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丁宁凑到窗边看到有警察进了自己的所在的单元楼,心一下子如坠冰窟。
不一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门口后停下,房门被敲响。
一下一下,就像催命似的。丁宁手心发冷,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深呼吸,打开门。
“是你?”站在门外的警察有些意外地说。他见过面前这个人,在那座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当时他还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
丁宁没想到对方照面便是这么一句话,一时没法接茬,他不认识那个警察。
那面貌白净的警察拿出证件展示给丁宁看,“有件案子需要你亲自去一趟警察局。”
“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有人举报你之前和死者田向明有不和,涉嫌隐瞒电梯维修消息导致多人坠亡。”那个警察也不隐瞒,直接说了。“我们需要你对这件事做出合理的解释。”
旁边的人拿出手铐要把丁宁铐上,丁宁急忙把手背过身后,“我没罪,凭什么铐我!”
“……那我们能不能进去问话。”面前的人对他们没有很强烈的敌意,似乎知道什么隐情并不是很愿意配合他们,为首的警察扶了扶帽子,觉得他们应该换一种方式与对方交流。
丁宁让出过道,那三人鱼贯进入房里,没看到待客的椅子,面面相觑,站在屋里的边角,让同伴方便行动。
身着威仪宣然的警服,光是气场就把这片空间填得让人压抑,丁宁关上门转眼一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出租屋太小,“直接坐床上吧,你们要喝水吗?”
那个面貌白净的警察摇头,旁边的人有话要说,被他制止。
双方公事公办地问话。
警察问得很细,丁宁回答的时候隐瞒了有关李策的消息。因为他不知道要是说了,对方会不会因为涉嫌传播封建迷信而被蹲号子。
问不出什么,面前的嫌疑人堪称配合,三名警察先离开了,丁宁知道警方并没有放弃调查自己,关上门甩着拖把用力把地上的鞋印拖干净,自欺欺人这样一切都未发生过。
他的一番好心,在那些人的眼里,不止一文不值,还被扣上了黑锅。
前所未有的屈辱。
丁宁原本以为警察怀疑自己只是问话一番就算了,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拘留,没想到在第二天买菜回家的途中直接被铐上了警车!
在审讯室里,巨大的投影照在面前的白幕上,那是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里有个衣着和在场众人都格格不入的男人把庄伟志叫过一边说话,之后三人发生争执,田向明从公司里出来撞了他一下,和一群人进入电梯。而他拉着一个女同事,似乎在争执什么,对方想要赶电梯却晚了一步。
然后就是丁宁和领导产生矛盾的画面,丁宁踹了对方一脚,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丁宁还有要打人的举动,结果被制止了。
“怎么解释你当时的行为呢?”
李策说搭电梯会出事故,他没能拦住那些同事,庄伟志又在一边说三道四,他一气之下就动手了。
这个答案在丁宁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后李策会不会因为传播封建迷信被关起来的担忧。
“我朋友,被我领导骂了,我这几天脚扭了,于是让他到我公司接我,但是我领导觉得他是闲杂人等,不让他靠近,并且觉得我迟到旷工,用了很不好的字眼。”丁宁说:“我有病例还有医院的拍片付款单等作证,同事也可以作证。”
负责审讯他的警察面面相觑。
“而且这个监控少了一段,我打人被制止之后,有个人跑进来……”丁宁又把当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能提供你那位朋友的地址电话吗?我们有事情要找他询问。”
李策……都怪自己多事,这会儿把对方也牵连进来了。丁宁机械地点点头,将手机里李策的电话拨通。
听到要配合警方调查,李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过来,不过他在的地方比较远,赶过来需要花一点时间。
丁宁得到对方的配合,终于略感安慰。等待的时间堪称漫长,长到面前的警察都陆续离开,只剩那个样貌白净的警察在看手机,也不知看到什么消息,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他妈的。”
丁宁听到对方骂了一句。
他的手机被暂时收走,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到对方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愤怒,丁宁心想难不成又是什么破事。
“给你看看。”
