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时珩掏出手机,看到号码那一刻心莫名慌了,果然他听到了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珩,你叔叔赌/博又输了,他欠的赌债太多还不起,准备把你家的那幢老房子给卖了。”
电话挂掉,时珩的脸色几乎苍白一片,他的神情痛苦绝望,闭了闭眼睛,泄愤似的一拳砸在粗粝又坚硬的墙上,指节刹时磨出了血。
苏沐琛的电动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压到了几颗铁钉子,两轮胎都没气了,等换完轮胎已经很晚了,他付完钱匆匆往美食街方向而去。
老旧的美食街小巷中,苏沐琛骑得很快,生怕时珩在巷子里出意外,但好在,他在平日老头摆烤红薯摊的那处路灯下看到了小纸片人。
小纸片人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看到比往常更苍白的脸色。
苏沐琛没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天气还冷的原因,他将电动车骑到时珩的身旁:“刚刚有点事情,所以来得迟了一点,那卖红薯的老头走了?真是可惜了,今天吃不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时珩看了他一眼,慢吞吞从卫衣口袋掏出烤红薯递给了他。
苏沐琛愣了愣,接过他手中的烤红薯,习惯性的掰成两半,一人一半。
时珩接过那半根红薯,沉默的咬了一口,入嘴的烤红薯没有往日的甜糯,可能是因为冷了,口感稍微有点硬。他一口一口,形同嚼蜡。
苏沐琛没吃,眸光被他的手指吸引,他的指节上有几条深深浅浅的血痕,血迹还没结痂,颜色鲜艳殷红到惊心。
苏沐琛一愣:“你的手流血了。”
时珩头也没抬:“刚刚不小心被刮了。”
“严重吗?”
“没事。”时珩摇头,嗓音沉沉问:“喝酒吗?”
苏沐琛抬头看他:“嗯?”
“突然想喝酒了。”
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苏沐琛点头:“喝。”
美食街巷子最外围入口的烧烤摊,会开到凌晨三点,苏沐琛去的时候店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他点了两扎啤酒和一些烤串,和时珩坐在靠路边的小桌子上吃。
时珩坐下就没说过一句话,心事重重,闷头喝了两口啤酒,可能没喝惯,呛了一口,咳了半天之后又继续喝。一口又一口,等一瓶啤酒喝完见底时,时珩才停下,眼睛鼻子早已通红一片,一副好像要哭出来的模样。
苏沐琛一愣:“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时珩没说话,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等到手中酒瓶再一次空掉的时候,他突然低头用手捂住了脸,指缝里逐渐浸润出水渍,眼睛像止不住了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无声又绝望。
时珩在哭,他真的哭了。
苏沐琛怔愣又惊吓,盯着时珩的眼泪发呆。纸片人也会生病、会痛苦,开心了会笑,受伤了会流血,难过了会哭,他有喜怒哀乐,有心跳有骨有血,他拥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该拥有的一切东西。
苏沐琛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去把他当做一个纸片人,他下意识去推时珩的肩膀。
“别哭了,有人欺负你是不是,你跟我说,我帮你找回场子,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可以找很多人帮你,别怕,不要哭了。”
他语无伦次,连眉角里都有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时珩抬眼看他,半晌后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叔叔又去赌博了,欠了很大一笔的赌债,没钱还赌债,他把我们老家的房子给卖了。”
他好像真醉了,抱着空酒瓶子,眸中水气弥漫,神情痛苦又不甘,“为什么,他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变呢?”
