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蒋洄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就像很多Alpha不会认真去听Omega生理课一样,喻年在高中时代的Alpha生理课上,也罕见的走神了,那堂课多数被他拿来刷卷子了,喻年不明所以的看着蒋洄。
他带着迷茫和疑惑望过来的神情让蒋洄备受煎熬,喻年始终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蒋洄此刻只想把喻年按在车里,撕开他的上衣,扯掉他的裤子,逼着他叫自己的名字,听他带着破碎哭腔的求饶。
仅存的理智强行把蒋洄桎梏在座位上,喻年是别人的Omega,蒋洄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任何亲密接触都会使喻年蹭上他的味道,被标记的Omega一旦沾染上其他Alpha的味道,几乎就被判了死刑,嫉妒心和占有欲作祟,他的Alpha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想念喻年,却再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亲吻喻年了。
两个人坐在车里僵持了片刻,蒋洄率先败下阵来,他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打开车门,快步走到酒店门口的吸烟区,微微低着头,在漆黑的夜里点了一支烟。
除了刚分手那两年,蒋洄很少抽烟了,一支烟只能麻痹自己五分钟,过后便是更大的空虚,相比烟草,他更喜欢用酒精安抚自己,他没醉过,但一瓶烈酒下去,喻年就能从黑暗中走来,伸出手环着他的腰,瓮声瓮气的说爱他。
尼古丁短暂的缓解了他此刻心脏撕裂般的疼痛,压下了他眸中的阴鸷,蒋洄把剩了一半的烟捻灭,随手扔进垃圾箱,在喻年的注视中越走越近。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又重复了一遍:“下车。”
喻年这才抱着衣服下来。
蒋洄抬起手,喻年下意识以为他要摸自己的头,可那只手最终没有落在他的头顶,而是从他的臂弯抽走了那件被他蹂躏的皱皱巴巴的外套。
“衣服我会送去干洗店。”蒋洄拎着外套,生疏道。
“你......不想见我吗?”喻年意识到蒋洄在回避自己,满腔热血被浇了个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蒋洄绝望的闭了下眼,他在喻年面前撒不了谎,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回去记得吃药。”
然后逃似的驱车离开了。
汽车飞快的消失在街角,喻年站在酒店门口,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迟迟未动。
蒋洄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驶,脑海中全是喻年一个人站在原地看他的画面,回忆逐渐疯魔,深夜不适合一个人胡思乱想,蒋洄果断开车转弯,朝着CR实验室的方向行驶,拿起手机,给赵冕打了个电话。
赵冕正在实验室里加班,今天有一个对照实验要出结果,他开了一天的会没顾得上吃饭,此刻饥肠辘辘,刚泡好一碗泡面,正在往加泡面灵魂——火腿肠,来安抚自己整整十二个小时柴米未进的肠胃。
深夜的实验室寂静的吓人,赵冕炸裂摇滚的手机铃声在实验室猝不及防的响起,吓得他手一抖,泡面的灵魂和自己的灵魂一起摔在了地上。
“为了区区一根火腿肠?你就拉黑我?”蒋洄坐在实验室里痛心疾首,谴责的看着赵冕。
“那不只是一根火腿肠!那是我今晚无处安放灵魂的寄托!”赵冕反驳道。
“明天赔你一箱。”蒋洄的语气豪横的听起来更像是“我明天给你买一个岛”。
“两箱!”赵冕得寸进尺。
“成交。”蒋洄靠着椅子背,伸着大长腿。
敲诈到两箱火腿肠的赵冕终于笑逐颜开,他端着泡面桶,切入正题:“说吧,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蒋洄言简意赅概括了一下今晚的事情,听的赵冕目瞪口呆,拿着泡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泡面桶放在了桌子上,不可思议道:“所以他在有Alpha的情况下,还想和你......偷情?”
蒋洄皱了下眉,目光冷冽的看着赵冕。
赵冕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的挥了下手,绝不和自己的泡面供应商抬杠:“他都这么暗示你了,你居然没和他去愉快的滚床单,完成生命大和谐?”
“他有Alpha。”蒋洄沉着脸说。
“有Alpha怎么了?现在A/O私生活混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赵冕喝了口泡面汤,满足的抹了下嘴。
“你们Omega都这么......”蒋洄迟疑了一下:“开放?”
