
暗色中,身影飞快地从皇宫偏僻的殿宇离开了皇宫,直奔着林家而去。
林以谌正坐在书房里,挑灯阅读着古籍,但神思却早已不知道飘往了何方。
枉他熟读圣贤书,现在却连自己誓要效忠的君王都救不了,还为了保住家族的利益要屈辱的被关在家中。
这些年他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油烛滴滴的滴落,正如他的心在上面煎熬蒸煮一般。
“扣扣扣——”
门被敲响时的声音惊醒了他。
回过神的林以谌这才发现手中的书卷被他捏的都发皱了,赶紧一脸愧疚的捋平:“进来。”
他以为是下人送茶进来,万万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他。
“顺德公公?”
林以谌错愕地站起来,被捋了一半的古籍掉落在地也不去捡,急促地朝着他走去:“你怎么会来林家?是陛下出了什么事?蔺子晔对他又做了什么?!”
说到后面清俊的面容浮上怒意。
那模样大有冲进皇宫找蔺子晔拼命的架势。
“陛下让奴才来给公子送个物件。”顺德从袖中掏出约莫巴掌大的精巧箱子:“他说另外一个在北渊帝的手上。”
开始时林以谌还没明白,待打开,看到里面的瓷器娃娃,他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公子?”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声息,顺德不由得道。
林以谌深吸了口气:“你转告陛下,我……我知道了。”
这显然独属于两人秘密的事,顺德自然不会去问,他弯下腰:“那奴才得回宫了。”
“等等。”
叫住了顺德,林以谌目光如炬地道:“告诉陛下,我所侍奉的帝王只有他一人。”
“是。”
顺德离开后,林以谌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瓷器娃娃久久的出神。
少年时的桀骜让曾犯了个重错,是陛下一力替他承担,后面见他局促不安,就用两个瓷器娃娃做信物,要他无条件的听从手持另外一只瓷娃娃的人。
他将瓷娃娃给了蔺子晔……
心中再不愿,林以谌也不会违背他的誓言。
将瓷器娃娃收起来,转身就踏出了书房,前去找林清平。
前一日还推诿的文臣们瞬间换了一副说辞,那些明里暗里依附着林家的势力也偏颇了,这明显的改变,蔺子晔如何能视作不见?
他怒气冲冲地把几个老神在在,以为稳站在北渊的南境朝臣提出来下狱抄家,将好不容易缓解的名声再度倾向了暴君。
北渊也人人自危,不敢劝诫。
将朝堂搅弄的一片风云,蔺子晔就气势凛然地回到了宣承殿,心中的戾气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软榻上酣睡的秦意离被声响吵醒,睡眼惺忪地看向他:“怎么会回来这么早?”
这话无疑加重了蔺子晔的愤怒。
“原来你早就知道!”
这无头无尾的话让秦意离面露茫然:“嗯?”
“林家是你做的吧?”
虽是疑问,却已肯定。
收敛住表情的秦意离看上去格外的冷漠,高不可攀。
“你知道我命不久矣了吧。”丧失血色的唇轻启。
蔺子晔的怒意和质问在这样的话尾中都变做了凝滞。
苦涩攀上脸颊,秦意离长吁了一口气:“我没想要瞒你,只是这样的事说出来,也只是徒增你的烦恼。”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等到你撑不住,终于要死的那天?!”蔺子晔原本是不想冲他发火的,可这样无欲无求,已经接受命运的秦意离让他惶恐。
“我……”
再是理智冷情,秦意离也做不出当着他最重要的人面说出他的安排。
“秦意离。”
见状,蔺子晔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图,他从未想过让自己知道他的死讯,或许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会被瞒着的人!
神情彻底冷漠,他不再假装维持着平静。
“孤说过,若你死了,孤会让所有人下去给你陪葬!”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蔺子晔心中格外的畅意:“不仅如此,孤还会毁了南境,让这天下为你殉葬!”
“——你疯了?!”怔愣半刻,秦意离猛地站起:“你不该这样的!”
“那孤该怎样?”
