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的好像你把终身托付给了我似的!”
他这话真能让人误会。
衣服如我所料,只晒了半干,不舒服,但也能穿。我把衣服穿好,坐到他对面,从火堆里把那只烧焦的山禽拿出来,抢过他手里的匕首把山禽的皮整个儿割掉了,重新又烤上去。
这个完全没有生存能力的家伙,鸡毛拔不干净也就算了,竟把整个挤山禽放在明火里烤,不烧焦才怪。
他定定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烤鸡是要去皮啊……”
我震惊,实在不清楚这家伙到底什么脑回路,分明是他把鸡皮烤焦了我把皮给扯了的。
“可惜了,这荒郊野岭的,连个盐都没有。”
一瞬间又委屈了下来。
我到庆幸他清楚吃食里要加的是盐,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只有一只山禽,对于两个习武的大男人实在是不裹腹,好在我们还呆在山涧边上,山涧里甚少有大鱼,可是躲在石头缝里的小花鳅却也是时分美味的。
“你看好烤鸡,时不时翻个面,我再去捉几条鱼。”
那家伙却眨巴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十分困惑的看着我:“一只鸡不够你吃吗?”
“够你吃吗?”我反问,顺便给他一个白眼。
“那这个呢?”
他突然侧开身,将一头硕大的野猪展露到我眼前,我顿时就吓傻了:“不是……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的野猪?”
他便伸手指向山涧边:“它过来喝水,我就逮它喽,毕竟我饿嘛。”
说着收回手杵着下巴,很委屈的叹气:“可是我实在是不会弄这东西,就顺便逮了只山禽。”
我无语的扶额,有这头野猪在,哪里还怕吃不饱饭,只是没有盐,这么大一头,两个人怎么说也吃不完。
不过我就奇怪了,野猪鼻子怪灵敏,一般嗅到人的气味是绝对不敢轻易靠近的,这家伙哪儿来的运气竟正好遇见它出来喝水。?
踩狗屎都怕没他这么走运。
得了,还捉什么小虾小鱼,吃它就够了。
我拿了匕首,开始给野猪开膛破肚,我们在野外,定然是要不了内脏的,除了心和肝。
我先把猪心和猪肝洗干净了,削了树枝串上,放到火边烤着,再来解猪肉。
楼风浅全程都在观望,一点都不肯帮忙,把我累得满头大汗,最后还要跟我抢吃的。
没有盐的食物真没有滋味,不过饿的时候有口吃的还是不错了,只不过剩下的猪肉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的好。
楼风浅看看我,又看看那只吃了一只脚的野猪,很痛心的说:“浪费食物可耻!”
我白他一眼:“你要是给我一些盐,它们也不至于浪费。”
“我弄得到盐就不止吃一只后脚了!”
山间的夜色尤为静谧,潺潺流水声中伴随几处虫鸣,溪边草丛里零星飘着几点萤火,别说,这精致我还甚少见过,这十二年间我在武陵浪荡,山野间还未曾踏足几次。
只是这幽静美好的景致,不多时就被一串说话声给打破了。
“不是让你看好陷阱的吗?那么大一头猪,够我们哥俩去青青楼找翠翠喝好几次酒了,你这个大猪头!”
“你才是大猪头!你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干嘛?!”
“你把我的喝酒钱都放跑了,我不打你打谁!”
“打鬼吗?!”
那两人的脚步声离得有些远,在听到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用土掩埋了灼灼燃烧的火堆,然后拉着还在打饱嗝的楼风浅跳到了树上。
就见前方丛丛野草堆中,两个一身猎户装扮的矮个子男人举着火把朝我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眼睛慢慢适应蓦然进入的黑暗中后,我隐约看到山涧对岸草丛有些不寻常,因是被人布下了兽爪,用来捕猎那头野猪用的。
只可惜他们来的太晚,被楼风浅这个踩了狗屎的人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楼风浅说见到那头野猪来溪边喝水,才把它斩死,我确实也看到了剑痕,想来那两人着实倒霉,野猪经过了他们设下的陷阱,却只差一步之遥。
听到其中一人说到“不打你难道打鬼吗?”我的玩心大起,我悄声跃至另一颗树上,倒挂而下,慢条斯理的问到:“兄台,你看我像不像鬼?”
“哇啊啊!”
