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期?什么情热期?方眠穿越了这么多年,从未遭遇过情热期。脑袋响起警钟,拼命想要逃跑。
不可以被标记,决不能被标记!
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个白影,把那混混撞开。竟然是穆雪期,看着瘦瘦小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那混混撞了个趔趄。
“我说了,我才是方眠!”穆雪期死死抱着方眠,用手捂着他的腺体,哭着大声喊,“我才是方眠!”
“快跑啊,你这个傻子!”方眠脑门发汗。
几个混混用力拽穆雪期,穆雪期缠住方眠,抱得极紧,怎么也拽不动。有人踢她,踹她的背,踢她的腰,她不肯走开。
“行,你是方眠,先标记你!”一个混混把她摁住,“发情剂用完了,只能强行标记了,要是觉得痛,可别怪我们。”
那混混蓦然俯下身,压在穆雪期背上,张嘴露出獠牙。
方眠眸子一缩,青筋暴突,用尽全力想要挣脱混混们的钳制。可是穆雪期抱着他,混混们摁着他,他的身上像压了千钧重负,根本无法动弹。那一刻,时间好像变慢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混混的獠牙刺破穆雪期的后颈。穆雪期的腺体破了,方眠闻到她身上徐徐散发出荔枝般清甜的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混混舔舐着嘴唇,似是意犹未尽。
一个贵族Omega,一个即将嫁人的Omega,被混混标记,无异是一桩丑闻。即使只是临时标记,注入她腺体的Alpha信息素会时间过去而慢慢被代谢掉,可在极为重视Omega贞操的贵族家庭,穆雪期会成为家族的耻辱,必将无法嫁入任何一个贵族的家门。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Omega在方眠的面前被如此践踏,如此羞辱。
刚刚被标记,穆雪期的身体软了下去。其他Alpha兴奋地脸膛通红,喝了酒似的,也想上来标记。摁着方眠的Alpha想要标记穆雪期,一时不察松开了钳住方眠的手。方眠大吼一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重重砸在那Alpha的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那Alpha鲜血如注,大声惨叫。方眠发了狠,拿着石头砸开每一个冲上来的Alpha。然后抓起穆雪期,把她背在身上,跌跌撞撞往小路外面跑。
药物在起作用,方眠的视野像罩了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明。他不敢停,用尽全力奔跑。穆雪期的头歪在他肩膀上,荔枝的甜香味在夜色里轻轻地游荡开。
“小妹,”方眠低声喊,“你还好吗?”
穆雪期意识不清,口中喃喃:“对不起,方眠哥。”
被标记的是她,被侮辱的是她,她却向他道歉。方眠心里疼极了,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咬牙背着她向着亮光跑。
漆黑道路的尽头,有两盏太阳似的灯。他仿佛看见希望,竭尽全力跑过去。
“救命!”方眠声嘶力竭,“救命啊!”
药物随着血液流进了四肢百骸,心脏猛地一缩,方眠两腿发软,摔倒在地。他不愿意停,挣扎着向前爬行,手指扣入地砖的缝隙,指甲缝里粘满尘土。用力……只有几米了……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绷着不愿意松。爬进光里,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军靴出现在他眼前。好熟悉,靴子侧面是穆家的金色蛇形家徽,神秘而威严。他抬起头,对上穆静南金色的眼眸。
这一刻,仿佛塌下来的天有人撑住了,方眠终于放了心,哑声道:“救救小妹……她被标记了……”
穆静南蹲下身,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庞。因为蛇是变温动物么,这家伙的手好冰。方眠浑身发热,忍不住靠近他。他身上有冷杉木的香味,清清淡淡,短短一截,钩子似的,勾引着方眠几乎要飘起来的灵魂。
“把穆雪期带走。”穆静南做了个手势,“那些混混,全部送进地堡。”
如果方眠的神智清醒一些,就会发现穆静南淡定得有些过分。自己的亲妹妹被标记,他竟然无动于衷。穆静南的出现也过于巧合,车子好像早已等候在这里,等着方眠向光奔来,跑到穆静南的面前。
