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by二月竹

作者:二月竹  录入:02-08

门缓缓开了,狭窄屋内窗帘拉着,白日开着灯,张女士眼睛通红,第一件事就是朝着徐回周鞠躬,久久不愿起身,“耽误你时间了,徐律师,十分对不起。”
徐回周神色不变,“您放弃离婚,是因为周方乾带走佳佳威胁你了。”
周方乾就是张女士的丈夫。
张女士惊慌抬头,“您、您怎么会……”她害怕着往走廊看了一眼,紧张摆手,“不是,没有人威胁我,是我自己不想离婚……”
她飞快拉着徐回周进屋,等许珩也进来,她重重关上门,就要跪下,“求您别说了,我现在只想撤诉,我不要离婚,我不离,真不离了,您帮我撤诉吧。”
徐回周及时扶住她,平静说:“您不能妥协,为了佳佳,更为了你自己。”
张女士泪如雨下,“不行的,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他昨天去学校把佳佳接走了,说我要是离婚,他先杀了佳佳,再来杀我,最后自杀……徐律师,我想通了,大家生活都差不多,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我真不告了。”
她怕又恐惧,身体抖得如同落单的鹌鹑。
许珩听得眉头直皱,他忽然看向徐回周,这样的情况,徐回周会如何做?
徐回周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张女士,“您冷静,我最后问您一件事,您能保证这次撤诉了,他会放过您和佳佳吗?”
张女士愣住了,她握紧手帕摇头,她很明白,撤掉诉讼如同杀鸡取卵,她们母女的未来一片黑暗。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褪尽,只留下绝望与恨意,她捂住脸无助哭泣,“不会,他会变本加厉折磨我们母子,我要杀了他!我和他同归于尽,这样佳佳就会安全了。”
“还有其他方法。”徐回周冷静望着张女士,“您别有负担,诚实告诉我,您和周方乾的夫妻生活,是否每次都出于自愿?”
张女士缓缓抬头,瞥了许珩几眼,才按住羞耻摇头说:“他只顾自己高兴,有时佳佳没睡着,或是我身体不舒服不愿意,他还是会强制拖我……”她声音越来越小,“进房间。”
许珩同时悄悄攥紧了手。
徐回周说:“这就是办法,他的行为属于强|奸,只要拿到证据,告上法庭至少坐牢三年,我可以帮你打到十年。”
张女士错愕,“我们是夫妻啊……”
“违背您的意愿,婚内强|奸也是强|奸。”
张女士眼中再次出现光,她满怀希望问:“真可以送他进去?”
徐回周目光坚定,“我保证,一定送他进去十年。”
许珩突然出声,“要证明□□,只有单方口供,没有其他证据支持应该很难吧?”
徐回周眼睫动了动,他淡淡说:“那就制作证据。”
他问张女士,“可能需要您——”
“我愿意!”张女士打断他,她大概猜到了徐回周的意思,破涕为笑,“只要我跟佳佳能安心生活,我什么都能做!”
一小时后,徐回周的车停在一栋居民楼前,他再次和张女士确认,“要跑到有监控的地方留下证据,反抗动静闹大点,这个小区隔音不好,邻居证词也是很好的证据,记得拉阳台窗帘为信号,我们会及时上去。”
张女士点头,她眼里都是光彩,“我会让佳佳下楼,麻烦你带佳佳先离开。”
同时一辆小蓝车也停在旁边,umi降下车窗,比了个ok的手势,“徐律师,全准备好了。”
徐回周开门让张女士下车了。
十分钟后,佳佳背着她的书包跑出来,书包拉链上挂着一根红线,坠着一只糖纸小玫瑰。
她出来就看到了徐回周,红彤彤的双眼瞬间飙出眼泪,跑向徐回周,哭着抬脸请求,“叔叔你救救妈妈……”
徐回周蹲下,展开手帕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别怕,你妈妈在拯救你们了。”
佳佳上了umi的车,先离开了。
徐回周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微微仰头看着四楼阳台。
灯光亮着,窗帘还没动。
许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旁边说:“是不是为了赢,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果被发现,徐回周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徐回周舌尖卷着薄荷糖,淡淡说:“或许吧。”
“值得吗?”许珩又问,“为两个陌生人。”
这时四楼窗帘隐隐有了动静,徐回周嘎嘣一声,咬碎了糖果,“对我而言,没有值不值,只有想不想。”
他快步冲进了楼道。
同时窗帘剧烈晃动,许珩收回思绪,也快速跑上楼。
没多会儿,鸣笛声划破了黑夜,张女士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休息,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她终于笑了,朝着徐回周,悄悄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代表张女士在警局做完笔录,徐回周先送许珩回家。
许珩隐约记着有个问题忘记问了,但始终想不起来,直到进屋,他猛然想起。
一直在忙张女士的事,他忘记问徐回周,他那根红绳的来源了……
许珩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轻轻摸了下手腕。
好像,他也没那么难过了。
忙到半夜,徐回周回到陆家已是夜深人静,只一楼大门的照明灯还亮着。
他停好车,揉了几下酸涩的手腕,才提着那本《小王子》下车。
走了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徐回周。”
听出是陆溯的声音,徐回周停住回头,偌大花园光线昏暗,一时没找见陆溯。
又一声,“徐回周。”
顺着声源,徐回周看向左侧,陆溯从阴影里走出来,轮廓渐渐清晰,“徐回周。”
他第三次喊他。

徐回周瞳孔微微收缩着, 他敏锐察觉陆溯有点奇怪,他应了一声,“嗯, 还没睡?”