丁宁道了声谢,接过手机,这才发现是自己在电梯前把人拦住的视频,转发已然过百,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评论里一堆人说他是杀人凶手,有的人还要人肉他。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糟心,丁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喜欢玩那些社交软件,这时候再申请一个上去为自己发声,已经是晚了一步。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啊……”丁宁想解释,一开口嗓子干涩得厉害,显得那一声底气十分不足。他不知道该为自己申辩什么——没拦下那些人是事实。
他被李策救下,却被自己前东家以另外一种方式推入火坑。
太他妈魔幻主义了。
李策开着自己那辆很拉风的悍马来到警局,熄火的同时顺手打开了蓝牙。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却是第一次因为私事。以往的客人哪有那么多事情,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既然对方不按规矩出牌,他自然也不会和那些人客气。
耳机里和他通话的人还在絮絮叨叨,李策直接打断他的抱怨。
“老木,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呵呵,难得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这份人情我得记好。”手机的另一端,一道优雅的声音说,“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位VIP客户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他做售后……”
“咦……一下子就挂了六个人,而且对方都安排上了,你让我怎么撤热搜?”那道声音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又很快地转了个弯,“这事我想想办法吧。”
稳了。李策挂了电话,气定神闲地踏进办公楼大门。
不久之后那个名叫吕福承的警察也出去了,审讯室里就只留有丁宁一人。他没有手机,只能用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他脑海里的念头已经乱了,但涂抹发泄的过程又让他奇异地冷静下来。
目前最主要的是找到全部的监控录像,然后找人去为他澄清这件事,被他拉住的女同事和前台是最合适的人选。
道理他都懂,但既然公司发布出监控录像,那一定是早就对录像做手脚了,至于那两位同事,他现在一个人在这,又有谁能帮他去打点。
而且对方还在公司上班,就算他去求,对方肯不肯帮忙还是未知数。
丁宁想起视频下的那些评论,暗暗攥紧手掌,就算这件事之后风波平息,他被背锅也已成事实,以后要怎么找工作。
干,最起码要争取一下,先拿到手机联系上公司里的人问问情况再说。头疼又愤怒,丁宁捂着脸,趴在桌子上重重地叹气。
“叹完气了?”
门口有人问。
丁宁抬头,看到李策在朝他招手,“叹完就走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丁宁虽然没回过神,却下意识跟在对方后边走出审讯室。
李策在前边闲庭信步,完全没有涉案嫌疑人该有的老实。
路过办公室,丁宁看到自己买的青菜被搁在墙角,居然还没有在路途中遗失掉,走过去提起购物袋数数里边的东西,“我买的排骨不见了。”
吕福承:“……”
李策举手照着丁宁脑袋拍过去,看着重力道却很轻,“贫啥,麻溜离开。”也不想想他费了多大心思才把人捞出来,是时候纠结排骨的事吗?
“李策,你是北方人?”丁宁跟着李策坐上车,好一会儿才问。
咋滴,东北虎不行啊?李策不知道丁宁现在的反应是什么情况。在他看来,面前这位兄弟在短短几天内大起大落落落落……现在已经是人生的最低谷,有些神志不清了,关注事情关注不到重点。
“这件事是老子多事连累你了。”丁宁拿起车上的黄鹤楼,不客气地给自己点了一支,“要是可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要是有钱拿,我三你七。”
“难道是穷人不配抽黄鹤楼?这烟味道怪怪的。”丁宁拿开烟仔细端详。
“丁宁,我要是没记错,你是大大的良民。”李策半点都不意外丁宁的想法会如此偏激极端,也没和对方说那只是黄鹤楼的壳子,烟里卷的都是特制的烟叶。
他只希望对方不要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偏激事情。
“都是他们逼我的。”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他生来也不全然老实,丁宁狠狠吸了一口烟,直到感觉肺部呛疼才停止,“能不能把我送到我出租屋?”
李策自然答应,这件事飞旭的处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丁宁是因为他的多话才做了背锅侠,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对方。
两人到达城中村出租屋的楼下,发现那里聚集了一些人,神色愁苦凶狠,一副要拼命的模样,丁宁感到不妙,绕过车后座,从另一边下车。
在他走到离门口还有一些距离的路程,不知被谁看到了,那些人突然团团围上来,要丁宁给他们个说法,唇枪舌剑里都是为什么没把人劝住,为什么没提早将电梯维修的消息告知众人的质问。
丁宁把自己和警察说的又和他们解释了一遍,感觉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
“还不都是你的错!你知道会出事你怎么不拦着人?”
