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在月光下就那么定定看着自己的方向，笑得眉目清朗，朝着自己随意扔出第三个雪球。
他站在洋洋洒洒的细雪里，旁边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堆起来的巨大的雪人，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绵软的围巾，再眼熟不过了。
闷沉了一晚上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强烈跳动。
林初霁顾不上说话，踩着拖鞋飞奔下楼，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站定。
对视的那一秒，眼眶瞬间就红了个彻底：“谢琰，你怎么会在这里…”
“找了最近的一班飞机，两小时前到的，怕回信息吵醒你就没发，准备先堆好雪人再明早叫你起床。”
谢琰眉宇之间带着奔波的疲惫，伸手想要碰他的眼尾，却因为方才触碰了雪太凉，怕冻伤他，又收了回来，“但看到你房间亮了灯，才知道你还没睡着。”
林初霁下意识伸手抓过他冰冷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心疼得哽咽：“你是傻子吗，大半夜跑来这么折腾干什么…都冻坏了…”
谢琰垂眸看着他的眼睛，思念变成了眼底倒映的月亮，就觉得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因为林初霁说，想在春天之前拥有一个雪人。”
“不想让他等，所以来了。”
林初霁看着谢琰，又看向那只憨态可掬的雪人，心脏被密密麻麻的情绪填满了。
真的会有人因为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千里迢迢奔波而来吗？
谢琰是真的做到了，在没有预告，在不知结果之前，仍然执意地出现在了这里。
自己却因为他没有回复一句消息而生着闷气，两相对比，显得自己幼稚极了。
此时此刻，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眉目里都是温柔的光。
在零下的天气，连手套都没有，就这么蹲在花园里徒手堆出这么一个巨大的雪人，冻得四肢冰凉，鼻尖发红。
林初霁看着他，心里酸涩得几乎是要落泪：“谢琰，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除了父母，真的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就戳中了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你在想什么。”谢琰抬手揉了下他乱糟糟的头发。
千言万语堵在心里，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林初霁只是止不住帮他暖手，轻声道：“外面太冷了，先进去说，雪人先放在这里吧，不会化掉。”
谢琰垂眸，看到他牵过自己的手，笑着说：“不怕被你爸妈发现啊？”
林初霁动作大胆，却不敢弄出任何动静，轻手轻脚给他拿了双拖鞋：“这么晚了，他们都睡了。”
谢琰点了点头，任凭他牵着，跟着一起走上楼。关了门后，他站在门边没动，林初霁回过头看他。
四目相对着，许久没见，半个多月的时间分开，多少有点近乡情怯的矜持。
谢琰怕他害羞，也没动，只是唇角微勾着，看着他笑。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小朋友就主动亲了过来。
他刚从卧室出来，嘴唇还带着温热，一点一点地覆盖过自己冻得冰凉的嘴唇，唇舌舔舐。
“这么热情。”谢琰笑道，“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早就不气了。”林初霁小声嘟囔着，两只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亲昵蹭着，像是某种小动物一般。
等到明明该在千里之外的人此刻突然出现在了面前，触碰着拥抱着，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
于是又仰起头，一点一点主动地啄吻，鼻尖跟他若有似无的蹭着，舍不得放。
好喜欢他，喜欢到想要放在自己身边。
“好粘人，是真想我了。”谢琰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头发，安静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等到亲够了，林初霁才猛然想起来：“你这么跑过来，今晚就是除夕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谢琰松松环着他的腰：“早上吧，就看你一眼就走，琬琬还一个人在家。”
