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想象里边的情况,轿厢到底还是没能完整地启出来,消防员与电梯维修人员都围在那处,脚下踩着粘腻的鲜血,用设备把电梯井弄宽一些。
阴冷的地下室灌入几缕寒风,让他震惊的是黝黑的电梯井内部,一个四肢反向折断的女人蜘蛛一样趴在墙上,俯视下边的人。
要是他没记错,那只鬼分明就被李策收拾掉了。
“别看了,我没收拾干净,小心惹上对方。”李策把丁宁背到自己的车旁边。
丁宁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块铁疙瘩溢出鲜血的样子,血腥味带着机油味弥漫在四周,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靠在车上缓了一阵,还是难受得想吐。
之前还和自己打招呼的同事,眨眼之间就变成铁片中的死人。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顺着抽风机在停车场中乱窜,丁宁若有所感地抬头,那个挂着诡异笑容的女鬼径直撞入他视线。
对方爬出电梯井,顺着头顶的通风管道朝他们爬过来。
“李策!”
李策在一边抽烟休息,闻言居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头朝上方呼出一口烟。烟雾将女鬼半身都浸透笼罩,它身上的皮肤开始呈现出被腐蚀的状态,手脚并用地退回电梯井。
做完这一切的李策看起来有些虚弱,丁宁心想这人莫非又要掉链子,忍着呕吐感过去看对方情况,才发现面前对额头上居然沁出薄薄的冷汗。
“喂!你别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丁宁急忙拍拍对方肩膀。
两人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把附近的警察吸引过来。
“同志,你们没事吧?”一个面貌白净的警察看李策似乎不太对劲,问丁宁。
这件事故从某种程度上与丁宁脱不了关系,他心中有事,看到穿着制服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心虚,抓着李策手臂的手紧了一紧,嘴巴闭紧得像严丝合缝的蚌壳。
对方并没有求助的反常举动让警察有些疑惑,他上前又再问了一句,“这位是哪里不舒服?”
身边的李策沉默得有点反常,丁宁勉强解释,“我朋友有点晕血。”
警察偏头打量了李策一眼,“你们是这个写字楼的?”
“对,我朋友不舒服,我要先走了。”对方还要再问些什么,丁宁嘴快地插话,他脚伤没法帮开车,只能带着李策出去。
“这边有医生,要给他们看看吗?”
“不用了。”丁宁远远地说。
带着李策走出地下停车场,丁宁费力地拦下一辆车回李策的店铺,一路上司机似乎是怕李策吐在车里,频频回首盯着他们。
回到李策所在的街道,一脸虚弱晕乎的人终于来了点精神,强撑着说:“钥匙在我口袋里……”
丁宁忙着看顾对方,好不容易把李策搬到二楼的床上,又听对方问:“你会煮腊八粥吗?”
“不会。”南方人不时兴吃这些,丁宁老实回答。
李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麻烦你帮我煮一碗,熟就行,不要求多好吃了,不要咸的,放红糖。”
这人听不懂人话是吗?丁宁拿起手机和钥匙,“我出去找找,帮你买。”
“买不到的。”李策急忙把人拽住,指着厨房的橱柜,“原料都在里边。”
丁宁见对方实在虚弱,赶忙在网上搜了做法,打开橱柜看到玻璃罐里少了一份糯米,又是火急火燎地下楼去买。
他是第一次熬这种粥,根据李策的说法,还要用到厨房里的那只紫砂锅和封在楼下屏风后边瓦罐里的陈年雪水。
听说是陈年雪水,丁宁舀的时候分外担忧里边已经长蛆,打着手电往里照,水质还算干净,想着要是真的长了东西肉眼也看不出来,倒不如煮久一些保险,他又多打了一点预防不够用。
好不容易熬好一锅,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丁宁关了灶火尝尝味道,觉得还过得去,便分出一碗浸到冰水里降温,端去床边。
他之前心里想李策既然闹吃腊八粥,情况应该还算稳妥,没想到床上的人已经难受到脸色铁青,进入一种神志模糊的状态,急忙把人叫醒。
李策睁开眼,看到床头的腊八粥,不管烫不烫直接连碗一道拿起来仰头灌了干净,把空碗向前一递,“再来一碗!”
