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置于险境,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是,但是我也有错了,不过你能不能别这样冷落我?”
许停枝说:“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乖崽,你就别这样和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和你错过一分一秒。”许停枝摸着祁折雪的脸,脸上的珍惜和爱重不似作假:
“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
祁折雪就这样静静地听完许停枝的辩白,等到许停枝说的口干舌燥,才慢慢开口,声如沉水:
“说完了?”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的脸,目光微闪:
“说完了。”
“说完了就他妈的放开我!”
祁折雪猛地暴起,握紧拳头,好半晌才忍住了往许停枝身上揍一拳的冲动,改为推开他,恨声道:
“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下一次,我说到做到。”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茫然的视线,伸出指尖,用力在许停枝身上戳了几下:
“既然你说你从前那样算是对我好,行,那么现在算我求你,再对我‘好’一次。”
祁折雪一字一句道:“从此之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行不行?”
说完,他猛地甩开许停枝的手,径直往前走。
“乖崽........”
许停枝还想再追,岂料这次他刚刚祁折雪的指尖,就被对方头也不回地,抬手打开。
“啪——”
手背清脆的碰撞声在明亮的月夜中显得如此的清晰,许停枝还未从那样清楚地感受到祁折雪对他的拒绝,心不由得慌乱起来。
但这些动作都不足以让许停枝彻底地僵在原地,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指尖上倏然沾染上的,那一点冰凉的湿冷。
祁折雪他.......哭了。
许停枝见过祁折雪哭过很多次,以幼崽的形态。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成年的祁折雪哭,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冰凉眼泪顺着眼睫往下淌的安静,和月光下清冷孤绝的身影。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祁折雪问他:“一定要我毫无自尊地跟在你身后,不停追着你等着你,你才会满意是吗?”
听着耳边的问话,许停枝迟钝地收回手,看着手背上那一片红痕,忽然有些茫然地开始怀疑自己——
所以他是.......真的做错了吗?
他好像真的让人伤心了。
祁折雪说完那番话后, 自己都觉得语气里带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
但尽管是在赌气的话,也并非完全失了真心。
祁折雪还喜欢许停枝吗,当然是喜欢的, 但是那些喜欢到底抵不过那些在黑暗里辗转难眠的痛苦,和时时刻刻如刀般悬在心上的担忧。
喜欢的心情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淡化甚至消失, 但唯有痛苦是永恒且鲜明的, 像是经年难愈的伤疤,一旦想起来, 还是会觉察出刻骨的痛苦。
祁折雪深吸一口气, 单手擦去脸上的眼泪,随即冷冷地看着似被钉在原地分毫不动的许停枝:
“既然你我之间无话可说,那我就不和你浪费时间了。”
说完, 他转身便想离开。
但许停枝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眼看着祁折雪动了,他好似如梦初醒, 忽然动了。
他上前几步, 似乎是想要拉住祁折雪的手,但在对方一个眼刀扫过来时, 悬在空气中的手一僵, 半晌,才苦笑道: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祁折雪说:“我自己有钱, 可以自己乘公交车回去。”
“这么晚了,从研究院经过的公交车五十分钟才来一班,刚刚已经有一辆车过去了.......所以你现在起码还要等半个多小时。”
许停枝上前一步, 暗暗挡住了祁折雪的退路, 努力缓下口气:
“我送你吧。”
他怕祁折雪再次拒绝他, 赶紧又补了一句:
“等把你平安送到家, 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话音刚落,祁折雪看许停枝的眼神果然变了。他动了动嘴唇,但到底还是没出声,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许停枝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因而一直没有应声,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月色萧疏,清亮的夜风吹起祁折雪的衣摆,将他的身影衬的愈发挺拔孤寂,许停枝心尖一颤,忽然动了。
他转过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在祁折雪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又转身拿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踱到祁折雪的身上,给祁折雪披上:
“穿上吧,冷。”
祁折雪凝眉,正想挣扎,却被许停枝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没穿过,新买的。”
本来是想当做和好的礼物送给祁折雪的,现下看来应该是不能用这种理由送出去了。
祁折雪闻言,挣扎的动作果然一顿,就在这犹豫的空隙,许停枝已经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动声色地将他往前推了几步:
“走吧。”
他信誓旦旦:“只要亲眼看你平安回到家,我就绝对不会来烦你了。”
“.........”祁折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抵不过能手掏星盗内脏的许停枝,被推进了车里。
“砰——”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关上,许停枝绕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顺带打开了空调,凑过去习惯性地想要给祁折雪系安全带。
然而,等他偏过头去时,祁折雪早就已经系好安全带,端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连看他都不带看一眼的。
许停枝:“.........”
