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老板】:林叔和詹姨对我们真的很好,不忍心让他们难过
【lark】: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难过,不是开心呢
【蟹老板】:宝宝,别自欺欺人,没有那么多开明的父母
林初霁低头看着那行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可是,跟家里坦白,不仅是可以大大方方谈恋爱,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要重新给谢琰一个家。
今天这餐饭,他无数次看向对方,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微笑的走向,谢琰真的很开心。
他无父无母,除了妹妹就再没亲人,难得再次有了这样家庭聚会的温馨,他想要一直给下去。
不是今天这样客人一般的,是真正如家人一样的。
快到凌晨的时候,林执松拿来几簇小型的烟花,招呼大家来到院子里,在雪人边上插上了一圈。
他看了眼时间,笑着说:“等倒计时的时候,我们就点燃,一起到新年。”
谢琬兴奋极了,拿着手机提前就开始准备拍照。
詹晚秋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把脖颈上的围巾取下来绕在了小姑娘身上。
院子里挂着星星点点的灯,在深夜里发出微弱的光,不算太亮,但氛围浓郁。
林初霁跟谢琰站在不远的暗处,一同看向雪人的方向。
零点快到了。
远处有人家在喧嚣的说话,近处的窗口露出层叠的人影,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倒计时的钟声和尖叫。
然后,所有的烟花被点燃,骤然亮起,映亮了这一片黑夜。
林初霁无比胆大地朝旁边挪了两步,借着厚实的外套和他的大衣堆叠,伸手过去,在谢琰的手心很轻地勾了下。
四目相对,压着无限的情意。
“谢琰,新年快乐。”他轻声说。
“宝宝,新年快乐。”这句话是口型,没有任何的声音。
詹晚秋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先递给了谢琬:“来,你的,压岁钱。”
“谢谢阿姨。”谢琬大大方方接过,爱不释手看了又看。
“我们家宝贝的,年年都是这样,是我们的习俗。”詹晚秋解释着,给林初霁又递过去厚厚的一叠。
其实不只是他们的习俗,自己家也一样,谢琰想起小时候父母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么盼着除夕过去,然后收到新年的祝福。
只是后来都走了,就再也没收到过。
“怪不得林少爷出手这么阔绰,原来底子在这。”谢琰佯装语气轻松,其实还是很羡慕的。
林初霁不接,双手插在口袋里,嘴硬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今年开始就不收了。”
谢琰还在笑他:“小朋友又装大人。”
林初霁回呛道:“你也就比我大一天,说谁小朋友,我们四舍五入算同日。”
詹晚秋直接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又把另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到谢琰手上:“这个是给你的。”
“我真不能收,用林初霁的话说,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谢琰笑着说。
“那就送到你二十三岁?”
詹晚秋目光柔和,“你从十三岁起就过得挺辛苦,一直到现在,好歹把这五年补上,行吗?”
谢琰听懂了。
心脏瞬间塌陷了一片。
上一回是林初霁千里迢迢飞去雾城陪他,这回是收到五年前迟来的压岁钱……
他空洞的过去,在以一种细腻又温柔的方式,在一点一点重新填补完整。
谢琰隐忍着眼底的潮湿,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今晚没喝酒,却跟喝多了一样,大概是被幸福砸晕了,一整晚都像是踩在云上。
零点过后,就各自回了房间,他却兴奋地睡不着觉。
先是发了个朋友圈,屏蔽了相关人士。
【来自丈母娘的红包】
言简意赅,又拉人仇恨。
【我靠,速度已经快到见家长了是吗?太牛了】
【长见识了,第一次看到跟信封一样大的红包,这么厚,得好几万吧】
【谢老板真是嫁入豪门了,能不能带一个?】
【所以至今还是不肯秀哑巴新娘的照片……藏得太严实了】
【我都要把京市各大高校的美女翻遍了,真没找到哑巴新娘啊,是不是幌子?】
【谢老板这恋爱谈得,悬疑重重,走近科学都得拍五集】
【靠,丈母娘家过年,异地恋真的酸了,杀死甜蜜恩爱狗】
【哥,你知道我们爸妈加了谢老板微信吗?】
【……草,删了,应该没看见吧?】
【爸妈叫你过去,节哀,祝好】
谢琰笑得不行,又点开林初霁的对话框,垂着眼打字:“男朋友,睡了吗?”
林初霁秒回:“没。”
【蟹老板】:是不是想着还没给我奖励,所以睡不着?