“你大爷的居然能饿到这种程度?!”丁宁对李策的吃相叹为观止,又给他盛了一碗。
一口气灌下四碗腊八粥,李策这才清醒一些,对丁宁说想吃街口那家店的烧鸭饭,让他去买回来。
丁宁看着那拳头大的碗,再看看对方期盼的神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方迟迟没有离开,李策爬起来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把钱和钥匙,把人推出门外,让他一个小时之后再上来。
木门一关,丁宁被隔绝在一楼。
他拿着那叠钱,有些恍惚,还是决定去把烧鸭饭买回来再说。
丁宁脚上有伤,走路并不快,到街口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李策说的烧鸭饭是哪一家。
对方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离开而已,丁宁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停车场的事情,对方着了什么道,不愿意牵连自己。
“操,这是嫌弃老子会拖累他!”
本来打算就这么去搭地铁的脚步一转,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李策一个人待着,丁宁随便找一家快餐店打发时间,等足一个小时才打包一份外卖回去。
锁好一楼后门,他发现通向二楼的门半掩着,里边静悄悄的。
还以为对方已经睡了,丁宁放轻动作推门,才发现李策在洗澡,他将烧鸭饭拆出来放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对方出来。
李策洗完澡,第一时间就是化成老虎伸了个懒腰。
房间里安静无比,听声音丁宁还没回来,他慢悠悠地推开门,去厨房那儿看看有没有能填肚子的东西。
体内的浊气爆发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极度的虚弱和迟钝,嘴里又干又涩,他探出巨大的爪子,想把玻璃杯从碗架上勾下来,去打些水。
爪子再怎么灵活,想要稳稳地抓住玻璃杯还是有些难度,冰凉的杯子蹭着肉球摔出碗架,磕在流理台上。
声音不大,足够让李策清醒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床一侧沙发里居然有人在,听到那声音,对方说了一句,“李策怎么了?”
丁宁还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起身看到一个裸男扶着流理台站在厨房里,急忙把窗帘给拉上,“卧槽!你他妈能不能穿上衣服?”这狗几把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奔放的吗?
“老子洗到一半口渴。”李策没听到对方回来的声音,赤身裸体完全就是无奈之举,满脸尴尬却又故作镇定地解释。
第21章 辞职或者不辞职
既然李策没事,丁宁很体贴地没有对救命恩人的生活作风置喙太多,继续坐下玩手机,直到听到拖鞋踢踢踏踏过来的声音,抬眼看到衣冠齐整的李策站在沙发边,手里依旧端着一碗刚才剩下的腊八粥。
丁宁头一次见李策这么虚弱,还是在那种情况下,要是一个疏忽两人都得玩完,“你好一点没有?”
李策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局促,“好一点了。”
对方说话的语气太软,丁宁少不得多看对方一眼。
他与李策相识相处的时间并不太久,但以对方能杠的性格来看,对方并不是那种见到鬼物会主动退让的性子。
当时的女鬼甚至挑衅地靠近两人头顶,要是之前的李策,铜钱出手,不会手软。
难不成是因为李策知道自己会突然虚弱,不是女鬼的对手。
即使这样也应约到公司接他,丁宁心里感激万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连累你。”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李策捂脸摆手,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丁宁会意,大概是他本身怀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宿疾之类的问题,很给面子地岔开话题,“你看那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李策说,他跟着丁宁从前台到对方的办公室,一路上的风水布局都布置得很好,暗合财位,看得出来设局的人有点儿手段。
挑不出错处,却到处都是阴森森的鬼气,就是最大的可疑点。李策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掉了。“你确定没漏掉什么没和我说?”
丁宁想了一下,非要说的话还真的有个小插曲,就是他从柜台下掏出的那只模样很奇特的财神。
“那个闭眼财神,你记得扔在哪里了?”
