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依旧是中式早餐，只不过，餐盘上坠着一株像是现摘下来的蔷薇花。
这样的搭配有点新奇。
时秋多看了两眼，波奈特注意到，她解释：“这是庄园昨天刚到的品种，白秋先生喜欢吗？”
“挺好看的。”时秋点头。
用完早餐后，时秋又无聊了。
他又去书架上淘书看，顾钰的书架上大多都是一些复杂的书，时秋没有研究的兴趣，只想打发时间。
最顶层，时秋看到一本疑似不是名著的书。
他正垫脚去取，就见一只手出现在头顶，轻松截取。
季南星还是那副高冷的表情，修长的指节随意翻开两页，挑了挑眉，下一刻，他将书放到了更高的地方。
他出现得悄无声息，时秋根本没有发现。
眼看着人似是在故意捉弄他，时秋觉得他是不是太无聊了？
反正，肯定比他无聊。
“你做什么？”时秋回头。
季南星没解释，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靠着，一边闭上眼一边道：“睡觉。”
这是将他这里当作临时休息所了？
时秋看着他，回忆起昨天小九说的那些方案——
季南星现在看起来明显是累了，估计昨晚肯定是探索副本而一夜没睡，这个时候去烦他，肯定能把人惹生气的吧？
时秋左右看了看，拿起花瓶中刚插上的蔷薇花，就一股脑朝人丢过去。
那花枝上还带着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曲线。
季南星还没睁眼的时候就微微偏头躲开，似是对于时秋突然发难而不解：？
“睡什么睡？”时秋走到他面前，开始瞎编：“昨天晚上你不是还说我没文化，让我多看点书吗？”
“你是不是故意的？”时秋道：“一边嫌弃我，一边又不让我看。”
季南星被一口锅砸下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时秋。
时秋不怕他的眼神，换做别人已经是心底发毛了，但时秋遇到的主角挺多了，已经有了免疫力。
他挺直了腰板，表现出在别人面前相反的样子，“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一回来就想睡觉，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来？”
“……”
“你还瞪我？”时秋回瞪回去，“瞪我干什么，本来就是你的错。”
季南星发现这个NPC是真不怕他。
他抬手，随意地揉了下太阳穴，冷声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性子？泼辣？”
“你说我泼辣？”时秋不服气，“是你自己说的，在你面前我可以胡闹，不用表现得那么小心翼翼。”
“没想到，你的话保质期那么短。”
“是吗？”季南星尾音上扬，淡淡道：“不记得了。”
如果时秋真的是那个精神恍惚的NPC，眼前这人可能已经将他气死了。
毕竟这个回答和表现真的很像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时秋呼吸起伏，他目光锁定一个抱枕，正要去拿。
下一瞬，也不知道季南星这么做到的，时秋忽然双手自动被捆在身后，屁股下多了一把悬空而起的椅子，双腿离开地面，嘴巴前还多了一块胶布。
挣脱不开，还开不了口。
时秋：？
确定人再也吵不到他，季南星眉宇松开，重新闭上眼。
时秋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南星。
他想到对方会不耐烦，甚至是故意去惹人烦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处理他。
这跟剧情中那个动不动就杀人的NO.1可对不上。
【宿主，要不，咱们试一下另一个策略？】
“什么？”
时秋郁闷问。
【很明显，季南星是个极容易无视别人的人，你烦他他一下子就能制服你，这个方法不太行】
【剧情中，白秋除了将他认成死去的老公外，还因为心里不安，非要让季南星给他检查伤口……】
【季南星当然不会让NPC碰他的身体。所以，宿主，等他睡醒，咱们可以质问他的同时，顺便提出这个要求】
【到时候，不怕他不杀你！】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时秋小小叹气，他低头，眼前就是花纹繁复的地毯。
虽然自己现在算是被季南星绑在半空中，但好歹身下有块椅子，倒也不难受。
房间里完全安静下来，又是精准的三小时过去，季南星睁眼。
被他悬在半空的男生还没醒，季南星对于对方这样都睡得着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他指尖一动，透明的微不可及的细丝被收回。
时秋睡梦中感觉到一阵失重，他试图去抓椅子，阻力传来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捆着，脚底板沾到柔软的地毯，这是……被放下来了。
他尝试动一动手腕，这下，不仅是手，连带着脖子、屁股、腿都是酸酸麻麻的。