陆溯走到他面前,眼眸黑沉不见底,“在等你。”
“有事吗?”徐回周问。
陆溯深深看着他,“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 归期不定,想找你借一段时间daylight。”
徐回周迎着陆溯的目光,两人眼眸都浓黑深遂,谁也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徐回周点头,“周末我接它回来。”
他等着陆溯真正的话,陆溯却没再说了,上前如同每一次一样, 搭着他肩膀进屋, “你呢, 怎么回来那么晚?”
“离婚案出了点状况。”徐回周说, “从诉求离婚, 提到打被告坐牢十年。”
“离婚案能打到坐牢十年?”
徐回周浅笑一下, “打个赌, 要我做到了,你就输我一件事。”
陆溯牵着嘴角,今晚第一次笑了,“什么事?”
“想到再告诉你。”
陆溯又问:“你输了呢?”
徐回周回得很快, “我不会输。”
两人说着话进了别墅, 五楼的某个房间, 宋出岭看不见他们了,放下窗帘,手指轻轻敲着望远镜。
刚才陆溯和徐回周在楼下交谈,听不见谈话内容,但两人的社交距离,明显越界了。
他想到了前日与沈屿澈的约会。
“人的反应,是可以伪装的。”烛光里,沈屿澈笑容灿烂,“唯有一样东西,永远无法更改。”
“什么?”他问。
“赝品。”沈屿澈端起水晶酒杯,浅尝一口,双唇被红酒染得艳红水润,“假货永远成不了正品,就算他包装得再完美。找到你三舅的情妇,才能彻底证实徐回周的身份。”
沈屿澈放下酒杯,朝他眨眨眼,“你那活在徐回周嘴里的舅母,一直没有出现过吧?”
宋出岭在黑暗里打了个响指。
假如徐回周不是陆宸国找来的演员,是陆溯的同伙,那这事就更有趣了。
同时徐回周回到房间,他先沐浴吃药,然后到沙发坐下。
房间里无比安静,他闭上眼,开始快速过着信息。
周方乾,男,34岁,身高182,体重179。
性格暴躁冲动,学生时代曾因纠纷打架,在档案留下记录。
日常跟同事,小区保安因琐事发生肢体冲突,易怒,易冲动,是一名暴力狂。
徐回周眉心微动,眼前一一闪过庭审现场,当天能用来攻击他的工具,话筒、法槌……
片刻,徐回周睁开眼,他拿过茶几上的保温杯,对准他额头碰过去。
来回实验数次,他神色平静放下保温杯,又拿过手机。
季修齐发来两条微信。
一张图片,两个字。
【晚安。】
图片是拍摄的南山缆车,雨后阳光明媚,一只红色缆车,拂过绿油油的芦苇荡,滑向碧蓝的天空。
季修齐今天独自坐了缆车,来回两趟。烟杉町
他发完微信,没等回复,手机揣进口袋,走过长长的走廊,感应灯随着他脚步声亮起,很快到了最后一间房。
门上着琐,季修齐输入了六个数字,990719。
“嘀。”
密码锁解除。
他转动门把,进房间关上了门。
新装修的房间没有半分异味,看摆设像是藏书丰富的小型图书馆,往里走,是一张和庙里相似的桌子,摆着一盏长明灯,以及一块牌位——黎湛。
季修齐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里,看着牌位温声说:“今天我见到他了,他和你长得几乎一个样儿。”
“像到有一瞬间,我以为是你回来了。”
他声音沉下去,“你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桌子抽屉上着一把锁,季修齐走到书架,抽出其中一本小王子,翻开书皮,扉页是凹下去的,嵌着一枚小巧的钥匙,他取出钥匙,走回抽屉开了锁。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只铁皮圆盒子,季修齐出神看很久,伸手想要拿出,快碰到盒子,又猛然惊醒,重重关上了抽屉,发出激烈一声。