将兄弟顿时吓得团团抱在一起,张嘴嗷嗷惨叫,叫完腿肚子不停在打惨,连裤裆都湿了,一股子尿馊味在微醺的夜风里异常浓烈。
我嗤笑着看他们两个瘫软在地,从树跳下来:“你们两个,在荒山野岭之地做甚?”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你!”
两人吓得眼泪哗哗的流,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听得我直想笑。
“你说呢?”
毕竟大半夜的,荒山野岭吓人不太好,我已经打算收敛了,谁知楼风浅也玩上了,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两人身后,蓦然发问,两人又是大叫一声,然后……直挺挺倒在了草丛中。
我汗颜……
少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显然楼风浅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他慢条斯理蹲下身,用手中的匕首戳了两下那两人。
“哎呀,不会是给吓死了吧?”
大哥,大半夜的说这种话难道不晦气?
我顿时觉得有点头疼,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又把了把脉,没有被吓破胆,不过是一口气没吊上来。
正好他们腰上系着绳子,我取了下来,将两人五花大绑了起来,又从两人包袱搜出来干粮和盐,便又升了火重新烤了肉。
只可惜两人带的盐少,不足以用来做腊肉,只希望他们尽快醒来,不要让这野猪肉有了腐烂味才好。
虽说我不太挑食,可有腐烂味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丁点儿,无论是肉还是瓜果蔬菜,我都吃不下去。
想了想,实在是舍不得浪费这么好的野猪肉,我舀了水来生生将两人泼醒了。
奈何这两人不经吓,泼醒一次吓晕过去一次,泼醒一次吓晕过去一次,直到我也困顿了,只好放弃,寻个舒适地睡觉去。
静谧的夜,容易让人想起很多东西,比如千重一,比如我杀人的样子,比如那个人死前诡秘的笑。
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的场景,却怎么也想起不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第三十七章 往我这边走好吗
虽然想不起来,但我总觉得那些想不起来,摸不清楚的熟悉感不是件好事,我甩甩脑袋阻止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缠着我,缓缓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人左右不停摇摆,一瞬间心情就不好了:“谁他妈脑子有病啊不让人睡觉!”
接着哗啦一声,我瞬间就懵了,朦胧的视线清晰明了的印着楼风浅那张出尘绝艳,分不清是男是女,但一点都不娘里娘气的脸。
天已经亮了,太阳还未爬上山头,清晨的天光如纯净的流水,映满世间,他嘴角挂着笑,眼里竟是玩味:“哎呀,原来盟主大人的起床气这么厉害啊,早知道我就早点泼水了,省得还挨骂。”
“你!”
我气得牙痒痒,可大清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着实让人冷静,我无奈的用手抹了一把脸,抬头望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跟这么个人困在荒山野岭里。
那两个猎户也被楼风浅再次用水泼醒了,睡了一夜总算清醒了许多,只不过一身尿骚味让人不想靠近。
我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捏着鼻子,上下好好把两人打量了个遍:“你们两个什么人?”
两猎人一胖一壮,壮的像矮冬瓜,胖的像大冬瓜,反正就是像冬瓜,不过比起被我杀掉的那个小红辫子,这两个冬瓜稍微顺眼了些。
想来是看清楚我们是人了,矮东瓜的脸色好了不少,气势也上来了,转眼看到边上被切了一半的野猪,心底残余的恐惧也消散殆尽,溢满了满腔的愤怒:“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贼人抢了我们的野猪王!”
哎呀,原来还是只野猪王,看来楼风浅捡的便宜真不小,只可惜经过一夜,剩下的野猪肉已经有了些许腐臭味,再难下口。
我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回击他:“长眼睛了没?会看人吗?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贼人吗?”
“我管你长什么样,劳资又不是断袖!那只野猪王我们蹲了一个多月才有它的踪迹,你们就这么杀了它还吃得那么浪费,你们不是贼人是什么!”
“这分明是我捡的。”
楼风浅面无表情且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确实是断袖。”
两个冬瓜震惊了,我也震惊了,这这这……虽然渊国民风开放,现任圣上宫中就有一位男皇后,但也不至于承认自己是断袖吧?还那么理直气壮。
空气瞬间安静,我甚至能好受到一丝尴尬之风在我们四人间刮过。
“啊啊啊!”
“你们两个死断袖,大半夜的来荒山野岭幽会,什么恶趣味啊!”
