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 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02-03

阿星赤裸着上半身,慢慢将衣服穿回来,捏着眉心缓了会,这才起身打量着营帐。他很是谨慎的看了一圈,检查过自己所有东西,确定没有人碰过后,这才解开边上一个小箱子的锁头,取出一个木人。
这木人那原有的棱角已经变得圆滑,处处都透着光泽,仿佛已经被人如此精心触碰过千百次。
阿星定定看了许久,才将东西放回去,重新走到桌前跪坐下来。
他在磨墨。
一圈又一圈,似是有着足够的耐心,而后才提笔,落下了几个名字。
太后,赫连端,黄庆天,黄博,黄权……而后,又是几个更加浅淡的名字,坠在了后面,这其中,又包括了赫连逸,也即是寿王的名讳。
阿星面无表情地将太后,黄庆天,黄博,黄权的名字都涂了个彻底,再抬起来,望着上面的名字,露出几分轻松之色。
不多时,他将毛笔丢到一旁,再将纸张揉成一团,面无表情地塞到自己的嘴里。
纸屑墨味,并不怎么好闻。
只是利齿研磨着那些名字,就如同啃咬着仇人的血肉,一时间,也难免激起凶性。
能够目睹仇人一点点死去的感觉,是真的相当美妙。尤其是那人哭嚎着躺在地上,已然断了腿,却拼命地朝他蠕动,将他当做救星的时候——
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
阿星甚至记得自己那时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恶意,在刀光剑影里飘飘而去:“黄庆天,黄大人,您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我来吗?”
黄庆天那张惊恐的脸,不管回味多少遍,都叫人痛快。
阿星并不喜欢杀人。
他更喜欢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在胜利的前夕,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再叫他们摔得粉碎。
是不是自己亲手杀的人,他并不在意。只要让他们痛苦不堪,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方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左侧。
那是大帐的方向。
如同一条等候多时的毒蛇,正昂起上半身嘶嘶吐着蛇信,死死地盯着猎物。
滴答,滴答——
夏日有雨,浇灭了许多燥意。
惊蛰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茫然地注视着昏暗的室内,晨起的微光正一点点吞噬着漆黑,那种光与影的过度,更如某种扭曲的魅影,让人盯久了,反倒更加浑浑噩噩。
“醒了?”
赫连容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凉意。
只从语气听来,异常清醒,就好像根本没睡般。
惊蛰含糊地说:“好似做了个梦。”
梦到了他爹,梦到了蛇,也梦到了血气。
只不过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也再不想起来。
“你总是会做梦。”赫连容淡淡说着,将人拉进怀里。
惊蛰撞进赫连容的胸膛,咕哝着说:“哪有这事?”又道,“难道你不做梦?”
“很少。”赫连容平静地说,“极其偶尔梦到,总是相同。”
他的手里,总会捧着一碗汤。
只不过这梦,在遇到惊蛰后,越发不怎么梦见,而今,更是不复存在。
若非谈起,已经不记得了。
惊蛰趴在赫连容的怀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声,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赫连容,我现在,觉得好生幸福。”
柳氏与岑良,就睡在不远处的主屋。岑玄因或许还活着,好歹也是个希望。
而他现在,只要一睁眼,就几乎能够看到男人在他身边。
一伸手,就能抱到他。
这是他从前,不曾想象过的日子。
只要沉浸其中,就仿佛情绪也被感染,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并非是害怕,更像是太过喜悦,无法克制的反应。
惊蛰不自觉抬起头,软软冰冷的唇蹭着赫连容的下颚,晨起还未刮过的下巴,有着浅浅的胡茬,刺挠得有点疼。
“……你呢?”他道,“你会觉得,快活吗?”
“你躺在这。”就在他的怀里。赫连容低低笑了,那浅淡的笑意击碎了声音里的寒凉,染着几分深沉的眷念,“你说呢?”
竟是,温柔得不可思议。

第103章
清晨,柳氏将将起身,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容府不大,前后院,也不过多几步的距离,若是有人在院里前后走动,总会有些动静。
最开始买下这房子的时候,就预备着只有一家人住,他们也就这么几口人,根本用不上多少伺候的下人。
只一个厨娘,一个守门的,另有一个跑前跑后的书童,就已经足够多了。
原本小小的宅院,而今住了这么多人,却还是静谧。就算平日里,也没多少吵闹的声音,如此想来……那些人,应当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才会这么训练有素。
柳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一想,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有许多破绽,不管是那位千里迢迢跑去同州接他们的大人,还是赫连容身上的威压……甚至,是在惊蛰讲述中……那么多变故,就应该觉察到男人的身份不同。
这么想来,惊蛰是卷进了要命的事情。
他的描述里,有多少是轻描淡写,才能轻飘飘带过那么多危险,以至于叫她们听来,都没能立刻发现异样?
