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赌坊?
他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
天知道,本盟主虽爱喝酒,却最厌赌,当初觞九带我在他身旁时,可让我见识到了赌坊是个多么让人不喜欢的地方。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千老板还是不要捉弄我了。”
说完我就要往回走,谁知他竟笑着拉住我:“别急呀重一的娘子,这里可跟别的赌坊不一样,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由分说拉住我就往里去了。
说起来这赌坊委实也太大了些,而且也奇特了些,厅中人满为患,却都围在一处台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的人看。
千重一拉我进来的同时,就有人客客气气的迎上来:“哎呀,千老板来了呀,快,里面请。”
于是我们就被带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座上,正对着那台面,正好可以穿越人群看到台上的光景。
那台上摆着一桌,桌上放着两副骰子,桌子的正上方吊着个铁笼子,铁笼子里……关着个人?!
“这是?”我瞬间就呆了,这赌坊……竟把人关在笼子里?
不会是把人当作赌注吧?
千重意见到我的神情,满意的笑了起来:“重一的娘子,你可来得真是时候,这坠云赌坊就是不走寻常路,若不然怎会有如此好得生意?能同我们千家比肩?你且莫急,仔细看吧。”
我便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再次将目光落在铁笼子上,而恰巧的是,铁笼子里的人,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也把目光向我投来。
那是一双与众不同且蔚蓝色如碧空般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美丽眼睛,四目相对间,他眼里带着委屈与恐惧,叫人心底无端生出愧疚与罪恶感。
我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却仍记住了他的容貌,五官深邃,皮肤白得似天山那些化不开雪。
波浪一般浓密的发是从未见过的金色,看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但整个人都让人觉得极美。
此时当啷一声,有人敲响了铜锣,一个身着深褐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台上,笑呵呵的对众人说:“各位各位,感谢各位来陋舍捧场,今日这位美人儿,来得可不简单,他来自异常遥远的北之国,可比西域人更加难得啊,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老规矩,出价最高的两位可上台,赢的人带走他。”
是什么逻辑的赌坊?如此波折,不如直接搞个拍卖会拍价不就行了?还搞这弯弯绕绕来让人出价去赌,这么不划算的赌法,会出价的脑子大概都有病。
可世事总不按常理出牌,中年男子话音才刚落下,底下瞬间喧哗了起来,出价声是一声更比一声高,那高涨热烈的情绪让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我再次震惊。
“寻常的赌法,大家都玩腻了,不玩点新花样怎么能行呢你说是吧?”
千重意回过头,冲我眨眨眼睛:“重一的娘子?要不要上去赌一把?我帮你出价?”
“我吗?”拿人命做赌注,我可不兴玩这种的,眉头紧锁的摇头:“不用……”
奈何千重意才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高举起手中的牌子:“我出一千两,黄金。”
他一出声,底下瞬间就安静了,纷纷抬起头看向我们的方向。
那站在台上的中年男子笑得格外热情:“千老板果然出手阔绰。”
“那么我就宣布,此次出价最高者是离城燕来双客栈的千老板,以及不肯透漏身份的花公子,有请两位上台。”
说完就有一白衣男子戴着一顶狰狞的夜叉面具上了台,站在了一赌桌的一边,抬头看向我们所在的地方。
“重一的娘子,快上!”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千重意提溜起后颈一把从围栏上甩了出去。
我只好施展轻功缓缓落到台上,同那白衣公子面对着面。
他比我矮了半个头,身子纤细得有些瘦弱,却是个不看脸也让人觉得风姿卓绝的人儿。
什么样的人会来赌坊赌一个遥远的北之国人呢?
“这位公子真是好功夫。”
中年男子客套了一句:“开始之前呢,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赌局,敢问这位好功夫的公子尊姓大名?”
没想到赌个钱还要上报大名,我自然是不愿意透漏出我苏言尘的大名的,谁不知道苏言尘是当今武林盟主。
思忖了片刻,我说:“在下觞九。”
“觞九?”
“不会是那个天下第一刀客觞九吧?”
“他不是在江湖消失许多年了吗?”
“觞九居然这么年轻,不会是假的?”
我听着底下的议论,没想到觞九的名声居然这么响亮,区区一个赌坊,都有这么多人认识他。
我不禁皱皱眉头,这些人若是不信,会不会让我使两招?可苏越交给我的刀法都很普通啊,要怎么证明才好呢?