“对啊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群人咄咄逼人地围上来,有的开始拉扯丁宁的衣服,直接动上手。丁宁心里郁卒,挣开一双双手退到一边,对那些人问,“那你们是想要我偿命了?”
“我们只想要你给个说法!”
说法说法。
丁宁快步从旁边的小卖店里拎起一瓶啤酒反握在手里,指着街巷边的监控,“那里有监控,今天老子要是死了,就是你们逼的!警察查起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而且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众人迟疑愕然的时刻,他拿起啤酒瓶用力敲向自己脑袋。
众人尖叫着散开。
生涩的啤酒和着血迹兜头淋下,丁宁眼前晕眩了一下,摸摸脸边的水迹,将手里半边啤酒瓶砸在地上,返身上楼。
他还没到被逼死的那一步,就别想让他偿命!
果然那些人没敢再次紧逼,在楼下叫骂丁宁恶有恶报,诅咒他全家。
对他们而言,丁宁现在债多不压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只想让丁宁伏法,但是自己还有家人要照顾赡养,平白背上人命债,又有监控又在大街上,出了事一点都不好解释。
丁宁只当那些恶毒的声音不存在,走到自己的出租屋门口,不出所料的,楼梯口的空地也被人摆了花圈,扔了一堆垃圾,印着许多恶俗话语的纸贴了半墙,倒是很有素质地没越进隔壁的邻居的地界。
丁宁掏出手机,把这些全拍下来,也许能作为日后索赔的证据。
身后有人啧啧有声,他回头就看到李策站在一边鼓掌,夸道:“你这家伙是个狼灭。”
“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了。”丁宁拍拍头发,上边掉下一些碎玻璃茬子,被他一脚踢开。
李策跟在他身后进门,回头看楼梯口里几乎没过膝盖的垃圾,第一次带了些歉意地说,“我当时应该把他们拦下来。”
“我该庆幸这事没查到你身上,你要是真愧疚,就帮我一个忙。”丁宁打开手机,上边是房东刚刚传来消息,让丁宁过几天就搬走。
“什么忙?”李策疑惑。
丁宁凑到他耳边说了。
李策答应下来,“不过这几天不行,等过三天。”三天之后他要拆了那写字楼都是一句话的事。丁宁也不急,这几天他来回奔波,脚上的伤一直没好全,得好好休息。
“等老子脚好了,就让他也尝尝那种刺激。”
李策正打量出租屋里的摆设,听到那句带着极端恨意的低语,转头去看,神色疲累委顿的青年靠在墙边休息,眼底燃起凌厉的火焰。
丁宁从未想过短短三天,地狱般难熬。
楼下守着的人来了又去,他有好几次在睡梦中被拍门声惊醒,那些人将东西砸在门上,谩骂和吵闹声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手机从监控录像公布开始一直处于被拨打的状态,大多都是响一声就被挂掉,数不清的来电显示表明这是人为的恶作剧,丁宁不得不把手机卡拆出来,靠网络去联系其他人。
他尝试申请一个账号做出解释,但是很快就被一些关注事情发展义愤填膺的网友口诛笔伐。他默默祈祷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父母,但在暗地里,已经对事情的发展作出最坏的打算。
等到三天一过,丁宁再也忍耐不住,联系房东退租,捡了东西放在宾馆里,戴上帽子和口罩急匆匆地约李策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厅碰面。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李策以为丁宁待会儿要大开杀戒,还兴奋了一下。
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到地方,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倒是最里边的卡座有个人一直一动不动地坐着,他走过去弯下腰,从鸭舌帽帽檐下看到了丁宁的脸。
那人疲倦地靠上椅背和墙壁的夹角低头闭目养神,脸色苍白,眼下透着一圈青黑,显然这段时间休息不太好。
李策自然知道原因,不明真相又受到煽动网络暴民足以将一个人的后半生给毁掉,何况是睡眠。幸好对方挑的位置比较僻静,没人来打扰,否则被人把财物顺走都不知道。
他体贴地在丁宁身边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打发时间。
没过多久,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响铃,丁宁陡然睁开眼,模糊间只看到身边有人坐着,等看清是李策,紧绷的手臂肌肉瞬间放松下来。
李策等他缓过劲,才说,“时间差不多了。”
“嗯。”将身上披着的羽织外套递给对方,丁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们走吧。”
丁宁特意挑在星期五下午到公司“拜访”,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写字楼的好几部疑似也有问题的电梯已经被封起来,其余的几部下班时间人满为患,人人急着离开,有几家公司已经灵活调整了上下班时间,人们散得很快。
两人逆着人流乘另一边的电梯到十八楼,绕了半圈才到飞旭的地盘。
飞旭的办公区里十分安静。也许是最近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使得公司的人越发不想逗留,下班时间一到就走得飞快。
有个女人站在角落前台,见着两个人过来,警惕地站直身体,面带防备。
等到丁宁摘下帽子露出面容,她才放松下来,“丁宁,你没事?”
