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他梦见的内容和安立夏说的纪幺、相府和苏琳毫无干系,他的片段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安立夏。
一个看起来过得不好、闷闷不乐的安立夏,不在京城,而是在荒郊野外的山上挖当归。
“当归?”纪应淮摸了摸下巴。
醒之前,他听到了有人在说当归。
如果跳脱出从草药角度考虑的概念,单纯去想这东西的名字,当归,应当归去。
是安立夏在期盼他回去吗?
那似乎可以连上了。
安立夏发现纪幺不是他的夫君后,被软禁,被嘲讽,后来被抛弃,最后长途跋涉跑到山里去挖当归寄托希望。
但,谁告诉他当归有盼人归来的意思的呢?
我吗?纪应淮问从前的自己。
“夫君?”安立夏打了个呵欠,从被子里仰起头来,“几时了,该去给王爷理疗了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希望不虐(虐也行)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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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它难养吗?
“已经去过了, 这会回笼觉都睡醒了,你要起床吗?”纪应淮回到床边,把床幔撩起来挂好。
安立夏慢吞吞地挪到床沿, “起的。”
两人的衣服都挂在屏风旁的架子上, 纪应淮把它们拿了过来。
“咦,夫君,”安立夏目露疑惑, “你方才被割到手了吗?”
“没有吧。”
纪应淮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没伤口。
“那这红色的东西是什么,是不小心沾上墨水了吗?”
顺着安立夏的目光看去,纪应淮惊讶地发现,就在他转身拿东西这么短短的片刻时间里, 当归叶子上多出来了几抹猩红。
有点诡异。
是他刚刚没彻底清醒,所以没看到吗?
纪应淮过去摸了摸叶片, 这颜色还不是沾上去的,擦不掉。它看起来就是从叶片里面自己生长出来的一般。
“立夏,我刚刚做了个梦。”
安立夏系着衣服带子,闻言动作一顿,“什么梦?”
那种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的感觉太过于痛苦, 纪应淮眼眶又湿了,他沉默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怕一开口就在立夏面前“哇”地哭出声。
那有点丢人。
“夫君?”安立夏走过来, 温柔地抱住他的腰,把侧脸贴在他的胸口,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你不想知道吗?”
“夫君看起来很难过, 应该是做噩梦了吧, ”安立夏温顺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梦里都是反的,都是假的,没必要一直纠结着那些难过的事情。”
“……”
安立夏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接下一句话,仰起头疑惑地问,“夫君,怎么了?”
纪应淮摇摇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当归那么难养,你能把它照顾得这么好,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
“夫君怎么说这种话,”安立夏笑了一声,“你喜欢的东西,我当然得好好照料着,费再多功夫都是值得的。”
“辛苦了。”
纪应淮轻轻挣了一下,“立夏,坐好,我去给你拿鞋。”
“好。”安立夏松开他,赤着脚踩上脚踏,坐到床沿上。
“……”纪应淮垂下眼,转身出门。
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屋里的安立夏听着,不知道他在外头干什么,于是好奇地扬声问道:“夫君,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纪应淮跨过门槛进来,却没有走近,而是背着手,站在距床五米外。
“夫君,”安立夏迟疑道,“你怎么了?”
“你是谁?”
“我是安立夏呀。”
纪应淮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瞧了许久,重复问道:“你是谁?”
安立夏无措地站起身,朝他过来。
“夫君?”
他的胸口被一根长棍顶住了,纪应淮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别演了,你早就露馅了。”
“……”
“啧,医师大人,您倒是警觉得很呐。”这位“安立夏”嗤笑道。
纪应淮没理他,“你是谁,立夏呢?”
“医师,你想回家吗?”那人挑眉,“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说的是你来的地方,不是县城。”
“我不明白。”
那人抱着胳膊“哦?”了一声,“你在那里难道已经没有牵绊了吗,难道你不想回到人人平等的社会中去吗?”