丁宁摇头,当时他都快吓傻了,随手抄起来就扔出去,碎没碎都不知道,何况是下落。
发觉李策的表情不对,他反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财神长得和一般的财神不一样,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李策幽幽叹气,看样子很惋惜在现场时自己不再好好检查一遍。
我一个普通人,怎么懂你们这些弯弯绕。丁宁腹诽,随即又听李策说,“鬼财神偏离方位,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去把那玩意儿收起来,那东西是闹鬼的关键。”
诡异的称呼让丁宁身子一抖,不由得侧目看向对方,期盼他能好好解释。李策喝了一口茶,“这世上不止人要花钱,做鬼也是要花钱,因此财神也分两种,一种是人们经常拜的,被供奉在庙宇殿堂的正财神,另外一种,就是管阴钱的鬼财神。”
“掌管财运财气的正财神拜了不一定有效,鬼财神则有效的多。因为这东西管的是个人的阴财,手段可不像仙家好人一样‘随缘’,很是强硬,甚至能说得上‘搜刮掠夺’,且阴财这种东西,囊括的范围至今没有个定论,比如说一个人的气运、财运、阴德、善缘,这些统统算在阴间的可交易范畴之内,甚至是你烧给先人的纸钱,都可能成为交易的物品,一赠一减,都会切切实实影响到财运。”
“你知道五鬼运财吗?”
丁宁点头,这东西他小时候看过新白娘子,里边有说过。
李策见他知道,干脆就说,“把五鬼运财比作是搬东西,这鬼财神就是那五鬼的老大,黑社会暴力抢劫份子,把所有能抢的都抢掉,半点后路都不留。”
“这么凶。”丁宁想到自己还曾经想和那尊财神共进退,不由得后怕。
“这玩意儿不吃香火供奉,只吃人的精气神和魂魄,想要的钱越多,胃口就越大,有人跳楼,正好能成他的养料。”
“这两天一下就去了七个人,还不得吃成个胖子。”李策说。
丁宁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电梯里的人就这么全死了,“会有预防措施之类的……”
李策冷笑,“拉倒吧,你自己亲眼看到现场,也体验过那种极端情况,没有我,现在躺在停尸房里的就会多你一个。”
对方说的没错,丁宁见李策并没什么解释,将心里的疑问按下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李策搅着腊八粥,“那种情况下,你怎么说别人都不会听进去的。”
“最坏的结果并不是骂你神经病,而是怀疑到你身上,认为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李策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样既救不到人,还被骂,可能还会背锅。你要知道,我只是个做生意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针扎不到自己身上,旁人没立场代替别人说不痛。丁宁知道对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承对方舍命相救多次,更没有立场说什么。
他只是自责自己当时若是能再强硬一点,可能就能救下更多人了。
“虽然是老话重提,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来救我。”用那么一句老套的话来说,那个时候李策的出现,把他的世界都点亮了。
李策脸色十分怪异,“就算你这么夸我,钱和锦旗还是不能少。”
“啊。”丁宁低声问,“我能不能知道多少钱?”
“你这人开口闭口就是钱,真俗。”
“李策,我发现你这人是属起重机的。”
“怎么说?”
“专门抬杠。”
“……”
两人吃完晚饭,李策依旧是精神不佳的模样,郑重建议丁宁还是直接离职比较好,便去洗漱睡觉了。
丁宁将一沓钱留在小客厅的茶几上,算是一点微薄的救命之恩的感谢,和缩在床里的李策告别,对方朝他摆摆手,不想多话。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丁宁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打一封辞职信。
就如李策所说,之前他们在电梯间的举动有不少人知道,谁知道那个庄伟志还会说什么坏话来恶心人,就算李策之后接手搞定这件事,他也不想再在这家公司待下去。
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动作有些僵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考虑着辞职信的措辞,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把他的小心脏吓得扑通直跳,停下动作去接听。
“宁啊,你吃了没?”