这个神色微微激动的女人正是网上传得很火的监控录像中,唯一被丁宁拽住侥幸活命的幸运儿,唐曼青。
唐曼青算是从头到尾参与了整件事,这几天一直被一些人明里暗里套话,都在打听这件事情的后续进展,连她都不堪其扰,更不用说背锅人丁宁。
令她最为愧疚的还是公司那一纸公告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解释,之后不管她再怎么补救,总有人冷嘲热讽她蹭热度想红,使得有些网友甚至开始打听她的个人信息。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公司的公关策略,庄伟志是铁了心要丁宁背锅,她一个小职员想要说真话,也要掂量自己的前途。
“还行,没被逼死。”丁宁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原以为唐曼青是很乐意帮他盯人,现在对方摆出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他很难心无芥蒂地和对方交流下去。
不过……他能理解对方的难处。
随着这个小忙的结束,两人的交情也到此为止了。
“我也是没办法……”现在工作竞争大,天知道她在公司里熬了多久才坐上这个职位……丁宁当初很顺利就转正这件事,她背地里嫉妒得都上火了。
唐曼青放软语气苍白又无力地辩解,“小丁,这个社会很复杂,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做一些事的理由。”
她不是也帮对方留意庄伟志的动向了吗?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情,就冲着办公室里那位始作俑者吧!
“对了,梁翊回来了。”唐曼青想了想,又补充提醒,“她现在也在办公室里加班……样子很奇怪。”她直觉梁翊不对劲,但是具体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梁翊是Maggie的中文名,之前被吓得精神失常,听说被送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上班。
丁宁让唐曼青先回去,唐曼青隐约知道丁宁想干什么,“谢谢你之前拉住我。”
丁宁黯然地点点头,实际上并不想接受这份迟来的道谢。
等到最后一个路人也离开,他钻进前台柜子里,轻车熟路去掏那堆文件的缝隙。
指尖摸到一样冰凉的东西,果然那玩意儿还在。
他把那东西抠出来,看清是之前的那尊闭眼财神,顺手摆在柜台上。
之前还不觉得,自从李策解释这玩意儿的用法之后,那张青面獠牙的脸他越看越觉得微妙,“李爷,这东西你要怎么处置?”
李策没想到丁宁这么生猛,直接就把这玩意拿出来了。把玩着玉雕,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知道它还在那个地方?”
丁宁没说是直觉。他推断既然有人将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恢复原样,自然也会包括这玩意儿在内。
墨绿色的玉雕被李策修长的手指捧着,朝灯光摆出不同的角度。
光影流转过线条圆润的表面,乍然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丁宁忍不住认真盯着那玩意儿,恍惚间似乎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女人的尖叫惊醒沉浸在玉雕神秘光晕中的丁宁,他循声看去,见梁翊站在办公区入口瞪着他们,眼神极度不善。
她的目光落在玉雕上,脸色迅速变得惨白渗人,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扯着嗓子大声训斥,“你干嘛拿那个东西!快放下来!”
