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只是虚掩上的卧室门,秦星羽十分敏锐地听见楼下的客厅里,他辰哥接听电话的只言片语:
“锦锦还发烧?一点没退?大夫咋说啊?输液了没?……”
“青霉素过敏?那换药了吗?”
“我今晚回不去啊,要不先让咱爸来盯一会?”
不用问也知道,该是锦锦小朋友生病了。
安辰打了两通电话,若无其事地上楼回到卧室时,秦星羽已经从床头柜上拿下电量满格的手机,躺着在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将手机递了过去:
“你去看锦锦,不用陪我。”
秦星羽一直都知道,安辰是个相当敬业的经纪人,抛家舍业地拿他当自己孩子带,尤其是自打他身心出现严重的问题以来,更是几乎日日陪着他,全年无休,自己的老婆闺女也顾不上。
此刻眼见自家小艺人这是睡醒了,听见电话了,安辰赶紧摆手:
“不用,我让锦锦爷爷陪着娘俩先办住院了,没事儿,小孩儿总发烧。”
“不,你去,我想睡觉。”
秦星羽又打了一行字,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
安辰又坚持了一会,见他似是真的困了想睡的样子,踌躇半晌,给时川打了个电话,而后又俯身向半睡的少年轻声交代:
“那我先去病房看一眼,就东四环你去过那医院,不远,晚上就回来,我让时川过来,他二十分钟就到。”
秦星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看上去着实困倦了。
安辰心里仿佛热锅上的蚂蚁,闺女生病了,心疼又惦记,但自己这个小艺人,又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景小延今天有广告拍摄,俞笙的航班延误了,伦敦冰雹砸了一天一宿,原本按照国内的时间,昨晚就该回来了,结果没飞成。
眼见时候已至傍晚,他倒是不担心秦星羽想不想吃东西,他家小艺人这个点儿原本也不怎么吃饭。
他唯一担心的是,今天是他们队友周亦承开演唱会的日子。
秦星羽有多想重新登上舞台开演唱会,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好在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少年,难得地睡觉休息,手上又没车钥匙,出不了门。
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功夫,安辰才从秦星羽家离开,好在时川还有十几分钟就该到了。
秦星羽微微抬起身,从卧室的窗前看着安辰那辆黑色的大奔,从小区里开走之后,动作迅速地起床,掀开被子换衣下楼,还顺手从客厅的抽屉里,拿了个红色带子的证件。
今晚周亦承演唱会的全通证。
拿到对方演唱会的官方证件,以他的资源人脉,简直轻而易举。
他今天其实一点也没有睡意。
趁着安辰和时川交班的时间差,他干净利落地披了件风衣外套出门,还顺手用手机软件打了个车,地点是周亦承演唱会的场馆。
谁让俞笙和安辰一人一个把他车钥匙全没收了?
好像跟他不会打车似的。
他是有些严重的精神心理障碍,但他会订外卖能网购,会约保洁能打车,生活一点儿也不耽误。
这会儿阴雨连绵了一下午的城市上空,难得地放晴了,连傍晚的夕阳都透着霞光万丈的璀璨。
然而这两日的伦敦,正赶上雨雪交加,以至于原本昨晚就该回来的俞笙,国内时间今早才登上航班。
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两日,整个伦敦的航班,别管私人飞机还是普通客机,一架也不能飞。
以至于国内时间的今早,仍旧坐在伦敦机场头等舱vip候机室里的一众J.Y集团员工,连连咨询着航班信息,个个面色凝重,甚至不敢上前向他们的小俞总汇报。
最后还是王秘书小心翼翼地起身:
“俞总,刚才赵总联系了当地气象部门,说是这片云约莫还有四五个小时才能过去,过去了差不多航班就能飞。”
“查一下附近能飞的城市。”
王秘书立刻答应着去办,知道行程已经延误了一日,再加上八个小时的时差,今天已是星期六了,是特殊的日子,他们小俞总心里着急。
他也急,从昨天到今天,都在联系附近能飞的城市。
于是在国内时间今天一大早,俞笙团队多方联系当地气象方面的人,总算找到个伦敦周边天气尚可的城市了。
“走。”
听了汇报的俞笙,二话不说地起身就出了机场的VIP候机室。
尽管听了国内的团队汇报,今日秦星羽安稳地在家休息,俞笙仍旧不放心。
他要乘车跑过这片乌云,换个城市飞,这样的话,至少能在黄昏之前回国,抵达心里惦记的那个人身边。
彼时黄昏将至,秦星羽坐在出租车的副驾,前往周亦承演唱会场馆的方向。
乘坐不熟悉的车辆,他容易晕车,尤其是不熟悉的司机开车,因而他一上来就坐在了副驾,比后排的位置要稍好些。
他确实好些年没有乘坐过出租车了,自打十几岁出道大火以后,也没什么机会独自出门。
好在他帽子口罩戴的严实,一旁的司机大叔倒也不认识他,只是好奇这个即使全副武装,也看得出身形清瘦、模样俊逸的小男生,上了车全程一言不发,目的地还是个著名的演唱会场馆。
同样的地点,司机大叔今天下午来来回回送过两单了。
土生土长的本地话唠大叔,热络地开口:
“今儿可真巧,我下午刚送了两单,也是往那的,我到了那一看,嗬哟,有演出啊,怪不得,那人老鼻子了,还全是年轻小姑娘,车都开不进去。”
言罢,见秦星羽没给什么反应,不死心的大叔又笑着问了句:
“怎么,接女朋友看演出啊?”