两冬瓜瞬间泪奔。
楼风浅却在此时退开远远的,面无表情的站定,然后上下将我打量一番:“苏盟主说的没错,这两人长得不行,眼睛更是不行。”
我刚要认可他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谁会和你这种人断袖?人家名草有主。”
说完冲我吐了吐舌头,竟使着轻功逃走了。
我……气得牙痒痒。
“喂,你们两个哪里人啊?”
抓不到楼风浅,我只能拿这两个冬瓜撒气。
“凭什么告诉你啊!”
两个冬瓜自然是不肯配合的,刚好这溪边长着许多狗尾草,我伸手摘了一枝,阴恻恻的走到他们跟前:“当真不说?”
两个冬瓜:“凭什么告诉你啊!”
呵呵……敢不回答本盟主的话,那不是自寻死路?
我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无法动弹,然后拿着狗尾草,在他们后颈以及脸上挠啊挠,痒得他们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两人笑是笑,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虽说入秋了,可沧州的气候要比武陵热上许多,杂草丛生中,各种各样的小虫络绎不绝,我用树枝从草丛中扒拉出两只毛虫来,奸笑着一步步逼近他们。
“你你你!!”
两个冬瓜大惊失色:“你你你你别别别别!我们说我们说!”
这就对了嘛,非要让我用毛毛虫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奇痒无比。
“我叫王大壮,他是我弟弟王大柱,我门是沧州齐县人!”
沧州齐县?
这个我知道,是沧州一个十分贫瘠又偏远的小县城,来回只有一条山道,有些偏远的村庄甚至只能靠一条索道通过。
但那个小小的县城,却渊国的重点矿长县之一,因此那里的人几乎都还算富庶,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还要上山打猎。
“你们县不是矿产很丰富吗?怎么还落到上山打猎维持生活了?”
既然他们愿意好好说话了,我立即又离得他们远远的,捏住鼻子问话。
“这种事我无可奉告。”
两个冬瓜突然就不暴躁了,沉着脸,目光警惕的看着我。
这一看就是有猫腻,不过我着急去找千重一,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慌张得到处找我,甚至忤逆巡察使和太子爷。
不过要怎样让他们带路就让我犯难了,毕竟又不熟,还抢了人家的野猪王,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有心情给我带路?
“那个那个……这位大侠,你能不能先放了我们,这肉……这肉实在是浪费了……”
那大冬瓜王大柱在我犯难的时候开了口。
我看了他们,再看看那只还算完整的野猪王,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蚊虫也粘上了肉,再不处理,就真的浪费了,于是心生一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要带我去沧州的离城。”
“离城?”
两个冬瓜瞬间震惊。
“怎么?不行吗?”
“从这里去离城,得走好几十离路呢,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到!”
两人奇奇说到。
不会吧不会吧?我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跑了一天一夜?
按照那日我们的行程距离离城只剩二十里的路了,哪怕我们在途中受到袭击,我不过是找个地方避一避,不让千重一看到而已,不至于跑这么远吧?
哎呀呀,本盟主的功夫果然没有退步,可喜可贺。
(出戏的小宁子:你这么得意合理吗?)
“我们哥俩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
王大壮很不配合,脑袋一扭,表示说什么没有用。
我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没关系,反正挣不到钱的又不是我。”
“你!你!你还有理了!”
王大壮气得脸色通红,可眼看着太阳越来越毒辣,哪怕是晨间,已是满头冒汗的热度了,王大壮憋了又憋,眼看那些还算鲜嫩的肉变成蚊虫的口粮,他最终还是一咬牙:“好,带你苏,不过我们要先处理野猪王。”
再继续提要求就过分了,毕竟我也是个节约粮食的人,铺张浪费属实不好,便也就同意他们了,掏出楼风浅的匕首,割断了他们身上的绳子。
我也十分好奇这两人要怎么处理这只野猪王,但一想到楼风浅许久都没回来,不免有些担心他,叮嘱两人等我片刻,就寻他去了。
只是这怪石嶙峋的山坡上,要找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楼风浅也真是的,那么大个人,玩闹归玩闹,也不晓得回来,我再怎么气,本盟主这么个心地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呢?