丁宁和李策一对眼,直接把梁翊推进公司里,反手把大门给关上。
“你想要干什么!”梁翊面对逼上来的男人,警惕地把双手缩到胸前挡住自己的胸部。
“你以为我会对你干什么?不过你要是不配合,也难保我会干些什么。”丁宁现在完全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恨不得快点摆平这场风波回到正常的生活,别说是梁翊,就算十个赤身裸体的美女在他眼前大跳艳舞他都没兴趣,“回你办公室,把田向明的档案给我。”
田向明是和他同一批进入公司的新员工,他看过对方的档案,上边除了辉煌的履历,还有一些东西当时让他十分在意。
梁翊从未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过,硬着头皮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恫吓两人,“不可能,这是个人隐私!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对方既然已经被辞退,就不该再次出现在公司里!而且还想看别的职员的档案!
“你有骨气。”丁宁不想和女人起冲突,否则他们横竖都不占理。
梁翊以为对方被吓住了,没想到丁宁直接把她拉到人事部的办公室前,“开门。”
“你敢!”
“都已经这个地步了,我债多不压身。”
梁翊这才反应过来,丁宁连自己的命都已经豁出去了,根本不在乎手上再多她这一条命。
她几时被人这么无礼地对待过,心里对丁宁的恨意又多了一层,咬住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拧着钥匙的手哆嗦不停,试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
第26章 唱红脸、唱白脸
丁宁很快找到田向明的资料,打开看,才发现这人的出生日期和自己的一样。
就像李策说的那样,那个招财聚气的阵完全是以人为阵眼,要是他死了,还有田向明这个候补。丁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金意虹说坐在他那个工位的人,不是很早就辞职,就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生了大病。
丁宁顿悟的脸色让梁翊察觉到一股危机,之前还老实待在原地的女人动作敏捷地蹦起来,把手伸向玉雕!
李策哪会轻易让她得逞,长臂一伸,按着梁翊脑袋直接把她推开。
梁翊一击没得手,直勾勾地盯住那玉雕边喊边抓,魔怔了一样要把它抢到手,甚至还上嘴咬向李策,惨白的脸和殷红的唇让她看起来比女鬼还要凄厉。
丁宁根本没空理会梁翊的撒泼,没想到喊声太大,倒是把附近办公室的庄伟志给引过来。
看到自己最为讨厌的两个人对公司老总的侄女心怀不轨,庄伟志先是一惊,然后怒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目标出现,李策抖开梁翊,将玉雕直接放在旁边文件柜的柜顶,直接就把庄伟志拉进办公室。
梁翊跳起来拿不到玉雕,看到又有队友被抓进来,瞪直了眼。
“你现在老实回去,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然就留下来一起陪他。”李策轻易制住庄伟志,对看呆了的梁翊说道。
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梁翊再三权衡,彻底垮下来,“我要回去。”
“明智的选择。”李策有些不耐烦。这个人身上鬼气深种,已经到了救不回来的程度,他不愿节外生枝,目前办好丁宁的事情就行。
梁翊担忧地看一眼庄伟志,紧紧攥着手机对他摇了摇。
“你要是敢报警,这事就没完。”昏暗的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的丁宁被电脑屏幕的亮光映得分外狰狞,就像从黑暗里爬出来的鬼魂。
梁翊没敢再放狠话,闷头快步跑向外边,到大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丁宁用自带的锁给锁上了。
李策跟出来给她开锁,办公区到电梯间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中间的走廊却因为顶上的灯光熄灭变得昏暗,只能让人看清物体的轮廓,梁翊实在迈不动步子,居然又退回来。
看到女孩子强忍恐惧瑟瑟发抖的模样,李策摇摇头,“早这么干的时候就不怕?”
梁翊上下牙齿直打颤,眼神发直地瞪着前边。
在她看来,走廊早就不是人多时候干净的模样,数道血肉凝成的藤蔓从电梯间里延伸出来,朝公司的大门一路伸展,所到之处猩红的鲜血沿着墙壁流淌。
“这他妈又关我什么事啊!”梁翊彻底崩溃了。
“你是知情人,知情不说等于共犯。”李策没觉察出她的恐惧一般,继续落井下石。
办公室里传出打砸声,李策回头看到丁宁没出来,担忧对方那小身板真打起来可能不是庄伟志的对手。
还是快把这个女人料理清楚。
他凑近梁翊低声说:“你身为人事部的,又是梁尚那边的人,你敢说一开始招人的时候就没听过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