【lark】: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蟹老板】:我开玩笑的,就是很兴奋,特别开心
【蟹老板】:谢谢你,让我久违的过了一个好年,真的
这句话实在是走心,林初霁看得动容,指尖在手机边缘缓慢地蹭了下。
又看到谢琰发了条新的朋友圈。
【往事已拂尘,未来方可期】
林初霁一下明白了对方所有的心情。
想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
此刻已经凌晨一点多,父母肯定早就入睡,应该……只要动静不大,肯定不会被发现。
况且,谢琰的房间就在隔壁,遛过去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脑子里正在盘算着,脚已经提前动了。
穿着拖鞋,压下门把,在黑暗中飞速挪到了隔壁门口,抬手敲门。
刚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然后吻落了下来。
林初霁后背抵在门上,承受着对方密集如落雨一般的热烈。
他在唇舌中含糊不清地开口:“你就不怕是别人么…看都没看就亲……”
“门开了个缝,就闻到你的味道了。”谢琰轻咬着他的下唇,轻声道,“你身上现在也是一股柑橘味了知道吗?根本藏不住。”
林初霁唔了声,耳朵却听着门外,一点动静都格外紧张。
谢琰的手掌落在他的后背,感受着睡衣下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抚摸揉开:“明明知道我好撩拨,不打算干什么,又跑来逗我。”
林初霁抬眼,很轻地笑了起来,一向单纯的眼神里多了点跃跃欲试。
他微微张唇,露出一点舌尖,说出的话像是蛊惑:“谁说我不打算干什么?你不是让我学以致用吗?”
谢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他在面前蹲了下去,再仰头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眼尾泛红,勾引心魄。
昔日的小猫成了精,露出微尖的齿,却控制着收敛着,跃跃欲试。
重了轻了,呼吸的节奏,心跳的快慢,都被自己掌控着,他感觉后脑勺被一双手扣住了,仿佛是下意识的用力,又捏着他的脖颈飞快松开。
谢琰呼吸浓重,伸手抵着他嫣红的嘴唇,想要阻止,又被引诱。
饱满的,红润的,被欺负到口水溢出,脸颊鼓起。
“起来,明天喉咙该疼了。”谢琰咬紧后槽牙,呼吸浓重着出声。
林初霁垂着因为生理性的呛带出的湿漉漉的眼睫,在更深的试探中含糊出声。
“好啊,那我当你的哑巴新娘。”
林初霁觉得自己的嘴巴的确是要撑开了。
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抬手猛然扣住了谢琰的腰,如他之前对自己做的那样,艰难地吞下。
但由于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呛到了,连连咳嗽,眼泪直流,看上去可怜极了。
谢琰挣脱他的手,猛然撤了出来,垂眸跟他对视了一瞬,把他从地上抓起来,抵在门边重重接吻。
味道有点怪,但却不讨厌。
“你好变态啊……”林初霁小声说他,“自己的味道不嫌弃么。”
“是想亲你,你太乖了。”谢琰喃喃出声,“不弄了,用手。”
他从未想过林初霁有一天会跪在自己的面前,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林初霁仰着头,被他汹涌地吻着,手背被他紧紧扣住,包裹,越来越重。
直到某一刻,在窗外不知道远处哪里的烟花炸开的时候,谢琰终于松开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沉沉喘息。
“好热。”林初霁轻声道。
谢琰指腹蹭了下他的嘴角:“都准备睡了,又偷偷跑过来,刺激么?”
林初霁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小声说:“那…那我回去了,万一明早他们来房间找我,发现没人就完蛋了。”
谢琰笑着说:“现在知道怕了,怎么办,不想放你走了。”
林初霁发现自己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底线,瞬间松动:“不…不然…我睡到早上六点,再偷偷回去?”
谢琰真是要被他可爱晕了。
越过对方,压下门把手说:“那还是我陪你睡,早上再自己回来好了。”
弯弯绕绕,两人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床头放着谢琰新做的玩偶,身边躺着心心念念的人,林初霁兴奋极了,翻来覆去个不停。
谢琰听到旁边的动静,伸手把人抱进怀里:“睡不着么?”