“妈,我早吃过了。”丁宁将手机夹在颈侧,鼠标上下滑动,来回检视辞职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就好,注意身体啊,我这边有点事和你说。”
母亲话里的转折让丁宁下意识严肃起来。
“你爸他身体有些不好,进医院了。”
手机里母亲的声音并不大,丁宁屏住呼吸仔细听对方说的话,大概知道父亲要做个小手术,并不要紧。
大概大多数亲人之间的交流对谈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状态,丁宁说吃过了,事实是他回出租屋到现在滴水未进,所以他对母亲口中那个“小手术”也抱有十分的不信任。
他没有很急切的询问下去,而是再三确认“小手术”的程度不用自己回去探望。
“你不用回来,我就是和你说一下。”母亲在电话里说,“你爸他可好玩了,居然是因为这种情况住院……”
丁宁抬头深呼吸,“你好好照顾我爸。”
两人又聊了一阵,丁宁挂电话之后把辞职信删进回收站,留下部分当房租,其余的钱立刻被他转进母亲账户。
第22章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做完这些事情,丁宁这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小房间里就只有电脑屏幕这么个光源,整间屋子昏黑一片。
他被角落里的声响吓得有点儿神经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回到这出租屋里,急忙过去把房间里的所有灯全都打开。
前所未有的光明充满不大的屋子。丁宁拿紧水果刀,慢慢蹲下身看向床底。
很好,没什么东西。
窗外广场舞嘹亮的喇叭声也无法阻止他往不好的方向想,丁宁饥肠辘辘,给自己泡上一碗泡面,空虚已久的胃得到温暖,这才感觉奇平静许多。
那些人会来找他算账吗?他们会把这件事怪到自己头上吗?诡异又颓丧的想法接二连三的冒出来,怎么都制不住,丁宁手指有些颤抖,匆匆吃完面,钻进被子里。
风声鹤唳的档口,一点响声都足以把他吓一跳。
丁宁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是怎么睡过去的,梦里乱七八糟的断肢鲜血,漆黑的电梯井,今天朝他露出微笑的同事们,伸手把他拖进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睡得不安稳,反而让他醒来时更加疲累。
丁宁打电话请了两天假,这两天也就金意虹打电话来问他的情况,公司方面一点联系都没有。至于李策,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没联系他。
对方看起来对那件事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管。
他原本不是想法复杂的人,但这事摆明了庄伟志是知道李策这个人,然而李策当时明明有机会解释或者阻拦那些进入电梯的员工。
庄伟志分明就把那些警告听进去了,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和那些职员说明白,而且看样子对李策也很有成见。
李策是不是想等到事情只有他才能收拾的时候,再出面狠狠敲对方一笔?
他不相信李策会是那种人,因为他尝试问对方收他多少钱的时候对方只冷冷回了他五个字“你是不是傻”。
对方不愿说,丁宁就这么算了。
两天,丁宁都没有出门,完完全全靠外卖活命,上聊天软件看看并没有人找他就下线了,原本应该好好休息的假期,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第三天丁宁感觉脚好了点,动身去公司。
短短两天的功夫,公司里的位置空了不少,一下子摊上好几条无辜的人命,而且暂时没有新员工进来填补,那些还未处理好的事情就被分摊到剩余员工的头上。
金意虹和大木看到丁宁回来上班,面面相觑,都是一付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什么情况?”丁宁疑惑地问两人。
“老庄让我们看到你来通知你去他的办公室。”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丁宁的心也提到嗓子眼。来到领导的办公室外,做足承受对方怒火的心理建设,他这才敲门进去。
办公桌后边,庄伟志一改之前镇定自若指点江山的模样,憔悴又颓靡,看到丁宁进来,只一掀眼皮,脸上的阴郁重新聚拢起来。
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他经历了人生中目前为止最深的低谷。他还记得那天早上还搭乘那间电梯来公司上班,也是那间电梯将他的职业生涯送向了下坡路。
然而这一切都是从丁宁的“朋友”李策到来开始的。
因电梯失事而丧命的员工家属不知从哪里听说他在场没有及时阻拦,间接造成这次事故的发生,纷纷要向他讨个说法和赔偿。
都是李策!当看到李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当初公司刚成立,他有幸跟随总经理去拜访对方,咨询一些公司开业吉时等问题,对方之后的要价太高,总经理后来就找了其他的大师。
那个大师千叮万嘱,说别让李策知道这件事,也别让对方进到办公室,不然局就被破了。
后来果然如对方所说,李策一来,什么事情都乱了。
庄伟志深吸一口气,冷漠地说:“你被辞了,今天就收拾东西走吧,不用交接工作了。”
这个消息完全在丁宁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田向明已经没了,公司缺人之际,自己怎么也不会被炒鱿鱼。
“庄副总,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我当时应该拦住那些人……”
“别再提这事了!你被辞了!现在!马上!收拾东西给我离开!”这句话成了点爆火药桶的火星,庄伟志的脾气再也按捺不住,“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公司的打击多大!”
