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 by彦缡

作者:彦缡  录入:02-16

“我有名字的……”渡鸦挣扎了一下,扭过头,朝着商长殷看过来。
过去的时间越长,那些从死之君处朝着他流过来的记忆也就越来越多的融入、成为渡鸦的一部分。
在那亡灵国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已经无人可知,除非有朝一日亡灵国小位面外的黑雾散去、结界碎裂,又或者有谁能够走入其中一探究竟。
现在唯一能够探明的一点是,祂在最后的时刻,将自己全部的情感割舍,所有的记忆封存。这些情感与记忆原本应该被绞灭,像是星屑那样散落消失,只是如今不知究竟是哪一部分的操作出现了差错,所以非但未曾被销毁,反而全部都来到了渡鸦这里。
融合这些记忆和情感需要时间,但是这并不妨碍渡鸦拼命的扭着头,同商长殷道:“我有名字的!”
他并不想被用“渡鸦”这样的,没有任何的特殊意义和指代、过于冰冷的名字去称呼和形容。
商长殷闻言,眉头微挑。
“好吧。”他问,“那么,你叫什么?”
“莫凭阑。我有名字,是莫凭阑。”
商长殷在自己脑海里面转了一圈,对于这个名字依旧没有任何的印象。
他于是便道:“那我唤你阿阑。”
这个可以有!渡鸦愉快的接受了。
他心满意足的看向南国皇帝,后者虽然为乌鸦居然手滑了感到惊奇,但是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了,因此倒也并不差这么一桩。
“我需要他的生辰八字,气运所托之物,以及生身父母的舌尖血。”
其实原本用心头血应当效果更佳的,但是渡鸦本能的意识到,他如果今天真的敢开口要,那么商长殷也就真的敢把他撒上孜然送上烤架,因此才话到嘴边改了口。
与心头血相比,舌尖血只是略疼那么一下,除此之外倒也还好。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因此很快就已经被完成。
太子的生辰八字、金印、皇帝和皇后的舌尖血,如今都已经集齐,被摆在眼前。皇后听闻是要定位寻找太子的踪迹,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便奔着奉天殿而来,定是要亲眼见证着才行。
皇帝和商长殷都没有意见。
而既然他们没有意见,那么其他人也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
渡鸦注视着那几件摆放在桌上的物什。明眼人都能够看到,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偏生那四样东西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托举起来了一样,一点一点的缓缓升了起来。
随后,写有太子生辰八字的纸张在空中自燃化作灰烬,其上以朱砂书写的字迹却是自纸上脱出,朝着那金印飞去,虚虚的附着在了上面。
装有舌尖血的两枚小玉碟骤然破碎,其上的少少的几滴血则被某种力量给收拢了起来,以血滴的形式同样漂浮在半空中。
倏尔,在那血滴之上燃起了猎猎的火焰,渡鸦则是立即将附有生辰八字的金印投入到了这血焰当中。只见空间都开始些微的扭曲,所有人都隐约嗅到了沉香的味道,也不知究竟是不是错觉。
紧接着,便见有黑色的、极细的线隐隐浮现,错综纷杂,占据了整个奉天殿,看上去像是密密的挂起来的蛛网。
商长殷眼睛微眯。
他能够认出来,这些都是“死线”,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个生物——乃至于是数个生命的死亡。
死之君便是弹奏这常人看不见也无法接触的死线,便能够轻而易举的裁决他人的存亡。
诸天万物,不过是掌中拨弄的琴弦罢了。
而在这些死线当中,有一条则是直直的穿过了那血焰当中的金印。金印早就已经因为高温而融化,成为了一整团的轻微沸腾鼓动着的金色液体,眼下便在渡鸦的授意下,沿着那一条死线渲染了上去,将其涂成了灿灿的金色。
殿内其他的死线都开始重新变淡,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唯有这一根,或许是因为其上缀了已经开始凝固的金液的缘故,居然并不能够跟着消失,就仿佛是被用这样的方式给“抓”住了一样。
“这就是你的兄长的死线。”渡鸦仰起头来,同商长殷道,“死线还存在,就代表你的兄长还活着。”
包括皇帝和皇后在内,已经有不少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也少许的放了半颗下来。
“而至于你大兄如今在哪里……”
渡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举起翅膀来,去触碰那死线。
“——只要像是这样,沿着死线,就可以找到了。”
然而他的话语到此便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谁掐住了喉咙,以至于一句话都无法吐出来。
商长殷顿时眼皮一跳。
他对于死亡法则,虽然自不可能像是死之君那样拥有着如此出神入化、臻至大成的掌控,但是多少也有些理解。
因此,商长殷倒也是艺高人胆大,敢直接上手去抓住那死线。
——莫凭阑表现的如此反常,必然是因为顺着死线看到了什么场景。而能够让他如此束手束脚,除了大兄可能正在遭遇什么难以启齿的大难之外,商长殷根本不作他想!