在皇宫里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外头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虽然雨声不大,可是拍打在屋檐上,会有清脆的声响,一时间她听得竟是有些痴了。
……惊蛰这孩子,心中到底埋了多少苦?
却是一句都不肯多说。
柳氏想着想着,就辗转反侧,与她睡在一处的岑良有所觉。
“娘?”
“没事,你睡吧。”
柳氏哄着半睡半醒的岑良,待女儿又睡去后,才慢慢起身,循着那细碎的雨声走到了窗前。
柳氏推开窗,看向外头的雨。
雨幕里,正有人撑着伞,踩着石板路,小心翼翼地走到西厢房边上,不知弯着腰在说些什么。隔着雾蒙蒙的雨帘,柳氏隐隐看得出来,那是惊蛰。
不多时,惊蛰就在泥泞里,拖出了一只小狗。
“……你这坏蛋……不要……下雨都这么……”
这小狗竟然是藏在西厢房下的草丛里面。
它浑身脏兮兮,却还兴奋得很,朝着惊蛰又跳又跑,溅落起来的泥点,将惊蛰一身都弄得脏兮兮的。
这下,惊蛰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白团,你这坏小狗!别跳了,你身上可脏得要命……”那细碎的念叨,带着点娇惯的埋怨,一听就不是真的生气。
柳氏倚在窗边,听着惊蛰碎碎念,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眼睛本来就不怎么好,隔着雨也看得不太清楚,只是听着惊蛰一声又一声,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巴不得听上更多。
“咔哒——”
东厢房里,有人走了出来。
另有人撑着伞,走到了雨中。
柳氏一惊,不由得抓住了窗沿,那高大的身影,不是景元帝,又是谁?
昨日受惊后,柳氏心跳如狂,躺了半日才好些,又有岑良在边陪着,这才渐渐恢复。
她身体原本就不好,情绪只要激动一些,就容易头晕目眩。
头前惊蛰说,他想和男人处一辈子,那时柳氏已是吃惊过一会,但不论容九还是惊蛰,都说得诚恳认真,她只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默认了此事。
倘若他们两人真能携手一生,那是男还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世人讲究阴阳协调,传宗接代,可她经历这么多世事,却如今只觉得,能够平安就好。
谁能想到,这夏雷一阵一阵,轰了一波,竟还有一波。
惊蛰的伴儿不仅是个男的,他居然是皇帝。
柳氏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混乱。
一想到容九其实是景元帝,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的确承受不住。柳氏最怕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惊蛰在这样的人身旁,怎可能会落得个好下场?
这世上多少薄情人,谁都盼着自己幸运,能够安生一生,可卷进这样的大事里,一朝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此刻再多的柔情,都未必能换来后日的平安。
柳氏不期盼着惊蛰能大富大贵,只要他能平安长寿,就已经足矣。这看似泼天富贵之事,在她心里转悠了几次,到底还是担忧不已。
她心里想着,这视线也不由得落在景元帝身上。
这两日里,柳氏已经见识过这位的敏锐。
以她这不错眼地盯着,景元帝肯定早就发觉,他却是熟视无睹,举着一把油纸伞走到西厢房处。
雨幕里,惊蛰为了抱住那只小狗,已经浑身脏兮兮的,差点连伞都没撑住。
惊蛰看到赫连容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赫连容,你快来帮我。”
惊蛰叫着景元帝的名,那语气稀疏平常,就好像过往无数次都这般称呼,早就熟稔得很。
“下来。”
景元帝的声音森冷得很,在这夏日里,都能将人冻得发毛。
“汪呜……”小狗害怕极了,松开爪扑倒在地上,呜咽着蜷缩成一团,尾巴夹在屁股底下,耳朵也倒伏着,不多时,又变作另一个声音,“嗷呜,嗷呜——”
它前肢压着,脑袋却昂起,喉咙低低嚎着。胆子虽然很小,但也竟敢冲着大怪物发脾气。
惊蛰:“你吓坏了它。真是可怜见的,莫要怕……”
“脏得要命。”景元帝嫌弃地说道,“你太过纵容它。”
他一边觉得那只狗太脏,一边又无所谓地勾住惊蛰的手指,任由那些泥痕擦到自己身上来。
“它这般小,还是个娃娃。”
“一条狗的岁数不过十来年,不小了。”
柳氏没想到的是,她竟会听到如此……家常的话。