纪应淮的冰冷的态度似乎有些动摇,那人勾着嘴角继续施加砝码。
“你和安立夏在一起就永远都回不去了,被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古代世界里直到老死。按照你的能力,在以前的社会中你的地位也不低吧,顺风顺水的日子肯定比在这里重新起步舒服多了吧。”
“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那,”纪应淮问,“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成为太医,求娶相府大小姐,和她成亲的当日,你就能回去。”
纪应淮怀疑道:“那你特地伪装成立夏来提醒我,告诉我怎么回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就不用你管了,”那人摊手,“你就当我纯好心吧。”
纪应淮笑了,“世人都说,无利不起早,更何况,身为陌生人呢?”
“请您离开,把立夏还给我。”
那人有点无语,“安立夏就这么好,一个两个都非他不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
纪应淮愣住了,还有谁,他还有情敌?
可那人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压根没给他追问的机会。
等等,消失了?
纪应淮揣着棍子在屋里四处翻找,怎么会,怎么凭空这么大一个人就不见了,这不科学。
窗边的当归轻轻晃动,点点猩红显得尤为晃眼。
指出颜色不对的应该是立夏,那个人是在这之后出现的。那他家立夏呢,去哪了?
“立夏,你在哪?”纪应淮屋里屋外都找了,这世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寂静得让人心慌。
“立夏?”
“宝贝?”
没有,哪里都没有。
只有一盆草在给他回应。
纪应淮走过去,尝试着对着当归喊了一句,“立夏?”
然而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场景出现,还没人脑袋大的花盆里也不可能直愣愣蹦出一个安立夏来。
那他的立夏去哪了,真是急死人了要。
当归又晃了晃,带着红色的叶子全部落到了台面上。
纪应淮赶快把它们全部捡起来,试图安回去,这可是立夏千辛万苦采来的,掉叶子和人类脱发没区别,叫他心疼极了。
安是肯定安不上的,但纪应淮好像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他不停地尝试,不断地看叶子掉下来,场面一时很焦灼。
好着急,很急,但是宣泄不出来,也说不出这种着急到底为了什么。
很着急。
“嘶——”纪应淮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坠落感,他不适地晃了晃头,猛地清醒了过来。
对上了两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师母,师父醒了。”小芸道。
“我看到了。”安立夏点头。
“……?”纪应淮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他好晕,左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感情他刚刚一直在做梦?
做了个梦中梦?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药?”安立夏关切道。
“立夏,”纪应淮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一个不太好的梦。”
安立夏歪头,“哪里不好?”
纪应淮不说话了,小芸看看师父,又看看师母,觉得自己在这儿似乎不大合适,悄悄跑了出去。
“夫君,你做什么梦了,和之前的那些有关系吗,你是梦到苏琳了,还是梦到相府小姐了?”
这归根究底的劲儿,一看就是他的立夏。
大概是纪应淮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安立夏又心急又好奇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夫君,你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
纪应淮的胳膊正麻着呢,被他一抓,酸爽得他当场就坐了起来。
“立夏,当归难养,你把它照顾得这么好,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
“啊?”安立夏疑惑道,“就,浇浇水就可以了呀,它难养吗?”
“不难不难,”纪应淮彻底松了气,紧紧抱住了他,“我们立夏最厉害了,养个当归算什么。”
“怎么突然夸起我来了,”安立夏脸上飞起薄红,“夫君,你别打岔,快说呀,你梦到什么了?”
纪应淮把连续的两个梦都跟他讲了,安立夏的神色几经变换,又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另一个立夏在生命的尽头能了结心愿,失落的是,他和夫君在一起,夫君就回不了家了。
“夫君,”安立夏抿抿嘴,“你去娶相府小姐吧,我不能耽搁你,你回去后,只要还能记得我就好了。”
“真的?”
安立夏点头,“真的。”
他面上满是坚定,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别说瞎话,”纪应淮摩挲着他的发梢,“我不回去,除非你跟我一块走。”
“夫君,可是……”
纪应淮打断了他,“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那人说的话很可能是在骗我。”
“不要被他话题带偏了我们的思路,立夏。假如我们没有做过那些以为不明的梦,我或许只会以为自己是个穿书者,那他说我能回去,倒真有些可信。”
“可是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纪应淮嗅着安立夏身上清爽的草木香味,“你想,你离去的时候见到了我,说明我在那个时候还在你的身边,只是我是个鬼,你一直没发现。”
等安立夏那边的视角补上了,他们或许能有更多新发现。
“……”安立夏不知在想什么,没回答。
纪应淮松开他的时候,发现他气鼓鼓的,连忙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他说错话了?