在死线的作用上,渡鸦倒是并没有欺骗他。于是在商长殷的眼前便顿时浮现出了画面。
那似乎是一件研究室,无论是苍白的墙壁还是惨白的灯光都让人下意识的心生不喜。而再定睛细看,却能够发现太子如今正双目紧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整个人则更是被浸泡在了一个巨大的、装满了不明绿色培养液的罐子里面!
罐子上延伸出去了一眼之间难以数清的管子与电线,分别连去不同的方向。商长殷暂且看不出这一套装置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哪怕是三岁小儿看到这一幕也该知晓,太子如今的处境,可绝对算不得好。
从他那些袒露在衣服包裹之外的皮肤上,似乎能够看到一些隐约的、有如荆棘一般的血红色的纹路,甚至有部分已经在太子的侧脸上若隐若现,蠢蠢欲动的想要拥有占据更多的位置。
也不知道这些荆棘般的纹路,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它们的存在,绝非益事。
而死线也正朝着商长殷传递来一些模糊不清的信讯息。
——他的大兄,固然活着,可也只是“活着”而已。
少年人的眉眼压低了下来。他面上神情微动,可是周身的气势却已经压的极沉,会让人联想到风暴到来之前的海面,又或者是火山喷发之前的天空,带有一种诡异的、压抑的平静。
可谁都能够察觉出来,一旦那种暂且维持的平静被打破,那么之后所会爆发出来的东西……或许便不是任何人所能够承担的了。
商长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父皇。”他说,“今日来,除了要借物去寻大兄的踪迹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
“我想去往那些已经被封锁的小界,带回大兄,同时也收复失落的土地与国民。”
他的眉眼间有一闪而过的狠色,这让他原本算得上是漂亮的面容在一瞬间都变的锐利了起来,看着像是一把铮然出鞘、寒光毕露的宝剑,拥有着让任何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为之低头臣服的锋芒。
“凡是吃下去的,我要他们连本带利……全部,都给我还回来。”

第19章 尖晶塔(一)
天空一如既往地被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所包裹着。整片天幕看上去都是一片时不时拥有着波纹从其上静谧的流淌而过的银白色,如同一整张秘银的薄膜,又或者是一个鼓胀的泡泡。
尖晶塔屹立在正中央,高的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在同样是银白色的塔身上,镶嵌着无数的赤色的尖晶石,每一块儿尖晶石都在散发着淡红色的光泽。
无数的尖晶石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在那银白色的界膜之下的最大的光源。除了让任何地方看上去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略有些不详和令人焦躁的、血红色的光泽外,其余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夏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满地的垃圾当中艰难的行动。
这里是垃圾区,不被任何一座【塔】所庇佑的场所。生存于其中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被界定为“没有才能”进而被放弃掉的存在,就像是被弃置在这里的那些垃圾一样。
不会有人在意他们,不会有人关心他们,不会有人看见他们。
他们即为这个世界上被抛弃的存在,是在生理意义上存活、但是又在社会意义上“死亡”的,有如幽灵一般分布散落的废弃品。
这便是——尖晶塔所统筹总管的【硅基】位面。
而夏安,便是生存在这样的区域的、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他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一堆被新鲜投放下来的垃圾,在其中翻找姑且还能够使用的完好品。
周围有很多人在隐秘的观望,但是没有谁敢真的上前来同他抢夺——毕竟在这一片区域当中,夏安的凶名就和他那个虽然漂亮但是却残疾的妹妹一样声名在外。
夏安并没有在意他们。
数日之前,主塔做出了入侵其他位面的决定……虽然最后好像失败了,但是他们的世界的确已经离开了原本的坐标,而并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当中。