我寻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却怎么也不见这个似女非女,又格外漂亮且让人又爱又恨的狗男人。
真不知道这荒山中他会不会迷路,反正我是快迷路了,若不是我每走一段路下意识砍一树木做标记的话。
我曾经好像没有这样走过山林……
唉,那个迷一样的十四岁之前的我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
不过楼风浅这个狗男人到底死哪儿去了啊!
我头疼。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我左顾右盼,离那两个猎人也越来越远,再走下去估计他们两人要逃之夭夭了。
“救命~”
突然听到隐隐的有人在呼喊着什么,我凝神听了听,那声音离得远,但也十分耳熟。
皱皱眉头我寻着声音走去,在一处巨上,看到了楼风浅的身影。
一棵苍天古树遮蔽出大片的阴影,巨石上的楼风浅片叶不沾身,坐得还十分端正优雅,连干救命的音量都把控得好好的,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需要喊:救命。
我站在他背后,一脸无语。
凭着习武人的直觉,他已经察觉到我了,转过身优雅从容的冲我笑:“哎呀,尘尘你总算来了。”
怎么突然给我改名了?不好好叫我苏盟主了?
尘尘什么尘尘?肉麻死了!
“你干嘛呢你?”
我满头黑线的问。
楼风浅继续笑:“哎呀,我这不是迷路了嘛。”
“你就不能在近一些的地方等等我吗?”我真是无语他妈上门无语到家了。
楼风浅那个够男人居然还笑得出来:“没办法啊,我这不是怕尘尘起床气太重,一剑结果了我嘛!”
“那也要我打得过你啊!”我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季寒是怎么瞅上这么一个烦人精的。
“走吧走吧,我还得去找千重一呢。”
“哦。”
楼风浅应了一声,跳下巨石,一扭头往着反方向走去。
“喂喂!你去那边干嘛?”他这行为彻底让我蒙圈了。
“你刚才不是往这边来的吗?”楼风回头反问。
我:……
大哥,我就站在这里没动过好吗?
我没动就说明要往我这边走好吗吗?
真是气煞我也!
第三十八章 阿落
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原先的地方后,两个冬瓜已经把野猪王肢解好了,巨大一张皮完好无损的折叠好,绑在了背上。
“你们能不能快点啊,再耽搁一下这肉就真吃不了。”
矮冬瓜对于我们的磨磨蹭蹭表示很不满,眉头皱成了一条深赫的川谷。
我折了一枝树叶来扇风:“催什么呀,这不是来了吗?”
“跟个娘们儿似的,一天到晚磨磨唧唧。”
矮冬瓜嘟囔了两句,背着肉快步往山下去。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林子里的一处小屋前,矮冬瓜王大壮闷头不吭声就往里去了,大冬瓜王大柱到是客气,嘿嘿笑着说:“我大哥刚跟我说了,这肉处理起来废些时间,可能会耽搁你们赶路,就由我带你们去离城吧,我把东西放下就带你们去。”
“去吧去吧……”
我是不知道这沧州为何如此之热,树荫丛丛里也不见半分凉意,那折来的树叶子没扇两下就坏了。
我热得两眼冒金星,浑身都是汗,转眼看到楼风浅,好家伙,这个人竟只是薄薄出一层汗,头发丝都没湿。
再看看我,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你不热吗?”
我问他。
楼风浅勾起嘴角笑,凑近了我一些:“你看不出来吗?”
“喂喂喂!”我立刻退出了三步远:“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是有主的人,少凑这么近。”
“这个词好像不是这样用的吧?”楼风浅又笑,梨涡浅浅,有说不尽的风情。
我回给他一个白眼,这人是狐狸变的吧?动不动就魅惑人:“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少自恋啦,我才没有一直跟着你,我只是恰巧路过,恰巧碰见你。”楼风浅把手往胸口一环,眼神万分嫌弃。
我才不信他说的鬼话。
王大柱收拾好从屋中出来了,我们俩的谈话结束,跟着憨厚又壮实的王大柱继续赶路。
山路崎岖,怪石颇多,走起来很不顺畅,加上天气热得人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让人无精打采的。
这样就算了,刚走出广袤的森林,遥遥望见一处小村落,忽然一阵暴雨就打了下来。
噼里啪啦,密密麻麻,淋得人措手不及。
快步跑到小村子里避雨,进去的一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停下!”
我拦住两人,奈何雨太大,两人没有听我的使唤,兜头跑进屋子里,就被里头的场景吓了一跳。
“啊啊啊!!!”
