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关上车门出发,不知道是不是马路噪声太吵,他叫了几声都没停车。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丁宁错过下车机会,正要发作,却听那人说:“难得再次见面,都不舍得打声招呼吗?”
这声音带了点期待,重点是音色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心里的好奇被勾起来,丁宁狐疑抬头望一眼对方。
那人染着一头暗蓝色半长的碎发,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棒球服外套,牛仔裤机车鞋,十分潮流的打扮,脖子上挂着一块亮晶晶的东西。
被那闪着五彩霓虹的东西晃了眼,丁宁心道这配饰怎么这么牛逼,还会发五颜六色的光,跟个小魔仙变身器似的,等到上边光线一暗,才反应过来那是块拇指头大的镜片,反射车窗外的彩灯霓虹,自然光彩流溢。
然而等他看清面前男子的长相,瞬间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男子五官可以说是十分漂亮,眉眼凌厉,放出去也是一枚妖孽,关键是,和之前在公交车亭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丁宁抱紧背包退进车座里大叫:“停车!司机!我要停车!”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没到站不能停。”前边开车的司机专注于路况,并没回头。
“还没到站呢。”男子趁着丁宁退开,坐到外侧的座椅上,竖起食指在唇前,“请遵守交通规则。”
对方陡然逼近的动作把丁宁彻底困在靠窗的座位里,他站起身想求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整辆车上就只有他一个活人乘客了!“你要干什么?”
男子笑起来,凑近了些要说话,脸色一沉,语气全然没有片刻前的轻快,“你身上有让我讨厌的味道。”
那是野兽畜生的气味标记,之前还没那么浓重,现在这股恶心的味道浸入衣服里,代表两人有过亲密接触,让他靠近都觉得难受。
不可原谅。
对方与自己极近,丁宁能感觉到那冰凉的呼吸拂过自己鼻尖,他抱紧背包条件反射地去按手腕上的铜钱,入手空荡荡的,这才记起来铜钱已经交给陶纱!
“你……为什么表现出很怕我的样子?”那个男人疑惑地问。
一个曾经双手提着人头的变态杀人狂坐在身边,请问你怕不怕?丁宁很想这样反问对方。
车辆继续行驶,从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再一个红灯之后就是比较安静的住宅区,之后就是公园、城郊,人烟稀少,视野开阔。
丁宁有些绝望地发现,这辆公交车已经完全偏离了固定的路线。
“算了。”那个男人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前边座椅的靠背,失望地说:“应该是你没想起我。”
想起他?丁宁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对方的语气倒像是他始乱终弃一样,十分哀怨。
看到丁宁没接茬问“我认识你吗?”之类有助话题发展的话,男人一手撑着下巴,指向他怀里的背包,“这个可以给我吗?”
完全是商量的语气,丁宁弄不懂对方的做事风格是不是先礼后兵,以防万一抱紧背包,“这东西对我朋友来说很重要。”
“朋友?!”男子意外地说,“你是指李策那个白毛畜生吗?他还没和你说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李策的确没和他说玉雕财神另有玄机,丁宁宁愿是对方也不知道这回事。但对方这么说李策是畜生,让他分外不悦,“里边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不重要,反正你只要知道。”男子说,“这东西你带着很危险。”
“为什么?”
说到原因,男子反而闭紧嘴巴。
丁宁察觉对方心绪似有波动,狐疑地追问下去,“你说我忘记你了,是指我们曾经见过吗?你叫什么名字?”
“见过,很久之前了,十几年前。”男子谈起这个话题十分高兴,嘴角翘起的弧度都高一些,忽略错误的时间地点身份,两人此时的谈话就像许久不见的友人,重逢中充满惊喜,“但是你要自己想起来才有意义。”
“不能给个提示?”对方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敌意,让丁宁大感疑惑,他老老实实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听说自己有这么一个牛逼的发小。
男子摸着颈上的镜子吊饰,摇摇头,“你真的不能把这东西给我?”
“真的不能。”话题重新绕到怀中的玉雕上,丁宁拒绝得十分果断。
男子大感为难,“说实话,我是受人所托来抢它,但是你拿着,我反倒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了。”
“你好好说话,别一股基佬气息。”丁宁被对方疑似撒娇的抱怨弄起一身鸡皮疙瘩。
“哦,你知道‘搞基’?”男子双眼亮起来,兴奋地问。这个词他也新学会不久,觉得对于某种行为来说十分传神。
丁宁心里立刻警铃大作,他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但这个语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个弯的没跑。
“你想干什么?!”就在他一时不察的时候,对方居然靠得好近!