夏安对此并不在意,但是让他比较厌烦的是,主塔将一部分新世界当中的土地给纳并了进来,连带着那些土地上原本生存的民众一起。
夏安冷眼旁观,判断出那原本应当是一个发展极为落后的位面,几乎没有科技的运用程度。
主脑是怎么输给这样的位面的?不理解。
不过夏安希望主塔能够尽快就这些人怎么处理,划分出一个章程来。
送去边缘区也好,留在垃圾区也好,他们的下场夏安并不关心,也不重要,但是他希望这些人能够明白并且遵守既定的法则,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觉得麻烦的事情。
不守规矩的新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会让人觉得苦恼的。
这一点就算是放在垃圾区当中也同样成立,并不会因为社会结构、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发生分毫的改变。
今天的运气不错,夏安不但找到了食物、一些价值比较高的金属构件,甚至还捡到了一条藕粉色的长裙。裙摆上缀着大片大片的荷叶边,捏在手中的时候能够察觉到布料舒适而又柔软,应该是边缘区那边的上等货。
阿廖莎应该会很喜欢。
少年原本显得有些冷硬的面容都因为想到了妹妹而有所柔。他将那一条裙子叠好,然后和其他的东西一起提上,朝家走去。
夏安年轻,也能打,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所以他也得以占据了一处还算不错的房屋,并且能够在垃圾区当中护住自己的妹妹,甚至还把小姑娘养的白白嫩嫩的。
平日里面碍于夏安的凶名,并没有人敢轻易的靠近他的居所。
这正是夏安所希望的。
毕竟他的妹妹阿廖莎不良于行,又身娇体弱。就像是枝头的花,即便是稍微猛烈一些的风雨都有可能将她从枝头给直接打落。
夏安会为此而感到担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只是今天,似乎和平日里比起来,又稍许的有所不同。
因为夏安甚至都还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都能够听见从里面传来的陌生的少年的声音,说着一些在夏安听来实属油嘴滑舌的俏皮话。
那些俏皮话大抵真的起到了一些什么作用,因为你紧接着,夏安就听到了阿廖莎的笑声。
在他的印象里,阿廖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夏安觉得自己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难明,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在了心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怀抱着如此诡异的心情,夏安推开了房门。
“我回来了。”他说。
在推门而入的同时,夏安便已经飞快的扫视了一圈。房间内除了阿廖莎之外,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与他差不多大的年纪,留着很长的黑发,高高的束成了一个马尾垂在身后。
他穿着并不符合【硅基】日常风格的服饰,玄色打底的大氅上有着许多繁复的配饰与图案,衣服统共分了数层,环佩、金链与花状的挂饰层层交叠、错落有致的垂下。
眼下,少年正因为他推门走入的时候发出的声响而朝着这边望过来,面如冠玉,眸若点星,是会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好相貌。
而在对方的肩膀上,则是停了一只黑色的、非常大的乌鸦。眼下正随着少年转头的动作而跟着一并看过来,一人一鸦的动作居然有种诡异的同步感。
……夏安觉得他可能大概懂了为什么阿廖莎能和对方交谈甚欢。
——毕竟这一款,根本不是平日能够在垃圾区见到的啊!
他心下哼了一声,一边给阿廖莎打手势,示意妹妹先到自己的身边来;一边颇有些戒备的朝着少年看过去。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他开口,语气极为生硬。
那少年笑了笑。
但是在少年打算开口说话之前,夏安先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狠狠的一扯,他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都一个踉跄,险些原地摔个狗啃泥。
然而做出这一系列行为的罪魁祸首本人看起来对此毫无所觉,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正仰起脸来,有些不忿的瞪着他。
“哥哥!”阿廖莎瞪他,偷偷的掐了一把夏安腰间的软肉,“你那是什么态度啦!”