秦星羽顿了片刻,微微点了下头。
十五分钟后,时川到了秦星羽家,熟练地开启密码锁,轻手轻脚地上楼,还以为他羽哥睡着,也没敢弄出太大动静,结果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时川急了,给秦星羽打电话联系不上,赶紧给安辰打电话,安大经纪又立刻在工作群里差人分头寻找,连庄晏晏都惊动了。
庄晏晏近来低调上班,给安辰当助理,连周亦承的演唱会都没去。
作为曾经周亦承和秦星羽的CP粉,周亦承在她这已然塌了,虽然还是挺怀念对方的舞台,但是看了心里反而更难受。
于是庄大小姐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接到安辰消息的时候,她一瞬间就猜到,秦星羽百分百是去周亦承演唱会的场馆了。
帝都能开演唱会的场馆虽然不少,但毕竟审批严格,万人以上规模的,也就那么几个,今年周亦承开演唱会的这个场馆,正是去年他们组合彩排发生事故的地方。
秦星羽就是在那个地方,几乎毁了整个人生。
庄晏晏赶紧跑下楼,开着自己淡紫色小跑车,驱车赶往演唱会场馆,期间还让在现场看演唱会的粉丝小姐妹们,帮忙多留意。
与此同时,还在京郊拍摄广告的景小延,刚收工得了信,就匆匆往回赶了。
他不知道他羽哥这个节骨眼上,去见周亦承是为了什么。
但他知道铁定没好事。
演唱会已经开始,场馆内外爆满,即便周亦承已经塌了又塌,但终究是少年出道的当红偶像,底子好流量强,业务能力确实也过得去,粉丝脱了不少,也剩下不少,每人带上四五块灯牌,也足够撑起万人的场馆。
场馆四周的车拥堵凌乱地停好几条街。
庄晏晏到附近时,还离着好几公里远,车已然开不进去了,在水泄不通的车水马龙中艰难前行了半个小时,庄大小姐好不容易找了个时机,调头转弯,往东三环著名的酒吧街开去了。
那里有冯曳和他的风驰电掣的大摩托。
秦星羽倒是运气不错,没堵多少路,下了出租车,从场馆侧门进来,没带助理,没带保镖,孑然一身。
他就那样拎着全通证,一步步淡然从容地走进内场,站在周亦承正在演唱的舞台之下,遗世独立般,安然遥望。
尽管他穿了一身低调的深蓝色长风衣,帽子口罩也戴得严实,只露出一对即使素颜也惊艳明澈的漂亮桃花眼,但自打他出现在场馆的一刻起,仍旧惊动了千千万万人的目光。
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甚至半个场馆的粉丝们,目光已然不在了舞台上,尽管她们都是周亦承的粉丝。
这一年来周亦承和秦星羽的粉丝们之间,关系相当微妙尴尬,尤其是周亦承的粉丝当中,如今屹立着两股声势浩大的立场:
一部分多年以来的唯粉,一部分被整个饭圈群嘲的前CP粉。
在唯粉看来:秦星羽不但多年来蹭我们C位大主唱的热度,去年舞台彩排摔伤了,还碰瓷我们家哥哥,实在是其心可诛!