丁宁脑袋立刻嫌弃地后移,差点没把双下巴逼出来。
也在这时汽车一个急刹,早就被搁到座椅外边的行李箱顺着惯性翻向车头,巨响连同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凝结的空气,让丁宁回神,直接把对方推开。
丁宁猛然站起,看到有人挡在车前两三米的地方。
那人迎着晃眼的车灯不闪不避,一双微眯的眼睛透着凶狠,似乎穿透挡风玻璃,落在自己身上。
居然是李策!对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面前的男人脸色凝重到极点,还带着一股狠厉,和平日里生气的模样千差万别,丁宁见状不妙要下车,没想到背包带子被男人抓住,“李策的话,你只信一半就行,不然害的是你自己!”
“我自有打算。”丁宁用力和对方拔河,对方一只手抓着背包不放,稳如泰山,任他怎么用力拉扯都纹风不动。
“倒是你他妈给老子撒手!”
男子果然松手,丁宁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根本就没留力,往后踉跄几步,左脚绊右脚失去平衡,一屁股擦着椅子边缘坐下,整个人直接溜进座椅之间!
这个变故突如其来,丁宁完全呆住,抬眼就看到对面的人已经消失。
李策追上车没逮到人,气呼呼地居高临下瞪着他,“你是傻逼吗!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货,你还敢跟他坐一起!你的铜钱呢!”
“老子怎知道!”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和自己发火,丁宁也很委屈。他一边肩膀和肋骨被卡住,费劲地朝李策招手,“快过来拉我一把。”
“你没手没脚?”
“老子卡在这了!”
李策从不怀疑自己的听力有问题,站在原地,一身的狠厉刹那间云淡风轻,半晌“噗嗤”一声,嘴角勾出一道十分不怀好意的弧度。
“啊哈哈哈哈你他妈是沙雕吗!”
居然被座位卡住了!
快拍视频发朋友圈!
就在两人吵闹的功夫,前边的公交司机如梦方醒,站起来左顾右盼。
“怎么开到这儿来了?”这已经是城郊的路段,车少灯暗,离他的路线差了十万八千里!
空荡荡的车里只有两名乘客,其中一名还坐在地上哇哇大叫,模样凶狠。
他提心吊胆地走过去查看两人情况,发现都是活人,原本悬在心头的恐惧顿时就散了不少,“小兄弟起来咯地上脏。”
丁宁努力好几下没能站起来,李策终于拍好视频,忍笑走上前抓住他手臂,稍稍用力一扯,丁宁胸口和手臂都被挤压住,叫疼不停,弄得李策也不好下手。
“师傅这座椅能不能拆开?”
这小崽子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被卡成这幅狼狈样,李策尽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让自己的嘲笑不要太明目张胆,还是有些勉强。
司机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倒霉的乘客,也跟着要笑,立刻就被面前的男子飞了一记眼刀警告,摸摸鼻子上前查看情况。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工具嘛。”这些椅子被粗大的螺丝固定在车板上,没有趁手的工具想拧都拧不动。
其实我可以徒手把它掰断,李策想,但是谁叫这里有其他人,低调一点好了。
他拿出手机查找附近的修车店,最近的一家汽修店也有十几分钟路程,路上加油刹车等红灯,有的丁宁受的。
“师傅,我能赔钱给你拆椅子吗?”
“这……”司机有些为难,其实整张拆下来他是同意的,面前这个青年这么问明显就没这个打算,赔钱赔多了自己良心过不去,赔少了自己心里又有点小委屈……
“这里是一千块。麻烦把我们送到市区。”李策安排完对方的工作,坐在丁宁对面凝目注视对方。
就在丁宁以为对方要说教的时候,李策表情再也绷不住,捂着脸笑得肩膀乱抖,“小爷就没见过你这么沙雕的人。”
“啊!啊!李策你大爷!我不和你玩了!”丁宁哀嚎。
要是他能出去,一定要用椅子锤爆李策的狗头!