林初霁嗯了声:“第一次带对象回家过年,感觉好新奇,要是以后每年都这样就好了。”
“我也希望。”谢琰笑道,“毕竟我和我妹无家可归,谢谢你收留我。”
他已经可以轻而易举把过去用玩笑的方式说出口,可林初霁只觉得心疼。
最近缓慢有了些从前更细碎的记忆,他记得谢琰是如何在墓地前沉默落泪,也记得他提起往事时有多自责不堪。
越心疼就越喜欢他,忍不住想给他别人都有的。
林初霁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啊。”
谢琰垂眸:“林初霁,别可怜我,我以前就说了,我不需要。”
“没,是我想对你好。”林初霁仰头蹭了蹭他的唇角,“算了,我自己想。”
谢琰囫囵地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缓慢闭上眼:“别想了,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我很满足。”
林初霁信誓旦旦说:“我还要给你名分,等我再胆子大一点,就跟我爸妈坦白。至于学校那边,早晚也会的。”
“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谢琰被这空头支票也哄得开心,“之前某个胆小鬼连我的告白都不敢听。”
林初霁:“人总是会慢慢进步的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忘了调闹钟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谢琰伸手拍了拍林初霁的脸颊,低声道:“你妈来了。”
“我妈…”林初霁睡得晕头转向,脑子在迟钝了一秒钟后,猛然惊醒。
他转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钟,已经早上十点。
谢琰也很无奈:“你的床好软,睡过了。”
门外詹晚秋还在敲门:“初霁,起床了吗?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林初霁手指紧张地捏着被角,装死。
现在开门的下场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总不能让谢琰再像昨天那样钻个衣柜。
詹晚秋站在门口,好像是在跟林执松讲话:“要不我们坐客厅里等等,估计昨晚睡太晚。”
然后脚步声远了。
林初霁曲着腿坐在床上,一脸焦虑。
他们家的客厅是挑高,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房门外的状况,也就是说谢琰要是从房间里溜回去,肯定会被发现。
昨晚还信誓旦旦说一定要给对方一个名分,此刻却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手脚发麻,大脑混乱。
“怎么办啊,谢琰。”他下意识向着对方求助。
“我就在你房间先呆着吧,他们总不能一整天都不出门。”谢琰倒是比他淡定。
“他们肯定要等着你出来一起吃早饭的。”林初霁太了解自家父母,比谁都要重仪式感,大年初一就不可能不陪家人。
谢琰侧头看了眼窗外:“实在不行,再跳一次。”
林初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出去了怎么进来?”
谢琰想了想:“晨跑,像我们这种精壮人士都是这么自律的。”
“嗯,十点晨跑,好自律。”林初霁被逗笑,又说,“我先去看看什么礼物,找个机会把他们支走,你再趁机溜回去。”
“行,我见机行事。”谢琰笑着答。
林初霁先是进了浴室,看镜子确认身上露出的地方没留下任何的吻痕后,这才慢吞吞下了楼。
林执松和詹晚秋正在餐桌上吃早饭,抬眼说:“你们几个小孩,都睡懒觉,没一个起的。”
林初霁尴尬笑了声:“啊,熬夜习惯了,就困。”
“来,过来,送你的礼物。”詹晚秋一脸兴奋,递过去一个文件袋。
林初霁茫然地接过来,边拆边问:“这是什么。”
詹晚秋仔细地盯着他的表情,想要窥探更多的情绪反应:“你看了就知道了。”
文件被拆开,最上面的抬头,简单两行字就足够明了。
是一份offer,一份来自剑桥的offer。
“这……是给我的吗?”林初霁一头雾水,“我好像没有申请。”
但看着上面铅字印刷着自己的名字,和理想中的院校连在一起,心里涌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激动和向往。
是剑桥啊,是梦寐以求的学校,再一次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
詹晚秋避开关于秦之水的所有,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妈妈以前太强势了,之前你申请剑桥的时候,我直接帮你拒绝了也没跟你商量。那时候你完全不会社交,也没有独立生活能力,我们很担忧,也很紧张,非要把你留在京市,的确是过于专制了。”
“你妈妈后悔了很久,一直被这件事折磨,就拿着你之前的成绩帮你重新申请了入学,也跟对方说明了之前拒绝的原因。因为过了正常申请时间,还费了不少功夫。”
林执松补充道,“反正英国的大学是三年,你在京大的这一年也不算浪费,就当是提前做准备了。爸爸妈妈仍然很舍不得你,但是觉得你长大了,应该要学着放手。”
林初霁沉默着,脑子里思绪万千。
英国三年,是要让自己去国外读书吗?
那谢琰怎么办,他们之后要远距离吗?