夏安吃痛,但是又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弱势,因此最后虽然面上尚且维持着风轻云淡,但是背地里如何龇牙咧嘴,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更让夏安觉得不怎么妙的是,他怀疑面前的这个少年看出来了。
对方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的掩饰便是最直接的证据。
“你好。”他说,“我是商长殷。”
夏安冷哼了一声。
“你……”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商长殷几眼,“也是那个小位面的人吧。”
自称“商长殷”的少年闻言,面上神情不变。
他似乎并不像是夏安以往见到的那些被融合进来的小世界的居民一样,神色仓惶而又不可终日,像是被突然投放到了新环境当中的蚂蚁一样只会焦虑的四处乱爬,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可笑挣扎。
“对。”少年说。
“我来自南国。”
在同南国皇帝交代完诸事之后,商长殷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渡鸦直奔【硅基】。
尖晶塔所笼罩的区域在月之西,地平线的尽头。好在正与南国接壤,不像是远端的【废土茧城】和【亡灵国】,根本没有任何毗邻的地界,想要抵达看起来都是一个漫长而又浩大的工程。
整个【硅基】都被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所包裹,那即为属于【硅基】位面的世界界壁。商长殷站在这有如天幕一般隔绝了所有前路的界壁之下,抬起手来,轻轻的去抚摸和触碰那银白色的金属面。
“你打算怎么进去?”渡鸦问,“虽然可以强行撕裂,直接闯入,……”
但是那样的话,一定会被尖晶塔直接注意到吧。
在找到太子之前,过于的行事乖张、引人注意,可并不是商长殷的本意。
然后渡鸦注意到,商长殷并没有因为这难搞的界壁而有所苦恼。正好相反,他的面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像是有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笑。
“无妨。”渡鸦听到少年皇子有些迟疑的道,“可能用不着那么麻烦。”
骰子在他的手心当中转了一圈,化作了一把骨白色的匕首,刀刃极薄。商长殷将那匕首在手中抛了抛,稍微的适应了一下手感,随后以快到渡鸦甚至根本来不及捕捉的速度,从上而下极为流畅的一刀划下!
那落在他人的眼中不过是雪亮的刀光一闪,原本应该拥有着极为可怕的质量与密度的液态金属层却居然像是划破一块儿豆腐那样,轻柔的被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接着便像是被强行掰开的蚌一样,不情不愿的露出了其后原本所包裹的世界来。
商长殷带着渡鸦一步跨了进去。金属层在他的身后缓缓的重新弥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咦?咦?”渡鸦不停的扭头去看,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么轻易的便进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长殷正在低头把玩手中的匕首,闻言并没有抬头。
“不是什么难事。”他说。
只是因为……
他曾经应该来过这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恰好也还记得他罢了。
于是它愿意为他打开界壁,任凭他自由来去,无论他将要带来的究竟是毁灭还是新生。俱都甘之如饴。
你是备受世界宠爱的天道之子。
无论何时何地,世界永远不会拒绝你的到来。

第20章 尖晶塔(二)【修】【含1w营养液加更】
原本应该成为头等心腹大患的、如何不动声色的突破位面外侧的界壁这件事情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被解决了,渡鸦一时之间恍恍惚惚如坠梦中,只觉得商长殷比自己料想的还要更为不得了一点。
可是另一个层面上,渡鸦却又隐隐觉得,那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看到他的时候,便都可以安然的放下心。
他的存在便已经可以代表很多东西。
同时,这些日子以来,可能是因为和死之君留下的记忆越来越多的融合,所以渡鸦每每看到商长殷的时候,不知为何总会产生一种古怪的既视感。
——他好像,在商长殷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那繁如烟海一样的记忆尚且没有全部消化完的缘故,渡鸦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长什么样。唯有那一双如落日熔金一般的眼眸,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只要见过一次就会将其深深的刻入脑海当中,根本无法轻易遗忘。
那一道身影应当是比面前的七皇子要来的更为年长,也并不如商长殷的气质这般的跳脱,嬉笑怒骂俱形于色……如果一定要去用什么言语去表述形容那个人的话,渡鸦觉得,对方当是在他见过的所有的所有人当中都独一份的存在。
是过尽千帆之后的洗尽铅华,便是不言,也自有风华在身。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渡鸦的眼睑闭合了一下:“我们就这样进来了?”
商长殷稍微的思考了一下:“我也可以把你单独丢出去。”
渡鸦立刻闭上了嘴,也不站在他肩膀上了,当即就顺着商长殷的大氅下摆钻了进去,力求不会被商长殷一伸手就给轻松的抓住。
但是乌鸦这种生物,终究就是闲不住还话痨的鸟,没过上一会儿,当渡鸦觉得自己似乎是安全了之后,他又悄悄摸摸的从商长殷的领口旁探出个脑袋来。
——但是渡鸦宁可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因为只需要这从间隙当中的惊鸿一瞥,便已经能够看到,外面垃圾垃圾垃圾又是垃圾!