看两人应该认识,司机师傅可怜丁宁被取笑,把钱一推,摇摇头,坐下来重新发动汽车。“你拆吧,就当我没看见。”
“好嘞。”李策舔舔嘴角,活动手腕,扳住座椅靠背——拆东西对猫科动物来说其实是一种享受。
坚硬的塑料板在对方手中就像泡沫一样,轻易被掰烂,连同小臂粗的铁管都被折弯,前边的座椅也被拆的只剩下下边固定的管子,终于弄出一条能供丁宁脱身的康庄大道。
丁宁一得自由,慢慢活动肩膀手臂,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目睹李策方才徒手掰弯手臂粗铁管的怪力,他已经打消锤爆对方的念头。
司机将两人送回闹市区,丁宁谢过司机,回去与守着背包和行李箱的李策会合,正要说话,李策定睛看他,转过脸去又是“噗嗤”一声。
“你放屁呢,一下一下的,过分了啊。”丁宁火大,这人要是一股脑笑出来他还没那么感到尴尬,非要这么看一眼笑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神经病:“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蠢蛋,那个玉雕财神离开店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李策单肩挎着背包,一手拖着行李箱,语气恢复不善,“倒是你,打包行李要去哪?”
想到一个可能性,他瞬间变了脸色,眯起琥珀色的眼,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寒意,凑近丁宁紧盯对方的眼睛,不放过里边一点情绪变化,“难道是要把玉雕变卖卷款逃跑?”
“跑个蛋,听我说。”丁宁觉得自己现在异常暴躁。
李策听到陶纱住在店铺,丁宁则是出去住宾馆,围着他转一圈,眼神里露出大大的怀疑,“你没毛病吧?有女的主动邀请都不答应,是上次发烧烧坏脑子了吗?我要送你去继续住院观察吗?”
“正人君子不乘人之危,再说我要是和陶纱成了,你这单身狗还不得嫉妒死。”丁宁拍拍李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这么为你着想,感动吗?”
“不感动不感动。”李策感觉自己奇异地松了一口气,回味丁宁的话,眯起眼睛开始抬杠,“你说要是对方没事来找你你就答应了?”
“你这什么脑子?”丁宁觉得李策的关注点很奇怪,也许是对方单身太久,对他被美女搭讪这件事不能接受,“她要没事能来找我要求同居?这不是无事献殷勤是什么?”
“在美色面前还能保持理智,还行。”李策觉得有道理,丁宁长得就不太符合一般女性的审美。
丁宁吹着自己刘海,“那是。”
“但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李策带着丁宁走过马路。
“……”丁宁识趣地闭嘴,但看房东兼老板并没有再说什么,知道对方就是顺嘴一提,急忙道歉,一连拍了对方好几串彩虹屁,哄得李策龙颜大悦,顺理成章的岔开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面前已经是S市最有名的美食夜宵一条街,现在正是人流如织,华灯高照的时候,里边人来人往,挤挤挨挨,市井烟火气从锅炉里窜上半空,将天空遮得灰蒙蒙的。
李策已经饿了一天,那二十斤牛排对他而言只是八分饱,“吃夜宵。”
两人已经走近夜市入口,丁宁瞥见旁边有一家挺大的宠物店,拍拍李策手臂,“我们可不可以去那里一下。”
“哈?”顺着丁宁手指看去,宠物店的广告牌十分显眼,李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你去那干什么。”
“我听说有一种专门给猫梳毛的梳子,梳毛可舒服了。”他很喜欢小白,寻思着买些什么东西给对方打发时间,李策一看就不像能放下身段和宠物玩耍的,家里除了大型猫爬架什么玩具都没有,他觉得那一人一宠是靠意念才相亲相爱至今,难为小白居然这么听话乖巧。
梳子的话,买一只也没什么。李策便拖着行李箱和丁宁一起过去。
大型连锁宠物店里有许多供宠物玩耍的玩具和工具,价格也十分漂亮,店员从两人进门开始就换上甜美的笑容候在一边,尽职尽责地给两人解答各种问题。
丁宁选好两把梳齿是细密的钢针,像刺猬一样的大梳子,李策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趁老板不在报复他的宠物。
店员还在一边绘声绘色地说什么宠物如果毛长就要大鬃梳,想让宠物毛色细柔光润就要猪鬃梳,丁宁听到“毛发”,想起自己梳出两大袋虎毛,急忙问:“如果猫科动物换季感觉掉毛太严重怎么办?”
“这是缺少营养,这款猫粮……”营业员很快就明白丁宁才是主要选购者,将人引到旁边卖猫粮的柜台。
“猫科动物能不能吃带盐的黑椒牛排?”丁宁突然问。
“这,适量可以,过量的盐会加重肾脏的负荷,导致肾衰竭,而且听起来营养也不太均衡,最好还是选择专业的猫粮呢。”店员有些疑惑对方养了什么品种的猫,怎么会给猫准备黑椒牛排这种食物。
丁宁一锤手心,询问李策,“是不是得改改小白的饮食?”