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狠狠地缓了一会儿,这才抹了一把脸,发动车子。
从始至终,祁折雪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布偶娃娃,不言不语,绝对不主动开口和许停枝说话。
回家的一路上,许停枝没有主动问祁折雪现在住在哪,祁折雪也没有说,两个人就像在进行谁先说话就输了的游戏,各自都安安静静的,闭口不言。
直到许停枝将车开到祁折雪楼下,沉默才隐隐有被打破的趋势。
许停枝将车停入车库,偏过头去想要提醒副驾驶上的祁折雪到了,然而,当许停枝视线触到身边的祁折雪身上时,却忍不住顿了一下。
祁折雪好像........睡着了。
他身上披着许停枝给他的外套,上半身被遮住,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脸庞,许久没有修剪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他的眼皮,显得他的脸年龄更小。
许停枝没忍住凑过去,伸出手想要去碰祁折雪在梦中依旧颤抖不安的眼睫,但没想到手刚伸过去,祁折雪的肩膀忽然动了动,一个巴掌大的青鸟团子窜了出来,对着许停枝的指尖就是一阵猛啄。
“嘶——”
许停枝被啄的一个激灵,慢半拍地收回手,低头一看,指尖一个毛茸茸的青鸟团子正蹲在祁折雪的肩头,正睁着黝黑的绿豆眼睛,瞪着自己。
许停枝:“.........”
他顿了顿,放轻声音,也不管青鸟团子懂不懂他的意思,自顾自道:
“你是乖崽的精神体?”
青鸟团子骄傲地仰起头,鼓起蓬蓬的胸脯,像是在说“当然。”
“......很可爱。”许停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青鸟团子的额头,声音愈来愈小,像是怕惊醒睡着的祁折雪,自顾自道:
“他特地把你放出来,是怕我对他不利吗?”
青鸟团子歪了歪头,假装没听懂。
“.........”许停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祁折雪的睡颜和面前装无辜的精神体,竟然一点儿气也生不出来了,内心全是无奈和惆怅:
“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连睡觉也要放出精神体来站岗?
睡着的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是怎么想的,自顾自沉在黑甜的梦中,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祁折雪的意识刚刚转醒,还未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在许停枝的车上睡着了,登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
由于他的动静过大,连驾驶座上的许停枝和青鸟团子都被惊动了。
许停枝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停下给青鸟团子投喂鱿鱼丝的动作,偏过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祁折雪,眼神一凝:
“做噩梦了?”