安立夏伸手,揪住了纪应淮的衣服,“夫君,他竟然没有发现你,若是我,我一定会很早就发现你在我身边的。”
“噗。”
原来是在气自己迟钝。
“好好好,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找到我,然后抓住我的。”纪应淮哄人哄多了,越发得心应手。
安立夏听这话,又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来,转移话题,指着那盆绿油油的当归道:“夫君,它上面没有红的。”
和梦里不一样。
纪应淮过去仔细看了看,红色是没有,但这几片叶子都有种要掉不掉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标红的就是快掉下来的叶子?
算了,不细究了,趁它们还比较嫩,摘下来给立夏做个当归叶枸杞鸡汤喝喝。
这东西补血,还能提高身体免疫力。种都种了,可别浪费。
二人换好衣服出去,小芸和明禾已经坐在树荫底下写了会作业了。
“师父,你好些了吗?”小芸问。
“好多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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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世子也很绿
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 纪应淮笑道,“夜市夜市,当然是晚上才开始。不过我们午后可以提早一些出去逛逛街。”
“好!”小芸欢快地举起笔, “师父, 世子说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我在出去前把算数写完的话,能不能多吃两根糖葫芦?”
“姐姐, 我给你买!”明禾急于展现自己。
“不行不行,这不一样,”小芸很有原则,“师父买那是奖励,世子你买给我, 那就是赏赐了。无功不受禄。”
明禾萎了,他低落地“哦”了一声。
“给你们俩都买, ”纪应淮笑道,“到时候好吃的东西太多,说不定小芸又要改变主意了。”
“嘿嘿嘿,师父懂我。”小芸高兴地晃着腿,写作业都带劲了很多。
明禾瞧姐姐高兴, 他也高兴了,“谢谢师父。”
“嗯?”小芸歪头看向他,“世子, 你也要拜入师父门下吗?”
“父王说,叫我多来看看, 学门手艺。大概是想让我拜师的吧?”
明禾三言两语就把他爹给卖了, 他还丝毫不察, 跳下凳子跑到纪应淮边上真诚地问:“神医, 我想跟姐姐一块学,可以吗?”
“世子想学可以直接来跟着,至于拜师,还是得问过王爷王妃的意见为好。”纪应淮道。
但凡他不是世子,纪应淮就答应了,能有徒弟继承发扬中医药事业,他自然求之不得。
“好,”明禾认真地点了点头,“等父王母妃回来,我就和他们说。神医,您等我。”
“那是自然。”
两个孩子乖乖去写作业,纪应淮捧着叶子和安立夏一块进了院子里的小厨房。
这是侧妃规格的院子,故而设备也齐全些。
在古代,侧妃王妃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就可以直接单独做,很方便。
这会厨娘正在里头擦洗。
她刚被调过来,纪应淮他们也没要小厨房做什么菜,她没事儿干,又不好闲着,就开始打扫卫生。
“神医,您要奴做什么吗?”
纪应淮问她,“您好,这儿有没有瓦罐,有没有什么食材?”
厨娘给他拿了个全新的罐子来,“这是刚洗干净的,神医您放心用,食材的话,您要什么,奴去膳房给您拿。”
纪应淮把鸡汤要用的食材都跟她说了,“麻烦您了。”
“神医稍等,奴马上拿来。”厨娘匆匆忙忙出去了。
安立夏看着夫君洗叶子,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夫君,这叶子也可以吃吗?”
“可以的,它食用价值也很高的。”
“它好吃吗?”
纪应淮拿了一片洗干净的给他,“尝尝?”