像是对NPC的发作早有解决办法，季南星不等时秋反应，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打了一个响指。
NO.1的黑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黑洞，时秋看着看着忽然就迷糊了起来，脑袋里仿佛装进了一团浆糊。
“你想对我说什么？”男人冷淡的嗓音在此时莫名给人虚无缥缈的感觉，如同来自另一个时空。
时秋目光呆滞，嘴巴没有经过脑袋的同意，直愣愣道：“质问你绑我……还有，看你的伤口。”
“什么伤口？”
“气你，然后……把我杀掉。”时秋说到这，又补了句，“别把我杀得太丑，不要长舌头。”
“……”季南星催眠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这样离谱的要求。
他压平嘴角，“为什么想让我杀了你？”
时秋嘴巴又动了，“我想——”
剩下的话却是发不出声音，像是声带被谁堵住了一样。
季南星微微眯起眼。
在无限世界里，会被消音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内容涉及到了世界核心。可他只是一个S级副本的NPC，为什么会知道和世界核心有关的事情？
秘密还挺多。
季南星直视着男生散大的茶色瞳孔，慢慢道：“你不想被我杀死，只想当一个乖巧的小妻子，只听我的。”
等时秋喃喃地跟着念了一遍，季南星这才满意颔首。
他暂时还没有杀了这个神秘的NPC的想法。
毕竟，对方身上好像拥有让他这样的怪物停下来的能力，待在他旁边，他不仅会困，还会饿，像个人。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舍不得杀了他。要杀，起码也得堪破对方对他造成这般影响的原因才行。
又是一个响指。
时秋只觉得被拉得很远的景物突然急速靠近，瞳孔中重新产生焦距，让他得以看清季南星的样子。
他有点恍惚，有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却情不自禁开口：“老公，我错了。”
话音刚落，时秋：？
小九：【？】
只有季南星波澜不惊地”嗯“了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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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宿主，你在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时秋语气迷茫, 他要说的明明是——质问对方为何捆他啊？
怎么就变成认错了？
算了，先不管。
时秋目光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气势汹汹地就要过去, 一迈腿，脚底板传来细密的酥麻, 直逼天灵盖。
他脚趾完全蜷缩了起来, 不得不放缓脚步。
就这样。
时秋先是开口认错, 又是因为腿麻, 等他走到季南星面前时, 酝酿的气势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特别是他发现, 季南星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太像在看一个讨厌烦人的NPC，而是似乎来了几分兴趣一般。
本没有情绪的丹凤眸中多了点意味不明。
“你刚才，为什么要绑我。”
时秋努力让声音变冷，可当他说出口时，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本来音色就偏向柔和, 想冷冰冰说话不容易。从声带中说出的话又稍微带了点委屈, 听起来哪里像质问, 撒娇还差不多。
时秋：……？
心口不一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某种他不知道的改变。
季南星看着时秋, “过来坐。”
他也是看出了NPC的身体状况, 大度地分出了身边的位置。
时秋眉头一皱就要拒绝，他还打算吵架呢，坐什么坐？
但下一秒, 他就看到自己乖乖听话就过去坐在了季南星身边, 就好像, 他身体的操控权从他的大脑变成了季南星的指令一样。
不用想，他肯定是被季南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控制了。
但是，他是怎么做到的？连小九都没发现吗。
时秋像被按下了沉默键，不敢继续说话，怕自己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他还是想不明白。
季南星为什么要控制他，难道，连他也把他当成了重要NPC？
他到底哪里不像个炮灰了？
季南星只是侧眸，就轻而易举将男生纠结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极细微地挑眉。
能够在他的催眠下，依旧保持清醒，甚至有挣脱出来的趋向，还真是……令怪物都有点好奇了。