一个军人走上前,抱走了穆雪期。方眠仍跪在地上,仰着头望着穆静南冷清的脸庞。脑袋好像被放在蒸笼里,被烘烤着,昏昏沉沉,热气腾涌。方眠抓着他冰凉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香味呢?香味在哪里?仿佛上了瘾,他四处寻觅那若有若无的清香。
“该走了。”穆静南说。
声音模模糊糊,方眠听不清,只发觉他要抽走放在脸庞上的手。方眠猛地抓住,不让他离开。
“怎么了?”穆静南问。
“好热……”方眠锁着眉心,抱怨似的喃喃。
穆静南目光一凝,说:“你状态不对。”
“要……”方眠捧着穆静南冰凉的手,脑子里迷迷糊糊,犹有云雾缭绕。
“要什么?”穆静南问。
方眠嗅着穆静南的冷杉木香,膝行向前,爬到穆静南的身前,与他挨得极近。隔着黑色军装,似乎能听见穆静南稳稳的心跳,冷杉木的香味更浓郁了些,沉稳清凉,安抚方眠发烫的灵魂。香味从哪儿来的呢?方眠贪婪地嗅着,翕动鼻尖,靠近穆静南的颈侧。脖子白皙,犹如细瓷,如果咬下去,应该会有一个牙印。
找到了,是这里。
方眠微微张开嘴,咬住穆静南的颈侧。
穆静南眸子一缩,里面的金色波澜狠狠一荡,顿时浓郁了起来。
“方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嗓音低沉,蕴含着危险的深意。
“知道……”方眠口齿不清地说,“吃你。”
说完,他又啃了一口。
第20章
穆静南摸了摸方眠颈后的腺体,果然在发烫。可是很奇怪,明明进了情热期,方眠身上一点儿信息素的气味也没有。旁边一个军人向他耳语,告诉他方眠被那帮混混注射了发情剂。当时二小姐的目的尚未达成,他们并未出手阻止。穆静南脸色微沉,解下披风,裹住方眠,将他打横抱起,放进了车后座。
穆静南自己也进了车子,关上车门,方眠不依不挠地爬进他怀里,凑上脸来啃他脖子。穆静南用手臂微微把他挡开,对司机道:“回家。”
司机点了点头,车子平稳地发动,还十分有眼色地升起前座和后座之间的挡板。穆静南打开后座车顶的灯,灿白的光照在方眠脸上,他额上尽是虚汗,黑灰色的发丝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的。
“我好难受……”方眠脸色潮红,难耐地撕自己的领口。领子被他自己拉开,里面的皮肤热得通红,和煮熟的虾子一般颜色。他渴望着穆静南身上的冷杉香气,不住朝穆静南爬过来。穆静南把他挡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映入他的眼帘。他头脑发热,思维犹如丝絮,被烫得断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含住穆静南的手指。
口水温热,软嫩的口腔和舌头包裹住手指,穆静南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抓住方眠的衣领,把人抵在座椅靠背上,低声道:“清醒一点,方眠。”
“难受,”方眠眼泪汪汪,“要亲亲,要抱抱。”
他的龙猫耳朵露出来了,尖尖的,从毛绒绒的黑灰色短发里凸出来,一抖一抖,有点可爱。他是清俊的相貌,双眼皮的痕长而深,衬得眼睛尤其大,很有一种少年气。现在眼角发红,隐有泪意,仿佛被穆静南狠狠欺负过似的。
“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么?”穆静南目光沉沉。
方眠浑身不得劲,难受得要抓狂,他觉得自己像个被过度吹气的气球,即将嘭的一声爆炸。
“我不管,你再不亲我,我就要死了!”
他瞅准机会,从穆静南的手下面钻进穆静南的怀抱,又一次扑到了穆静南的颈侧,一张嘴,咬在了穆静南的脖子上。他又是舔又是啃,整个身子八爪鱼似的扒拉在穆静南身上。生理冲动完全掌控了他,他跨坐在穆静南身上,腰胯无意识地耸动,蹭着穆静南的腰间。穆静南摸着他后脑勺,目光慢慢变得深沉。
本来已经决定好要放他离开,南都的房子都给他买好了,独门独户,落地窗,两层楼,坐落在半山腰上,站在庭院里可以眺望南都错落有致的民居和大楼。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风景都很好,最重要的是,这栋房子离白堡很远。他讨厌穆静南,穆静南就让他安安静静,不受打扰。
可是他呢,自己扑上来。猎物到了蟒蛇的跟前,岂有不张嘴吞食的道理?
穆静南把他推开,他的力气没有穆静南大,黏皮糖似的被撕了下来,摁在座椅上。
“你自己选的。”穆静南望着他,熠熠双眸逐渐成了暗金色。
“选什么?”方眠茫然了一瞬,而后又大喊,“我要亲亲!”