“现在那些人都在公司楼下要我给个说法,要我赔命啊!”庄伟志拍着桌子,声嘶力竭,任凭玻璃再怎么隔音,声音还是传了出去,“赔你妈、逼的命!这是我害的啊!这他妈都是你们这两个衰佬啊!”
丁宁深呼吸。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严峻,一字一句地郑重说:“这家公司闹鬼!李策他知道公司的事情,他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只要你配合他……”
“他能让那些人活过来吗!要我去求他!门都没有!”庄伟志的表情狰狞得像是要吃人,“我是什么人,他算什么东西!”
丁宁语塞,他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无法沟通了,“现在人少,我想留下来再多干一阵子,起码等公司招到新人。”
留下?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想留下?!庄伟志瞪着眼前的人,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声色俱厉地打散丁宁念想,“我怀疑你和他就是一伙的!你想留下,没门!去财务人事结钱滚蛋!”
“副总,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我很冷静!还给你结工资我已经很冷静了!你们就是两个骗子!特别是李策那个狗、逼!”庄伟志知道,丁宁会为了钱忍气吞声,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没想到丁宁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抬起拳头。
庄伟志以为自己又会被打,拿起手边的文件拍向丁宁,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动手,倒是他这一下,文件上的订书针把丁宁的脸划出几道很深的痕迹,鲜血即刻涌出,顺着脸颊滴到衣服上。
眼看见红,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庄伟志自己倒是先怂了,嘴里喃喃有词地说:“谁叫你要打我,这不关我的事!都是你先动手的!”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丁宁不敢做大幅度的表情,在脸上抹到鲜血,皱起眉头,松开庄伟志,分外客气地替他拍平了被揉皱的领口,“我朋友不在现场,你骂他也听不到,我就当你放了个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是不是?”
这个人再怎么嚣张,也只能过过嘴瘾,丁宁搓搓指尖的血迹,不一会儿血迹就全干了,黏在手上很是刺眼。“至于打人,庄副总要不要做些赔偿?”
庄伟志冷哼,伸手将钱夹里的钱全拿出来摔在丁宁面前。
丁宁没再多话,拿上那一沓厚度颇为可观的人民币转身离开办公室。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就真的完了。
没想到对方走之前还讹了自己一把,庄伟志心里怨怼滔天,在丁宁关上门之后朝门口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口水,“看之后到底是谁完蛋!”
第23章 背锅
有领导的催促,丁宁办手续过程近乎顺利迅速,甚至等不到交接工作的人来,手头上的工作就全部分到了金意虹和大木两人头上。
“说实话,你们还是辞职好一点。”丁宁犹豫一下,还是和那两人说。
金意虹摇头,那些事情他听前台说了一些,丁宁这是被庄伟志迁怒了,成了炮灰,但他还想再留久一些,现在公司是忙了一些,但等新人到来,一切又会重新恢复正轨。“现在去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丁宁朝两人歉意一笑,“记得晚上别留下来加班就行。”
这件事本来两人是知道的,但经由丁宁的嘴中说出来,又带了不一样的意味。
两人点头,丁宁又和与自己相熟的人告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从楼梯离开。
工资卡被汇入当月工资和三倍辞退赔偿金,丁宁在办公楼下见到一群坐在花圃边模样愁苦的人,旁边的保安低声说,“又来了,天天来闹给说法要赔偿。”
丁宁眼眸一暗,转身离开。
隔天收到金意虹的消息,丁宁还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点开看那文件,才发现飞旭居然发了一张公告,说明造成事故的发生原因是公司里的职工未能及时传达维修信息,他们已经把那名职工辞退了。
PDF公告文件上盖着公司的公章,已经被官方账号发到了网络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他!
“操!”丁宁气得浑身发抖,他就知道这些事不会那么轻易就了结,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
他点开公司的微博页面,下边一堆评论,都是有关于他的。有些人说公司一出事就推出临时工顶罪,有些人说的确是之后才收到的通知,但是之前自己有做过劝阻的举动……
其中几个人还说公告里被辞退的人,他们认识……
丁宁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比面对女鬼更恐怖的是,他现在成了背锅者,即将,或者已经遭到别人的口诛笔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