“成为盛世明君,开疆辟土,青史留名才是你的归宿。”
嗤笑了两声,蔺子晔一步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温柔的神情让他额骨的伤都变得悦目:“我从未想过登基,更从未想过统一天下,殿下,这只是你臆想中的我。”
“……不,不是这样的……”
怜惜的摸着他的鬓角,蔺子晔此刻的神情像极了缠住了猎物的猛兽:“自始至终,孤想要的唯你一人。”
这样浓烈炙热的情感将秦意离团团的包围住,压抑的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殿下,您只要待在宣承殿,我会将外面的事都处理好。”
秦意离攥住他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主动的攀附让蔺子晔眉眼的神情更加的缱绻了。
他无奈地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你——”
“只要让殿下见到人,您总有千万种的方法联系到您想要联系的人。”牵着他一路来到床榻前,蔺子晔细腻地抚过他的后脖颈。
微微地用上巧劲。
神情既惊又怒的青年就这样瘫软的闭上眼睛,倒在了他的怀里。
把人仔细地抱住放在榻上后,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冰冷的唇,俯下身,撬开他的唇瓣,掠夺着里面的每一寸空气。
即使没有回应,也不妨碍他的细细品尝。
等到唇被染上他的气息,变得绯靡,蔺子晔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那双冷锐锋芒的眼睛,此刻尽是偏执的疯魔。
他的视线从秦意离的手腕上,又落到他的脚踝上,迟迟的移不开视线。
最终——
精美细长的锁链牢牢地锁在了白皙的脚踝上,这是千年寒铁所制的锁链,唯有钥匙才能打开。
而唯一的钥匙在他身上。
蔺子晔仔细地检查着锁环,里面覆上了一层的绒毛,但他还是担心殿下在挣扎时会伤到自己。
“唔……”
力道再轻,秦意离也是被强行敲晕的。
醒来时头昏脑涨的揉着后颈,模糊间看到立于床榻前的人影:“子晔……?”
坐起来时响起的细微声响并没有引起秦意离的注意,他只是皱着眉问着高深莫测的男人:“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了。”
昏迷前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也让秦意离从怔忪中惊醒:“子晔,你不能那样做,你——哗啦啦……”
想要抬脚从床榻上下来时,秦意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脚被锁链束缚住。
他神情骇然地望向长度只堪堪够他在床榻上活动的锁链:“这……是什么?”
蔺子晔并没有走过来,嗓音透着愉悦:“是锁链。”
“我知道是……锁链,我是问它为什么会锁在我的脚上?”这样不配合的蔺子晔让秦意离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我想了诸多办法都限制不了殿下联系外界,既如此,那就只能从根源上让殿下再不能和人联系。”
蔺子晔坐回了床边,细细地整理着锁链上的绒毛:“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秦意离:“……”
他用着完全陌生的眼光打量他:“你难道真将我视作床榻上的玩物?”
这话让蔺子晔偏颇的思想回归到了正途。
“不……孤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松开,我答应你以后没经过你的允许,不再联系人。”秦意离循循善诱着。
蔺子晔几乎要被这样的他给迷惑了。
他拿起软被盖在秦意离的腿上:“不行。”
秦意离:“……”
从未受过这等屈辱的秦意离难忍心中的怒意,口不择言地道:“还有两个月我就死了,就算锁,你又能锁我多久!”
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的受伤。
秦意离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张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的挽回。
“我……”
“你不会死的。”
比起昏迷前的逞强说服自己的不确定语气,现在的话更像是多了底气。
秦意离不得不放缓自己的语调:“子晔,你不要做糊涂事,生死有命,这是定局。”
“那我就是破局的人!”
将他的双脚踹在怀里暖着,蔺子晔眉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这世上最不该死的人就是你。”
见证了全程的系统幽幽地露头:【终于,还是变态了啊!】
秦意离颇为赞同它:【真变态啊。】
小巴鼠;【?】
你还有资格说别人变态?
没等它道德谴责,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锁链,小黑屋,这多好的场景啊,他竟然只知道给我暖脚?!这变态的自制力真让人害怕!】
【……】
是它输了。
【看看黑化值多少了?】
【啊?等我查查看,现在还有——9%了!】小巴鼠尖锐的声音响起:【这也没发生什么事,怎么就降低了这么多啊?!这不科学!】
【最不科学的你还吐槽什么科学。】
秦意离漫不经心地道:【蔺子晔最在意的就是我会离开他的身边,像现在这样我的一切都被他掌控,这样的控制欲自然能降低黑化值。】
【那多被他锁一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了啊?】
【做什么美梦?一旦我离开他的桎梏,这黑化值只怕得要百分百了。】
【——宿主,你不会是想……?】
【哇,你竟然猜出了?好棒好棒,值得夸夸。】
小巴鼠:【你不要再刺激男主了啊啊啊!】
三日来,除了蔺子晔,秦意离真的再无见过其他人。
卯时三刻便会下朝,将早膳端进来,午时也会早早地将膳食端进来,每晚还会检查锁链有没有磨破他的脚踝皮,细致地在上面涂抹着药。
除了他,就连平常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宫人交谈声都没了。
安静的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看着面前精致可口的饭菜,秦意离难掩眉间的郁结,将之推攘了些。
蔺子晔坐在他的对面,见状也只是轻柔地询问:“是不合胃口吗?等会我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些凉菜,只是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可贪食。”
这温切的话让秦意离别开脸:“你到底还要绑我多久?”