季修齐快步离开那间房,他回到办公室,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
徐回周半小时前回复了,“构图有纵深感,光影细腻。你如果失业,去做摄影师也能糊口。”
季修齐就笑了,很想马上听到徐回周的声音,看到00:03分,他还是按捺住这股强烈的悸动,低声说:“徐回周,明天见。”
徐回周没有睡,他去小厨房接热水,路过陆溯房门,门缝有光线透出来。
他眼睫动了几次,终究没去敲门,收回视线离开了。
有的事他能回答,大部分,他回答不了,无法回答的问题。
陆溯不问,是最好的选择。
张女士的离婚案安排在周五上午九点。
许珩八点就到了,他是第一次听庭审,徐回周并未要求他来,是他自己想来。
他以为他是第一个到现场,走进法二号法庭,左侧第三排,靠近走道的座位,已经坐着一名男人。
许珩在第五排坐下了。
时间渐渐过去,陆续来人在观众席坐下。
此时徐回周安检完进了法庭,他拿着空掉的保温杯,微笑询问了热水处,去接了满杯冷水。
拧紧瓶盖,他回到原处,张女士已经到了,她今天特意穿的短袖,胳膊,脸上都是明显的青紫和掐痕。
徐回周朝她微笑,“不用紧张,法官和被告律师问话,你如实回答,其他有我。”
张女士点头,“有您在,我完全不会紧张。”
她没有说客套话,徐回周的年纪在律师里算是很年轻,但却给她非常踏实的安全感。
她相信徐回周一定能做到,让周方乾坐牢十年。
小律师今天也来了,他悄悄拉着徐回周去了一边,小声说:“徐律师,真不让佳佳出庭作证吗?”
有句话小律师没说出来,有佳佳作证,胜过所有证人。
当然他也清楚,庭审场面会刺激到佳佳,但徐回周要打到周方乾坐牢,光是婚内强|奸,怕是判不了几年。
小律师记得相关案例,最多也就判了三年。
徐回周抬手看表,“不需要,时间到了,进去吧。”
九点整,三人上庭。
徐回周能感觉到季修齐强烈的视线,但他没给任何回应,缓步走到原告席。
他放下那杯装满冷水的保温杯,同时2号法庭的门又打开,陆溯走进来,在最后一排坐下。
徐回周看向被告席,周方乾看到他就眼睛瞪得浑圆,大声喊,“是他!就是他污蔑我!他跟张安雅串通起来要害我!法官你要为我做主!”
法官训斥,“被告注意你的态度,现在不到你发言。”
周方乾的律师朝他摇头,周方乾才不甘心闭嘴,死死瞪着徐回周。
庭审现场安静了,徐回周突然拿起保温杯,松开手,保温杯咚声掉到地上。
张安雅猛然站起身,往后急忙退开,差点撞上一旁的小律师。
小律师惊异看了眼徐回周,暗想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赶紧向法官道歉去捡保温杯。
等小律师捡回保温杯放回原处,徐回周平静说:“各位碰见杯子落地的情况,好奇的会看一眼发生何事,不好奇的,比如最后一排,左侧过道的先生一样毫无反应。”
法官、被告律师,和部分旁听观众同时看向最后排的左侧过道。
最后排左侧过道的陆溯,不失礼貌,微微笑了一下。
“但张安雅女士,她第一反应是惊恐逃开。”徐回周目光猛然锐利,他望着周方乾,“这是常年遭受家暴后,她的下意识反应。”
“胡说!”周方乾拍桌子,“我从没打过她!你有照片视频证明吗!”
法官再一次提醒周方乾。“被告控制你的情绪。”
徐回周朝他嘲讽地扬了下嘴角,“我有。”
他礼貌向法官申请,“我申请证人出庭。”
一号证人是张安雅楼下的邻居,也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女性,她作证每隔几天,就能听见楼上周方乾的怒骂声,摔砸东西的动静,以及张安雅同佳佳的哭声,求饶声。
二号证人和三号证人也接连出庭作证,时常碰见张安雅脸上有伤。
到第四名证人,就是福多多超市的老板,她清晰说出张安雅每次到超市的时间,以及身上遭受暴力的情况。
被告律师反驳,“假如真有如此严重的家暴,张安雅为何现在才提出离婚?”
