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早有预料般迅速往后撤,徐槐却躲避不及,被突如其来的道道雪墙砸了个劈头盖脸。
“Ryan,你反应太慢啦!”为首的储昱摘下雪镜,笑容一脸得逞。
徐槐:“Shit……”
他抬手扑棱扑棱头发,想把头发上的雪弄掉。
“槐哥。”
头顶忽然伸过来一只爪子。
“我没事儿。”徐槐偏过脸躲开杞无忧的触碰,抬头。
杞无忧刚摘掉手套,指节被冻得微微发红,有点无措地收回了手,眨眨眼和他对视。
“小杞,新雪板滑起来怎么样?”
杞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第一次上雪的新雪板。
自新西兰比赛之后,他就有了一些品牌赞助,给他提供新雪板和全套的雪具。
徐槐之前送给他的那块闪电雪板板刃磨损严重,板底也有点花了,虽然有定期保养打蜡,但也几乎到了不得不更换的地步。
对于一般爱好者来说,一块雪板用个十年八年是不成问题的,而对于专业运动员,雪板就是需要经常更换的消耗品,平时在地形公园上下道具,会很容易磕碰到板刃或者把板底划花。
回国后,他找了维修雪具的打蜡师维修闪电板的板面,还贴了层哑光膜,妥善保存起来。
“不太适应,”杞无忧坦白说,“我还是更喜欢那块闪电板。”
“慢慢就适应了。”
徐槐顿了顿,又说:“接下来要去哪儿滑,去地形公园找你队友吗?”
队友们今天是头一次来雪场,此时都在地形公园熟悉场地,按照以前的习惯,杞无忧先在高级道滑几趟再去找他们汇合。
他点点头。
“不是说今天在雪场自由活动吗?我要带忧忧去玩!”储昱兴高采烈地提议。
作者有话说:
身残志坚地码了点儿……这周更新时间不固定,写完就发,大家不用等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玩?”
雪场内共有四座滑雪公园,徐槐不确定他们要去哪个。而且以储昱的性格,只在雪场玩肯定不够,不知道还要把人拐带到哪里去。
他是用英语问的,储昱还没回答,便听身后有人高声喊:“Half pipe!”
Laxx滑雪场里的U型池号称是全球最大的U型池,每年都会在这里举办许多场高规格的U池赛事。
“是的,我们去U池那边玩,Jain和Iris都会兼项参加这次的U池比赛,”储昱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少年,又看向杞无忧,笑着说,“刚好yoyo的U池项目也玩得不错。”
“你怎么知道他U池玩得不错?”徐槐奇怪道。
他觉得杞无忧应该不会主动告诉储昱这些。
储昱眉梢一挑,神色得意:“我在你的主页上看到过视频。”
“……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徐槐说完,看向杞无忧,又忍不住叮嘱了句,“别玩太晚了,早点回来。”
杞无忧点点头,“知道。”
待这群少年从眼前滑过,渐渐消失在雪道,徐槐的视线才从某道身影上收回来。
“Ryan?徐槐?怎么回事儿啊你?”Louis的语气有些探究。
“我怎么了?”
“怎么连人家去哪儿玩你也要管,还‘别玩太晚了早点回来’,”Louis模仿着他的口吻,调侃道,“这句话以前应该是别人对你说才对。”
“我……我是他教练啊,适当管一管很正常吧,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徐槐有点底气不足,心想,难道我管得有点多了?这次也没有把握好分寸吗?
他又欲盖弥彰地反问:“而且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根本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Louis很识趣:“是是是,你说得对。”
“储昱,徐槐旁边那人是谁?”
一路滑到山下,杞无忧才问出了早在山上时就想问的问题。
“Louis啊,你以前练平行大回转,应该知道他吧?”
杞无忧闻言,恍惚了一下,“哦,原来是他。”
听说过的,而且久闻大名。
Louis·Jiang,瑞士选手,在平行大回转项目上算得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世界纪录保持者,和徐槐这个交际花认识想来也不奇怪。
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是华裔。
不过这人虽是华裔,但却不同于徐槐与储昱,他并非混血,身上有着百分之百的中国血统,父母都是彻头彻尾的中国人,在他八岁那年才举家移民,入了瑞士籍……
徐槐这人真的好交际花,怎么谁都认识?