“喂!你居然敢冒用觞九大侠的名字,找死!”
没想到第一个愤愤不平的人,居然是面前要同我赌局的人。
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却听中年男子乐呵呵的说到:“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无论此人是否真实觞九大侠,咱们还等赌完了再说,莫要坏了我坠云的规矩。”
说罢拍拍手,有两名小司抬上牌子来,左边赌我赢,右边赌花公子赢。
我顿时汗颜,居然台上台下都要赌。
“那么赌局开始,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输赢?”
待台下的赌注押得差不多,中年男子这才面朝我们,和善的问到。
我从未出来赌过,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为了省事,我选择了一局订输赢,左右花的不是我的钱,输了也怪不了我。
那位花公子欣然同意。
“那,赌局开始!”
花公子便利落的把骰盅往桌面一划,那五颗骰子便乖巧的滑进他的骰盅里,他开始摇晃起骰子来,速度快得人眼花缭乱。
而我只能干巴巴的抓起骰子放进骰盅里,慢慢的摇了摇,摇得很漫不经心,因为我知道自己赢不了。
待摇得差不多了,见他放下骰子,我也跟着放下。
中年男子见状,开嗓喊到:“开骰~”
两人同时把骰子打开,对方摇出全六的点,而我……一二三四五……
“觞九公子胜!”
“怎么会是他胜?!”
花公子急了。
中年男人好脾气的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笑到:“这位公子,你怕是不知,我们坠云赌坊门口标有提示:不按常理来,点小为胜,这位公子没看规矩,怪不得在下了。”
我就这样赢了?
底下再次哗然,因为看到我摇骰子的模样,就知晓我从未赌过,因此大把的人买花公子赢,赔了个底朝天。
我赢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开心,这么大个人,我带回去作甚?
坐到了马车上,我与那位北国男子大眼瞪小眼。
他连个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就一块简单的布披在身上,用一根麻绳随意系在腰间,挡住比较羞耻的部分罢了。
唇薄而粉,脸颊有淡淡的红晕,加上他碧蓝的眼睛,我见犹怜。
好看是好看了,可该怎么和千重一解释?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
一旁的千重意却是开心得不得了,他押了两千两黄金赌我赢,因此那一千两开台的黄金不紧赢回来了,还多赢了一千两。
“果然重一的娘子是个好运气的人,今儿个不仅赢回来一个大美人,还多赢了一千两。”
“下次一定要多带你去。”
“你可别了。”
回到客栈,那人一路拽着我的衣角跟我进了房间,他似乎不会讲渊国话,跟他说什么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看得我不忍心呵斥他半句。
我望向小宁子。
小宁子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且幸灾乐祸:“盟主自个儿看着办吧,反正小的觉得,待家主回来,你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无奈扶额,这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在带他出来的时候,赌坊的老板特地跟我说起了这个人的来历,说他被商队在层层叠起的冰原上遇见,同一群出门捕猎的雪狼。
他裹着雪狼的皮毛,匍匐在狼群当中,龇牙咧嘴,发出属于狼群低沉的嘶吼,湛蓝的美丽眼睛里竟都是将猎物撕碎的凶狠。
商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走狼群将他捕猎进铁笼子里,再穿越几万里路来到大渊的离城。
在此途中,商队试图教会他人的习性与语言,迄今为止也不过教会他直立行走罢了。
我围着他转了三两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老实告诉千重一才好,便一把抓住想溜之大吉的小宁子:“日后他就交给你了吧。”
小宁子无法,哭丧着脸把人带了下去,但他似乎不太情愿,拉着我的衣角不放,让我头疼不已。
恰在此时,店小二上来送吃食,扑鼻的红烧猪蹄香气传来得瞬间,他眼睛一亮,扑棱过去,抢走了那碗本该属于我的红烧猪蹄。
见此,我立刻把吃的东西塞给小宁子,让他引诱着那少年郎出去了,屋子里总算清净了,我安心的沐浴换上里衣,等着千重一回来。
夜色渐渐深沉,桌边的白烛流出层层腊泪,而窗外的明月开始高悬,千重一这才踩着月色缓缓推开房门走进来。
这客栈的厢房安排得极有格调,开的窗正对天上明月,夜风清徐,若是无心入睡,往这窗边一坐,伴着月色读书写字,或是只安静的坐在那里赏月,都十分的惬意。
只可惜我坐在这儿等着千重一,等得无心赏月色,困顿得杵着脑袋摇摇晃晃,直至开门声幽幽响起,我惊醒过来。
看到千重一,那颗心总算踏实了,却不想起身,趴在桌上懒懒的向他说到:“你可算回来了。”
千重一轻轻一笑,走到我身旁,轻而易举将我横抱起来:“不是让你别等我了?”