而在一部分两人的CP粉看来,秦星羽投靠资本、见异思迁,全然背叛了多年来的竹马情意,一头扎进了新晋资方的俞队长怀抱。
总之秦星羽在周亦承的任何一种属性粉丝眼里,都不讨好。
不过他不在乎。
此刻他只是定定地在舞台之下站着,抬眸间仰望了一会那个曾经让自己万念俱灰的舞台,以及此时站在舞台上,那万众瞩目唱着歌的身影。
他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转身就走向后台。
他不是来追忆过往的,他特意选定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他有正经事找周亦承,必须面谈的那种。
关于诬陷俞笙贿赂证人的事。
他要知道周亦承背后的人。
彼时距离他现身在周亦承的演唱会现场,还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微博热搜上已经爆了,话题还直接登顶,压了演唱会原本的热度。
单是秦星羽现身周亦承演唱会这件事,就足以惊动了整个娱乐圈,更别说两人之间人云亦云的恩怨情仇了。
与此同时,庄晏晏戴着头盔,坐在冯曳的机车后座,疾驰而来。作为经纪人助理,而非艺人助理,她的工作和秦星羽没有交集,因而也没对方的联系方式,甚至几乎没见过面,在这方面,庄大小姐一向很守规矩。
不过冯曳来时特意给秦星羽打了电话,没打通。
大型的客机在首都机场降落,十几分钟后,俞笙坐在自家的劳斯莱斯后排,双眉紧蹙。
他也联系不上秦星羽。
副驾驶的王秘书谨慎地回过头来:
“俞总,那个……团队已经全员都安排去找了,秦总身上没车钥匙,应该也走不太远。”
俞笙不答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面色冷峻极了。
他隐约猜得到秦星羽大概会去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说:
周日啦,宜逛街玩耍~
第60章 烟圈
秦星羽直接进了周亦承演唱会的后台, 在那再熟悉不过的化妆镜前坐下,按时间算来,对方的演唱会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而他的到场, 已经轰动了整个场馆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周亦承的女朋友兼经纪人尚珊,匆匆而来, 神色间明显不如上一次来红豆影业的开业典礼上淡定。
“秦总, 今天是我们家亦承一年一度的演唱会, 您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来打扰他,是什么意思?”
秦星羽抬起那双清俊漂亮的大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甚至懒得打字回答。
尚珊鲜少有这般被压了气场的时候,连平日里身为周亦承官方女友的正宫范儿都荡然无存:
“如果你想破坏亦承的舞台, 我劝你省了这份心, 我们没有邀请你,更不可能让你接近他。”
秦星羽仍旧坐在那白桦木的卷草雕花化妆镜前,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而是平静地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全通证放在化妆台上。
他是有官方证件的。
尚珊面色变了变,今晚秦星羽身边一个工作人员都没带, 貌似也全然没打算亲自和她交流。
“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现在以周亦承经纪人的身份, 请你离开。”
尚珊勉强压下怒意,言辞间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秦星羽还真就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出了化妆间, 只不过不是向着离场的方向, 而是往舞台那边缓步而行。
这条走廊直通到舞台的升降台底, 几十米的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有导演、主办方、舞美、灯光师,也有周亦承团队从前的几位熟人。
无一例外地竟然没人敢拦,都以为他是周亦承邀请的串场嘉宾。
毕竟对于两人之间的恩怨,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谁也不知道个具体真相。
秦星羽就站在候场的位置,还倚着那负一层升降台底下的金属栏杆,听了一会舞台上方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周亦承的歌。
居然还有主办方的人,恭恭敬敬地给他搬了把椅子。
他从容点头致谢后坐下了。
尚珊喊了好几波工作人员,甚至叫了保安来把人请走,都没人敢动。
谁让秦星羽的名气地位在那摆着。
等到演唱会结束,夜已深,为了回馈粉丝,周亦承还特意返场又多唱了一首歌,回到后台时,秦星羽已然坐着无聊,起身转到更衣室,看着那一排排储物柜上的龙猫和杰尼龟贴纸发呆,也不知道是哪个热爱动漫的艺人或是工作人员留下的。
有助理特意在周亦承耳畔低语了几句。
周亦承也先是意外怔住,驻足思索片刻,才来到更衣室,在那片供演出人员存放物品的铁皮柜子前,与眼前的人对视。
即便做足了心理建设,秦星羽一瞬间亦是稍微有些恍惚的,刚从台上下来的周亦承,还穿着演出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像极了他们曾经每一次同台的样子。
不过在下一秒,他便单刀直入地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递给对方:
“造谣俞笙贿赂证人的事是你做的?”