杞无忧想起启程来瑞士的时候,纪教练吐槽说徐槐是交际花。
当时他得知了徐槐的航班信息,就给他发消息,问他能不能在正式训练前先带那几个没来过瑞士的小孩儿去熟悉一下场地,徐槐说可以,但他已经和瑞士的朋友约了滑雪,要第二天才能带大家适应场地。
纪教练就愤愤地说“你们徐教练真是好一朵交际花!”
瞥见杞无忧瞪他,纪教练立刻反瞪回去:“小兔崽子,合着一句话都说不得你师父了?”
交际花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词,但纪教练却振振有词:“我这是在夸你师父人缘好!”
现在杞无忧觉得纪教练的话很有道理。
徐槐和Louis滑完雪从山上下来,在街边找了家露天咖啡厅。
老友许久未见,自然要坐下来好好聊聊天。Louis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能聊的话题数也数不完,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转暗。
徐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储昱在一小时前给他发的几条视频。
视频里是巨大而陡峭的U型池,以及自由滑行在U池里的杞无忧。
他的状态很放松,身体带动雪板于池壁间一起一落,有种轻盈自如的流动感。
【chuyu:看!帅哥![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chuyu:猜猜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徐槐略加思索。
【Ryan:不要带帅哥去酒吧!】
【chuyu:你怎么知道我想带yoyo去酒吧[惊讶/]】
储昱表面单纯无害,一副乖乖牌,但其实爱玩爱闹,鬼点子特别多。
徐槐对储昱的社交圈了解很少,但也听说过一些这群瑞士小鬼的种种“劣迹”,知道储昱的朋友也大都和他一样,少年心性,倒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尤其爱玩儿。
这并没有没什么错,但徐槐一想到储昱要拉着杞无忧一起玩儿就有点无法接受。
【Ryan:不可以去!】
他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力度很重,恨不得把屏幕敲碎,把对面的人拽出来。
又连发好几条语音让储昱早点把人给他送回来,他有些担心杞无忧一个人回来会迷路。
“怎么?你担心他们会带坏你徒弟吗?”Louis对储昱和他的那群朋友倒是很熟悉,他们都是瑞士国家队的,虽然项目不同,但经常在同一个雪场训练,彼此之间打过交道。
徐槐否认:“不,小杞自己有分寸的,不会被带坏。”
“是吗。”Louis眼睛微弯,要笑不笑。
他只觉得徐槐很矛盾,嘴上对自己的徒弟很放心,但又总是一副处处都放心不下的样子,“小朋友长大了,总要交新朋友的。”
徐槐叹了口气,“哎,是吧。”
思及杞无忧说过让自己不要把他当小孩儿,又想到他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满心惆怅无从吐露,“有时候想他快点长大,有时候又想他一直是小朋友。”
无论杞无忧是不是小朋友,这次的世界杯分站赛的参赛名单一经公布,被众多网友都戏称其为“小朋友们的比赛”。
参加比赛的滑手们平均年龄不过19岁,年龄最小的15,最大的运动员今年也才22岁。
思文原本要来参加,但由于个人的日程安排变动,临时更改了比赛计划,还有一位老将在比赛的前一周肋骨骨折,现在人还在医院,只好遗憾宣布退赛。
22岁的田斯吴在这场比赛中已经算“大龄选手”,对此,他表示:“这也太夸张了吧,想不到本场比赛的老将竟是我自己?我都有年龄焦虑了。”
“多和小朋友们一起训练有助于让心态变年轻!”徐槐鼓励他。
田斯吴更崩溃了,“你说的小朋友是哪个?杞无忧?储昱?还是日本队那群变态?跟不上他们的节奏我心理压力更大了好不好!”