“打住,别把我算进去,我很保守的。”赵冕叹了口气:“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半推半就从了他?反正哪怕被他的Alpha发现了,倒霉的也不是你。”
“我替你未来的男朋友感到担忧。”蒋洄冷着脸,对赵冕至今没影子的男朋友表示惋惜。
“我又没跨国找前男友。”赵冕无语道:“喻年既然能说这种话,表示他对自己的现任伴侣也不是很满意吧,大不了把他抢回来,洗掉标记就好了啊。”
“喻年......对信息素剥离手术有阴影,而且这次见他,他的体质好像变差了。”蒋洄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就算出国水土不服,以他之前的体质,怎么也不会烧这么久。”
“他之前洗过我的标记,如果再做一次手术,后续风险太大了,他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蒋洄严肃道。
实验室里的人都是研究信息素、抗体的专家,对医学多多少少都有所涉猎,蒋洄的担心不无道理,Omega的腺体极其脆弱,受伤太严重都会引起身体机能下降或昏厥,更何况直接在腺体上做剥离手术,的确有很多Omega在二次清洗标记的时候意外死亡。
赵冕砸了咂嘴,敬佩道:“你可真是个绝世好攻。”
“喻年不是说自己要在F国留半个月,我看这半个月他肯定要来找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蒋洄揉了把脸,摊在椅子上,仰视天花板。
赵冕同情的拍了拍蒋洄的肩膀:“如果有需要,兄弟可以为你两肋插刀。”
蒋洄有些嫌弃的把赵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开,眼神扫过了实验仪器,善意提醒道:“你的实验,可能要重新再做一遍了。”
赵冕:......所以兄弟情都是骗人的吧!
由于实验没来得及记录,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蒋洄,赵冕无论如何也不肯自己再做一遍实验了,蒋洄只能换上实验室的白大褂,通宵把赵冕的试验任务做完。
蒋洄熬了一夜,困得不行,请了一天的假准准备回家睡觉,他在电梯里拿着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自己忘记个手机充电了,一夜过去,手机早就自动关机。
蒋洄无奈的把手机扔进口袋,伸着懒腰走出来,踏出实验室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F国夏天日出时间早,蒋洄难得见到了金灿灿的朝阳。
实验室的停车场在实验楼后面,蒋洄打着哈欠踱步到停车场。
看见自己车前站着的人的时候,一个没来得及打完的哈欠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瞬间清醒了。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喻年不知何时来了实验室,此刻正捧着一束花,站在他的车前等他。
见他走过来,喻年原本平和的眉眼突然有了光彩,他笑了一下,上前走了两步迎上来,像是怕蒋洄不收一眼,直接把手里的花怼在蒋洄怀里。
“早安。”喻年声音轻柔的说。
他送了一束朝气蓬勃的向日葵,朝阳擦过云层俯向大地,天边满是霞光。
可无论是向日葵,还是初升的朝阳,都没有眼前的喻年耀眼。
蒋洄叹了口气,再也没忍住,隔着那捧带着淡淡花香的向日葵,轻轻抱住了喻年。
久违的拥抱只持续了一秒钟,喻年甚至没能感受到蒋洄炙热的怀抱,他就松开了手,克制的退后了两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打你电话你没接,估计你不在家,就来CR碰碰运气。”喻年背对朝阳,整个人被渡上了一层绒光。
“那你运气还挺好。”蒋洄抱着花,另一只手拿着车钥匙按了一下,旁边的车子闪了闪。
“我运气一向很好。”喻年眯了下眼:“蒋博士,方便一起和我吃个早饭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话一点都不假,他怀里抱着人家送的花,怎么也不好拒绝喻年。
“我先回家换件衣服。”蒋洄指了下自己穿了一夜,已经不再平整的衬衫。
“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去你家给你做早餐。”喻年挑了下眉,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过往被蒋洄刻意模糊的回忆,稀客被眼前的人逐渐描摹清晰,蒋洄还记得喻年早些年的黑暗料理,以及他为了逃避刷碗,“不小心”割破的手指。
“你......这些年都自己做饭吗?”蒋洄皱着眉问。
这是两人见面后,蒋洄第一次主动问起他未曾参与过的那些年,冰山似乎碎裂了一角,喻年眉眼间终于露出了点开心的意味,他点了点头,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一板一眼道:“有空就自己做,没怎么点过外卖。”
蒋洄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自己和喻年在一起的时候,从来舍不得让他进厨房,看起来他的现任的确不怎么样。
“在外面吃吧,这些天太忙,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蒋洄抱着花走到副驾驶,没给喻年大显身手的机会。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那捧向日葵杵在副驾驶上,在喻年略带迟疑的目光中,关上了副驾驶的门,向后走了两步,替他拉开了后座的门,车里一共四个位置,蒋洄替他选了个离驾驶位最远的,看起来打定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