“生气了？”季南星故意问。
“不生气。”时秋口不对心，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至少表面上十分的乖巧。
“真乖。”季南星笑了。
他极少笑。
也可以说，只要在无限世界待得久一些的，都会慢慢地淡化感情，被怪物同化。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没文化，说来听听，嗯？”季南星随意靠着，交叠着二郎腿，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和他游刃有余的神情相比，时秋显得被动许多。
明知道这句话是个坑，时秋还是阻止不了自己说实话：“没有，是我骗你的。”
季南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昨天，除了我，你还见过谁？”
“波奈特……”时秋低下头掰着手指，“还有你……”
“我是谁？”季南星问。
“你是……老公。”时秋差点直接说出季南星的名字。
“你呢，你是谁？”
“我是……”
就在时秋即将脱口而出自己的玩家身份时，脑袋里忽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令他不由自主地捂住脑袋：“唔……”
【——请注意，玩家不可暴露身份！】
【再有下次，玩家将会永远留在游戏里！】
冷冰冰的系统警告。
是那个无限流系统。
电击给时秋带来痛苦，但也顺势帮他对抗了季南星的催眠。
他颤抖着睫毛睁眼，再次对上季南星的黑眸，没什么犹豫地道：“我是顾钰的妻子，白秋。”
顿了两秒。
季南星不知道接没接受了这个回答，但总算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不说话，不代表时秋没话说。
只是为了防止又被季南星控制，时秋先是喊小九：“小九，你知道刚才季南星对我做了什么吗？”
明明刚才还在的小九却没有回答。
时秋又喊了几声，依旧没得到回应后，心里有点犯嘀咕。
小九呢？
直到季南星离开，时秋也没有听到小九的声音。
也因此，有了前车之鉴，他没敢在没有小九的时候再去惹季南星。
离开小世界的机会随着季南星的离开再次和他走上分岔路。
时秋等了一天，直到晚上了，脑袋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那个从进入小世界就一直陪着他的小系统好像突然之间，不翼而飞了。
他有点慌了。
脑袋里从来没有没有这么安静过。
小九去哪里了？是出事了吗？
他相信小九不会随便丢下自己，所以只是担心小九，以及——担心自己。
快穿局的控制面板随着小九的消失而变得灰暗，上面也不存在着任务，他得不到任何的信息。除此之外，他能看到的只有白秋带着的无限流系统的面板。
如果没了小九，他就没有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枢纽，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只能用白秋的名义待在这里。
可白秋他……只是个短命炮灰。
时秋呆了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被迫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他现在不仅不能死，还要努力在这个诡谲的环境中活下去——
窗外下起了小雪，将庄园染上一层白色，玻璃因为温差而遍布雾气，屋内，壁炉依旧不断燃烧着，带来唯一的热量。
时秋……
时秋刚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缩到另一个角落，双手抱着双肩蜷缩着。
就在刚才，时秋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戳他的肩膀，可他知道，房间里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别人。
柔软的发丝乖顺地贴在小男生发麻的头皮上，时秋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僵硬着不回头。
在他身后，渐渐有了一丝形体的黑气又试图去碰他。
他的小妻子，在怕他。
顾钰想。
又被戳了一下。
时秋攥着衣服布料，忍不住闭上眼睛，小声道：“走开，别碰我。”
顾钰发不出声音，能接触到人的面积也有限，只能锲而不舍地用一小截凝实的黑气继续去弄人。
一个想让对方回头，一个完全不想回头，就这样，局面短暂陷入僵持。
时秋心里的害怕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发现顾钰的鬼魂只是戳他，没有其他的动作时，有所减缓。
他深呼吸，做了做心理准备，这才猝不及防地回头。
他的身后，果然是顾钰。
有些虚浮的黑气组成了和照片中男人相似度的模样，只有一只手臂较为凝实。
没了人类躯体，哪怕顾钰的样子再怎么样温和，此时都有些变形扭曲。