“这么快吗，还真是匆匆一面。”听到这里，林初霁此刻就已经开始不舍，“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那你只能呆几个小时。”
谢琰嗯了声，脱掉外面的大衣，坐在床边说：“我看着你睡，呆会儿就走了。”
所以，只是因为自己想要雪人，他就这么跑来了一趟，太辛苦也太心疼。
林初霁翻身躺上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也躺。”
谢琰低头看了眼自己穿了一天的衣服：“脏的。”
“我不嫌弃，躺吧。”林初霁把他拽下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好像瘦了点。”
谢琰是真的有点疲惫了，他缓慢闭上眼，下巴搁在对方的发顶，很轻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琬琬平时表现得挺不在意，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特别敏感，也很羡慕别人家热热闹闹的感觉。所以就算家里就我们俩，还是布置得特别有过年的味道。挂了灯笼，贴了窗花，布置全都翻新了一遍，挺累人的…”
林初霁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陷入自己的情绪，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也总是非常热闹积极的插科打诨，忘了其实这种节假日的时候，他才是最需要关怀的那个。
他听着谢琰均匀的呼吸，的确是累了，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于是翻过身，给谢琬发了条微信。
【lark】：琬琬，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如果我给你买机票，你愿意来京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lark】：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珍珍】：这样好吗
【珍珍】：我哥说他今晚过去找你一趟，白天再回
【珍珍】：你要是舍不得他走，没关系的，我自己在家也行
【lark】：不是，我就是听你哥说，你其实很喜欢热闹过年，我们家人也不多，就三个，所以想着大家聚在一起能热闹一点
【珍珍】：如果你父母同意的话，我愿意的
【lark】：好，那我明早就去知会他们，然后给你买票
谢琰睡得很沉，林初霁关掉了他原本要返程的闹钟，轻手轻脚的起床，带上门，去找詹晚秋说明了情况。
詹晚秋倒是很欣慰儿子变得能主动交际，笑说：“好啊，你看下几点飞机，我们开车去接。”
“不用，真的不用。”林初霁想着睡在房间里早就到了的人，一阵心虚，“你们下午该去公司去公司，我去接，晚上见。”
林执松从旁边走过去，慢悠悠道：“你有驾照么，你去接。”
林初霁被噎了下，听到房间里传来响动，猜测是谢琰起了床，紧张得要命：“我打车去就行。”
“你房间有人？”詹晚秋站在楼梯口，随意朝着房门的方向看了眼。
“当然没有，还能有谁。”林初霁心脏都快跳到嗓子口，整个表情控制不住地紧绷。
邀请谢琰来家里跨年是一回事，知道他谈恋爱是一回事。
但大过年的突然跟家里出柜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父母都很喜欢谢琰，但也不觉得他们能毫无顾忌的笑着接受。
詹晚秋想了想，又朝着门口那边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放在你房间了。”
边说着，就边走过去压下门把手。
一想到里面还躺着一大活人，林初霁心都揪紧了。
他连忙跑到门边挡住，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什么东西啊，干嘛放我房间。”
“一个资料。”詹晚秋狐疑看着他，“挡着门干什么？”
“妈，你……”林初霁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她强制开了。
空无一人。
谢琰呢，明明刚还在床上睡着，林初霁一头雾水，却又猛然松了口气，还好。
詹晚秋进去转了一圈，把书桌上一个文件拿起来，转身说：“果然在这儿。”
林初霁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环顾四周上，床铺上仍然有着刚被躺过的痕迹，目之所及却完全没有半点踪影，总不能是从二楼跳下去逃跑了。
他猛然又想起院子里的雪人，自顾自找补了句：“昨晚我睡不着，跑楼下堆了个雪人，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给我撞坏了。”