“北渊那边有道小吃,你应该喜欢,等会让人送来让你尝尝。”
这避而不答的态度让秦意离稍稍地泄露了真实情绪:“你会让人进来看到我被你绑在床榻上?”
“不会。”蔺子晔的满眼都倒映着他的身影:“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殿下你如今的模样。”
这样的蔺子晔让秦意离满腔的怒意都不知该如何的发泄。
半晌后,他颓废地垂下头道:“子晔,你这又是何必呢?纵然现在的我看起来没有异状,但我的身体内里已经腐败不堪了,时间一到,随时就会……”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不会让殿下丢下我的!”蔺子晔还是这句斩钉截铁的话。
就像是他有了能留住他的方法。
冷静下来的秦意离察觉到他的异状,皱眉冷道:“蔺子晔,你想做什么?!”
若是以前听到殿下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只怕他什么都会交待清楚了,生怕他不高兴吧。
“今晚我不回来,你早些休息。”说完这句话,蔺子晔便将茶案上的碗碟都收了起来。
“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没必要替我承担……”
“那你又为什么要替我做选择?”蔺子晔只是淡淡的反问。
却让秦意离噎住:“我……”
“你只是觉着我弱小不可依靠,所以想替我决定对我有利的决定。”蔺子晔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却没有压迫感:“殿下,现在的你我身份截然不同,既然当初你可以替我做决定,那如今的我也可以。”
留下这句话后,蔺子晔整整两日都未再出现。
每日送饭的战火炼只是沉默的将东西端到他的面前,再安静的把他根本没吃的膳食端出去,一句话也不多说。
“你们陛下去了哪里?”心中不好的预感让秦意离坐立难安,主动询问。
战火炼收拾碗碟的动作一顿,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男儿眼眶都泛了一瞬间的红,很快又恢复了往常。
见他要走,秦意离挣扎地想从床榻上下来,锁链哗啦啦的响动起来:“他不是你们北渊的帝王吗?难道你就打算这样看着他葬送自己?!”
他并不知道蔺子晔做了什么决定会让他这两日都不出现,但战火炼的沉默加剧了秦意离心中的不安。
“陛下的决定,我们无从干涉。”沉默良久,战火炼沙哑着嗓音道。
他的驻留让秦意离内心松了口气:“他到底在做什么?我是南境人,和你们北渊也没关系。”
战火炼心知自己不该违抗陛下的命令,可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陛下他——
必死无疑。
若是此次救了陛下,他的功勋,他的家族只怕都会受到陛下怒火的牵连……
眼前依稀还能闪过陛下将备受欺凌的他从军营里救出,让他做他的随身侍卫,还庇护他家人的画面。
他这条命是陛下给的。
现在就当还了。
“陛下的母家血液中据说能有解毒的功效……”
此话一出,秦意离就猜出了蔺子晔的目的,脸色煞变:“这不可能,就算是许渭之也做不到将一个人的血液换给另外一人。”
“北渊皇室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建立北渊皇室的帝王将他通身的血液换给了另外一人,而这样的秘法也流传了下来。”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齐全。
蔺子晔打算牺牲自己,换取他活下来!
这样的结果秦意离怎么可能接受!
锁链呼啦啦的响作一团,绒毛也因为他的挣扎而脱落,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被勒出一道道的伤痕,很快就被磨破皮,殷红的血滴滴渗出。
秦意离急急地冲着战火炼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千万不要……
要是蔺子晔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谋划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他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不要他再受到任何人的欺凌白眼,要他揉权贵这一世,怎么能为了他没了命!
战火炼被他这不顾脚疯狂挣扎的模样吓到,赶紧慌张结巴地道:“刚……刚开始没多久,许渭之说换血需要准备很多药……”
秦意离停下动作,眉间的癫意稳定了许多。
“……”
这样不同寻常的沉默让战火炼很不适。
很快,秦意离开口了。
“你想要他活着吗?”
这毋庸置疑,战火炼干脆地点头。
“那好,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
“若是此事办好,蔺子晔不仅会是北渊的王,他也能掌握南境,成为一统天下的帝王!”
战火炼仍有些犹豫不定:“可是……”
以陛下现在这以命换命的架势,若是秦意离真的死了,他能……独活吗?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秦意离淡淡地笑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会活着,会活到百年终老。”
明明只是清雅的笑,但在那张脸上,战火炼竟看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好。”
见他答应,秦意离浑身的紧绷松懈了些:“钥匙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以子晔的性格,孤注一掷的做出这决定定然不会把钥匙在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会交由他信任的人。
“嗯。”
“给我。”
已经答应了合作,战火炼也不犹豫,将钥匙丢给了他。
打开锁孔,秦意离不管不顾地把沾着他血的锁环丢开。
几日未曾下床,脚碰到地面时身形有些不稳的晃动。
战火炼主动地上前想搀扶他。
然后——
剧痛从腹部袭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的便是秦意离光洁的下颌。
耳边是他清冷歉意的话:“现在还不能让子晔察觉到你和我的合作,所以你必须得重伤。”
在昏迷前,战火炼只有着一个念头。
是谁说的南境帝弱不禁风的?!