景元帝并不怎么在意她们,但直面她们的时候,眼底多少带着些敬重,可除此之外,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唯一能容得下的人……好像就只有惊蛰。
只不过两三日的接触,这种感觉就潜移默化着……仿佛真是如此。
惊蛰小声抱怨着景元帝的冷酷,又与他勾勾搭搭,舍不得撒开手,站在雨中看着小狗满地撒欢,又是头疼又是无奈。
景元帝不怎么多话,可开口就很犀利冷漠,气得惊蛰踹他,在衣裳下摆留下个鲜明的脚印。
两人在雨里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可惊蛰笑得很开心。
柳氏倚在窗边,有些出神地看着这一幕。
隔着一层朦胧的雨雾,仿佛连他们的模样,笑声,都有些模糊,如同一场怪异的梦。
“白团,进去。”
惊蛰不闹了,弯腰将小狗给抱起来,脏兮兮的人抱着脏兮兮的小狗,连油纸伞都没顾得上。
景元帝分了一半给惊蛰,两人一狗踩着水,慢悠悠地回去。
在这寂静的清晨,一切都那么自然。
柳氏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有一种怪异的暖意挤满她的心口,叫她说不出话来。
滴滴答,滴滴答——
夏雨依旧,凉意习习。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岑良醒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困顿。
“娘,你的身体不好,外头下着雨,就不要站在窗前了,免得着凉。”
“不过夏日,热还来不及,哪来的冷。”
柳氏轻声笑了起来。
岑良揉着肩膀的动作微顿,奇异地看向柳氏。
她从柳氏的声音里听出了轻松,这对昨日还担忧不已的柳氏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娘,出什么事了?”
“一大早,怎会出事?”柳氏笑着转过身来,给岑良拉了拉衣袖,“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现在家里头这么多人,可要小心这些。”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过去她们也有许多的家,可就没有哪一个像现在这样,终于有了安定的感觉。
过了一会,岑良才开口:“可娘在昨日,还很是担心,今日却是截然不同,刚才是有谁来了吗?”她探头探脑,难道是有谁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劝说了柳氏?
柳氏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屋好歹还住着姑娘家,谁会大清早过来?”
这男女大防,也还是要紧的。
娘俩说着话,屋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夫人,娘子,两位可是醒了?”
说话的人是素问。
话是这么问,但凡开口,肯定是清楚里面的人已经起来,这才敢来打扰。
岑良去应门,素问带着人进来,伺候着两人洗漱。
在外人面前,她们也不怎么说话,直到了要去吃早膳时,岑良才有点紧张地看了眼柳氏。
惊蛰早早就在屋里等待,见她们俩进来,下意识上前来,就见柳氏抬起头,朝着他轻轻一笑,那笑意里没有半点负面的情绪。
惊蛰这紧绷的心情莫名一松,也笑了起来。
柳氏细细打量着景元帝与惊蛰,他们两人的服饰,显然已经换过,不再是刚才看到的那些衣裳。
只要一想到清晨的画面,柳氏纵然有些紧张,也拉着岑良坐下。
惊蛰的注意力都在她们两人身上,时不时给她们夹点什么,又跟她们说着话。
若是没有他在,这场面定然是冷场。
整个过程,惊蛰只抬起过右手,那垂落下来的左手,几乎是没动过的。
岑良一边喝粥,一边略有疑惑。
她偷偷去看景元帝,突兀发现,这冷漠的男人倒是只用左手,右手一直垂落着不动。
一个左手,一个右手……
岑良不过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耳根微红,立刻低头吃粥,莫名给他俩害臊起来。
柳氏和岑良的态度,经过一夜后,有了些微妙的不同。面对赫连容还是有些惊惧,不过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惊蛰悄悄松了口气,私下却是纳闷。
赫连容多少猜到了些,偏不与他说,只道她们知人达命,惊蛰听了,转头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道:“你这几日,净是藏在容府,难道不需要去上朝吗?”
早朝不是天天有,可也没有这么清闲,能连着好几天都躲懒的吧?