詹晚秋瞥了他一眼：“你还挺有闲情逸致。”
想了想，又拉开凳子坐下，示意对方坐在对面：“来，我们聊一聊你这学期的学习状况。”
林初霁：“……”
他一边心不在焉回答着，一边用余光四处张望，到底去哪儿了。
詹晚秋今天的话特别多，问了学习又问别的，半天不打算走，林初霁忍无可忍：“你公司不是今天还有事情要收尾吗？再不走同事都要回去过除夕了。”
“行，那今天先这样。”詹晚秋终于慢吞吞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你…”
“妈，你今天好啰嗦。”林初霁皱眉。
“我是想说，你要不要问问谢琰和他妹妹喜欢吃什么，让阿姨早点准备。”詹晚秋笑道。
林初霁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走。
等到门重新关上，他四周环视着，又走到窗边往下看，也没见着人。
然后听到身后的衣柜门开了。
“过来扶一下我，脚麻了。”谢琰笑得很是无奈。
林初霁大步过去，看着他个高腿长的男朋友蜷缩成一团躲在柜子里，看着委屈极了。
他没忍住笑出声：“好可怜啊，怎么躲在这儿，床下可能还好点。”
谢琰磨了磨牙：“都留我下来过年了，不如就挑选今晚，跟你爸妈坦白出柜吧。”
林初霁：“……”
他把人重新按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我觉得你还是继续做梦比较现实。”
林初霁躺在一边看着手机。
临近过年，整个朋友圈的氛围特别浓重，林初霁不善言辞，平时加的好友也不多，能留下来的都算是有所交集，于是挨个私发了红包，又在邮轮群里发了一个随机抢红包。
【我靠，少爷你果真很有实力】
【我何德何能跟林少爷做朋友，私发了五百，随机抽了一百二，我哭死】
【少爷您家里还缺女佣吗，我可以应聘】
【老奴已经为您准备好午餐了少爷，地址给我】
【lark】：别开我玩笑了，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平安
正在群里插科打诨，收到魏斯然的回复。
【魏】：哪有收小朋友红包的道理，退了，我给你发
【lark】：你还跟我客气
【lark】：谢谢哥，给南哥发了吗
【魏】：跟谢琰学坏了，还开我玩笑，他不是昨晚去找你了么
【lark】：？？？？你在我家装了监控吧，怎么什么都知道
【魏】：阿南说的
【lark】：……这个大嘴巴
【魏】：因为一条朋友圈就这么远跑去找你，挺用心了，你不该给他点奖励？
【lark】：我想不出来
林初霁觉得自己真的可笨，之前的台阶也琢磨了老半天，此刻的奖励也毫无头绪。
对面停顿了好几秒钟，像是在斟酌
【魏】：那就最简单的吧
【lark】：什么
【魏】：帮他口
林初霁看到他这三个字，愣了一秒，瞬间脸颊爆红。
魏医生可真是……直白的让人无力招架。
【魏】：你肯定没有过
【魏】：谢琰会喜欢的
【lark】：我在家里！！！万一被我爸妈发现怎么办
【魏】：那才刺激啊
林初霁咬着唇，脑子里闪过上回谢琰在浴室里按着自己的画面，脸颊烧起了难以控制的热度。
在自己家，从小躺着的床上，干这种事，的确是很刺激。
【lark】：但我不会
【魏】：给你找几个教程，科普向的，不色情
他说得这么一本正经，林初霁却更是紧张，把音量开到最低，点开那个名称为“教学指南”的视频。
很认真在看，学霸是这样的，看什么记什么都会很快。
舌头，需要舔舐。
嘴巴，需要张开。
然后，喉咙放松。
林初霁微张着唇，模拟着上面的动作，舌尖情不自禁在空气里舔了下，冷空气席卷口腔，又飞速被含得燥热。
实在是，好色啊。
他努力撑大了嘴唇，联想到男朋友的尺寸，非常谨慎地又张大了些，然后猝不及防被插入两根手指。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和口腔，或轻或重，调情似的撩拨。
很快，就染上了湿漉漉的痕迹。
林初霁忍不住吞咽，又在幻想如果换成别的，他肯定会……很艰难才能……
“预习得好认真。”谢琰低声夸奖他。
林初霁伸手拽着被子，努力想要掩盖罪证，脸颊直接红到了耳根，却又被对方随意掀开，扔到了一边。
身后有呼吸落在脖颈上，很烫，让人战栗。
腰上缠上来了一双手，稍微用力，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胸膛里，动弹不得。
“林同学，打算什么时候学以致用？”
谢琰按着细薄的腰，一寸一寸按了下去。
林初霁手忙脚乱关掉手机屏幕，没控制住力道，上下牙齿收紧，咬了他的手指。
谢琰嘶了一声，却没松开。
指尖在他的舌头缓慢蹭过：“你慌什么？”
“还在我家，你别放肆……”
林初霁想着自己爸妈前脚刚走，楼下还有阿姨忙活的零碎的声音，整个人绷成了一张弓，压着他的手背不让人动。
谢琰还在逗他：“人都走了，要不要白日宣淫？”
林初霁觉得他真的是疯了。
他微微抗拒，用眼神瞪他：“不要，要是被发现，我真的可以离家出走。”