“她背着名为贤妻良母的枷锁,遭遇家暴和婚内强|奸,将其归为正常和家事,作为受害者,她不敢见人,不敢曝光,数年如一日承受着严重暴力。”徐回周掷地有声回应,“她现在想要反抗,是她深爱的女儿,在父亲无休止的家暴环境里,患上严重心理疾病,以及生存权的威胁。”
徐回周再次向法官申请,呈交了佳佳的心理评估,以及第五位证人,心理专家季修齐出庭作证。
左侧第三排的男人起身了。
陆溯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他目光跟着季修齐移动,季修齐走进证人席,他看清了他的脸。
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曙光之家照片里,那个紧挨着徐回周的男生轮廓,逐渐与季修齐的轮廓重合起来。
第四个人,是他?
陆溯回忆着前段时间谈论这桩离婚案时,徐回周那句话,“我是有我的目的。”
这就是徐回周的目的?
陆溯摩挲着指腹,很快否定了,至少不全是,他目光扫过第三排的许珩,顾孟成的助理。
徐回周要做的事,远比他目前掌握的,还要多。
陆溯目光又看向西装笔挺的徐回周,此时徐回周已经又召来一名新证人,是前晚帮张安雅做身体检查的医生。
徐回周条理清晰,法规法律信手拈来,说到对方律师不时拧开瓶盖喝水。
陆溯往后靠着椅背,抬手松了松领带,此刻在座的每一个人,宫中号梦白推文台无论男女,没人会不为徐回周臣服。
法庭上的徐回周如同太阳般闪耀,那副皮囊长相,仅仅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这便是徐回周的目的。
没人能逃过被这样的他吸引,致命,又心甘情愿。
官司持续到下午两点结束,所有人都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法官敲下法槌,郑重宣判——
【本庭经过审理,依法判决如下,被告人周方乾家暴、婚内强|奸成立,同意原告张安雅诉求,与被告离婚,并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判处周方乾有期徒刑五年。】
现场霎时雷霆掌声,张安雅也高兴到落泪,虽然不到徐回周说的十年,但五年她也满足了!
她捂住脸,想要和徐回周鞠躬,徐回周却先一步离席了。
陆溯正要起身离开,余光忽然瞥见周方乾跑出被告席,冲向了徐回周。
陆溯眼皮猛跳,瞬间闪过徐回周开庭摔到地上的那只保温杯,那个落地声应该是装满了水。
又想到昨晚徐回周和他的赌约,大脑还没发出指令,他两条腿已经加速跑向徐回周。
还是没赶得及,周方乾早看准了徐回周的保温杯,跑过来就抓起保温杯,重重砸向徐回周的脸,“敢害我!老子杀了你!”
现场满是刺耳尖叫,徐回周左额角落下鲜红的血,瞬间模糊他的双眼,视野里是铺天盖地的红。
他感觉不到疼,也没有晕眩,但他应该晕了。
这时漫天的红色里,不期然闯进一抹浓重的孔雀蓝。
陆溯今天穿的孔雀蓝衬衫。
徐回周朝着那抹蓝栽了进去,倒进那满是熟悉气息的怀里,在所有人都无法看见的地方,徐回周抬眸,悄悄向他,飞速眨了下眼睛。
他赢了。

【058】
随后徐回周按住了陆溯的攥紧的拳头, 他眼皮不受控地往下掉,视线全黑了,只能听到无数种声音。
咒骂, 尖叫,哭喊。
然后全都消失了,窒息的静谧,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弥漫着腐烂气息的土壤。
潮湿、黏腻, 令人作呕、恐惧的血腥味,他每根手指都用力嵌进那柔软的土壤,他挣扎着,拼命地爬着。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死。
他要活着。
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圆润平滑的指甲再次抓住那柔软的地方, 恍惚间,他突然听到了另一道低低的呢喃——
“你真是……
真是什么听不清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野兽般的咒骂声。
“你们这些该死的人,通通都该死!”周方乾被徐回周彻底激怒, 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飞快拧开保温杯, 将水泼向四周, 又丢开保温杯, 抓过椅子去攻击宣判的法官。
他人高马大, 手抓着椅子, 两名法警去阻拦,都被他不同程度砸伤了,费了一番功夫才压住他,周方乾脸被压在地面, 还在挣扎狂言, “死律师死法官!我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死你们!”