我心虚且有些慌张的别过头去:“可我……”想等你回来啊……
“真好。”千重一淡淡应了句,把我放到床上躺着:“你先睡,我去沐浴。”
“好。”
我答了一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忖着该怎么把那个北国人的事情告诉他才算妥当。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有效的法子,千重一却已沐浴完,头顶着一根半湿的帕子走进来,带着一身清淡的香气。
“今天去哪儿玩了?”
他坐到我身旁,笑问。
我抱着薄薄的蚕丝被,遮住半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重一拿着帕子擦着头发,继续笑到:“我猜猜看,你今天是不是去赌坊了?跟着阿意一块儿去的?”
“然后运气非常好的赢回来了一个北国人,还帮阿意多赚了一千两黄金?”
我立刻惊到了:“你,你怎么知道了?”
千重一放下手中的帕子,伸一只手来戳了戳我的脸颊:“怎么?害怕我生气?不敢告诉我?”
我立刻红了脸,就连这些小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即是你赢回来的,你大可让他做个下人伺候在你身边就罢,我想阿轻自是有分寸的,我相信你。”
他在我身侧躺下,将我圈到怀中:“所以,不用害怕我生气。”
“尽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好。”
他的声音响在我耳畔,又轻又柔,似这晚风一般,让我的心博然跳动。
“盟主……求求你把你的人要回去吧……”
隔天,小宁子委屈巴巴的来到我房中,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金发碧眼的少年郎,他一头波浪般的长卷发被梳到脑后,用一根雪白的发带绑着一半,额前没有留发,只依稀垂下几根碎发,显得他那张脸慵懒又稚嫩。
年纪要比小宁子小上一些,个头却比小宁子高出一个头来,一身白衣勾勒出的飘逸俊秀的曲线,年纪明明小得很站在小宁子身旁到像个大人儿。
既然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他,我自是不会再要回来了,往日被他嘲笑了个遍,风水轮流转,可算是栽在我手里了:“嘿嘿,这么可爱一个人给你玩儿,你该好好珍惜。”
小宁子欲哭无泪。
我扶住他的肩往后一转:“走吧,我们去街上逛逛,老在这屋里实在是闷得慌。”
抬手间叮铃一串响,我把手腕伸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条细细编织过的红绳,上头坠着玉米粒那么大的银色铃铛,随着我手的动作,便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我惊了一下。
这是刚入离城时,那个小摊上我见到的红绳铃铛,千重一竟不知什么时候把它买了下来,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心里徒然一暖,甚是欢喜。
小宁子不情不愿陪我出了门,咱们三刚到客栈门口,就遇上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谢楠。
身后还跟着当今太子爷。
太子爷此次是微服私访,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我身为江湖人士,也就懒得跟他太过客气。
“师傅师傅!”
谢楠见了我,开心的跑到我身旁,将我上上下下的看了:“师傅,听说你从赌坊赢回来了一个北国人,快快快,给我看看。”
我无语的皱皱眉头,那么大个人就站在他旁边,他居然看不到。
小宁子原本还是一副委委屈屈不愿出门的样子,见到谢楠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见过小公子。”
谢楠这才注意到他,转过头看到小宁子身后,那个高高瘦瘦的北国人,眨巴着眼睛拉住小宁子的衣袖,警惕的目视着所有人,便立刻开心了起来,围着那个北国人转了两三圈。
“听说在很远很远的以北之地,有着金发碧眼的种族,看来这是真的了,这少年还真是漂亮。”
谢楠啧啧称赞。
我伸手在他脑壳上敲了一记:“还知道我是你师傅啊?来到离城多久了人影都见不到,功夫还想不想学了?”