谢琰比他从容得多，慢条斯理道：“你先跟我说说，视频哪儿找的？”
林初霁含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道：“魏医生发的。”
他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向他：“等等，你是不是和沈以南联合起来故意告诉魏医生，然后来套路我。”
谢琰：“……”
都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怎么能突然拐到这里。
谢琰是真无奈了：“我有你想得那么禽兽？”
林初霁眯了下眼，非常小人之心又觉得万分合情合理：“那也不见得，毕竟你兄弟，肯定向着你。而且南哥现在可不是普通的直男，开了荤的十八岁，不得了。”
说完，视线还往下扫了下，暗示某人不做人。
谢琰这会儿要真上下其手倒是显得实在是过分，好不容易哄好了人，不能欺负太狠。
终于把手指抽出来放开了他，懒洋洋道：“我一会儿是不是应该先溜走，然后等着你出来一起去接谢琬。”
林初霁沉重地点了点头：“对，阿姨就在客厅，你大概，只能跳窗。”
谢琰轻扯了下嘴唇：“真成偷情了。”
林初霁心里很是愧疚，他也想要给对方名分，但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口子去切入。
这么贸然出柜，老两口大概会被吓死，一个年都过得不安生。
谢琰见他没说话，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无所谓道：“没事，家长知道了也麻烦，现在这样挺好。我先走了，晚上别接了，我直接带着琬琬打车过来。”
林初霁嗯了声，就见着他撑着窗台往外一翻，抓着露台的栏杆悬空了一秒，利落跳了下去。
二楼还是挺高的，一套操作看得林初霁差点给吓死。
然后就看着谢琰稳稳当当落在雪人的边上，还留下了两个非常清晰的落地脚印。
他站在阳台上俯视着对方，小声道：“好，那就一会儿见。”
这可真是个好词，充满了期待。
头一回带着男朋友回家过年，林初霁紧张得要命，楼上楼下走来走去，生怕哪个布置不够精致，厨房也进了不下十回，检查食材，确定口味，打算全部都自己下厨。
等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餐桌上满满当当摆上了十道菜，才听到门铃响，两兄妹到了。
林初霁狐疑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特意换了身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上拎着几个礼盒，看上去郑重极了。
那架势，真跟头一回见家长似的，特隆重。
林初霁跟对方交换了一秒视线，实在是心虚，低着头过去拿拖鞋：“今天天气很好哈。”
一抬头，外面鹅毛大雪。
林初霁：“……”
谢琰主动解围：“天气还是不错的，这么大的雪都没延误，说明我们跟叔叔阿姨有缘分。”
林初霁震惊看着他。
太会说话了哥，出门书吧，或者一对一教教我。
小姑娘第一次见人，也不怯场，伸手就送上来一副手写的字和一些雾城特产：“不知道该带点什么，就拿了我爱吃的，这个字是我手写的祝福，不好看，就是个心意。”
“很不错啊，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成熟的构架了，太厉害了。”詹晚秋此刻才是第一次见她，倒是越看越喜欢。
谢琰也把手上的礼物递过去，一个镯子，一罐名茶。
他笑着说：“都是我自己赚的钱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我能力范围能买到的最好的了，你们别嫌弃。”
“哎呀，这么客气的，怎么能破费买这些。”詹晚秋光是扫了一眼，就看出品质不错，“太贵重了，不是还要存钱给妹妹读书吗？”
谢琰笑了笑：“孝敬长辈，应该的。年末跟着学长做项目赚了点钱，那段时间挺忙的，林初霁休息也没常来探望。琬琬的学费我预留了一年的，不用担心。”
林执松招了招手：“都别站着了，来，初霁今天忙活了一下午做的菜，趁热吃。”
詹晚秋让阿姨倒上醒好的红酒，给谢琬又单独放了杯橙汁，才说：“来，举杯，过去大家都过得诸多不易，但总算是撑过来了，第一杯祝我们苦难的过去。”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就这么把过去的十年翻了篇。
谢琰知晓着一切，知道他们和自己的过去都有诸多不易，跟着举杯：“敬过去。”
詹晚秋又说：“第二杯呢，庆祝我们今天欢聚在一起，是缘分。”
谢琰点了点头，配合说：”敬现在。”
林初霁笑笑说：“第三杯是不是要敬将来？”
詹晚秋却摇了摇头，跟林执松对视了一眼，缓声说：“第三杯，是敬谢诚警官和梁语姗警官，我们都会记得他们，谢谢他们。”
谢琬没忍住，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从旁人的口里听到久违的名字，心酸又感动，百感交集。
