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en:“怎么这么久?”
她是早上九点钟纹身工作室刚开始营业的时候就过去了,现在都十一点了,两个小时,纹一个不太复杂的图案,以那位纹身师的水平,应该刚刚好。
Alva做的纹身是暗黑风的美杜莎花臂,她说对蛇的造型不满意,觉得不够狰狞,就又让纹身师修改了一下手稿。
Sven猛地提高音量:“什么?!我设计的手稿你不满意?”
“不是的宝贝,我只是觉得蛇头画得太可爱了,就让Kristine帮忙修改一下。”
Kristine想来是那位纹身师。
一行人临时更改路线,先去吃午饭,吃完打包一些食物给Alva带过去。
他们去了一个名叫Sentralen的地方,里面有一家北欧菜系融合餐厅。
一进餐厅门便看到一个开放式厨房,摆满了深绿色的椅子。
“这里的自酿葡萄酒很好喝。”
Sven和师弟点了酱汁鳕鱼、蘑菇饭和一大锅腌羊肉土豆,杞无忧只负责吃。
后来又点了几道菜。
吃饭中途徐槐给Sven打视频过来,问他们去哪里玩了。
Sven:“我们在吃午饭呢,你要过来吗?”
徐槐:“不了,我也正准备吃午饭,只是顺便问一下。”
“是不是不放心yoyo和我们出来啊?”
“……没有。”
徐槐顿了顿,又问:“吃过午饭去哪里呢?”
“哎呀,还说没有不放心,yoyo不在的时候你可从来不会关心我们去哪里玩!”
徐槐继续打哈哈。
Sven嘴上虽抱怨,但还是如实汇报之后的行程:“等会儿打包点吃的给Alva带过去,她还在纹身呢,然后去看个展。”
“什么展?”徐槐又问。
Sven:“朋友的装置艺术展,我很快也要做我的毕业设计了。”
杞无忧从他们的聊天中才知道,Sven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学的竟然是公共艺术。
怪不得会给徐槐和Alva设计纹身稿。
“好了不聊了,你们吃饭吧,晚上九点之前把yoyo送回来。”
“九点之前?”Sven不可思议,“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徐槐冷酷道:“他不过夜生活。”
“哦,不在外面过,只在家和你过是吧?”
杞无忧正在吃刚上的一份香草酸奶冰沙,闻言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扫了Sven一眼。
两个师弟想笑,但碍于徐槐,只能笑得很小声。
对面徐槐诧异极了:“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吃饭呢,拜拜!”
香草酸奶冰沙的味道不错。
杞无忧想着回去的时候可以给徐槐带一份,天气冷,到家应该也不会融化。
吃完饭,出商场时路过一家刚开业的中国超市,Sven停下来问杞无忧:“yoyo,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好像快要到中国新年了呀。”
“……还早吧,圣诞节都没过呢。”
这才十一月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中国超市就已经在售卖春联、福字,还有一些充满年味的挂饰。
他们并未在此停留,直接去纹身工作室接Alva。
工作室在一栋居民楼里,店里黑色调为主,一进来便感到一股沉郁的气息。
但里面的气氛却并不沉郁,隔间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Alva一边做纹身,一边还在和女纹身师聊天,两人有说有笑的。
还有一位空闲的纹身师半靠在沙发上,正无所事事地刷手机,旁边卧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咪,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纹身是不是不疼啊?”听到Alva带着笑意的嗓音,师弟好奇道。
Sven:“肯定是没有我们训练时摔倒疼的。”
纹身师和Sven熟识,打了招呼,笑着告诉师弟,“大臂外侧痛感比较低,如果怕痛的话可以纹这里,”又随口说,“Alva就是纹在这里。”
“我可不是怕疼啊!”隔间里的Alva声音尖利起来,高喊着为自己发声,“美杜莎就是要纹外侧才比较好看!”
Sven:“是是是——你是最勇敢的。”
“我也好想纹身啊!”小师弟抱着小黑猫,充满羡慕地说。
他还没有成年,这里的纹身店都禁止未成年纹身。
“哈哈哈,你还要再等两年,”Sven又看向杞无忧,盯着他的眼睛问,“yoyo想纹身吗?”