李策后槽牙咬得死紧,心想若不是小爷素质好,脑袋都给你拍秃,“我觉得他就很健康,吃的也没什么问题。平常我也有喂他吃别的东西补充维生素。”比如水果茶。
“这款猫粮要试试吗?”丁宁指着店员推荐的,店里标价最贵的几百元一斤的猫粮问。
李策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不!”
“那有点可惜。”李策才是小白的主人,自然比他更了解小白的饮食习性,对方拒绝,他不能越俎代庖。“那有什么适合大型猫玩耍的玩具吗?”
店员想了想,“请问那只猫有多大?”
“……”丁宁不好说,随意比了个大型犬的体型。
店员见过世面,忍着惊叹想了想,“只能买激光笔,猫薄荷了,这么大的猫本店没有适合的逗猫棒和猫爬架。”
于是丁宁又买了一只激光笔和一大袋猫薄荷。
李策拿过装猫薄荷的巨大鱼形玩具闻了一下,发现自己对那股味道并不讨厌,致幻不至于,感觉有放松身心的作用。
然后结账离开的时候,他就被门槛绊了一跤。
丁宁和店员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丁宁把人扶过一边,注意到李策直勾勾地盯着装猫薄荷的袋子,眼神里对玩具的抗拒减弱不少,以为他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鱼形玩具。
自己这一趟真的是来对了。
第64章 试探
李策没想到自己居然对猫薄荷有反应,现在恨不得立刻变回原型抱着这个玩具在地毯上打滚。
丁宁还记得对方之前发病失态痛苦的模样,不过现在看着又不像,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这个玩具拿离我远一点。”李策摇摇头,故作镇定地把袋子拿开,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恨不得找些东西来发泄,骨子里的战意在澎湃燃烧,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面前的男人眼睛晶亮,充斥满对某种事物极度感兴趣的兴奋感,那张大多时候都带着不悦和漠然的脸变得柔和呆萌,一下子就接地气许多,遗世独立的神棍气质荡然无存。
旁边的女店员小小地“哇”了一声,被丁宁看到,捂嘴退进柜台里,花痴的气息洋溢全身。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关切顾客的情况让丁宁有些不爽,他知道李策这张脸对女性而言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每次遇到都会觉得羡慕嫉妒。
这个人是对猫薄荷过敏吗?丁宁学着对方的样子闻闻玩具,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想了想,借宽口胶带将玩具的包装袋彻底封起来,带着李策到店外,让小吃街的烟火气息重新唤醒对方。
李策闻到烧烤的香气,有些发热的脑子这才清醒许多,“我们去吃夜宵!”
“好。你请客。”丁宁说。
李策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吃完夜宵,顺道把丁宁的行李拖回自己家。
丁宁抱着猫玩具跟在对方身后下风口的位置,猫薄荷的味道即使散出来也不会对对方产生影响。
他看着对方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的背影,心里又冒出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
李策不可信。
对方如果真的要自己的命,自己还能好好活着吗?