谢楠捂着脑袋傻笑:“这不是陪着渊公子办事吗?所以就耽搁了些时日,师傅别生气了。”
我偷偷瞥了眼小宁子,他的眸光在听到“陪渊公子办事”后,渐渐暗淡了下去,低垂着头默默站在一旁。
“那说说看,你陪渊公子都做了些什么?”
“这待日后再慢慢细说与你,今日渊公子特地来邀你一起去玩儿。”
太子殿下这才走到我们面前,微微笑到:“苏盟主,正好这日手中无事,谢小公子成日说着想您,便想着邀你一起去镜湖走走,听说镜湖的风景极美。”
我们便上了马车一路前往离城的镜湖而去。
只可惜千重一太忙,都没有时间陪同。
好看的风景,以及好吃的食物,和心意的人分享最是美好的。
路上,谢楠叽叽喳喳的说着镜湖的风景。
“师傅师傅,你可曾听闻镜湖的美色了?听说镜湖在晴朗的天气下,平静得似一面蔚蓝色的镜子,能清楚倒映出人的影子,若是遇到烟雨天,便烟波浩渺,美得似仙境,因此来离城必定要到镜湖走一遭,不然就等于白来世上一趟了。”
“有这么夸张吗?”
似乎他说的这两样今天都没沾上,出门时天空是阴霾的,灰沉沉一层云,似要降下雨来,天气也格外闷热,太子殿下不得不在车厢置了冰壶。
到了镜湖,更是热闹了,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人群往来,吆喝声与谈话声嘈杂成嗡嗡的蚊吟。
下了马车,谢楠第一个冲在前面,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小宁子带着他的北国人走在最后,神色淡淡的,不是很开心。
遥遥看去,镜湖真的平静无波,像一面镜子平铺在地面上,大多数湖泊都是碧绿色,唯独离城的镜湖是湛蓝色,像那个北国人的眼睛。
小摊上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引得北国人甚是好奇的东张西望,但手却紧紧拽着小宁子的衣袖。
路边正好有个烤鸡的摊子,我们刚路过,就听到小宁子大叫一声:“不可!”
待我回过头,却见那个北国人缩在小宁子身后,委屈的哼哼唧唧。
小宁子无奈的拿起他被烫红的双手:“你要吃什么同我说就好,我给你买,可莫要伸手去抓了,看,手都烫红了。”
好在摊主倒是个和气的人,拿过一个小瓷瓶递到小宁子面前:“这位小公子,拿这个药膏给他擦擦吧,莫要气泡了,若不然那滋味可难受了。”
小宁子欣然接**膏,替北国人擦了,不好意思的买了一只烤鸡,待找个休息的地方再给他吃。
“说起来,你这位北国人可有名字了?”
太子殿下问到。
“还尚未取名呢。”小宁子回到。
“小的才疏学浅,又是盟主赢回来的人儿,取名一事盟主不开口,小的也做不了主。”
“随便叫个名字就好啦,既然他是个北国人,就叫他小北就好啦,到时候跟我一个姓,苏北苏北,也是极好听的嘛。”
这种时候若是我不开口,那么太子殿下毕竟会说“若不嫌弃我来给他取名如何?”,笑话,即便我不要,也是我的人,没我允许别人碰都别想碰。
太子殿下微微笑着,笑若春风。
天空阴沉沉的,不见风来不见雨,空气中的燥热叫人心情烦闷,而他这一笑,却将这烦闷冲得干干净净。
“这天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去那边走走吧,看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一路顺着湖边的小道绕着镜湖走着,湖边一圈青石板小路,一路来都热闹非凡。
“你这个假觞九,看剑!”
突然一道剑光猝不及防的闯入视线中,我条件反射的一躲,那剑便扑了个空,却不想它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路跟随我的脚步来。
人太多,躲那柄剑的间隙将周围的人撞倒了好几个。
我索性就不躲了,在原地站定,往剑的主人看去,却见一张狰狞的夜叉面具戴在一身白衣的人脸上。
如此突兀的着装,让人一下就记住了。
他飘逸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拂出丝滑俊秀的弧度来,好似被风微微掀起的湖面涟漪。
我看准时间在那剑尖距离我只有一寸的片刻,伸手夹住他的尖剑,再运内力一阵,那剑便在我手中节节断裂,落在他踩过来的脚下。
见他收不住力往我这边倒来,袖子与衣袂随风吹得股股的,又缓慢的落下去,像一片飘落的雀羽。
人到是没倒,被好心的太子殿下伸手扶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太子殿下眼里蕴着一池春水,波光潋滟。
那人的眼被面具阻挡,看不出眼里的神色,但待在太子的臂弯里,许久都没回神。
“这位公子,小心别摔着了。”
太子殿下冲他笑,他这才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乱了的衣摆:“多谢公子。”
说罢复又转过头来,透过面具上那两颗眼睛部位的洞看向我:“没想到会再这里遇见你,你这个假觞九!”