陆溯冷冷睨眼被制住挣扎的周方乾, 随后拦腰抱住徐回周起身,转身就有人遮住了大片光线。
“回周!”季修齐就要去查看徐回周的伤势。
陆溯视若无睹,肩膀撞开他,抱稳徐回周大步朝外走。
季修齐退后几步,后腰重重撞上椅背,他目光投向陆溯的背影,脸色青白交杂,眉峰浓浓皱着,分不清是疼还是怒气。
他抬脚就要追,这时旁边响起一道浅浅的男音,“季医生不必紧张,那是徐律师的家人。”
季修齐侧目,看到一名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掠过那双黑眸丹凤眼,他微微诧异,很快恢复了正常,他问:“你是?”
“我叫许珩。”许珩目光也望着入口,陆溯早抱着徐回周离开了,“是徐律师的临时助手。”
法院外,陆溯已经抱着徐回周上了车,刚关上车门,徐回周眼皮动了动,又恢复了一点意识,又似乎没有,只低低重复着几个字,“首医、去首医……”
首医是霍右礼工作的医院,陆溯没有耽误时间,启动车十五分钟就飙到了首医。
到医院徐回周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半张脸是血,陆溯直接抱着他去了急救室。
急救室门关上不久,霍右礼挂着工作牌匆忙赶来,他太着急,名字也顾不上叫了直接问:“回周怎么会受伤?严不严重,伤到哪儿了?”
陆溯没回答,黝黑的瞳孔只盯着那扇关闭的门,霍右礼还要说话,突然看到陆溯的右手也满是血。
霍右礼仔细一看,不是徐回周的血,陆溯手背有数道深深的抓痕,整个手背都惨不忍睹,皮开肉绽,凝固的血迹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霍右礼看得手疼,他话锋一转,“小陆总,你……要不先去处理下你的手?”
陆溯还是没动静,半晌才开口,却是问的另一件事,“你们怎么认识的?”
阳光从走廊照进来,不远处是人来人往的人影,喧闹又安静,霍右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陆溯的问题,反正也要等着,他就组织着语言。
“我喜欢洞潜,放假就会和同好找一些野洞潜水,两年前,我收到朋友的信息,A国有一个钟乳石野生洞,邀请我去玩。”
霍右礼望着急救室的门,眼里涌出温柔的光芒,“就是在那个野生洞,我遇见了回周。”
“海水是那么清澈干净,我一只脚卡在石头缝里,手电筒也没电了,眼睁睁看着周围陷入黑暗,我每次下水前,都做好了没命的准备,但那一刻真的来临,我还是无比恐惧,就在那时,一束光从前方照过来——”
徐回周就从那束金光里游向他,帮他拔出了那只脚。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霍右礼眼里的情意几乎漫了出来,“是他赋予了我第二条生命。”
直到急救室的门打开,陆溯都没有再出声了。
徐回周被推出来,他额头包上了厚重的纱布,脸色苍白地躺在白色被子里,几乎融为了一体。
霍右礼急步上前,“小杨,他怎么样了?”
被喊到的医生摘下口罩,她擦着汗,“太阳穴到额头破了一条四厘米左右的伤口,具体要等他醒来做进一步检查,只是……”
陆溯同时看向小杨医生。
小杨医生微微拧眉,“我建议伤者之后做一套全身检查,他昏迷的原因可能和血液有关,他的失血量不正常。”
霍右礼稍微松了口气,“谢谢你啊小杨。”
小杨医生摆摆手,擦着汗离开了,霍右礼又和护士说:“送他到十楼的单人病房。”
护士为难说:“目前没有单人病房,得看下午有没有病人出院。”
这时徐回周掀开了眼睛,视线晃了一圈,最后落到陆溯身上,这才闭上眼说:“普通病房就行。”
最后是去了一间四人病房。
霍右礼照看着,陆溯去办住院手续。
陆溯办完手续出来,迎面走来一道眼熟的身影。
季修齐本来要去咨询台,看见陆溯,他立即加快脚步跑向陆溯,他从许珩那儿知晓了陆溯身份,态度谦和,“陆先生,我是回周的朋友季修齐,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溯打量着季修齐,他的目光具有很浓的侵略性,且毫不遮掩,这令季修齐极其不舒服,但这是徐回周的堂弟,季修齐按捺住情绪,他频频看表,“陆先生?”
这强压的不耐烦神色,与照片如出一辙,陆溯若无其事收回目光,“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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