周亦承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机屏幕上,先是半晌不语,而后像是忽然想出了答案般,伸出单手撑着那一排铁皮柜,似笑非笑地反问: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啊?发微信不就得了?我还以为是来看我演唱会呢。”
这突然上线的演技,属实有点浮夸了,秦星羽那双漂亮明澈的大眼睛,沉静若水般笃定望向面前的人。
“看来是一点也不怀念我们的舞台……”
末了,周亦承又调笑般地轻声感叹了句。
秦星羽如今几乎不太受他的影响了,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贿赂证人的其实是你。”
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秦星羽清清楚楚地知道,无论当日尚未退场的零星保安,还是负责控制升降台的工作人员,都多多少少拿了对方的好处。
尽管他自打身心受创以来,这件事全部都是俞笙在处理,他没有半点接触,可他也什么都没错过。
周亦承再次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不答话,仍旧笑问:
“看来这一年在咱们队长身边没白呆,精神出了问题智商也没掉线啊?”
秦星羽冷然望向面前的人,不动声色。
“实话告诉你,我、没、有。”
周亦承故意一字一顿地说着话,像是面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生怕对方听不懂一般,还特意放缓了语速,末了才语气正常地强调:
“造谣咱们队长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贿赂证人,不过,你也知道我的经纪约年初到期了,我没续约,签了你们家的公司:画堂传媒。”
这几句话周亦承看似说得明明白白,实则转弯抹角极了。
但是秦星羽听懂了。
周亦承居然签约了他父亲和宋雨画的经纪公司,现在是他们手底下的艺人了。
他们家那个小经纪公司,到底还是让他父亲和宋雨画,给挖了一个顶流台柱子过去。
画堂传媒这两年来一直想要挖顶流,从而跻身一线经纪公司,这事他知道,但怎么也没想到,结果挖的是周亦承。
那他就明白,到底是谁买通事故现场的证人反水了。
他的父亲和宋雨画,以及周亦承,如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一旦他或是俞笙公开起诉周亦承,对方将面临着在娱乐圈的彻底翻车。
要知道周亦承尽管如今被曝了恋情,还涉嫌诈捐,原公司也有新的师弟团出道,不再用心捧他了,但十年的流量底子在那摆着,仍旧是娱乐圈中不可多得的摇钱树。
“不信?等着吧,过几天就会官宣。”
眼见对方怔了片刻没给反应,周亦承补充了句。
秦星羽是信的,在签约了画堂传媒这件事上,周亦承没必要骗他,他只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无法开口。
当然,倘若他能够开口说话,也很难表述此刻的感受。
他无话可说,转身便走,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向俞笙宣战这件事,是他的父亲和宋雨画主导。
在离开这座场馆前,他特意回过头,望向那演唱会结束后,已经散场的空空荡荡舞台,连升降台也回到与地面平行的位置。
那里的灯光早已熄灭,而一年前的那天,他就是在那里,失去了至今也没能找回的梦想。
俞笙抵达舞台一侧的走廊时,还穿着登机时的那身黑西装,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携带着的数十名黑衣保安,一刹那间围住了整个内外场和后台。
俞笙精准地找到了他。
站在空寂无人的舞台中央,俞笙抬手轻揉了揉眼前人那戴着帽子,并不能摸出什么手感的头顶,没有多言一个字,只是沉静而深邃的眸子里,是平日里鲜有的温柔。
远处的场馆侧门的方向,与冯曳并肩而立的庄晏晏,缓缓地摘下摩托车头盔,心中五味杂陈。
她心里的CP终究还是换人了。
她不知道知道秦星羽心里怎么想,但是今天是秦星羽特意到此,是专门为了替俞队长出头,至少是个互相守护的双箭头。
只不过,许是那个场馆里的那个舞台,勾起了过往的不堪回忆,在当晚被带回来的第二天,秦星羽忽然发烧了。
一连高烧了快一个星期,再一次引发了严重的哮喘,又在那最熟悉不过的病房里,住了好几天。
这些天来,他几乎吞了三倍剂量的安眠药,即便如此,仍旧不曾睡得踏实,半梦半醒地躺了几天,昏昏沉沉中,少年苍白而精致、却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动了几次,似是想要说上一两个字,但俞笙特意凑得近了,没听清。