哦,原来是这位机缘巧合不小心输给我的花公子呀,还真是不服气的追到了我面前来。
“你何来的证据说我不是觞九?”
我反问。
一群人便疑惑的看着我俩,唯有苏北啃着烤鸡:吧唧吧唧……
花公子气愤的扔掉手中剑柄:“我曾见过觞九大侠,可不是你这副吊儿郎当又没甚用处的样子。”
咦?觞九还曾见过这样年轻的公子?
这可稀奇了,我眼中的觞九,空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更多时候他其实只是个好吃懒**赌爱流连风月场所的苏越。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我不是觞九,我也未曾见过觞九,再遇见他的那一天起,他就只是苏越,觞九好像是过去的一场梦,太美太梦幻,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敢去回忆的一场梦。
因此而关于觞九的故事,我至今也不过是知道一些部分吧,甚至还是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才知晓觞九的传说,不比千剑阁那位一剑斩断门规的掌门差,但从未有过一句差话。
这样风光整个武林的觞九,我是从未见过的。
一时便起了好奇心:“你到说说看,觞九是个怎样的人。”
说起觞九这个人,他眼里的光灼灼的,哪怕被那面具遮掩了光彩,也还是让我看到了:“觞九大侠风姿卓绝,武功高强,最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哦,原来他这么土的吗?”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江湖人士多数最爱做的一件事,原来觞九同云云众侠客无甚区别。
“此地不宜聊天,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坐着说话吧,也好让这位公子解开误会。”
太子殿下适时开口打断了花公子的话头。
一群人便乘了马车回到热闹的城中心,进了一家酒楼,寻了个雅间坐下,那积压许久的暴雨就砸下来了。
谢楠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啧啧叹到:“还好渊公子提醒得快,不然我们几个就得淋雨了。”
太子殿下笑了笑,眼里都是宠溺。
啧啧,看来太子殿下是要跟我抢徒弟了,唉,某些人心里定然是愁坏了,也痛坏了,还得笑着面对。
看了一眼小宁子,他很娴熟得给几人斟上茶,而后立在一旁,苏北已经啃完了烤鸡,把骨头架子往地上一扔,陪小宁子站在一起然后舔着手指上的油渍。
小宁子见状,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手:“小北,不可舔手指,也不可随意扔骨头。”
苏北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小宁子帮他擦干净手,又把地上的骨头收拾干净,陪着苏北安安静静的立在角落里。
“小宁子,过来坐。”
小宁子虽然是我贴身的小司,可我们不是名门世家,没有主仆不可同桌的规矩,抬头唤他一起过来坐。
当然了,在天子脚下的土地生活,自然不能搏了天子的脸面,我笑嘻嘻的又对太子说到:“渊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吧?我们江湖人士没那么规矩。”
太子殿下笑笑:“自然是不介意的。”
盛情难却,小宁子便拉着苏北坐了过来。
“既然外面下着雨,我们就一起用午饭吧。”太子殿下说到。
众人没有异议。
他转而对花公子说到:“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花公子抱了抱拳:“在下姓花,当名一个锦上添花的锦字。”
太子殿下继续笑:“在下姓渊,也是一个堇字,却是堇青石的堇,这位是谢楠,而你口中的假觞九确实是假的,他是现任武林盟主苏言尘,这位是他的贴身小司小宁子,这位呢是他刚赢回来的美人,苏北。”
太子殿下一一将我们介绍完,当花锦听到我的名字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那位传说中专找武林门派借钱喝花酒的武林盟主?”
一时间都忘了他所关注的觞九真假之事。
我不由得皱眉:“我哪里是借钱喝花酒了?”你们不懂不要胡说好吗?那可是我的凌云壮志,唉,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啦……
小宁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我们盟主的大名真是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