杞无忧已经开始动摇,撇过脸,“……你别问我。”
再问就真的想纹了。
“不纹情侣纹身也可以的啊,”Sven又鼓动他,“你想纹什么我给你设计,或者让Kristine设计。”
“那……”杞无忧稍作犹豫,“我想在雪山上加一只蝴蝶。”
和徐槐纹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的雪山,一模一样的蝴蝶。
想带着徐槐的那一份,继续飞。
Sven笑了,“可以。”
他想了想,立刻就有了构思,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当场就开始画设计稿。
空闲的那位男纹身师在一旁看着,稿子很快就画好了。
“哇,这个蝴蝶的颜色好漂亮!”师弟赞叹道。
渐变粉紫,左边是透明的残翅,翅膀边缘还带着淡淡的冰蓝色。
“我看看我看看!”一墙之隔的Alva又在喊。
师弟便把稿子拿进去给Alva看。
“这个图案不复杂,很快就能做好,纹在哪里想好了吗?”纹身师已经在准备工具,进行消毒。
“这里吧。”
杞无忧思考片刻,最后指了指锁骨下方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纹身师告诉他这个位置会有点疼。
杞无忧说没关系。
事实上,他并没有感觉到疼,至少没他想象中疼,只有纹平直的细线条时才能感觉到一点痛意。
杞无忧没让Sven他们等,于是他们就先去看展了,等看完再回来接他。
纹身师水平很高,技术精湛,做好纹身只用了不到三小时。他把纹身的那块皮肤用保鲜膜覆盖好,又向杞无忧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玩到晚上九点,杞无忧准时回家,中途又让Sven拐到那家餐厅买了香草酸奶冰沙,徐槐在电话里说他吃过晚饭了,杞无忧就没再买别的。
回到家,客厅灯亮着,徐槐人在卧室。
刚才还在给他发消息问他回没回,所以肯定还没睡。
“槐哥,”杞无忧敲了敲房门,“我把冰沙放冰箱里了,可以明天吃。”
“好,”徐槐声音停了下,“你进来。”
杞无忧打开一条门缝,脑袋探进去。
“怎么了?”
徐槐坐在书桌前,背对着杞无忧,电脑和iPad都亮着,应该是在给他做训练计划和之后的比赛安排。
他转过头,“Sven说你做了纹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杞无忧心里惴惴,面上却淡定,“嗯,你要看吗?”
徐槐不假思索:“看看。”
“得脱了衣服才能看到。”
徐槐:“……”视线下意识往下瞟了一眼。
杞无忧敏锐地察觉,笑意忽而漫上眼睛,“槐哥,我纹的是上半身。”
徐槐一窘,心头莫名升起一点恼人的臊意,又把头转回去:“我不看了!没事了,你走吧!”
脱了衣服才能看到。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一听就是故意的,杞无忧却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然别有用心。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槐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脱裤子,而不是脱上衣……
直到杞无忧乖乖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徐槐脸上的热度还没彻底消散。
他盯着桌面上的小狗摆件发了会儿呆,才拿起旁边的手机,发语音消息给Sven。
“他纹身纹哪儿了?”
Sven很快回复,说不知道,接着又八卦:“yoyo没有让你看吗?”
徐槐:“……没有。”
下午两点多,徐槐午觉刚睡醒,看到Sven发消息告诉他,杞无忧在做纹身。
徐槐先是惊讶,又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问Sven杞无忧纹的什么图案,纹在哪里了,结果这家伙却神神秘秘地卖关子,不肯告诉他。
徐槐当时就觉得不太妙,心想,杞无忧的纹身该不会和我有关的吧?
他记得Sven高中时谈了个女朋友,当时在热恋期,互相在手臂上纹了对方的生日,徐槐就很难理解这种行为,觉得他们以后分手了肯定会后悔。
分手之后Sven也没有把这个纹身洗掉,也不知道他的现任看到会作何感想。
殊不知对面的Sven也有些疑惑。
徐槐对待感情一向坦率直接,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扭捏过。还有杞无忧,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对方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问他呢。
Sven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道:“你难道没在和yoyo交往吗?”
索性打了电话过去。
徐槐接通,并未回答Sven的问题,而是皱着眉问:“他是那样跟你说的?”
“哦,”Sven彻底回过味来,“所以你们没在交往啊……”
“没有。”徐槐干巴巴道。
“Ryan,你怎么欺负小孩呢?”Sven笑着揶揄。
徐槐当即否认:“我没有欺负他!”