秦星羽开始有一点想要努力是说话的迹象了,是好事。
他不愿意住在医院,在医院打了几天针,半退了烧便回家住了,俞笙这几天都没去公司,而是跟着一块回了家,晚上就住在秦星羽家里,确切的说,是秦星羽的床上。
拥着怀里的人入睡,在对方意识涣散的半梦半醒间,隔上几个小时就小心地抱着人轻翻个身,给对方按摩因神经损伤、血液不通而躺得僵硬的腰背。
通常午后安辰会过来,顶班陪一会秦星羽,有时候会遇上俞笙或是景小延也在。
那天安大经纪刚从自己的奔驰轿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了俞笙站在别墅的院子里抽烟。
俞笙是在这一年间学会抽烟的,从前当艺人时,半根烟都没碰过,自从秦星羽伤后,他开始习惯于一个人惦记对方时抽烟。
不过他的烟瘾不重,在秦星羽面前从来不抽,伪装得可好了。秦星羽天生有哮喘,对空气格外敏感,这要是哪天一个疏漏,分分钟给他拆穿。
既然在这遇见了俞笙,安辰顺带着汇报点事:
“我跟你说,俞笙,咱谈妥的那几个练习生,其中有三个让画堂传媒签去了,就这礼拜的事,说是开了更好的条件……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明摆着跟咱抢人吗?”
俞笙闻言不动声色,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画堂传媒和他作对,也是近期自打对方公司想抱J.Y集团的大腿无望后,才开始调整的战略。
虽然秦耀堂这个人内狠外怂,但架不住有那么个心眼多、野心大的媳妇,在家中明显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而至于签哪个练习生,在俞笙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也不是非签谁不可。
此刻听完了安辰的汇报,刚思索着凝眉点了点头,未等回答,他们辰哥碎嘴子属性已然发作,紧跟着补充:
“那几个小孩我都聊过了,其中一个6号齐年,还有两个几号来着……就那画堂传媒,跟每个孩子谈的都是只签三个,主打三人团,人不在多,签约即出道,包影视一番、一线代言、个人演唱会、享五五分成……”
“小孩们也真信,光我知道这两天签的,就不下十五个了,还签约即出道?还个人演唱会?想当年你们五个,都出道了好几年才有的个人演唱会,还影视一番?就小羽和小延他俩,咱现在也不敢包影视一番啊,要是跟前辈影帝影后合作,那咱还不是得主动降番?”
“还有这5:5分成,整个娱乐圈也就你们几个,每年给公司大几亿的往回赚,也才这两年拿过五五分成,那没啥名气的小艺人,谁拿过五五分啊,二八分都算公司发善心了。”
“我都没好意思说穿……”
“要我看啊,签走就签走了吧,咱不跟他们抢,能唱能跳、长得好的小男生那不有的是?”
听着安辰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吐槽完,对此俞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出来有一会功夫了,俞笙不放心屋子里的人,于是掐灭了烟,又将原本就没系扣子的外套脱了,随手递给了安辰。
“放你车上,散散烟。”
言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进秦星羽家门了。
留下捧着外套一脸错愕的安大经纪。
“凭啥有烟味就得放我车上?我这刚锁车……”
等到安辰把俞笙的外套放回车上,重新锁了车,再返回秦星羽家时,难得地看见自家艺人精神不错地裹着毛绒披风,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地板角落,捧着几本书籍认真地翻看,如工笔画般精雕细琢的唇畔微动,试着想读上面的文字。
尽管秦星羽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这是他自从重伤这一年来,鲜有的积极地想要恢复表达。
在当今这个人均浮躁的娱乐圈里,秦星羽属于难得休息时,能够安下心来看书的人,客厅里满满一个架子的书,几乎每一本都完整地读过,还详细地做了笔记,影视表演类、音乐艺术类、经济学、哲学、心理学,都有涉猎,就连俞笙家里,还有不少从他这借去的书。
俞队长不喜欢买书,只喜欢借书看,借来的比买来的读得认真,尤其是从秦星羽这借的书。
今天除俞笙外,景小延也在,陪着秦星羽一块在客厅看书,但至于看的什么书,让他们辰哥一眼瞥过去,就皱起了眉。
人家秦星羽在努力一字字无声地,尝试阅读哲学书籍上的文字,再看景小延在看啥?
拿了一盒彩色铅笔,以及5岁以下儿童填图的画册,在那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