王大柱又跑了出来,躲在了我的身后:“天啊!里面有死人,有死人!好可怕!”
楼风浅定定站在门口半刻钟的时间,将敞开的门又关了起来,转过身来,面对着王大柱如春风拂柳般笑起来:“你面前的人才是比死人更恐怖的存在呢,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不不不不行……那里有死人,我我我我害怕……”
王大柱被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躲在我伸手不停哆嗦。
经过雨水的冲刷,血液顺着水流晕开,染了满地。
随着积水里的血色越来越深,楼风浅,脸上的笑也消逝了,面色沉重的看向村子伸出。
水汽朦胧中,整个村庄安安静静,不见半个人影,唯有横七竖八的人躺在地上。
因着雨太大的缘故,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有人躺在地上,不,确切的说,他们已经算不上人了,断手的断手,缺腿的缺腿,有的甚至只是零星的一块碎肉。
这些人死了。
被活生生的撕裂而死。
“啊啊啊!怎么那么多得死人?!”
王大柱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而我,在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冲刷下,已经接近失控的边缘。
“啧啧,好惨烈的杀人手段。”
“你还好吗苏盟主?”
楼风浅见状,叹息一声看向我,面上又是一副玩味的笑意。
“你不说话会死?”
我颤抖着跪在地上,强烈的杀意让我的眼睛一片血红,看向楼风浅都是一千深深的红色,让人烦躁到想杀之而够快的红色。
“有人来了,我可拿不下哦,看你的了,苏盟主。”
他不知从哪儿顺来一把伞,优雅的走进雨中,从我身边走过,只留下一摸衣摆的残影。
而村子深处的死人堆中,有个人缓缓朝我走了过来,手中拖着个什么,像是麻袋,雨点密集,价值那东西被血染得通红,叫人看不出来模样。
“呵~”
“居然有上门来找死的。”
他站在距离我三尺开外,冷冷说着话,声音沉钝沙哑。
暴雨倾袭下,我依旧听见他说的话。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我控制着满腔的杀意,缓缓站起身,挡在了昏厥的王大柱身前。
“救……命……”
此时他手中拖着的东西艰难的抬起头来,冲我几不可闻的喊了一声。
我这才看出来,他手中拖着的是个人,十五六的少,雨点冲干净他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稚嫩白皙的脸,五官小巧精致,是难得一见的清秀少年郎。
他被砍了去右手,失血过多让他脸色没有半分月色,瞳孔迷离,显然就快要因流血过多而死去了。
“哈哈哈哈……”
强烈的杀意让我看到活人的一瞬间,充满了兴奋,因此而狂笑了起来,我拔出手中的匕首,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黑色的衣,左手上套着狼爪手套,锋利的狼爪上正顺着雨点滴落着血迹。
“呵,不知死活的东西。”
似乎看到我让他产生莫大的兴趣,竟把手中的少年扔到了一边,深紫色的唇勾了起来:“让你尝尝被杀的滋味如何?”
说完他冲向了我,而我也大笑着冲向了他。
“哈哈,杀人了。”
我大笑着挥着匕首砍向他,而他用厚重的狼爪手套轻松挡下我的第一刀,在这一瞬间用他毫无武器可言的右手直击我的腹部。
我也快速收了刀侧身躲闪那一拳之即,闪到他后背想给他一刀,但他反应得够快,迅速转身用狼爪直扑抓向我的胸口。
我只好收刀去挡,他这一抓力道极大,我被直逼得往后退,直至撞上在一颗树上。
胸口一热,便吐了一口血出来,而这不仅不让我感觉疼痛或者不适,反而越来越让我兴奋的狂笑,笑得十分狰狞。
“哈哈,杀人了。”
我运了八层的内力,直阵向他,他瞬间感受到我雄厚的内力,没有与我硬抗,而是快速往后退,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我。
“你……”
他想说什么,却被我狂烈的笑声打断,紧接着我不再让他有还手的机会,一连串觞九教给我的刀法砍过去,奈何匕首太过轻巧,用起来很吃力,杀伤力也不大,几刀砍下来,不过是在他手套上留下叮叮当当几点火花。
“呵,刀法不错,却不过太过花哨了。”
他看着我,满脸的嘲讽。
“不过我最是喜欢你们这些小白脸了。”
“将你们生生撕裂的感觉,真叫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