你是不知道这小孩怎么欺负我的,他心道。
没有从Sven这里得到答案,徐槐也不打算继续和他聊了。
不管杞无忧纹的是什么图案,纹在哪里,反正纹都纹了,徐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好像他每一次肆意妄为,徐槐都拿他没办法。
这之后,杞无忧又在奥斯陆训练了大半个月。
除了在滑雪场进行专项训练之外,还多了几项体能强化训练。
起因是徐槐在集训队的群聊里看到了一则关于表彰体能大比武优秀运动员的公示,把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杞无忧的名字。
体能大比武的时间是半年前,当时徐槐就已经在挪威了,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便去问杞无忧,这个体能大比武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才知道,体能大比武不同于平时的体能测试,不是各集训队内部组织的,而是是由冬运中心举办、所有冰雪项目的运动员都要参加的一次大型竞技性质的测试。除了卧推、纵跳、引体向上这种常规项目之外,还增加了30米冲刺和3000米长跑,旨在提升运动员的体能与竞技状态,更好地备战冬奥会。
由于当时杞无忧正忙于准备文化课考试,领队和教练商议后,向上级申请,让他先把体能测试的事情搁置一下,没想到这一搁置就搁置了半年。
半年前的体能比赛,表彰公示一直到现在才发出来。尽管杞无忧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但他记得,田斯吴的3000米长跑没合格,王飞跃的卧推和引体向上没合格,两人挨了领队和纪教练好一顿念叨,立志明年一雪前耻。
杞无忧又道:“领队说明年的体能大比武会提前到明年四月。”也就是雪季刚结束不久,他们计划三月份回国。
徐槐闻言,顿时有点为田斯吴担心,“飞跃倒还好,田田怎么办啊,他现在忙着外训和比赛,有时间练3000米吗?”
体测成绩也被列入国家队冬奥大名单的选拔要求之一,关乎到队员能不能跨过这道冬奥会的最低门槛。
田斯吴前不久刚在瑞士的一场积分赛上拿到了季军,之后要准备的积分赛还有两场。
杞无忧思考片刻,说:“比完赛努力练练,应该没问题。”
停顿几秒,他又开口:“槐哥,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
“你肯定没问题啊!”徐槐想也没想,“如果你参加的话,肯定也能上这个表彰名单。”
杞无忧翘了翘嘴角,毫不谦虚道:“没错,我体能很好的,你要不要测试一下?”
徐槐:“……”
两人目光相接,少年认真地注视着他,眼眸清澈。
徐槐却浑身不自在起来,总觉得他意有所指,思维忍不住往其他地方发散。
“咳……不用了,不过还是要强化一下体能方面的训练。”
于是杞无忧上午练体能,下午练专项,晚上还要绕着街道跑3000米,仿佛回到了在国内集训的日子。
好在有徐槐陪着他。
就这样训练到十二月底,大街上的路灯和树上挂起灯饰,每条街道都被不同造型的灯光装点得明亮梦幻,如同置身于五彩缤纷的万花筒中。这里即将迎来西方最盛大的节日——圣诞节。
徐吟秋的男朋友Kerr在视频电话里邀请徐槐和杞无忧来卑尔根共度佳节。
训练这么久,也该放松放松。
询问过杞无忧的意见后,两人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傍晚踏上了回卑尔根的航班。
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
屋子里装扮一新。客厅摆了一颗巨型圣诞树,上面挂的彩灯闪闪发亮,树下有Kerr特意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Kerr负责做晚餐,徐槐去厨房帮忙。
杞无忧也想去帮忙,却被徐吟秋叫到客厅聊天。
沙发前,整个茶几都被零食所占据。徐吟秋拿了捧琥珀杏仁给杞无忧,又往他手里塞了几个姜饼人。
杞无忧双手接着,手足无措地连声道谢,“谢谢阿姨。”
徐吟秋笑眯眯地望着他:“别客气呀,小朋友都喜欢吃这些。”眼神很慈爱。
又问他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环境,以及徐槐有没有欺负他。
正说着,徐槐端着一盘烤鸡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系着带奶油花边的粉色围裙,“我没有欺负他!!”