储昱有自己的个人教练,加入中国队之后还保持着原来的训练节奏,之前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和队友们一起训练,现在大家都在同一个雪场,交流切磋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于是就经常带着自己的教练跑过来找他们一起训练。
储昱就先不说了,令田斯吴匪夷所思的是,日本队有时候也会过来凑热闹。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放眼望去个个都实力不俗,除了日本队,还有储昱带过来的瑞士小伙伴、加拿大小伙伴……
此外,还有一件事让田斯吴惊讶。
现在训练时,杞无忧遇到问题会首先和张可迪等教练探讨,然后和队友、朋友们一起练习,分析动作,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依赖徐槐一个人。
杞无忧并不是那种可以和周围人打成一片的性格,但有储昱从中调和,竟也可以和一群个性迥异的外国人相处融洽,还敢不听徐槐的话,训练完晚上跑出去玩儿。
还要特地让他给徐槐“通风报信”。
【qiwuyo:田哥,我和储昱在外面玩,刚才和飞跃串通好了,徐槐问的时候他帮我打掩护,但是你记得偷偷告诉徐槐,说我晚上没回来。】
田斯吴看到这条消息,反应了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弯,莫名生出一些老父亲的欣慰之感。
孩子确实长大了。
就是不知道徐槐如果看到会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说:
真想日更一万啊,但是我复阳了,有心无力,大家注意防护T.T
第99章 还是搞砸了
第二天一早,杞无忧照常出现在雪场训练,面对诸多教练时依然一派从容淡定,就好像昨晚偷溜出去的人不是他一样,徐槐也并未发这其中有什么异常。
田斯吴昨晚想了很久,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不经意间”把杞无忧昨晚出去玩的事情透露给徐槐,毕竟他和杞无忧并不在一个房间,还有王飞跃这个可靠的队友给他“打掩护”。
他问杞无忧要怎么告诉徐槐,结果杞无忧给他来了句“你看着说吧,我相信你”。
语气十分笃定,好像这事儿一定能成。
然而田斯吴却有些犹疑,他说了徐槐就能信,这么好骗的吗?
徐槐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从此开始崩塌了,从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大佬教练变成了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傻子帅哥。
不能直接发消息给徐槐告密,这样显得有点刻意,如果被误认为是出卖队友的阴暗小人,那他以后在队里还要不要做人了?田斯吴如是想。
想一上午也没想出头绪,直到中午训练结束,大家各自觅食。放置好雪具,储昱拉着杞无忧去吃雪山汉堡,看着他们走远,田斯吴忽然心生一计。
“诶,槐哥。”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徐槐跟前,小声问:“你昨晚带无忧去哪玩儿了?”
徐槐一愣,“什么?”
田斯吴故作神秘姿态,“我都知道。”
徐槐茫然:“啊?”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见飞跃是自己一个人从房间出来的,问他无忧呢,他当时遮遮掩掩的,很可疑……”田斯吴贡献出他的影帝级演技,佯装沉思道,“是不是你晚上带着他去哪儿玩,然后回来直接住你房间了?”
“……啊?”徐槐彻底呆住了。
显然对田斯吴的话信以为真。
还真这么好骗啊,田斯吴心里暗爽,我演技也太好了吧。表面却露出一副羡慕嫉妒的扭曲表情,“啧啧啧,玩儿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能照常训练,这什么魔鬼体能。”
眼看着徐槐面色逐渐凝重,田斯吴目的达到,满意离开:“我去吃饭了槐哥!”
查寝这种事是由助教负责的,徐槐一向不会过问,所以并不知道昨晚宋也去查寝的时候杞无忧在没在房间。
他当即给宋也打了个电话。
刚一接通,那边便道:“槐哥,我和曦曦她们在吃芝士火锅,你来不来?”
“你旁边还有其他教练在吗?”
“有啊,”女队的一位教练也在场,宋也说完,又问,“怎么了?”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徐槐直接道:“我过去找你吧。”
宋也他们就餐的餐厅位于雪山脚下。
全景视野,巨大透亮的玻璃窗外就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白烟,浓郁的芝士香气扑鼻。
徐槐却并没有什么欣赏美景或品鉴美食的兴致。
刚一走到桌前,坐在最外面的江晨曦便主动往里挪了挪:“槐哥,坐这里!”
紧接着迎来一波投喂。
李梦千递过来一块苹果挞,“槐哥,这个好吃!”