安立夏接过,咬了一小口,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
“不喜欢就吐掉吧,剩下的拿个碗泡点水,泡水应该会好喝一点。”纪应淮笑道。
执着于制作各种饮品的安立夏默默咽下口中发涩的生叶子,去找碗了。
他们在小厨房一直待到吃午饭前,香喷喷的鸡汤才煮好。
四人在小院里一起用了午膳,大概世子爷特地吩咐过膳房小芸姐姐爱吃鱼了,桌上的菜大半都带鱼。
纪应淮给两个孩子少盛了一点鸡汤,免得气血补太过,他俩流鼻血。
剩下的大半都进了安立夏的肚子,不知为何,喝下去后他感觉非常舒服,还有一种很奇妙的,接下来会很幸运的感觉。
大概是气血充足了,人变精神了?
安立夏不解,这东西见效这么快的嘛。
等小芸写完了题,他们就出门去了。明禾世子小手一挥,叫人把他父王特地给他定做的马车拉了出来,成功赢得了小芸姐姐的称赞。
“哇,王爷的审美真好啊!”
小芸往身边瞧了眼,明禾带着一圈草叶子项链巴巴地看着她,“……”
“世子也很绿。”
明禾没听懂,他琢磨着应该是姐姐说他脖子上的叶子颜色好看,于是蹭地一下就高兴了。
“姐姐上车,蓬荜生辉!”明禾深谙宝马香车配美人的道理,他迫不及待想让小芸上去。
小芸一边思索着这词是不是用岔劈了,一边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其实王府出门没多远就是御街,但世子执意驾车,他们顺着他的意思来就是了。
街两旁的铺子都在忙碌地张罗着,直到傍晚夜市才完全支了起来。
这曾经只存在于文学记载中的喧嚣场景,缓缓地在纪应淮的眼前铺开,展露出它绚烂的充满古韵特色的魅力来。
从两侧高楼上牵起了细丝,上面串着盏盏明灯,应的是那一句“祀无祀之鬼……如滴如坠,望之若星”。
除了高悬的明灯,天上还有颜色各异的缎带随风飘动,底下,各式各样的美食小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夜市人如潮涌,不远处戏台演出的咿呀声遥遥传来,恍然若梦。
京城河少湖多,官府在湖边放下万盏莲花灯,每一盏灯都载着对鬼神的敬重。
庆丰收,祭先祖,敬江海鬼神。
传统中元节的热闹景象原是如此迷人。
纪应淮都看呆了,他觉得自己比古人还像个古人,现代的中元节只剩下了祭祖,哪还有这些欢腾的活动,天一黑大家就都赶着回家了。
因为“鬼节”,谁都怕半页在路上撞上点什么不好的东西。
“师父,那个酪看起来很好吃。”
小芸闻着空气中的各种香味儿,馋得很,眼神一直在路边小摊上流连。
“买。”
纪应淮去点了五份,给管事也分了一碗。管事连声道谢,坐在他们隔壁桌吃了。
他们已经逛了大半条御街了,正好在摊子上休息会。纪应淮问他们还想吃什么,他去买。
管事的连忙站起来拦住了他,“神医,您是王爷的贵客,哪有让客人花钱的道理。你们要吃什么,老奴一并叫人买了回来便是。”
他招招手,保护世子的侍卫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管事行礼。
纪应淮才想起来,人家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一样,世子爷出门就算表面上再低调,这暗地里保护他的人也不会少。
既然有人跑腿,那纪应淮也就不瞎客气了。
四个人把附近想吃的都尝了一边,实在吃不下了才捧着肚子慢悠悠地继续往后面逛。
走到湖边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管事说,这会已至酉时。
河灯几乎映亮了大半片的湖面,美不胜收。
这些灯最终会顺着水流,流入江河,汇于汪洋,承载着惦念与期许,飘向远方。
“小姐,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侍女隔着帘子,轻声通传道。
这是丞相府的车马,那朦朦胧胧的纱帘里头,坐着的是相府嫡女齐稚莲。
“进来。”
她的声音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清纯,反倒带着慵懒哑意,很有气势。
侍女微微掀起帘子,放了个伶人进去。
“叫什么名字?”齐稚莲抬了抬下巴,问。
伶人乖顺地低垂着眼眸答道:“奴叫清玉。”
“今后你叫衍冬。”
“是。”
齐稚莲抛给他一本小册子,“这里头的每一条,你都给我仔仔细细地记下来,照着做,一点岔子都不可出。能做到吗?”