祁折雪没说话,招手示意青鸟团子跳到自己手背上,随即开门下了车。
他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到了从前的事情,整个人的神色都很差,甚至隐隐泛青,状态很不对劲。
这下,许停枝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回家,表情颇为担忧地跟在祁折雪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
祁折雪也知道许停枝在跟着他,但是他无心管这些细枝末节,只想赶紧回到家。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打开房门,走进去换鞋,身后忽然传来响动,祁折雪回过头一看,竟然是许停枝站在了门口,试图进来。
祁折雪皱起眉,转过身,啪的一下想要用力关上门,然而门外的许停枝却先他一步,上前将手插在了门缝之间,阻止了祁折雪关门的动作。
“砰——”
铁质的门重重磕在了许停枝和手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让许停枝几乎在瞬间就咬紧了后槽牙,额头暴起了青筋。
“.........”祁折雪动作一顿,隔着门缝,对许停枝横眉冷对,语气很差:“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你累了一晚上,也没吃东西,”都这样了,许停枝竟然还笑的出来,:
“乖崽,我再给你做一顿饭行不行?做完我就走。”
“不行。”祁折雪说:“当初说好,送完我回家你就走,你不要食言........松手。”
“.......最后一次好不好。”许停枝却不肯松手,仍旧死死扒着门缝不放开: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祁折雪还想拒绝,冷不丁却听许停枝轻嘶了一声,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许停枝被门夹住的手背上。
那手背上赫然一道鲜明的红痕,因为充血还微微肿了起来,怕是不多几日,就能变的青紫。
“.......”祁折雪的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开了手,妥协中又带着警告道:
“这是最后一次。”
“嗯。”见祁折雪让了步,许停枝努力脸上因为过于欣喜而浮起的笑容,跻身进去,和祁折雪一起站在玄关:
“我都听你的。”
“.......”祁折雪瞪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相信许停枝的话,弯下腰给许停枝丢了一双拖鞋,随即自顾自地回房间洗澡去了。
许停枝本来也没指望祁折雪能在瞬间就对他转变态度,他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穿好拖鞋,就进了厨房。
厨房的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反倒是放了一排营养剂,看来祁折雪在家其实也不怎么做饭,都是随便应付。
许停枝撸起袖子,打算给祁折雪做个豪华版的夜宵。
他做的很认真,也没有意识到时间过了多久,等他端着一晚面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
他脚步一顿,想了想,端着面走到祁折雪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乖崽?吃饭了。”
房间里没有人应。
许停枝疑惑地皱了皱眉,正想再敲门,却没想到,下一秒,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了。
在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极其浅淡的奶油香味就飘了出来,许停枝精神一震,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了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的祁折雪身上,盯着对方被湿发黏住的俊秀脸庞愣了许久,才缓声开口:
“乖崽,吃饭了。”
“不吃了。”祁折雪像是真的有急事,洗完澡后就匆匆穿好衣服,推开许停枝往外走:
“研究院的信号发射系统收到回信,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可是我..........”
许停枝刚想说自己煮了面,然而下一秒,就被祁折雪无情推开:
“你自己吃吧。”
祁折雪走到玄关门口,弯下腰穿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你不吃的话就丢了,我也不吃。”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走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从始至终,许停枝都没有来的及完整的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他看着空荡荡无人的玄关,神情变幻莫测,隐在黑暗中的手指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面碗。
指尖无意识的过大的力道令坚硬的瓷碗碎开,哗啦啦落了满地,许停枝都像是没有感觉到烫似的,愣愣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久,等到秒针又转过几轮,才恍然回过神来。
“.........”
他动了动僵硬的腿,默不作声地蹲下身,想要捡起地上碎瓷片,半晌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抱着膝盖,将脸埋进了双腿之间。
........这就是被人遗忘在原地的滋味吗?
许停枝心想。
如果感同身受才是原谅的前提,那他要走多长的路,才能重新走进祁折雪心里呢?
“.......折雪?”
一大早来到研究院的林楚棉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祁折雪, 愣了一下,顺手将早餐放到了对方的身边,疑惑地绕着祁折雪转了一圈, 喃喃道:
“你这是没回去还是来得早?”
祁折雪的睡眠浅,被这轻微的动静惊得一下就醒了,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看见林楚棉,带着鼻音哼了一声, 像奶猫撒娇似的:
“来了?”
“........嗯。”林楚棉应了一声, 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你晚上又没回去。”
“........回去了一会儿,洗了个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祁折雪将脸复又埋进臂弯里,顿了许久,才含含糊糊又道:
“然后又过来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大半夜赶过来?”