江晨曦往提前拿好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热红酒。
还有队员陆续把烤鸡、羊排、薯条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徐槐鼻子动了动,沉默片刻。忽然有点饿,来都来了,还是先吃饭吧。
边吃边聊,队员们叽叽喳喳的,话题庞杂,聊得最多的还是训练和比赛,教练们也能很自然地加入她们的话题。
“不是说更换国籍满三年才能参加奥运会吗,那储昱退瑞士籍才几个月,是不是不能参加这次比赛啊?”
“对,这次他参加不了。”女队教练回答。
又有人问:“该不会之后的比赛一场都参加不了吧?那冬奥积分怎么办?”
“可以参加一些地区性赛事,”徐槐说,“FIS常规赛事的要求没有冬奥会那么严格。”
国际奥组委对于更换国籍的运动员有规定,更改国籍至少满三年后才可以正式代表国家参赛。而国际雪联的竞赛条例则相对宽松一些,归化运动员是可以参加一些地区性的小比赛的。
“他应该可以参加北京沸雪。”徐槐又说。
北京沸雪。
提及家门口的赛事,队员们纷纷激动起来。
“太好了!”
“妈呀,那男队的比赛名额竞争会很激烈吧,A队的五个人加上小瑞士卷儿,还有几个今年刚从省队选拔上来的新队员实力也不错……”
承办世界杯的国家,除了满足参赛资格的运动员可以上场外,还会有额外的照顾名额。这个名额需要在队内选拔,通常会举办选拔赛或者由教练、领队等人评选。
“打起来打起来!”江晨曦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男队热闹是吧,”宋也笑,“不愧是一姐。”
“哎呀没有没有。”江晨曦连忙摆手。
“那你觉得男队这次谁能进决赛,田斯吴还是杞无忧?”
“呵,田某什么档次也配和我们无忧比,”江晨曦大放厥词,“先治治恋爱脑再说。”
李梦千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还拉踩呢,田斯吴听到会落泪。”
徐槐也被逗笑了。
“槐哥,瑞士卷儿实力也挺强吧?他和无忧谁厉害?”江晨曦忽然问。
她没看过储昱以前的比赛,但注意到他这几天和大家一起训练时都跟玩儿一样,不怎么上心,看不出真实水平。
徐槐顿了顿,“小杞厉害。”
虽然储昱目前可以在大跳台上做出1800,而杞无忧暂时还不可以,但杞无忧的综合实力更胜一筹。
领悟力强,心理素质强大,进步神速,这个赛季成功练会1800不是问题。
这完全是基于客观事实而得出的结论,才不是因为他对杞无忧抱有很大期望。
“还是更看好自家人嘛。”江晨曦笑眯眯道。
哪里更看好自家人了。
“……”徐槐觉得她这个说法怪怪的,“都是自家人。”
“哈哈哈小瑞士卷儿也是自家人了,不过还是无忧跟你更亲吧,”江晨曦笑着说,“归化运动员想必不是白归化的,等之后有比赛我再看看他实力。”
吃完饭,徐槐也没忘记正事。
刚才人太多不方便问,待人散了回去午休,他才问宋也:“昨晚你去查寝的时候,小杞没在房间吗?”
“什么?”
宋也乍一听有些不解,投来疑惑的目光,“在的啊。”
昨晚去查寝时是王飞跃给开的门,他说杞无忧在洗澡,宋也听到浴室里有水声,于是便也没多问。
他照实把情况说了,说着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那时候不会根本没在房间吧?偷偷跑出去玩儿了?可是……”宋也纳闷地嘀咕,“他早上不是好好地来训练了吗?”
“就算出去玩了也没有影响到训练吧?应该不要紧……”他边说边抬头望向徐槐,有点摸不准徐槐是不是发现了问题,专门来兴师问罪的。
宋也和大多数队员一样,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他认为自己在查寝时所扮演的角色就好像大学时代查寝的辅导员,吃力不讨好。大家基本上都是成年人,不是没有丝毫自制力需要去约束的小孩子,所以宋也对查寝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查得并不严格。
“槐哥,这事儿……”宋也觉得徐槐应该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才对,“也没啥大不了的对吧?”