“他每次都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次,赌完这最后一次就再也不赌了,他每次都跟我保证,可是下一次他还是会去赌,赌输了又会来问我要钱。”
时珩越说越崩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苏沐琛手忙脚乱,赶紧拿纸给他擦眼泪。
“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他!他是我的叔叔,他是我除了妹妹以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我现在真的恨死他了。”
“要不是因为他,妹妹不会拖到这么严重才就医。”
“他把爸爸妈妈留给妹妹治病的钱拿走了,我没有钱给妹妹治病,妹妹的病只能一直拖着。”
似乎找到了倾诉对象,似乎真的是喝酒醉了,时珩的话越来越多。
“后来我长大了,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挣钱了,我比所有人都要努力,我拼命挣钱,有时候一天打四五份工,舍不得吃饭,舍不得买衣服,我攒了好久,终于攒了一些钱,我可以给妹妹买药了,可以送她去看病了,可她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时珩双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叔叔从来不会心疼我,也不会心疼妹妹,他不管我们的死活,只会问我要钱,不给他,他会哭着求我,甚至……甚至向我下跪,一次一次的保证再也不赌了,可拿了钱就不知去向。”
“刚刚邻家婶子打电话给我了,她告诉我,叔叔赌博又输了,他今天回了趟老家,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
“那是爸爸妈妈盖的房子,那是我跟妹妹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可他竟然为了还赌债,把房子给卖了,从今以后我跟妹妹的家没了,我们没家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时珩哭到几乎要崩溃。
“去年清明节我没有回去,我不敢去看爸爸妈妈,我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妹妹,可是妹妹不好,她的身体很不好。”
“今年清明节我也不敢回去,我不敢告诉他们,我们的家没了。”
“我没保护好妹妹,连我们的家都没有保护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了,可仍旧什么都没做好。”
时珩哭得稀里哗啦,苏沐琛心脏揪成一团,在大部分父母眼里,十八岁的人还只是刚成年的小孩,时珩却要背负这么多。
他道:“不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么多年,一个人勤工俭学养家糊口,一边上学一边还要打好几份工,要照顾妹妹,还要管欠了一屁/股烂债的叔叔,孱弱的肩膀要撑起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家。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了。
苏沐琛给他擦眼泪,问清楚了地址后,伸手将他拉着站了起来。
“别担心,我给你妹妹找了最好的医生,她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房子……”
“是你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现在我们就去把它要回来。”
第13章
天好像亮了,刺眼的光吵醒了宿醉之后迷迷糊糊的时珩,他下意识伸手捂住眼,头疼得厉害,人还没清醒,却也感觉不对劲。
身下的座位一直在摇晃个不停,耳边时不时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好像不是在昨晚喝酒的烧烤摊了。
他努力睁开酸涩的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车上,苏沐琛就靠在一旁,目光无意识掠过车窗外时,瞬间一愣。
窗外的景色太熟悉了。
熟悉的苍翠山峰,熟悉的农村泥路,熟悉的红砖瓦房,所有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能不熟悉吗?这是他和妹妹生长的地方,这是他的家。
哦,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的家已经被叔叔给卖了,这只是他曾经的家。
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时珩一时不敢置信,耳旁传来苏沐琛冷静的声音。
“醒了吗?是不是这里?”
时珩回神,猛地看向苏沐琛,他昨晚喝了酒,大概是有点醉了,但是隐约还能回想起一些片段,他记得自己乱七八糟说了很多,最后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是你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我们去把它要回来。”
时珩回想起来一阵苦涩,垂眸轻声道:“别去了,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房子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你就甘心眼睁睁的看它属于别人吗?”