“良人要是跑了,这早朝不上也罢。”赫连容慢悠悠地说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不如靠自己盯着,才最为妥当。”
这话说起来,跟什么昏君似的。
惊蛰拧着眉盯了他许久,伸手掐着赫连容的脸皮,“你是被谁偷偷顶了,是妖精变的吗?”这可不像是赫连容嘴里能吐出来的话。
赫连容:“这可是一片真心。”
惊蛰被男人的话“感动”到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打了个哆嗦。
“你要是说这话,那我可就不听了。”惊蛰干巴巴地说道,“我还是去看看娘……”
这人刚走了两步,就被赫连容给拉了回来。惊蛰背着腰上这沉重的分量,在心里幽幽叹气。
要说赫连容吃醋,那倒也是没有,只不过,这人偏是要惊蛰将全副心神都落在他的身上,就连早晨吃食,惊蛰都是牺牲了一条胳膊,这才换来了男人的平静。
这黏糊劲,惊蛰有些时候都觉得纳闷,这冷情冷性的人,怎会一朝变成现在这样?
又贪婪,又偏执,脾气还不好,有时候掰着手指一数,这人的坏毛病,可真是多到一卷纸都写不完。
“这几日,就权当皇帝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就在惊蛰思忖的时候,赫连容不疾不徐地说着,“宁宏儒与石丽君在宫中,不会有人怀疑。”
惊蛰眨了眨眼,声音有些轻:“怀疑?”
景元帝若想罢朝休息,也不为过,何以用上怀疑?
赫连容低声笑道:“惊蛰,你怎么忘了?”
他垂下头,侧过身去咬住了惊蛰的耳朵,含糊地说着。
“寿王的事,还是你提醒我的呢。”
惊蛰颤抖了下,下意识要去推开赫连容,他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非常敏感,就连这样的耳根厮磨,也有些受不了。
不过赫连容的手劲大,惊蛰难以挣脱。
他气得捶了两下赫连容的肩膀。
……提醒寿王的事,不过是因为系统的任务,这人要是在京城,那趁着他还没离开的时候将人一网打尽,那才是最好的。
至于赫连容会不会怀疑到惊蛰……
只能说,这男人从一开始就紧盯着他,每每怪异的言行里不乏某种可怕的暗示。
——宛如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惊蛰索性自暴自弃。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将合适的任务,交给合适的人来做。
至于这人到底知不知道那些怪异的存在,反正他不提,惊蛰也不说,仿佛某种怪异的默契。
“所以呢,有什么线索吗?”惊蛰忍了又忍,直到赫连容尝完后,这才抢回自己可怜红肿的耳朵,“茅子世之前在忙的就是这事?那你让他抽身去接人,岂非让他分身乏术?”
怪不得那日茅子世会抱怨,这的确是周扒皮再世。
“赫连逸现下,或许在京城。”
用上或许这个词,就是约莫八九成。
“他是疯了吗?”即便从任务里早已知晓,再从赫连容的嘴里知道,惊蛰还是深感诧异,“无诏进京,是死罪。”
他一直想不通寿王的目的。
“何必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赫连容不以为意。
惊蛰:“要是能知道他进京的目的,不就能推断出他要做的事?”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进京,总不可能是善意。
难道还有人为了看戏,千里迢迢从自己的封地赶过来的吗?那这人肯定愚不可及。
“不论他是何目的,是何想法,只要杀了他,就什么都一了百了。”赫连容冷冷地笑了起来,“死人的想法,不重要。”
这凌厉的煞气,叫惊蛰呼吸一窒。
“……你先前说,瑞王造反的事,”昨天聊了一半,还没说完,惊蛰就被赫连容强行带上床歇息,根本没聊完,早上起来,也没了说话的氛围,这才一路拖到了现在,“……为什么到现在,京城还不知?”
四月的事,真要造反,这消息早就八百里加急,一路传到京城来。
怎会到现在,京城都毫无风波?
就算边关那么远,要是出了事,这时间,早就够这消息传回来。
“赫连端打着兵贵神速,出其不意的念头,他想瞒着,我也想瞒着,自然是一拍即合。”赫连容低低笑起来,“他倒是想韬光养晦,不过已经没有时间。”
他也不会再给赫连端时间。
这种紧迫盯人,坐立不安的压力,是皇帝一点点施加的,直到某个瞬间,赫连端再绷不住,那根线,就也跟着断了。
“可瑞王起兵,朝中无人得知,那是谁……平王,对吗?”惊蛰喃喃,“你为什么想压着消息……是为了,不让某些人知道?”