衍冬翻了翻,“能。”
“好,”齐稚莲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家室背景全部写在了册子最后,你自己仔细记着。待我要用你时,自会派人来喊你。”
“奴明白了。”
“不对,他不会这么说。”
衍冬立刻翻开册子,改口道,“我知道了。”
齐稚莲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她看着那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唇边的笑意逐渐放大,自言自语道:“多像啊,而且我还加了猛料,他的每一点都要比那个人更好,经历也比他更惨……这么惹人恋爱的小家伙,一定能出色地达到目标的吧?”
“……”
片刻后,她脸上的笑意全然淡去,朝空气翻了个白眼,愤愤道:“怎么,我被他坑了就不能坑回来,凭什么啊?”
“我不管,走不了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况且,我走不了这事,本来就全赖他。”
侍女站在帘子外听小姐骂人,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被牵连。
她家小姐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古怪了,时常自说自话,还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他们这些侍从一个都听不明白。
“回府。”齐稚莲扬声道。
“是。”侍女连忙去叫车夫过来驾车。
方才小姐要见人,把车夫和侍卫全赶去了远处。
他们回相府的路经过湖边,透过马车窗,在拥挤的人群里,齐稚莲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真巧啊,”她又喊停了车,叫来侍卫,吩咐道,“去,给那边那个小姑娘买个糖人儿。”
侍卫领命离开,相府的车继续前行,她没再关注什么,闭上眼靠着软枕惬意地休息了。
“这是给我的?”小芸惊讶道。
明禾一脸防备地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出窜出来的男人。按对方的衣服款式来判断,这应该是哪家的侍卫。
没来由地跟姐姐献殷勤,难不成是谁家公子看上了,想来勾搭?
“是,”侍卫点点头,道,“主子还想问您一句,龙虾好吃吗?”
“……?”明禾睁大眼睛,还送过龙虾?
谁,是谁,是谁抢占了先机,比他先给姐姐献殷勤了!
他才是头号粉丝!
明禾攥着小拳头,头一回愤愤地想拼爹,把那人打进泥坑里去。
【作者有话说】
熬夜熬狠了,今天哪哪都不舒服,走路都打飘。
果然人得按时睡子午觉。
“好吃的呀, ”小芸心直口快,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请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明禾悄悄竖起耳朵。
“小的不敢说, 姑娘您吃着, 小的先行告辞。”侍卫行礼离开。
“跟上他。”明禾吩咐道。
王府侍卫应下,连忙追着那个人去了。
湖再过去,就到了夜市尽头。略显幽静的巷子边, 摆着水食,还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纪应淮想到了什么,在回王府的路上,买了些纸钱。
他问侍女要了个火盆,以及一点吃食, 在小院里把这些东西摆好,做了个简陋的祭祀仪式。
“夫君, 这是烧给谁的?”安立夏蹲在他身侧,和小芸两个人一面帮他往火里扔纸钱,一面好奇地问。
“烧给那一对双双身陨的苦命鸳鸯,烧给忧虑过度离世的纪母,也烧给小芸的母亲。”
跨过了立秋的坎儿, 夜里就逐渐凉下来了。火光带着蓬松热气,把三个人的眉眼熏得直泛红。
小芸撇过头去,一行晶莹的泪珠直直滚落下来。
怎么会不惦念呢?
娘希望她过得好, 成为一个开朗明媚有朝气的姑娘,她的确在向那方面成长了。现在不仅有师父师母照顾着她, 吃穿不愁, 她还认识了新朋友。
小芸很想告诉娘她的近况, 看娘高兴, 像小时候一样笑着抱住她,然后说一声,妞儿真棒。
她好想娘啊,希望在下头,娘能过得很好,特别好,来世投生成大家闺秀,享尽世间荣华,一辈子无忧无虑。
黄纸被烧成了细碎的黑灰,从火光中腾起又飘落,散在盆周围,散发着烟尘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