“叔叔把房卖了,钱也被他拿走了,还能怎么要回来。”
“什么叔叔?你哪里还有叔叔?”苏沐琛瞪他:“那明明是被告。”
时珩一愣,苏沐琛继续道:“这种人,你还把他当你的叔叔吗?他哪里配当你的叔叔,他明明就是一条吸血虫,疯狂的吸你身上的血。”
“赌博就是无底洞,十赌九输,多少人家破人亡。”
苏沐琛绞尽脑汁给他分析利弊:“他今天能卖掉你们的房子,明天他就能卖掉你更重要的东西。这种人你还指望他有良心?他要顾念一点亲情,他就不会拿你妹妹的治病钱。你要还对他心慈手软,小心他哪天把你跟你妹妹一起卖了。”
时珩神情挣扎,可漆黑的眸却越发沉静,像是咬牙做了某种决定,点头:“我知道了,我早就应该看清他的,不该顾念着那点亲情。”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我叔叔这个德性,进了他口袋的钱,除非是输在赌桌上,否则,就不可能要得回来了。”
苏沐琛笃定道:“你叔叔昨天才把房子卖了,那笔钱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拿去赌,我们今天早早的去,应该能赶得及。”
时珩摇头:“从他的口袋里面拿钱,就是要他的命,他很会道德绑架那一套,找他要钱他会一哭二闹,甚至跪在我面前。”
“这也真是够不要脸的。”苏沐琛忍不住骂了一句,他看向时珩,又给他打了一针强针剂:“听好了,咱们这一趟,要不就把钱要回来,要不就把房子要回来。所以时珩,你等会儿不要心慈手软,你叔叔哭也好,跪也好,你都当做没看到。你只是他侄子,不是他爹。”
时珩咬牙:“我知道,我不会再心软的。”
“要是实在应付不了,就交给我,我来处理。”
时珩怔了怔,对上他漆黑清澈的眸,心口蓦地乱如鼓槌,他沉默了半晌,郑重点头:“好。”
刚下过雨,农村小路泥泞不堪,银色的面包车浑身上下全溅上了泥,颠簸着进了村,最后停在一个带着小院的老式红砖屋前。
屋侧的一颗桃花树开得正盛,地上落满了粉白的花瓣,很是粗壮漂亮的一颗花树,此时却有人正在煞风景的砍它。
油锯轰鸣作响,轻轻挥动一下,开满花的桃枝便会被锯断一根,狼狈的掉进泥地里。
时珩的脑袋嗡的响了一声,那桃树是小时候他和爸爸一起种的,他下意识道:“杨大刚伯伯,桃花开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锯了它。”
“哟,时家的大学生回来了啊。”杨大刚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咧嘴嘲讽的一笑,顿了顿,油锯停了一下又打开,向更粗的一根桃枝锯去,桃树被油锯一震,又落了满地的花瓣。
“你叔叔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二十四万,他没告诉你吗?”
杨大刚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讥笑道:“我的屋子,我的院子,我的桃树,我想锯桃树就锯桃树,想拆房子就拆房子。”
他的话让时珩脸色发白,苏沐琛下了车,避开脚下的烂泥走到桃树边,与时珩并肩而立,扬眉对着杨大刚道:“房子我们不卖了。”
“你说卖就卖,你说不卖就不卖,你算老几?”
杨大刚提着油锯,粗声粗气道:“何况卖这房子时,我跟时老二签了合同的,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现在这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苏沐琛:“房子是时珩爸爸的,他叔叔又不是房主,就算签了合同也没有法律效应。”
“你这狗屁法律也对我无效。”杨大刚怒道:“你们这是要赖账不成,我这边合同也签了,钱也都给时老二了,你要不甘心,找时老二去。”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不远处从村外走来的人身上,大喊道:“时老二,你给我滚过来。”
苏沐琛顺着视线看过去,泥泞路上,一个中年汉子正朝这边走过来。
那汉子头发梳得油亮,身上穿着旧西装,手里提着酱肘子和猪头肉,腋下夹着个有点破旧的手提包。
听到有人喊他,时老二抬头朝桃花树下的三人看了过来,立马就看到了时珩。
他愣了愣,脚步下意识的一顿,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尴尬又木讷,半晌才对着时珩讪讪笑道:“小珩,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叔叔说一声。”
时珩面无表情:“我要提前说了,今天还能见得到你吗?”
时老二一噎:“小珩说的这是什么话呢。”
时珩不想跟他多说话,朝他直接伸手:“钱拿过来。”
“什么钱?”时老二还在装傻充愣。
“卖房子的钱。”
时老二梗着脖子道:“钱没有了,已经被我还债了。”
“昨天才买的房子,今天钱就没有了?”时珩垂眸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酱肘子和卤猪头肉,又在他破旧的手提皮包上掠过,冷冷道:“你是想让我从你身上搜是吗?”