徐槐安静几秒,最后说:“对。”
下午训练结束,他又找到王飞跃和田斯吴询问。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找杞无忧本人问清楚就好了,可徐槐偏偏要舍近求远,不想和杞无忧单独相处。
王飞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杞无忧偷溜出去玩的事情败露,便很讲义气地给他打掩护,“不可能!我俩早上就是一起出来的,田哥肯定看错了。”
无论田斯吴怎么拼命给他使眼色,他都不为所动,一脸大义凛然。
见状,田斯吴内心暗骂猪队友,含含糊糊地开口:“啊,那也有可能吧,我刚醒眼神儿不太好可能。”
徐槐:“……”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俩人应该都是和杞无忧一伙的。
“槐哥,你自己去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不就得了?”田斯吴又很刻意地说。
徐槐更加确信了刚才的想法,直截了当道:“我用不着问他。”
脸色有点冷,语气也果断。
田斯吴没见过徐槐这样,担心把人惹毛了,于是匆忙解释:“呃,其实无忧他……”
“他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大半夜偷偷跑出去,让你们一个装不知道,一个装告密。”
田斯吴闭嘴了。
轮到王飞跃小心翼翼地:“槐哥,他这么做可能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你别生气……”
徐槐:“我没生气。”
他心态很平和,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你们真是他的好队友。”
听出徐槐话里的讽意,王飞跃也闭嘴了。
徐槐清楚杞无忧的心思,大概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受到冷落,故意找点存在感。
徐槐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队员,所以听到田斯吴的话时,第一反应是相信。
他的确挺好骗的,起初也是真的被骗到了。
杞无忧的计划很幼稚,但却是可行的,如果徐槐上钩,确实是会主动去找他,批评也好,关心也好,他都达到了他的目的。
只是,他低估了徐槐对他的了解,也高估了自己对徐槐的了解。
以前,杞无忧每到一个新地方,认识新朋友,徐槐总是会问他,有没有不适应,和新朋友一起玩开不开心,总是担心他没有办法很好地融入集体,时刻关心他的情绪和感受。
可现在,他依然每天刻苦训练,有了新进步,交了新朋友。训练时有没有受伤,和新朋友去了哪里玩,徐槐却都不再关心,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
过去那些只有他才能得到的特殊待遇,徐槐还是一点一点收回去了。
他不是会主动索要糖果的小孩。
杞无忧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其实很茫然。
强烈的落差感令他无所适从。
想出这种迂回的主意,也并不是想骗徐槐。
就只是,想让他多看看自己而已。
可还是搞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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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我收下了
之后几天,徐槐白天照常指导训练,晚上带着队员们做分析总结到很晚,为即将到来的世界杯分站赛做最后的准备。
他始终没有在私下里单独找过杞无忧,杞无忧也很能沉得住气,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疏离态度。
其实严格来说,徐槐认为自己并未刻意冷落杞无忧,训练时,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倾注全部的耐心与专注。两人即使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教练与运动员的关系,那也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有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有朝夕相处的感情,还有适度的陪伴与关心。
他只不过是不再把训练之外的时间与精力留给杞无忧了。
尽管努力说服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偶尔徐槐心里也会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虽然杞无忧平时总是面无表情,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徐槐知道他也许会一个人偷偷难过。
以前杞无忧不开心的时候会给他发委屈卖萌的可爱表情包,现在也不敢发了。
徐槐只能这样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场地测试的前一晚,白天的训练结束,晚上没有再做分析总结,教练让队员们早早地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徐槐和张可迪住一个房间。
晚上十点,两人专心致志地在桌前研究预赛的比赛策略,拿着纸笔与电脑写写画画。
“……所以我认为可以让yoyo在跳台区尝试1800……”
“笃笃笃——”
房间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张可迪的话音。
“谁?”张可迪疑惑道。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门?
徐槐站起身,“我去开。”
他坐的位置离门比较近。
房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徐槐怔了一下。
“是谁啊?”张可迪够着脑袋问。
角度问题,他看不到门外的人是谁。
“可迪,是我。”杞无忧声音低沉。
“哦,yoyo啊,”张可迪热情招呼道,“进来坐!”
“不了,”杞无忧顿了片刻,声音更低了几分,“我有事想和Ryan说。”
张可迪:“好吧,那你们说。”
徐槐走出房间,掩上门,和杞无忧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槐哥。”
面前的人抬起头,冷眉冷眼,看着他的目光却很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