谢琰伸手帮她擦掉，有点心疼，但还是笑着说：“再哭就不酷了。”
林初霁也跟着安慰说：“就是的，过年嘛，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你的爸妈现在说不定已经吃上年夜饭看春晚了。”
谢琬闷着声音接话：“那我们怎么不看？”
林初霁一向不擅长讲冷笑话，但还是艰难憋出来了一个：“小孩不是就喜欢跟父母对着干么？”
谢琬破涕为笑：“你这么皮的，当着爸妈也敢说这种话。”
林执松点了点头，看似批评，实则欣慰：“他以前真是挺乖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放肆了。”
林初霁面无表情做了个鬼脸。
谢琰看着难得在过年露出笑脸的谢琬，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心里感叹，真好啊。
时隔五年，此刻热热闹闹的氛围，四处挂起的红色，丰盛的晚餐，善意的家人，是他们许久都没再体会过的感觉。
“对了，谢琰谈恋爱了吗？”詹晚秋吃着饭，突然随口一问。
一句话让三个人同时呛到咳嗽。
谢琬眼疾手快出了声：“肯定没有，他上课就够忙了，还打那么多工，哪有那功夫。”
谢琰缓慢地点了点头：“对，单身。”
詹晚秋低头吃了口菜，又说：“听初霁说他最近谈了一个，你们见过吗？”
谢琰难得词穷，脑子飞快旋转。
真没想到林初霁这么虎，居然直接跟他爸妈坦白谈了恋爱，压根接不下一句。
谢琬看着他哥，也跟着卡壳，这怎么瞒，生怕多说一个字就对不上露馅。
兄妹俩四目相对，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大抵是觉察出氛围不太对，詹晚秋试探道：“是不是姑娘有什么问题啊，没事，你们可以直说。初霁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人把个关，我挺担心的。”
明明刚进门的时候已经脱了外套，大概是暖气开得太热，谢琰感觉到汗水快浸湿了薄薄的衬衫。
要怎么说。
说他对象就在眼前？说不出口。
人家好心邀请自己过年，是把他们当作林初霁的真朋友，实在是，难以启齿。
谢琰斟酌着字句，余光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缓缓出声：“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跟他对象见面，不过应该是个好人，你们不用担心。”
只是，不是姑娘，是个男生。
林初霁飞快地看了眼他，张了张嘴，想干脆直接全盘托出拉倒。
却看到谢琰很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别说。
詹晚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还是很疑惑：“他社交窄，连你都没见过，到底怎么认识的。”
林初霁低着头，真的是有点编不下去了，结结巴巴道：“就是学校的同学，图书馆认识的，我们经常一起看书做题，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执松听到这句欲盖弥彰的话，猛然抬起头：“你别欺负人家姑娘啊，你……”
他目光落在旁边的谢琬身上，伸手捂住小姑娘的耳朵，才压低声音说：“我们没那么保守，但必须得安全措施，知道吗？”
林初霁：“……”
真的多虑了，您儿子是被上的那个。
他一抬眼，看着谢琰憋不住的笑意，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詹晚秋附和着点了点头：“你们还太小，有些事情不用急，可以等长大一点再做。”
谢琰轻咳了声，想到近来自己各种上下其手吃干抹净的举动，还有今早，难得的耳根有点红。
“好了，小姑娘还在，别说了。”
林初霁看着一脸茫然的谢琬，赶紧拿来当挡箭牌。
吃过饭后，果真被强迫着坐成一排看着春晚。
林初霁跟谢琰并排坐着，但十分避嫌地隔着一点距离，两人都低头滑着手机，看似水群，实则微信聊天。
【蟹老板】：琬琬留在这儿，我要不明天就先走
【lark】：这么急干什么？你住到开学啊
【蟹老板】：你真当你爸妈好糊弄么，再多呆两天，肯定能被他们看出端倪
【lark】：……那怎么办啊
【蟹老板】：不知道
他也是头一回恋爱，没带人见过家长，也想象不出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纵然林执松和詹晚秋表现出很喜欢自己，但毕竟是看在往事，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当成了半个儿子。
和自己的儿子谈恋爱，长久在一起，那是两码事。
【蟹老板】：要不，一直瞒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