那日,赫连容评价这几个人的话,忽而出现在惊蛰的耳边。
——“瑞王是有些麻烦,不过他近两年改了性,却是失了锐性,守成有余,却无进取之心。若要论下来,还是寿王,较有可能成功。”
赫连容根本不在意瑞王,这些人里,稍稍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人,是寿王。
“惊蛰,不若朝会议事,你跟着去如何?”赫连容饶有趣味地挑眉,“你就坐在屏风后,谁也瞧不见你。”
惊蛰呵呵,大可不必。
赫连容竟还理直气壮:“你可比那些酒囊饭袋聪明许多,他们那样的人都能做官,你自也可以。”
惊蛰扬眉:“你会愿意我去做官?”
这话一出,赫连容神情微动,低头看了眼惊蛰。
两人对视了眼,惊蛰忽而发觉,这触及到某个他们之前还没谈论过,但已经被先生耳提面命过的事情。
张闻六待惊蛰以诚,将他当做学生,就再没顾忌过他的身份,每每若是与他交谈,必定从惊蛰的角度出发。
此人言谈有时过于慎重,却是为了惊蛰着想。
惊蛰而今的身份,的确不尴不尬。
在后宫内,无人敢与他说三道四,进出皆有人跟从,这比起他从前,已然大有不同。
只不过,这未必是惊蛰想要的。
他的身份,虽还是太监,可这其中,也未必不能动。只要有心,自然是有办法为之。
这就是张闻六试图点破之事。
惊蛰先前虽是明白,不过他和赫连容之间还有太多的问题,根本还没到谈论这些的时候。
结果今日这不经意带起,却是带了出来。
大手摩挲着惊蛰的手背,赫连容漫不经意地说道:“你要是想,自也是可以。”
惊蛰失笑:“我做什么官?先生半月前,可刚点评过我的功课。”
那会还没出宫,惊蛰交上作业,张闻六摇头晃脑地说着:“不错,你这几个月很是刻苦,算起来,快赶上童生了。”
他能如此,还是以前的积累,毕竟小时候还读过几年书,多少是记得的,而后慢慢捡回来,以他的聪明也算不上难,但是童生往后,可不那么容易。
再往上的秀才,举人,进士……只要一想,就不寒而栗,真正开始读书,才明白考科举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每三年一次,每次挑选百来人,听着数目不少,可这是举全国之力的考试,就只挑选出来这么些人。
哪会这么简单?
赫连容赏了惊蛰一颗暴栗,疼得他捂住了额头,“做什么?”
赫连容:“呵,为官路,又不只是科举。”
惊蛰蹙眉,如今世家犹在,科举的确只是其中一条晋升的门路,也是在最近几十年才逐渐打下了基础。
要是早几十年,出身世家门第之人,想要做官,那更是简单。毕竟在科举外,仍有察举,征辟,庇荫等等方式,这些在乎的是出身门第,而不是能力品行。只不过这些年,朝廷越来越倚重科举,这才让其他门路低调了许多,不再有往日的辉煌。
惊蛰并不是想不到,只不过他这人向来太过实诚,就连象征着权势的皇帝摆在边上,都没想着利用的地步。
惊蛰:“我这不是觉得……我在宫里待了太久,就算要去做官,也未必能做好。”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能力的问题。
现在来思索这个,未免太早。
他当然可以肆意妄为,但不管是对自己,亦或是他人,都不是好事。
“我想和先生多学些时日,哪怕三年五年也好,等学成后,见识多了些,我想出去走走。”
惊蛰先是看着他们两人交握的手,然后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赫连容。
“有时读着书中事,总会觉得,光是看,光是读,或许是不足够的。”惊蛰笑了起来,“有些东西,非得自己亲身看看,才能明白。”
道理如此,世事也是如此。
赫连容面无表情,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惊蛰,就如同被什么怪异的恶兽紧盯不放。
“就是,我想……”惊蛰犹豫了会,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说出来。
推书 20234-02-03 :金乌鸦鸦 在线寻宠》:[玄幻灵异] 《金乌鸦鸦 在线寻宠》全集 作者:枫香【完结】晋江VIP2024-1-26完结总书评数:4779 当前被收藏数:5289 营养液数:19619 文章积分:217,395,888文案:乌云觉醒血脉,得知自己是金乌血统,以为自己能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结果血脉过于稀薄,除了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