时老二一愣,下意识护住了那皮包,心念急转,他知道这个侄子心善又念着亲情,最好糊弄,于是像往常一样,憋出几滴眼泪开始诉苦:“小珩,咱们可是亲叔侄,叔叔这情况你也知道,快四十了还没讨到媳妇,孤寡一人,你就可怜可怜叔叔吧。”
他挤出了几滴眼泪,表演的声泪俱下:“你是大学生,年轻又有能力,将来可以赚很多钱,在城里买大房子,老家的这个房子你又不住,将来反正也看不上,就当提前给叔叔了。”
时珩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模样,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可以,不卖。”
时老二:“这块地是你爷爷留下的房子,虽然是你爸盖的,但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我卖自己的房子,怎么就不可以了。”
苏沐琛在一旁看得口瞪目呆,人还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时老二说完歪理又装可怜:“叔叔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赌博了,你一定要相信叔叔。叔叔老了,就靠着这点钱养老了,小珩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就这么二十几万,你还想要为难我,难道你想逼死我吗?”
“我是你的叔叔,是你亲叔叔啊!叔叔向你下跪,你就原谅叔叔这一次好不好?”
见时珩无动于衷,他心一横,竟然又准备用下跪来逼时珩。
苏沐琛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时珩,对着时老二道:“你别在这道德绑架,时珩又不欠你的。做长辈要有做长辈的样子,又哭又闹是做什么。”
时老二被人打断了作法,愤怒道:“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你把钱拿出来就行。”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把钱拿出来给你。”
“轰隆轰隆……”正在此时,头顶上空传来螺旋桨由远及近的破空声,抬头一看,一辆直升飞机快速朝这边飞来,卷起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时老二抬头:“那是什么?!”
苏沐琛得意一笑:“没什么,来找你要钱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时老二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耍横,挺着胸膛硬气道:“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吧,我没钱。”
直升机已经稳稳停在了地上,苏沐琛挑眉看向时老二,笑眯眯道:“好,希望你等会儿还能这么硬气。”
直升飞机停稳,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和几个手持钢管的壮汉。
是的,苏沐琛找的律师和打手到了。
昨晚他也喝了酒,一时冲动包了辆车就来了,酒醒后就懵了,时老二这种赌徒,钱进了他手里就不可能再要回来。
而且听时珩说,杨大刚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这样的人跟他们讲道理怕是不行,奉着有困难找大佬哥哥的原则。
所以他把电话打去了苏沐阳那里。
A市,苏沐阳大清早就收到了一个快递,快递寄件地址是H市,寄件人是苏沐琛。
显然,这个快递是苏沐琛昨天寄的,sF很快,今早就到了。
快递盒被苏沐阳打开了,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着祝哥哥生日快乐的手写贺卡。
生日礼物?
苏沐阳愣了愣,盯着它看了半天,这是苏沐琛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也是二十八年来这个弟弟送他的唯一的一个生日礼物。
拿开手写贺卡,一眼就看到了礼物的轮廓,是一个八音盒。
苏沐阳眉头一紧,神情意外又复杂,十八岁时的他需要八音盒,可现在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曾经渴求的八音盒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叮叮叮……”手机铃声响起,苏沐阳回神,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几乎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
“哥。”电话那头传来苏沐琛清脆的声音:“哥,你在干嘛?现在有空吗?”
苏沐阳应了一声,温声道:“有,怎么了?”
“哥,我有事找你帮忙,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苏沐琛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最后道:“你有对这方面精通的律师吗?”
“有。”苏沐阳点头,“你那边急不急?”
苏沐琛看了一眼人生地不熟的乡村,下意识回道:“急,很急。还要几个撑场子的打手,看上去越凶越好,最好是眼睛一横,就觉得他手上沾了几条人命的那种人更好。”
“好,我马上让人赶过来。”确认了一下位置,俩兄弟又多说了几句,快挂电话时,苏沐阳忽然道:“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这么快就收到了,”苏沐琛诧异挑眉,又忍不住问:“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没白亏我找了十几条街,腿都快跑断了才买到的,嘿嘿嘿。”
电话挂了,苏沐阳抬眸看了眼桌上的八音盒,清冷的眉眼逐渐染上暖意。
礼物本身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送礼物的人。
那个在他十八岁时摔碎了他八音盒的人,愿意在他二十八岁时寻遍好几条街去寻找八音盒寄给他,这才是最有意义的。
这种感觉就像……
就像碎掉的东西,又被人捡起来拼好,完整的交给了他,只是缝的时间有点漫长,整整用了十年时间。
天空之上,在头顶盘旋了一圈的直升飞机找了个地点临时迫降后,从飞机上面走下五个人。
五个人有四个身强体壮,一脸凶相,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模样。
另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黑框眼镜挎着公文包的人,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然后径直朝苏沐琛走来,拿出律师证微笑朝他握手:“苏少爷您好,我是苏总的私人律师宋行之,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看着朝他自我介绍的,苏沐琛其实也很惊讶。亏他刚刚还默默算了半天,从A市到H市再到这个村上的路程,好歹也得下午两点左右,要有什么办法才能拖住石老二一上午。
没曾想,他哥竟然直接派直升机过来了,这速度简直杠杠的!!