渡鸦顿时发出一种可怜的悲鸣:“【硅基】位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机械文明除了垃圾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吗?!”
“越是发展到后期的机械文明,就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吧?”商长殷都是并不意外。
无限的依赖于科技,追求更多的能够依靠智能与机械化去做到的事情。尽管在这个过程当中,文明的统治者本身也会为了能够适应机械的进步而产生相对的进化,但是这种进化将会更多的具体在精神而非肉体上。
毕竟,非神秘侧的位面,单只是血肉之躯的话,又要如何去同冰冷的钢铁相互抗衡呢?
而越是高端的科技,其研发和制造所需要的经费也就越是昂贵。长此以往,不外乎只有两种发展的可能。
——要么,以聚集了大量的金钱的财阀强势崛起,将所有的高端的科技全部都富集在自己的手中。资本一手遮天,无人可敌。
——要么,绝对理智的人工智能接手了世界的统治权,活人的世界,却被身为死物的智能所分配和掌控。绝对的理性和绝对的正确将会在方方面面被执行,很难说对于人类来说,这到底能不能算作是一件好事。
但是,无论是这两种方式当中的哪一种,都有一件事情是能够被肯定的。
他们毫无疑问都会将人分作三六九等,有价值的被留下,没有价值的被舍弃。在这里,人和物品之间的区分已经被无限的抹平,当失去价值的时候,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会被视为“垃圾”,然后毫不犹豫的放弃,并且和其他的废弃品被堆在一起。
他们不被视为需要保障生存和关照的生命,一颗尚且完好、没有遭受到任何腐蚀的螺丝钉说不定都要比他们来的更为有价值。
商长殷并不奇怪。不如说,他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过这样的世界,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若是不喜欢垃圾区,就在我大氅内袋当中戴着便好。”他说。
渡鸦开始痛恨起自己为什么不是诸如山雀、蜂虎一类的小体型的鸟了。如果那样的话,他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在商长殷看着便软乎乎蓬蓬松的毛领里面自由的打滚安窝了?
商长殷未曾在意渡鸦的举动。
垃圾区最好的一点就是足够开并和包容,即便商长殷穿着这样明显格格不入的衣饰,也并没有人朝着他多投来半个眼神。
倒是比此先诺兰的那个机械文明的位面,要来的有秩序许多。商长殷若有所思的想。
接下来,渡鸦便目瞪口呆的看到,商长殷以一种过于的、熟门熟路的方式,在街道上游走。
渡鸦也不知道商长殷是怎么做到的,他仿佛只是在街上随便的转了两圈,便突然拐入了旁边的某一条看起来就阴暗逼仄、几乎没有人烟的小巷当中。
沿着小巷又向前走上一段路,很快,便见到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塌的小屋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的招牌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仿佛随时都预备着掉下来,狠狠的砸一下往来的客户的脑袋。
渡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是商长殷已经从容的塌了进去。
店内倒是远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宽敞和整洁许多,所有的装潢全部都是统一的原木色,头顶的灯照下来昏黄的暖色。店内有两扇大大的玻璃彩窗,以至于从外界照进来的光也一并变的五彩缤纷起来。
一只拥有着姜黄色皮毛的猫咪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踏着优雅的猫步,骄矜的走了过来,在商长殷的脚边转了一圈,用尾巴圈了圈他的腿,随后在抬起头的时候,同正从商长殷的怀中探出脑袋投来幽幽的注视的渡鸦对上了视线。
场面一时间有如天雷勾地火,一猫一鸦仿佛下一秒便会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世纪大战。
推书 20234-02-15 :当社恐森林巡护员》:[穿越重生] 《当社恐森林巡护员被迫直播后[星际]》全集 作者:一十三州府【完结】晋江VIP2023-12-28完结总书评数:152 当前被收藏数:2202 营养液数:473 文章积分:28,965,912文案:小社恐荀桉身穿星际,如愿以偿当上一名无需与人打交道的森林巡护员,还毛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