穆静南把他翻了个面儿,撩开他的短发,露出他后颈白皙的颈肉。凑上前嗅了嗅,确实没有信息素的味道,真是奇怪,改天要让医生给方眠好好查查身体。方眠又挣扎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听话。穆静南释出信息素,冷杉的香味充盈后座小小的空间。这一瞬,仿佛有丛林里的月光沁透心脾,方眠发烫的心渐渐安稳,稍微安静了一些。穆静南俯下身,舔了舔他的后颈。口水润湿皮肤,油亮发光。然后伸出蛇牙,咬破他的腺体,注入信息素。他彻底蔫了,靠在车后座上,像团棉花。
临时标记完成,方眠完全被他的冷杉气息浸透,从里到外。穆静南把他翻过身来,吻住他的唇,吮吸、舔舐……攻城掠地。方眠头一次如此乖顺地任他亲吻,甚至主动勾住他的颈脖子,舌头深入他的口腔。他加深这个吻,直到车子已经到达白堡花园,也没有结束。
Omega被标记之后很虚弱,需要休息。穆静南把方眠送回房间,换下被方眠糟蹋得一塌糊涂的军装,换了身衬衫,准备去穆雪期的房间探望。刚出门,就看见走廊的窗户前立着一袭白裙的穆雪期。她赤足站在那里,脸色很苍白,几乎是透明的,在刺眼的灯光下如幽魂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散去。
“方眠哥还好么?”穆雪期问。
“他很好。”
穆雪期轻声问:“我做的事,兄长都知道多少?”
“你认为呢?”穆静南无声望着她。
穆雪期一面流着泪,一面凄凉地笑,像朵即将凋谢的白蔷薇。
“你以为我愿意么?利用蓝幼微针对方眠哥的计划,被混混标记,成为一个不洁的Omega。兄长啊,你是Alpha,我是Omega。一个Omega,即使是穆家二小姐,也只能通过这种办法躲避配婚婚约。我不想嫁人,我只能毁了我自己。”
穆静南不说话,望着她的金色眼眸也没有动容的迹象。这个冷漠如铁的男人仿佛没有心,自己的妹妹遭遇这般境遇也不能换来他的同情。
“求求你,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事情的真相。”穆雪期泪眼婆娑,“你这样怨我,是因为我让方眠哥身陷险境了么?看在我是你亲妹妹的份上,原谅我,好么?”
“你的确不该让方眠身陷险境,”穆静南道,“可是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向我坦白。”
穆雪期蹙着细细的眉尖,道:“兄长,我敬您,爱您,求求你相信我,除了这件事,我对您没有任何隐瞒。”
她凄凄然立在那里,伶仃一个人,玻璃做的人儿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碎了。只见她晶莹的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在地砖上,碎成千万瓣。
没有人会不怜惜这样羸弱的女孩儿,除了穆静南。
穆静南语气冷淡,仿佛挂着二两冰碴,“向反叛军泄露我路线的人是你。穆雪期,你敬我,爱我,你也想杀我。”
穆雪期抬起满是泪意的双眼,里面的悲伤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与穆静南一般冷漠的金色双眸。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穆雪期缓缓笑起来,“兄长不愧是兄长,怪不得母亲总是告诫我,不是我的东西不要妄想。我以为她是在警告我守好Omega的本分,原来是因为她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你。”
穆静南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她盯着他的手帕,没有接。这男人真是虚伪,她想,这种时候了,还给她递手帕擦眼泪,好像显得他很大度。可他神色那样冷漠,连同情的表情也不屑于伪装。他递手帕,可能只是纯粹地觉得她需要东西擦擦眼泪。
可恶啊,她悲哀地想,她的兄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尽管她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却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地去厌恶他,去痛恨他。
她自己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道:“本来想着你死了,我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就不用嫁给什么陆家的长子。我可以留在穆家,继承家业,当女家主。可惜你命大,那样都炸不死你。反叛军也是废物,整整两个月,你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居然发现不了你。好吧,你回来了,我只能另想办法,赌上自己的贞洁逃避婚约。真可恶,凭什么你是Alpha,什么好事都是你的。白堡是你的,军队是你的,方眠哥也是你的。而我呢,除了一个二小姐的名头,什么也没有。我就是看不得你好,就是要离间你和方眠哥,凭什么我一无所有,而你坐拥一切!”