杞无忧一下笑出声来。
他盯着徐槐面无表情地把香喷喷的烤鸡放到餐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厨房。
高贵冷艳的背影看起来很像是在生气。
暖色的灯光柔和,杞无忧眉眼也多出几分柔软,“没欺负我,他对我很好。”
圣诞餐很丰盛,徐槐和Kerr准备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大功告成。
“训练是不是太辛苦了,”徐吟秋看着杞无忧瘦削的侧脸,心疼道,“我看最近小杞都瘦了。”一个劲儿地让杞无忧多吃一点。
“不辛苦。”杞无忧摇摇头。
“这段时间训练是挺累的,”徐槐说,“圣诞节刚好在家休息几天。”
“可以带小杞出去玩呀。”
徐槐兴致缺缺,“卑尔根也没什么好玩的。”他知道杞无忧并不是热衷于出去玩的人,就在家休息也挺好的。
“也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嘛,”徐吟秋站起身给杞无忧盛了一碗浓郁甜香的奶油粥,“冬天来挪威,除了滑雪,还应该看极光。”
瞥见一旁的杞无忧眼睛亮了亮,徐槐问:“小杞想去吗?”
杞无忧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说:“你想去的话我就想去。”
徐吟秋眼含笑意:“这孩子……”
吃过饭,杞无忧去洗澡。
徐吟秋又单独叮嘱徐槐一定要把出行的各个方面都安排好,给杞无忧一个好一点的约会体验。
徐槐沉默了一下,有些纳闷,徐吟秋之前不是说他们不合适吗?怎么现在又一副很支持他们的样子。
好吧……
就当是提前练习一下约会。
作者有话说:
明晚还有
第137章 极光之夜(上)
北欧地区观赏北极光的最佳时间是十一月到来年三月,挪威北部位于北极圈附近,如果遇上晴朗的天气,在当地看到极光的可能性很大。
徐槐和杞无忧要去看极光的地方是位于挪威北部的特罗姆瑟,一座非常受欢迎的极光之城。
徐槐第一次来这里是许多年前,那时他还不会开车,和几个朋友跟着极光团的小巴士追极光,结果中途遇到暴风雪被困在了公路上,一行人不仅没有看到极光,还险些丧命,那是一次充满冒险、险象环生的经历。
不过这糟糕的经历并没有打消徐槐看极光的念头,不滑雪的时候,他又来过许多次,把挪威北部的城市和周围的小岛游了个遍。
他们在一天后就出发了。
徐槐订了飞特罗姆瑟的夜间航班,给杞无忧选了靠窗的位置,如果运气好的话在飞机上就能看到极光。不过遗憾的是,当天是阴天,夜空中云层密布,几乎没有看到极光的可能。
与徐槐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管做什么总是很短暂,两个小时的航程转瞬即逝,飞机即将落地。
尽管没有看到极光,但杞无忧看到了窗外沉沉的夜晚,星星点点的灯光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轮廓。
他还看到了远处的雪山和大海连成一片,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寂静的海面与冰山在夜色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黑蓝,如同一个静谧的梦境。
杞无忧安静地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才移回视线,问身边的人:“槐哥,明晚可以看到极光吗?”
徐槐转转脑袋,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或许吧。”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但北欧的天气变幻莫测,天气预报并不完全可信。
徐槐还在app上查看了极光指数,上面说明晚出现极光的概率很大。
下了飞机,机场外有提前约好的车在等。
路上下起了小雪。落雪时寂静而空旷,有着独属于北欧的气息。
“你们是来看极光的吗?”热情的司机与他们攀谈。
“是的,”徐槐望着挡风玻璃外的雪,有些担心,“明天雪会停吧?”