林楚棉和祁折雪共事了这么多年, 自然对对方的性格和习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顿时担忧地变了脸:
“你的身体.......”
“我没事。”
祁折雪抬起头, 在直起身体的时候微不可查地扶了一把腰, 然后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疲惫地闭着眼, 声音很哑:
“多性人种星球发过来的信号音波频率似乎有点问题,我花了一晚上进行了修复,待会儿你来试试翻译一下。”
“行, 你休息一会儿吧。”
林楚棉叹了一口气, 一边打开显示屏, 一边嘀嘀咕咕道:
“你这样不行, 身体迟早会垮的。”
祁折雪坐在他身后,轻轻踹了一脚他的椅子,催他:
“快点。”
老妈子似的。
“行行行,马上。”林楚棉打开机器,顺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解锁了指纹权限后,无数的悬浮光屏顿时像爆炸似的,“滴——”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团团围绕在林楚棉身边。
“嘶——”
林楚棉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修复前和修复后的信号波对比,对闭目养神的祁折雪竖起了大拇指:
“这工作量.......我和我三个徒弟修补个三天三夜也不能比你修补的更精细。”
祁折雪还保持着仰躺在椅子上的姿势没回答,只是抖动的眼睫毛显示他有在听人说话。
“让我来看看多性人种星说了些什么........”
言归正传,为了不让祁折雪的心血白费,林楚棉带上了耳机,慢慢地将信号转移成文字材料:
“感谢........特种星为维护宇宙和平做出的贡献.......但多性人种星的星球上空的行驶权乃星球主权.......不可随意让渡........”
看到这里的时候,林楚棉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然而面前的光屏仍旧在尽职尽责地将多性人种星内阁首相的话翻译到了屏幕上,大概意思就是特种星和多性人种星并未建立深厚的外交,故并不允许特种星的星舰从星球上空飞过,如果特种星人一意孤行,多性人种星会使用武力手段逼退入侵的战舰。
林楚棉将这段话发给了军部,随即摘下耳机,看着已经睁眼看着屏幕的祁折雪,无奈道:
“怎么办?”
“早就想到了。”
祁折雪睁开眼,脸色很差,完全是在强打精神,揉了揉太阳穴:
“只能想个办法和多性人种星建交,曲线救国.......这事我会和副首长再商量一下,这其中还涉及到很多问题需要彼此磋商,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做到的。”
“确实。”林楚棉赞同地点点头。
和平建交当然比暴力入侵要更符合特种星的发展主旨。
特种星球对外征战多年,人力和财力都进行了一个很大的消耗,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发展,如果能借着寻找腺体的由头和多性人种星进行建交,达到经济和科技的双重进步,是再好不过的。
只不过这个担任外交任务的外交官,应该交给谁合适呢?
林楚棉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祁折雪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扶着腰,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祁折雪的昏倒是转瞬间的事情,林楚棉甚至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祁折雪的精神体因为感受到主人的身体危机,自动从精神海里显现了出来。
青光过后,是一阵嘹亮的凤唳,引得无数上班打卡的研究员们都被这阵声音吸引了,有不少人要经过这里,都朝这边探过头来。
“怎么了怎么了?”
林楚棉的徒弟们一大早过来就被堵在了门口,咬着面包挤了进去,看见祁折雪昏倒在地上,吓了一大跳,赶紧冲了过去:
“小师叔!你怎么了!”
“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林楚棉早就知道祁折雪会撑不住,但没想到对方倒下的这么不是时候,铁青的脸上隐隐带着些许担忧:
“快点!”