“别再说了。”穆静南道。
“我偏要说,”穆雪期凄惨地笑道,“你一定觉得我像个跳梁小丑。你真厉害,兄长,洞悉一切,看着我出丑。今天你早就等那儿了,你看着我在方眠哥面前演戏。那个愚蠢的蓝幼微,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能夺走方眠哥的贞洁,让方眠哥滚出白堡。其实呢,你在等他做出这些事,好拿他的把柄,我说的对不对?可是兄长,掌控一切的你,真的能掌控方眠哥么?他那么讨厌你,他那么想离开白堡,你安知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安心。”
她笑着,如愿以偿地看到穆静南的眼眸冷了下去。安心夫人是他的软肋,只要提到那个女人,他再冷硬,也会被她击破。她明明是他的手下败将,但只要看到她一贯从容冷清的兄长动怒,也足以称得上是胜利。
“够了。”穆静南嗓音微冷,“穆雪期,如果你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跟我来。”
他转身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停下身侧目望向穆雪期。穆雪期抿了抿唇,跟上他的步伐。他带她进了地堡,穿过祖先沉眠的石棺走廊,来到尽头的石牢监狱。里面关押着在图书馆后门堵她和方眠的混混,全部一脸惊恐地望着面无表情的穆静南。
“小姐,放我走吧,”一个混混爬出来,“是我啊,你还记得么?是我标记了你。”
这混混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一股浓郁的味道在石牢里飘散,令穆雪期头晕目眩。
腺体发热,她的心狠狠收缩了一下。Omega一旦被标记,就会对伴侣产生难以自主的依赖。离开自己的Alpha会焦虑,会渴望他的安抚和陪伴,会期待他的亲吻和拥抱。现在的穆雪期闻到这混混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竟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穆静南把石牢的钥匙和一把手枪交给穆雪期。
“你的计划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完成,”穆静南道,“你自己选。”
钥匙,是放他们离开。手枪,是把他们杀了。
信息素的气味在她鼻尖浮动,穆雪期的手颤抖着,泪水泉涌而出。
她不想杀他。放了他,她躲避配婚的计划照样可以成功。就算他活着,穆家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他。
那混混看到手枪,大声喊:“小姐,放了我,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就算你不愿意嫁我,你放我走,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放了他,放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穆雪期颤着手,举起钥匙,插入锁孔。
混混们睁大眼睛,欣喜若狂。
穆静南眼中浮起失望,转身离开。
走出地堡的时候,他听见了枪响。半晌之后,他看见穆雪期走出来,白裙上溅了血,如点点红梅。她把手枪和钥匙交还给穆静南,说:“谢谢你,我做到了。”
她做出了选择。从今往后,她不会被标记所累,她属于她自己。
穆静南朝守卫地堡的军人点了点头,几个军人背着枪进入地堡,抬出那些混混的尸体。
“我能问问,你什么时候送方眠哥离开吗?”穆雪期轻声问。
穆静南神色淡淡,只说了一句话:“他不走了。”
“……”穆雪期问,“不是买好房子了吗?”
“刚卖了。”
穆雪期:“……”
穆静南看向她,眼眸没有波澜,“照顾好你自己。如果你帮他逃跑,你会嫁人。”
穆雪期:“……好的。”
第21章
方眠从睡梦中醒来,颈后的腺体一阵阵发疼,头晕脑胀,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乱七八糟。他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坐在床上呆滞了两三秒。在学校图书馆后门的记忆缓慢地回笼,从被一帮混混堵住,穆雪期被标记,再到他向穆静南求救,饿虎扑食般啃穆静南的脖子……
等等,他都干了什么?
他茫然地摸了摸颈后的腺体,酸疼如针扎,还有破皮的迹象,身上残留着冷杉的香气,昭示着他已经被穆静南临时标记。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脑中,是他软塌塌窝在穆静南怀里,与穆静南拥抱亲吻的模样。唇间的温软触觉似乎还在,他能清楚地回忆起穆静南嘴唇的味道。甘甜、微冷,似乎在吻一抔雪。
啊啊啊啊——
老天爷啊,他不仅和穆静南亲了,还被临时标记了!
在这个世界,临时标记是确定关系第一步。Omega一旦被临时标记,就会分泌一种特殊的性激素,从生理到心理上都会对Alpha产生难以抑制的依赖。正如催乳素使母亲分泌乳汁哺育孩子,降低母亲的攻击行为,提升母亲对孩子保护行为,Omega亦会在激素的作用下依赖标记他的Alpha,甚至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分离焦虑。
方眠记得阿狸说过,从临时标记开始,自然规律和身体结构使Omega不由自主地为结婚做出准备,第一步是分泌多巴胺和荷尔蒙,无法抑制地爱上Alpha,第二步是生殖腔标记之后分泌促产素,其目的为何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似有乌云笼罩头顶,方眠眼前阵阵发黑。那几个可恶的混混,如果不是他们给他打了发情剂让他发情,他又怎么会丧失理智生扑穆静南,然后被临时标记?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只要不完成生殖腔内的永久标记,临时标记将会随着时间代谢掉。而穆静南标记他不过是安抚他的无奈之举,那家伙承诺过,他很快就能离开白堡了。
易感期之外的穆静南,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吧?