“会的,”司机很有把握道,“不用明天,小雪很快就会停。”
果然如司机所言,一下车雪就停了。
当天晚上他们先住在市区,第二晚再换到远离城市灯光的城郊外,这样更方便看极光。在特罗姆瑟,只要是远离高楼与灯光的地方都有概率看到极光,不过有经验的追光爱好者都会去专门的观测点,在那里可以看到最盛大、绚烂的极光。
特罗姆瑟最美的风景都在路上,徐槐已经联系好了朋友租车,准备明天下午自驾去极光观测点。
第二天上午,日光明媚,湛蓝色的天空高远,干净而纯粹,是个好天气。
徐槐原本想着天气不好也没关系,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现在看到出了太阳,他稍稍安下心,带着杞无忧在市区逛了逛。
特罗姆瑟的气温要比卑尔根低得多,常年风雪交加。
徐槐衣柜里有各种各样的帽子,挑了一顶颜色很衬杞无忧的灰蓝色针织冷帽给他戴,自己戴的则是冲锋衣的兜帽,拉链一拉,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
吃过午饭,徐槐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肉桂面包和热巧克力,还买了一些炸鱼薯条,让杞无忧路上饿了吃,然后便启程前往观测点。
沿途没有积雪,但道路依旧有些湿滑,徐槐开得很慢,慢悠悠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去。
北极圈昼短夜长,才下午两点多,夜幕就已降临特罗姆瑟。
车窗外,一栋栋依山而建的小木屋出现在视野里,后面是大片雪松林。木屋矗立在皑皑白雪之间,屋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和徐槐住在这样的小木屋里,一定很温馨。杞无忧忍不住想。
“这里是度假村。”徐槐看杞无忧扭头望着窗外,便解释道。
或许是受疫情影响,前来游玩的旅客并没有往常多,大部分屋子都没有亮灯,只有寥寥几栋小木屋里有人,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中透出,仿佛黑暗中孤独而宁静的灯塔,与世隔绝,远离尘嚣,在寒冷的冬夜里指引方向。
杞无忧发现徐槐并没有停车的意思,而是继续沿着山路往上开,奇怪道:“槐哥,不是这里吗?”
“不是,要再往上走一点。”
开往山上的路越来越陡,徐槐却始终开得很稳。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再往上车辆已经不能通行了。
有穿着一身荧光色冲锋衣的工作人员在路边等候,指引他们停好车,在前面带路,继续往上走。
路面很滑,刚走了两步,杞无忧就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身旁的徐槐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小心一点,路很滑。”
要收回手时,却猝不及防地被杞无忧一把抓住,牢牢地握紧。
徐槐僵了一下,也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
一路上,两人的手始终牵在一起。
“到了。”徐槐把冲锋衣的拉链拉下了些,帽子也拉下去。
入眼是几栋漂亮的玻璃圆顶木屋,全景落地玻璃和木质的建筑结构,木屋与木屋之间隔得很远。
夜空、山顶、雪景、透明的玻璃屋……每一幕都如梦一般不真实。
冷风凛冽,徐槐的呼吸凝成袅袅的白雾,昏暗的照明灯下,他的轮廓显得尤为深邃,灯光顺着脸庞流转,流进他清亮的蓝色眼睛。
“槐哥……”杞无忧定定地看着他,模样有些呆,“我们住这里吗?”
“是啊。”徐槐笑着回答。
工作人员打开门,他们走进屋里。
温暖瞬间驱散了室外的寒意。
大自然与玻璃木屋仿佛融为一体,透明的玻璃像一幅无边的画布,消除了室内外的边界,这里位于山顶,不仅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还可以俯瞰山谷和远处绵延的山脉。
杞无忧都快看呆了。
“小杞,看星星。”徐槐忽然指了指上面。
杞无忧闻声抬头。
黑暗的夜空中星星漫天闪烁,透过玻璃看得很清楚。
“好多星星……”
工作人员也仰头看去,笑着说他们的运气很好,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就有很大概率看到极光。
极光一般在晚上9点到凌晨3点之间出现,这里的工作人员会提供提醒服务,如果出现极光的话,会及时过来告知。
屋子里,卫浴、厨房一应俱全,浴室里甚至还有汤泉。
杞无忧参观完,暗暗咂舌,普通的小木屋就很好了,他没想到徐槐竟然会带他住这么奢侈的玻璃屋。
“可以躺在床上看极光。”
其实徐槐也没有住过这么奢侈的地方,他以前来追极光,都是和朋友挤在帐篷里,看完极光再哆哆嗦嗦地徒步回小木屋。零下二十多度,如果一晚上都待在帐篷里真的会冻死。
工作人员离开了,不一会儿,又送来热好的红酒。
“这酒没什么度数,喝了暖暖胃。”徐槐拿起杯子倒酒。
暗红色的液体倒进高脚杯里,透出微亮的光泽。红酒经过加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杞无忧接过来。
入口的瞬间,温暖的液体在舌尖舒展开来,带着轻盈的甜味。
喝完酒,杞无忧无意间瞥了眼窗外,看到工作人员又带着两个游客模样的年轻人进了远处的另一栋玻璃屋。
杞无忧走到玻璃前,有些新奇地伸出手,手掌贴在玻璃上摸了摸。
——玻璃竟然是热的。
徐槐告诉他,玻璃穹顶有自动加温功能,不会出现雾气影响视线。
担心他会觉得这样会没有隐私,徐槐又解释道:“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