许停枝一连几天都没有在祁折雪的研究院门口蹲到对方,就在他怀疑祁折雪是不是故意躲着他的时候,却意外收到了祁折雪昏迷入院的消息。
在看到那条信息的那一秒,许停枝还着实愣了一下,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的理智稍微回笼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前往祁折雪昏迷的医院了。
因为祁折雪的身份特殊,所以在昏迷后就转入了首都第一军医院,那里的病人和探访的家属都要进行严格的登记,许停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被允许进入。
本以为进去后会看见一个病态怏怏的祁折雪,却没想到祁折雪在病中还不忘工作,许停枝刚一进去,就被满满当当的数据屏幕闪了一眼。
“........”
“.........”许停枝被祁折雪这样的态度气的眉头紧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语气也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
“你.........”
他正想像之前管着祁折雪的时候一样不轻不重地骂他几句,但看到祁折雪被光屏照的有些惨白的脸,那几句脏话又卡在嗓子眼里,再也吐不出来:
“.........”
最终,许停枝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到祁折雪身边,狠狠叹气:
“你就休息一下行不行?算我求你。”
面对许停枝的低声下气,祁折雪连理都没理他,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许停枝直接坐到了祁折雪的身边,握住了祁折雪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的动作,微微使力按住:
“休息。”
“........”祁折雪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抬起头,看着许停枝,面色沉沉:
“放开。”
“休息。”许停枝骨子里的霸道还是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不会因为祁折雪长大了就有丝毫的改变,依旧固执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眼尾狠狠下压,表情十分难看:
“许停枝,是不是我每次想要做什么事情,你都得和我做对才舒服?”
“我这是为你好!”许停枝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几年前我对你说那些话是我不对,我当时应该换一个委婉一点的处理方式........但是现在你这么糟蹋你的身体,你要我怎么委婉?”
许停枝用力将祁折雪按回床上,强硬中又带着一丝祈求:“休息吧乖崽......求你了,别这样折腾我。”
天知道他知道祁折雪住院的时候,心脏有多疼,就像被人用刀凌迟似的,那阵突然冒出的绞痛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为我好?”祁折雪本来在挣扎,听到许停枝的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
“不告而别是为我好吗?一边说喜欢我一边翻脸无情是为我好吗?”
祁折雪虽然躺在床上,但那自下而上的眼神却凌厉无比,一字一句,如同泣血:“我求过你多少次,求你让你别孤身赴险,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你有听过我的吗?”
他猛地推开许停枝,看向许停枝时眼底带着的欣喜和崇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冷然和失望:
“现在,你又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话音刚落,房间里如坠深海,气氛沉重的几乎要让人窒息。
许停枝沉重的呼吸声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存在感极强的声响,他愣愣地看着祁折雪,半晌狠狠地闭了闭眼,苍白无力地解释:
“我真的只是不想你受伤.......我从小受过老师的恩惠,我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所以我当初真的不能不顾他的死活,你能理解我吗?”
“那现在,我有和你一样的理由了。”
祁折雪勾起唇角,唇边笑意带着淡淡的嘲讽:
“如果我现在用和你一样的理由,我可以继续做我的事情了吗?”
“.......”许停枝猛地握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祁折雪扶着腰重新从床上坐起,打开了光脑。
祁折雪的脸色是真的很差,看一会儿光脑上的数据,就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好像随时能倒下似的,眉头因为疼痛皱的死紧,但仍咬着牙,努力不发出□□。
许停枝看着这样的祁折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紧发疼,五脏六腑和火烧火燎似的。
他不知道原来心疼也会有这样具象的躯体化特征,半晌,他终于受不了,猛地握住了祁折雪的手腕,吼道:
“别工作了!”
在祁折雪再度看过来时,他扑上去,将祁折雪抱的死紧,指尖都在发抖,像是要将他揉入骨血之中一般,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
“别这样折腾我了.......乖崽........我心真的好疼啊.......”
“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我帮你.....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为你死也行.......”
许停枝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但抱着祁折雪的手却一点没松,反而越来越紧,滚烫的眼泪顺着祁折雪的脖颈淌了进去,惊得祁折雪甚至忘了要推开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