“蒋博士,现在连副驾驶都不给坐了吗?”喻年透过玻璃看着那束“鸠占鹊巢”的向日葵。
“副驾驶是留给男朋友坐的,”蒋洄意有所指的轻敲了一下车门:“上车。”
喻年垂着的手兀自握了下拳,他低着头,眼底泛起一丝雾气,曾经被宠坏的人不再拥有专属特权,可他现在连不开心的勇气都没有了。
酸楚上涌的雾气很快被他咬着牙压了下去,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不是为了和那些莫须有的男朋友争风吃醋的,调整好糟糕的情绪,喻年抬起头,闲庭信步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后面。
“那就先留着吧。”
蒋洄刚关好驾驶室的门,听见喻年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是在回自己刚刚的那句话。
蒋洄没说话,伸手系好安全带,把车开出了CR。
两人在停车场逗留了一会,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来上班的简和宋询,蒋洄的前车玻璃没贴膜,简和宋询透过那扇干净的令人发指的玻璃,清晰的看见了副驾驶那束带着水珠的向日葵,眼神忽然暧昧起来,不过还没来得及和蒋洄打招呼,就又看见了被副驾驶座挡了半张脸的喻年。
这场面堪比半夜爬起来看午夜凶铃,两个人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蒋洄忙着刷卡,没注意车外的人,驱车和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形石像擦肩而过。
“你看见了吗?”宋询结结巴巴的问:“刚刚......刚刚那是蒋哥的车吧?”
“后面坐着的......是......是那个喻神吧!”
简伤心的掩面道:“我的爱情无疾而终了。”
“别瞎说,万一两个人是去约架呢!”宋询的直男脑回路清奇,毕竟喻神和他蒋哥第一次见面,两人就险些打起来。
“你见过蒋哥开车带过任何一个合作方、除我们几个以外的同事吗?”简问。
“没见过,可他们不是高中同学吗?”宋询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比合作方要亲一点?”
简同情的看着宋直男,叹息道:“你这辈子,注定不会有男朋友了。”
宋询:???为什么不能是女朋友,我超直的好吗!
蒋洄家里CR很近,就像他高中毕业时许下的承诺一样:住的地方离学校要近一点。
上学时的期许是如此,工作后也是如此。
“我家有些乱,就不邀请你上去了,”蒋洄停好车,顺着后视镜看着喻年:“你可以先看看想去吃什么。”然后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车子的发动机还在启动状态,蒋洄没拔车钥匙,大概是怕喻年在车里觉得热,就连车里的冷气还开在适宜的温度,车里放的音乐也是喻年一贯喜欢的风格。
喻年靠在后座上,颓废的舒了口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即使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也不舍得把自己扔进炽热的骄阳下。
蒋洄冲进家门,分明有电梯,可他还是不住的喘着粗气,这样下去不太行,蒋洄自嘲的看着一尘不染的家。
他拒绝不了喻年,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在名为“喻年”的暗涌里,成为第三者。
蒋洄把手机充上电,在手机开机的瞬间就给赵冕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蒋洄面无表情的换了一身日常出门的衣服,洗漱下了楼。
“我们吃这个怎么样?”喻年从后排递过自己的手机,手指不经意间划过蒋洄的手背,蒋洄险些破功,下意识捉住他的手。
“都行。”蒋洄胡乱扫了一眼,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地址,就把烫手的手机还给了喻年。
喻年选了一家中餐厅,他还是吃不惯外国的汉堡薯条,来的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饭,胃病有隐隐复发的趋势。
虽然国外的中餐做的也充满了一言难尽的异域风味,但能看着蒋洄下饭,再难吃的东西似乎也可以忍受一下。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来到那家被命运选中的中餐厅,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餐厅的服务人员大多是来F国留学的学生,看起来稚嫩青涩,又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春活力。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Alpha,他梳着蒋洄高中时代的刺头,穿着制服,拿着本子站在餐桌旁。
喻年有片刻的怔愣,他没见过蒋洄大学时代的样子,喻年把目光移向正在看菜单的蒋洄,在脑海中拼命想象蒋洄褪去青涩,逐渐成熟的历程,可自己错过的过往,又怎么是能仅仅凭借想象就能拼凑出来的呢?