“你好!宋律师,事情是这样的……”苏沐琛将情况一一说明,道:“接下来有关房屋私卖和追还房款的事就有劳你们了。”
说完拉着时珩站一旁看热闹,动嘴的事情交给律师就对了。
宋行之非常敬业,了解情况后第一时间找上了杨大刚。
“根据《民法通则》第七十五条第一款,房屋属于公民的个人财产范畴,公民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不容旁人私卖和交易,拟定的合同也完全无效。”
“合同我已经签了,法律对我无效。”杨大刚依旧是刚刚那句话。
“好,很好。”宋行之轻笑一声,并不与他争吵,而是又看向时老二,一脸严肃道:“房子是你侄子的,你私自卖了已经属于违法了,当事人不追责,但要求把钱款归还。”
时老二也是梗着脖子故伎重施:“钱,钱已经没了。”
宋行之冷笑:“《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条,非法占有他人财物,数额较大,拒不退还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二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据我的当事人所说,金额高达二十几万,这情节相当严重了,足够判三四年了。”
时老二挺了挺胸,硬气道:“随你判几年,你判我一辈子也行,我说钱没了就是没了,大不了你报警把我抓起来呀。”
“钱确定没有了?既然这样的话……”宋行之眯了眯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招了招手对着几个壮汉道:“可以动手了,给我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
几个强壮的汉子一脸凶相配合的走了过来,海碗大的拳头砰砰作响。
时老二缩了缩脖子,色厉内荏道:“你,你敢动手打我们?不怕我们报警吗?”
“怎么不敢,别说打你们,就算他们要了你们的命,有我这个律师在,也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赔点钱而已。”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宋行之拿出律师证,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得人畜无害:“我从业十年,大大小小接手了几百个案子,从无败绩,要不要试一试?”
旁边的几个壮汉早就磨刀霍霍,一副想立马动手的模样,看向他们的眼神冰冷,仿佛看着两个死人。
婴儿手臂粗细的钢管被他们砸的哐哐作响,这要真的被这钢管砸中,不死也得断两根骨头。
此时的时老二已经快吓尿了,他知道,今天真的碰到硬骨头了,直升飞机,律师,保镖,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在有钱人的眼里,他们这些小人物就相当于蝼蚁。
时老二看着他们的笑,简直像看到了恶鬼,越混的人越害怕以暴制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当然生命重要,他什么无赖心思都没了,很快就认怂大喊着饶命。
“别打我,别打我,钱还有,都给你,都还给你。”
搞定完时老二,宋行之立刻把目光移向了杨大刚,杨大刚被他这一眼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宋行之挑眉,十分和颜悦色的说:“别怕,我是个律师,我一般不鼓励打死人,毕竟这是法治社会,一切还是要以法律为主。这样吧,你跟我去法院走一趟,我努力给你争取一个五六年的有期徒刑。”
杨大刚彻底被他吓得尿裤子了。
“你别说了,呜∽我把合同撕了,立马就撕。”
时老二乖乖的把钱拿了出来,除了昨晚和今天吃掉的三百多块,其余的都还给了杨大刚,时珩上了他差的那三百多块。
杨大刚则老老实实把和时老二签的无效合同撕了。
杨大刚拿完钱灰溜溜走了,时老二怨毒的看了时珩一眼,也很快溜走了。
弹幕:“呼,这个钱终于可以要回来了,我的卡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下去了。”
“黄赌毒不能沾呀,一沾绝对家破人亡。时珩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有这种叔叔?”
“话说原书中主角为什么不报警回来找他叔叔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