这下手的力道比他还狠!
静谧漆黑的街道上,穿着华贵衣衫的青年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着。
披散着的黑发被风吹得四起,却也不减他的翩翩风度。
【宿主,你再这样慢悠悠的,等会男主的追兵就该杀来了。】
正好奇打量街道上小贩们留下的摊子的秦意离懒散地道:【急什么?这会儿他肯定满皇宫的找我呢。】
他留下的东西足以让蔺子晔在皇宫里找上一夜了。
【下次应该挑个白天的时候落跑,这大晚上的想找东西吃都没人卖。】这几天为了维持人设,他饿得腰都瘦了,现在两只手都能掐得住。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落跑甜心吗?】小巴鼠难忍吐槽欲地道:【你这样的只能算是逃跑的食人花!】
想了想它又加了句:【还是那种剧毒的!】
【我就不能是可爱的小猫咪吗?喵~】
【……】
就在一人一系统聊着天时,前方走来了一个醉醺醺提着酒瓶的男人。
见到秦意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亮光。
站不稳的挡在他前面。
“小美人儿,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外面干什么啊?”
秦意离:“……”
他很真诚地发问:【是有什么只要落单,就会遇到这种地痞流氓吗?】
小巴鼠此刻也不确定了:【应该没有吧……?】
而醉汉显然不满秦意离的沉默,将酒瓶往他的方向晃了晃,笑容猥琐:“你是不是从主家跑出来的奴籍啊?”
“……”
从蔺子晔的手中逃脱,他现在的身份也可以算作阶下囚。
虽然全错,但好像也全对?
见他不辩解,醉汉更确定猜想,朝着他步步的袭来:“嘿嘿嘿,让大爷快活快活,就不去举报今夜我见过你的事,不然……逃奴的罪名可不轻啊!”
“你想要怎么快活?”秦意离好奇地问。
“当然是——”说着醉汉就朝他扑了过来。
微微地侧开身躲过,他问:“当然是什么?”
只以为是没站稳,没怀疑他的醉汉哼哼两声:“把大爷伺候爽了,就放你离开。”
【哇!勇士!】小巴鼠目瞪口呆的看着醉汉。
就连男主都不敢这样对宿主说话,这个路人甲好猛!
它会记得今天的。
就在小巴鼠以为秦意离会将醉汉大卸八块,卸掉下巴,割掉舌头的时候,他竟然往后退了两步,露出慌张柔弱的姿态:“你……你放肆!”
“放肆?我还要做更放肆的事呢。”
醉汉的眼睛都发了光,丢掉酒瓶就准备将人给扑倒。
你扑,我撤。
被酒侵蚀了脑子的醉汉也不觉着自己在被玩弄,扑的欢天喜地。
【宿主,你这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看藏着的人什么时候出来。】
脚踝处的伤让秦意离没站稳的往旁边倒,见终于能抓住他,醉汉兴奋的鼻孔都在喘着粗气:“嘿嘿嘿……终于抓到你了,大爷等不及了——”
“咻——”
小刀从暗处射出,扎在了醉汉的眉心处。
狰狞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睫羽轻颤,秦意离抬头看向射出暗器的方向。
“恐怕谁也想不到南境的帝王,会落到被一个下贱男人调戏的地步吧。”暗处走出来的男人闲庭逸步地背着手:“五哥,好久不见。”
走出来的人,赫然便是秦洺瑜。
秦意离没理他,就这样望着站在他背后的人。
被他看着的人低垂着眸,不予他对视。
秦洺瑜咧开嘴笑:“五哥,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林相的关系了吗?他会站在我这边是理所当然。”
“是吗?”
秦意离淡淡地睨着他:“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凝视着那道清减了许多的身影,林以谌紧抿着唇:“纵然我有反悔的余地,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不是吗?”
“……”
秦洺瑜笑的畅意:“五哥,众叛亲离的滋味怎么样?谁让你恣意妄为的要把南境送给蔺子晔,这样的下场是你应得的。”
对于他,秦意离连眼神都欠奉。
“走吧。”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这让秦洺瑜很不爽:“走哪里?”
“以前时就怀疑三岁的孩童智商都比你充足,现在看来是高看你了,你的脑子大概就只会问问题,连思考都不会。”秦意离面无表情地吐露着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