蒋洄选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喻年:“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喻年没听见蒋洄点了什么菜,就直接摇了下头,说没有了。
那个Alpha又重复了一遍两人选的东西,确认下单,六年没见,蒋洄依旧记得喻年的口味,点了三道菜,全都是喻年爱吃的。
服务生走之前,蒋洄又加了一杯热牛奶。
“喜欢这个类型的?”蒋洄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喻年:“要我帮你去要电话吗?”
蒋洄显然注意到了喻年刚刚望着那个Alpha时片刻的失神。
喻年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洄:“你......你说什么?”
“我说,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要电话号码。”蒋洄歪了下头,吊儿郎当的说。
喻年面色一沉,胃居然真的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蒋洄,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
听见这话的蒋洄先是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的笑道:“喻年,谁给你的自信,分手六年,我还会喜欢你?”
六年有多长,足够汹涌的爱意被琐碎的争吵平息,甜蜜的日常被柴米油盐填满,曾经相拥而眠的两个躯体在深夜各自固执的守着床的两侧,无论如何也不肯靠近一步。
说不上心脏和胃哪个更疼,或者他们早已狼狈为奸在身体里搅着劲折腾,喻年的手脚冰凉,脸“唰”的一下白了。
服务人员推着餐车过来,先上了一杯热牛奶,纯白色的液体隔开两人交汇的眼神,直直的落在玻璃桌面上。
蒋洄把牛奶往喻年面前推了推。
喻年闻着牛奶的味道有些反胃,可眼前唯一的热源此刻实在太吸引人了,喻年一边抗拒,一边不自觉伸出手,握住了那杯能温暖他的奶。
“我有喜欢的人了。”蒋洄说。
喻年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之前套着的伪装顷刻间化为飞粉。
“你昨天不还说......自己单身吗?”喻年想要故作轻松的开个玩笑,翻过这一篇,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僵硬了,提起的唇角僵的像是木偶:“喜欢谁啊,不会是上次那个同事吧?”
“是,”蒋洄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我在追他。”
自己完了。
喻年想,没人能拒绝蒋洄揉在骨子里的温柔和明目张胆的爱意。
那个Omega会答应他的,他们很快就会在一起。
牵手,拥抱,接吻。
在那个Omega难过的时候,蒋洄会不顾一切赶来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亲吻。
自己曾经拥有的蒋洄,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Alpha了。
喻年沉默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F国是一个典型的慢节奏城市,人闷即便在上班的早高峰也悠然自得,遇到熟人甚至还会在街边停下脚步,和对方聊上两三句。
身体的疼痛使喻年对周遭的感知能力变得敏感起来,他仿佛能听见街角那两个高个子蓝头发的外国人讨论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这个国家像蒋洄一样,能心甘情愿让人沉沦堕落,放不开手。
喻年从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后抬起湿漉漉的眼,声音有点轻飘飘,但却格外的坚定:“在你没追到他之前,我可以继续追你吗?”
“不是他,还会有别人。”蒋洄轻描淡写道。
“喻年,我不喜欢异地恋,”他笑起来:“不对,如果我们在一起,就是异国恋了。”
“从这里到国内要十个小时,还有时差。”
“我的工作需要经常泡在实验室里加班,你的工作似乎也不是很轻松。”
“即便每周我们都赶飞机见面,加在一起的时间,一周也超不过三十六小时。”
蒋洄每说一句,喻年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冷汗从他的额角滑到颊边。
蒋洄皱了下眉,停止了自己冷静克制的分析,冷冰冰的语气有点缓和:“不舒服吗?”
喻年近乎自虐的折腾自己似乎有了成效,终于让蒋洄闭了嘴,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拿着杯子喝了口奶:“有点饿了。”
蒋洄回过头催了下菜,回过头来看着喻年,表情有些不太好:“吃完我送你回去。”
“你还住在昨天那家酒店吗?”