同伴身高腿长,丁宁必须要大步流星地走着才能追上对方,李策发现了,便放慢步伐等他追上来。
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两人之间似乎有莫名的默契在滋长萌发,让他们有时能明白一些对方没说明的事情。
比如收留丁宁暂住。
丁宁没去求,李策也没言明,但就是笃定了对方会答应一样。
这种默契,只持续到进家门之前。
一进到李策家,丁宁第一个念头就是拿梳子给小白试用。李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梳齿有些抗拒,看到丁宁上二楼,急忙说:“我朋友来把它接走照料了。”
“好吧。”丁宁想,自己中午就离开了,李策直到晚上十二点还在外边晃悠,要是把小白一只虎丢在家里,久而久之可能会得抑郁。
吃过夜宵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李策将宠物用品拿进他虎形的房间放好,带丁宁来到客房。
原本两梯四户的户型在顶层便只剩下两梯两户,除了那片一百平米的花园和连同二楼的猫爬架,剩下的房间住进丁宁绰绰有余,何况还有睡沙发这个选项。
丁宁是第一次彻底逛遍二楼,除了小白和李策的房间,还有一间极大的书房和收藏室,最里边的一间则是他自己的工作室,唯一客房是在楼下的客厅后,完全与主卧隔开,另一边是茶室,还有健身房,除了收藏室和工作室,其他地方丁宁都能去。
丁宁收拾客房,李策看时间不早,借着休息的借口回房,洗漱后才郑重地将那藏有猫薄荷的鱼形玩具拿出来研究。
他必须要搞清楚自己对这猫薄荷的临界点在哪里,会不会影响到他之后的行事判断。
上网找到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李策有些失望地判定自己是属于会对猫薄荷产生反应的那一类,如果封闭自己的嗅觉,面对一些无法用肉眼辨别的鬼气怨气将会很吃亏。
他有些着迷于那种味道,又有些头疼,转眼看到被摆在床边的丁宁的背包,拿出那个深色的瓦罐查看,发现里边的玉雕已经碎了,甚至玉上还有些血迹。
他眼色一沉,双手按住玉雕正要使力把它捏碎,想起丁宁之后可能会询问,又鬼使神差地把它留下来放置在一边。
楼下丁宁收拾好房间,正好接到陶纱的电话,电话里,陶纱的声音十分惊恐。
“有人,有人在二楼的窗户!他们在看着我!”
两个轮廓明显是男性的人影投射在窗帘上,对方的动作明显就是在敲击窗户,可是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亲,这边建议您直接上床睡觉呢。”
丁宁将自己的衣服挂进衣柜里,李策的店铺里除了人,没什么邪祟能闯进去。他和陶纱开玩笑,希望对方能放松一些,但事与愿违。
“丁宁,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和我说话,就一会儿。”
“我的弟弟,李策有办法救是吧?”
对方的确说过叫魂是很简单的操作,没什么技术含量甚至不想去干。“李策他出外勤的费用很贵,起码对目前的你来说是这样。”
“我目前没那么多钱……”对方原本满怀希冀的声音又消沉下去。
丁宁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打趣地说,“以身相许?”
“不是,不会麻烦到你们,我自己之前也有认识几个人……”以身相许这个玩笑陶纱可不敢开,惹怒了李策她哭都没地方哭。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即使丁宁说邪祟没法闯进房里,但那种突破虚幻的真实存在还是让她感到寝食难安。
短时间内,她已经在脑海中把各种看过的恐怖片都重温了一遍。她一直以为自己胆子很大,直到独自面对这种东西,却是怂得无可奈何。
认识人?“我觉得你弟弟应该不会希望他姐姐以这种方式给他筹集救命钱。”丁宁放松地靠在吧台上冲牛奶,手机打开免提,抬头看看李策房间门,也不知道对方睡觉了没有。
“我已经和许浩预支工资……加上网贷,应该够了的。”和丁宁通话她会感到安心,对方是为数不多的会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她欠了对方很多,这点陶纱有自知之明。
网贷对目前的陶纱无异于饮鸩止渴,丁宁眯起眼睛看向台灯,暖色的灯光映进他的瞳眸里,那双杏眼更为璀璨。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上边正是陶纱那几十万粉丝的微薄号,里边有几十个蹦跶得很厉害的真爱粉,剩下的基本也是会评论的,如果陶纱能和许浩做大,这个账号的粉丝数量不会止步于此。
“但是你可以帮我们穿针引线……当中介的话,不仅能让我们帮忙,之后可能还会有提成拿。”
电话另一端的陶纱立刻会意,她在恐怖乐园直播的时候应该也有活人粉丝的!她咽了口口水,把气喘匀了才说,“我可以帮你拉生意,我有门路和方法可以试试!”
对方的话显然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最后底牌,却是丁宁最想听到的。
他们自飞旭之后就没再接过生意,一方面他的人脉有限,一方面是李策太过挑剔,一些小问题根本不屑于出手,他现在身上尚有余钱,但是不知道李策那边有没有什么车贷房贷之类的债务,加上对方饲养老虎毫无金钱观念,也不知道存款所剩几何,他得找事情做,有备无患。
“既然你有这样的意愿,还不如来个长期的合作。”他并不是那种雁过拔毛的人,要是陶纱真的能拉来生意,他很乐意分些好处给对方。
陶纱沉默片刻,沉声答应下来,“只要能让我弟弟恢复神志。”
“我试试和李策说说。”丁宁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将这一切的决定权都放在李策身上。
任凭他再怎么信誓旦旦口若悬河,李策不出手,他就还是口头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