似乎是被时秋忽然回头的动作惊到，顾钰的手指停在半空，身上的黑气张扬外散了一会，才逐渐回收。
时秋的眼中闪过他“炸毛”的样子，愣了愣，忽然觉得，好像……鬼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感觉，他好像也把顾钰给……吓到了？
厉鬼顾钰竟然还是个胆小鬼？
顾钰回神，发现小妻子终于愿意回头看他，并且，眼睛里面没有厌恶，像是确定了一个极好的消息一样，身上的黑气又有溃散的趋势，被他稳重地克制住。
他试图再次说话，小妻子却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时秋不知道他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时秋知道自己不厚道，现在见到顾钰，害怕是少了几分，心虚却多了几分。
他见顾钰浮在半空中，猜不透鬼的心思，只能大着胆子问：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找我……你认识我吗？”
顾钰一怔。
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新婚妻子呢？
凝实黑气的左手臂再次往前，幻化出来的无名指上慢慢浮现一枚钻戒的样子。
能看出顾钰对钻戒十分熟悉，尽管只是黑气构成，却也意外的好看。
时秋理解了他的意思，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在无名指上看到形状一样的钻戒。
顾钰他，能听懂他说的话。
而且，好像还挺冷静的？
是有理智的鬼，对他也没什么恶意，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介意自己认错人的事。
时秋盯着钻戒看了两秒，又抬头看顾钰，突发奇想——
那他是不是可以直接问顾钰，到底是谁害的他？
如果他能够知道杀害顾钰真凶的名字，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筹码。
想法刚产生，门就被敲响。
一人一鬼同时看过去。
随后，时秋就发现，黑气渐渐散掉了。
看样子，顾钰好像不能，或者不想见到其他人？
来的人是里昂，对方灰蓝色的眸子余怒未消，应该是刚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门开了后，对上时秋平缓的眼睛，里昂顿时神色一变，温润和熙。
“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没有先听到时秋说话，里昂笑了下，问。
时秋默了默。
他只是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将其他人认成顾钰。
抛开剧情不看，无限流系统给他的设定是因为丧夫而精神恍惚，才会将其他年轻男性认成顾钰，可现在，他已经见过了顾钰的鬼形态……
“你是……？”时秋心里有了决定。
里昂一愣，他细细观察时秋的表情，在看出男生眼里的陌生后，指尖微动。
这是……清醒了？
里昂微微颔首，正式介绍自己：“你好，我是里昂，是顾钰的弟弟。”
“里昂……”时秋喃喃道，“听着有点熟悉。”
里昂道：“也许是听我哥提起过。”
时秋：“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哥他的……尸体不见了。”里昂声音低沉，“就在刚才。我怀疑和杀害他的人有关。”
“尸体，不见了……？”时秋跟着念了一遍，他偷偷在自己的大腿掐了一下，眼里立即蓄起了泪水，“他真是死掉了吗？我刚才看到的——”
后背又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时秋止住话头，晶莹的珠子悬挂在下睫毛上。
里昂被他掉眼泪的速度惊到，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没有铺垫就把这事说出来。
哪怕是为了试探。
回去冷静后，里昂虽然心里依旧相信，不会是这位被他哥“强取豪夺”回来的嫂子害了他哥，但理智上，他哥死后尸体就出现在白秋的旁边。
不管怎么说，白秋都无法排除嫌疑。
所以，在得知顾钰的尸体消失后，里昂第一时间想到了白秋。
凶手如今在暗处，目的不知，先是杀了他哥，又抢了他哥的尸体。
白秋是他哥的新婚妻子，在他不是凶手的情况下，如今的处境并不安全。
特别是，白秋昨天提到的那个男人，他直到现在也没查出来人是谁。
庄园里的人太多了，今天一整天，里昂已经将那些完全没有嫌疑的人都放了回去，但也还剩下了三四十个。
“抱歉，我哥他确实已经……”里昂见白秋哭得眼睛都红了，几次有种抬手帮人擦眼泪的冲动，被压住。
“我这几天总觉得他还活着，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我甚至连房间都不敢出去，也没有去看看他。”
时秋说得很难过，加上“泪失禁”体质，让他将一个伤心的形象演得十分真实：