浴室的门打开,穆静南赤裸着上身从里面走出来。蒸腾的水气犹如云雾,从里头氤氲而出。他一头湿湿的黑发,平日里冷酷的锋棱像收进了鞘。那一身流利的肌肉线条,多一分则太过强悍,少一分又过于瘦弱,骨肉匀停,肌理分明,刚刚好。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布照在他身上,水滴划过他的肩头腰侧,淌出迤逦的线条。这一瞬,他好像在发光。
方眠看得呆滞,心里像有一只大鹞子,扑啦啦拍着翅子,要飞到云端去。
穆静南伸出一只手,在方眠面前晃了晃。
方眠猛地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傻兮兮盯着人家的裸体看。他是疯了吗?看一个男人还能看入迷?穆静南身上的东西他也有,有什么好看的!?一定是激素,可恶的激素在作怪!
他抬起头正要和穆静南说话,冷不丁地对上穆静南金色的眼眸,他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蹩脚的网页游戏,穆静南的脸加了金光特效似的,发出的光潮水一般把他淹没,他的视野一片空白。
方眠捂住脸,“啊啊啊——”
“你怎么了?”穆静南蹙眉看他。
“你快把脸蒙起来!”方眠大声道。
“为什么?”
他迟迟不动,方眠闭着眼,直接掀起毛毯把穆静南兜头蒙住。
“不许动,就这样!”方眠看不见他的脸,终于好了一些,脑子清醒了,理智回笼了。
穆静南真的不动了,任他把自己罩住,只是从毯子底下伸出手,指向衣架的方向,“帮我拿一下衬衫,谢谢。”
他的手修长洁白,五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没有半点倒刺。晨光落在他那一寸指尖,像是透明的,仿佛也在发光。方眠望着他的手,心里蓦然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欲望——
方眠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尔后拉上毛毯,遮住穆静南的手。
“不许动,不许把手伸出来!”方眠道。
穆静南:“……”
方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直到确定自己恢复了理智,才问道:“小妹怎么样?”
“无事。”
“那些混混呢?”方眠又问。
“杀了。”
这哥们儿真狠,不过那帮混混死有余辜。强奸犯都是垃圾!方眠道:“你查出来背后是谁作怪了吗?”
“嗯。”
查出来就好,其他的自有穆静南去处理,不用他操心了。方眠放了心。
“你标记了我?”
“嗯。”
“算了,不怪你,毕竟我那会儿不太正常。”方眠头疼万分,用力抓头发,“现在有一个问题,你在我眼里,跟个电灯泡一样,会发光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办法治一治我这毛病?”
穆静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腺体,要查一下。”
“我腺体有问题?”
“你的腺体无法散发信息素。”
“不是,大哥,我要治的是我的眼睛,我看见你会发光。”
“……一起治。”
穆静南动了动手,方眠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把他抱住,防止他把手伸出毛毯。怀抱里的人不动了,方眠心里轻轻一跳,隔着毛毯,这样抱着他,依然能感受到他松竹一样挺拔的身条儿。方眠的脸蛋好像被加热了,迅速升温。
“你要干嘛?”方眠问。
“穿衣服,带你看病。”
“呃……你、你进浴室穿。”方眠隔着毛毯拉起他的手,“我牵你进浴室。”
方眠牵他到浴室门口,把他推进去,又把他的衬衫外套一股脑全塞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穆静南换好衣服,出来一看,方眠戴上了他的墨镜。
“这样好多了,”方眠拍拍他肩膀,“走吧。”
穆静南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包括抽血化验和腺体彩超。方眠头一次如此清晰直观地观察到自己的腺体,毕竟上辈子的他根本没有这个匪夷所思的器官,而在这个世界,人人都有,还跟香薰似的会喷出香气。医生在灯下看了许久方眠的片子,扶了扶眼镜,道:“上校,方先生的腺体的确有些问题,我得私下跟你说。”
“不是我的片子吗?为啥避着我?”方眠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我得癌症了?我要嘎了?”
“放心,您没有得癌症。”医生笑道,“等我跟上校讨论之后,会告诉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