“蒋洄。”喻年的声音怯生生的,叫的蒋洄一愣,下意识答应了一声。
他过去很少示弱,过往只有两人在床上厮混的时候,被逼急了,才偶尔开口求饶。
就像是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贝,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只有四下无人时才肯拥抱砂砾。
再见面之后,这只坚硬的贝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对蒋洄露出一丝讨好的表情。
“这里的酒店好贵,你可以暂时收留我几天吗?”喻年垂着眼:“除了你,我在这不认识任何人。”
“好......”蒋洄就像是被海妖蛊惑的船员,明知眼前的精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却也逃不过心甘情愿为他献上生命的结局。
喻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又让蒋洄无法反驳。
喻年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开始慢条斯理的吃刚上来的菜。
Omega天生媚骨,曾经他不屑靠着这副皮囊达到目的,现在反倒能用的得心应手,只要他想,哪怕蒋洄再给出几千个几万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他也能勾勾手指把人拽回来。
当年蒋洄把他扔在“暮色”的床上,面色阴鸷的按着他信誓旦旦说:“老子一天没放手,你他妈就别想着跑。”
如今道理同样适用。
在见到蒋洄之前,喻年尚且还能压制自己想要飞到大洋彼岸来找人的冲动,见到蒋洄之后,他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开始疯狂跳动起来,此刻终于冲破牢笼,理智早就被爱意和思念淹没,此时的他看似胸有成竹漫不经心,实则早已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他要蒋洄,不论以什么为代价......
饭菜熨帖了喻年绞疼的胃,他吃饱后,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然后一只手撑着头,他袖口原本扣紧的纽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落了落,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
喻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蒋洄,眨了眨眼,语气暧昧:“先和我去退房?”
蒋洄这辈子没见过这种神态的喻年,当即起身结账,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喻年进了他在酒店里的房间。
果然色令智昏,今早和赵冕打过的那同电话,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给通讯公司创收。
虽然要退房了,但喻年还是找了一次性拖鞋,和蒋洄换上之后才走了进去。房间拉着窗帘,壁灯还开着,可见房间的使用者今早出门的时候有多匆忙。
房间还算干净,只有行李箱的周围摆着一堆药瓶,看起来有些乱,喻年一边蹲在地上把药瓶收进行李箱,一边指了指自己睡了好几晚的那张床,头都没回道:“你先坐一下,我很就好。”
蒋洄一言不发的快速扫过那些被喻年压进行李箱最底下的药瓶,神色一凌,那里面除了自己前几天塞给喻年的药以外,还有其他几盒其他的药。
大概是处于工作的直觉,蒋洄觉得那些药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
“你在吃什么药?”蒋洄问。
“感冒药,还有维生素。”喻年把药胡乱塞进行李箱里,伸手拿着扔在一旁的两条干净的黑色内裤,放进防尘袋里压了上去。
蒋洄果断别开了眼。
喻年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合上了行李箱。
他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自己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走到床边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向了蒋洄。
喻年在这种事情上的演技实在烂透了,但并不妨碍最终的效果。
蒋洄被喻年扑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陷进去迟迟没能起身。
喻年随手关了墙边的壁灯,房间霎时间陷入黑暗。
他的手顺着蒋洄的衣服慢慢向下滑,轻而易举的摸到了蒋洄的腹肌。
蒋洄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被喻年烧着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却什么都抓不住,他分明能在喻年扑过来的时候把人推开,甚至还可以不伤及彼此掩面的扶喻年一把,可他什么的都没有做,也什么都做不到,就这么放任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贴了过来。
甚至在喻年倒下的瞬间,自己怕他磕疼了,还伸了下手抱住了人。
“蒋洄,你想不想我?”喻年的气息细细密密的喷洒在蒋洄的耳畔,蒋洄还没来得及措辞,他的某处就率先叛变,做出了反应。
蒋洄的喘息逐渐粗重起来。
“看来是想。”喻年轻笑了一下,笃定道。
他知道蒋洄的体力有多好,可自己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今天在体力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上蒋洄了,于是把手从蒋洄的腹肌上挪开,朝着某些极为危险的地方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