“他人那么好，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连尸体都要偷走？”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放心。”里昂做出保证，顺便叮嘱：“如今庄园里有许多不明身份的人，你最好还是待在房间里比较安全。”
“你和哥哥的婚礼仪式虽然不完整，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庄园可以是你的家，我也……愿意替哥哥照顾你。”
“对了，还有哥哥生前的遗产，我会让人将它转到你的名下。”
他说得十分真诚，对于那些什么遗产完全没有留恋的样子。
时秋想到副本背景，里昂和顾钰都是庄园主人的养子，顾钰从小就被培养来继承庄园的产业，里昂则是放养，成年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游历。
如果是在一般的电视剧中，这样的人设是最有可能披着好人皮，实际上暗害哥哥，觊觎庄园主人的财富的。
但是，里昂说起那些却眼也不眨，似乎并不觉得将那么一大笔钱财给一个算不上自己人的外人有什么不好。
再者，这里是无限副本，应该也不会设置这么简单的答案。
时秋暂时将怀疑从里昂身上挪开。
里昂对他没有恶意，甚至态度还挺好的，之前被当作顾钰没解释，应该也是有其他的原因。
“谢谢。”时秋小声道。
里昂这一趟过来也只是为了确认下人安不安全，如今确认完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和白秋真的不熟悉。
“其实，昨天我也来过，你还记得吗？”等白秋缓一缓情绪的时间里，里昂忽然想起什么，问。
“不记得……”时秋想了好一会，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好吧。”里昂说不清心里冒出来的那种有点类似于失落的感觉是因为什么。
既然不记得他，应该也不会记得另一个男的。
从白秋这里问不到什么了。
里昂最后只能说：“你好好休息。”
时秋刚合上门，就感觉到腰上好像多了一只手。
他意识到是顾钰，回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看着好不可怜。
顾钰满眼心疼，但却只能够用黑气组成的身体虚虚抱了抱时秋，他很想对小妻子说：别伤心，可现在还没到时间。
“你真的是顾钰吗？”时秋抿了抿唇，问。
黑气点了点头。
“原来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吗？”时秋说：“所以，你会一直用这样的形式陪我吗？还是，你很快就要真的离开了？”
顾钰一时没有动作。
时秋能看到，人形黑气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了问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好半晌，顾钰才低头看了眼自己如今的样子，随后轻轻摇头。
时秋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
这次他的身边没有人陪，没有小九，甚至还有一只鬼在看他。
但时秋却没有昨晚的害怕。
人只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 见过顾钰后，时秋就觉得, 这里的鬼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身体活着而已。
它们拥有情绪, 算不得上是真正的厉鬼。
一旁，顾钰没有过去, 只是静静飘在二人合照前。
他还记得小妻子刚开始被他吓到的样子, 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比较难被接受。
能不被讨厌已经很高兴了。
等察觉到时秋的呼吸绵长, 顾钰这才无声无息地过去。
同一时刻。
庄园三层, 房号1226间。
不大不小的标间中容纳了十来个人, 有男有女, 正聚在一起讨论副本信息。
一个梳着双马尾、戴着巨大耳环的女生嘴里嚼着口香糖，说：“白天我去灵堂看的时候，顾钰的尸体还在，可以确定，是下午失踪的。”
中年精英模样的男人开口：“这个副本虽然是S级, 但直到现在第二天了, 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玩家伤亡, 这一点, 和我经历过的其他S级副本有很大区别。”
有人补充：“有一说一, 我之前在C级副本的时候，第一天七个玩家就死了两个了。不像现在，咱们三十个人都还活着。”
按照无限副本等级划分的规律, 等级越高的副本伤亡率越高, 危险程度越高。
没有人认为直到现在还风平浪静是一件好事。
因为什么都不发生, 只能说明他们什么线索都收集不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等到七天后大Boss出来，只会是所有人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