“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啊?”詹晚秋看着他有点慌张的表情,很是疑惑,“剑桥不是你从小就念叨着要去的学校吗?你才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画各种建筑图,房间里都是各式各样的模型,小时候还说一定要长大考剑桥呢。”
林初霁点了点头,是,他知道。
他初中前是在家学习,写写画画的时候,就会看很多学校的网站,不知道为什么,对剑桥一见钟情。
那会儿詹晚秋管得严,出门都寸步不离,当时他就在想,长大了要走的远远的,像只飞鸟一样逃离这个牢笼,去更远的地方。
一直是这样的执念,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正如假期前教授要给交换名额的时候,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交出那份报名表一样。
不仅是割舍不下谢琰,也惧怕不知前路孤身一人的未来。
林初霁动了动唇:“我…我不想去了,我觉得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詹晚秋跟林执松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很震惊。
她试探开口:“你是还在生妈妈的气吗?别因为赌气而放弃好不好。”
“没有生气。”林初霁摇了摇头,“您知道的,我一直就没什么脾气,当初你拒绝的时候,我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詹晚秋想了想,揣测说:“或者,你想留在这里,是因为你那女朋友吗?”
林初霁没说话,没回答,只是绷着唇沉默。
那就是猜对了。
林执松沉着脸松了松领扣。
詹晚秋很轻地皱了下眉,尝试说服他:“你们才在一起也没多久吧,怎么因为一个恋爱对象就绊住自己呢。再说了,你出去读书,也不代表分手,我跟你爸爸以前也是读书的时候远距离了好几年,现在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先成为自己,才能学会爱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当然懂,只是林初霁不愿意再让谢琰忍受分离了,过去失去双亲,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此刻又是遥遥相望的三年,太折磨。
他垂着眼,把所有都揽在自己身上,艰难出声:“是我离不开他。”
“你到底被下了什么降头啊?”詹晚秋是真的搞不懂了,脾气有些上来,“这人这么好,你最好的朋友谢琰都没见过?你过年都不敢带来给我们看一眼?林初霁,你要真这么恋爱脑,我劝你现在就分手。”
林初霁鼻子一酸,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分,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们很相爱。”
林执松沉声说:“这人到底是谁?我倒是要看看,干了什么让你这么鬼迷心窍。”
林初霁手指搅着睡衣的边角,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缘,非得今天就跟他们说个明白。
双方都沉默着,对峙着,气氛僵持到了极致。
仿佛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林初霁猛然闭了下眼,慌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抖着声音出声:“是谢琰。”
他在漫长的沉默中,又强调了一遍:“我喜欢的人,我的男朋友,是谢琰。”
这个名字落下来,如重磅炸弹一般,让时间都按下了暂停。
“你在说什么胡话?”林执松直接摔了手上的杯子,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一声脆响。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我们是把谢琰当你哥哥照顾的,他无父无母,家里对我们有恩,我们心疼,如果他需要任何帮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你们可以是朋友,是兄弟,但绝不可能是恋人。他是个男生啊初霁,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呢。”
詹晚秋没说话,只是低头仓皇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却又不小心被破掉的边缘割伤。
她没资格指责,又确实觉得荒谬,只能沉默不语。
“妈,没事吧。”林初霁慌忙转身,抽出茶几下的医药箱,拿出棉签和碘伏。
他一边按着不停冒着血的手指,一边道歉:“是我的错,是我主动的,是我先喜欢他的。现在离不开的是我,陷进去的也是我,你们不要责怪他。”
爸妈对谢琰那么好,特地邀请兄妹俩来家里过年,对待他们宛如亲生,一直提出收养。
谢琰也没有错,他一直小心翼翼,每更进一步都是把主动权交到了自己手里。
所有人都没错。
那只能是自己错了。
这件事让他们不高兴,那就需要道歉。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又错在了哪里呢。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本就很好的人,无关性别,无关风月。
“我们没有要责怪谁,但是……”詹晚秋努力压下去所有伤人的话,“你们过去都过得很艰难了,为什么未来还要选这样一条坎坷的路呢,你们还小,又怎么知道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是不是一时的互相依赖作祟?”
“不是一时兴起。”
林初霁恨自己的嘴笨,无数的话争前恐后的往外涌,却不知道该挑哪一句。
林执松沉声道:“你是因为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谢琰在你生活中的比重会放到最大,才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他。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发现,只是一时的幻觉。现在就更应该出国了,你们隔得远一点,慢慢就会淡了。以后回来,还能重新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不好吗?”
林初霁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回不去的。”
他胸腔起伏着,将所有的细节摊开给他们看。
“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谢琰带着我走了无数的地方,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每一个细节。他准备了无数的照片,视频,让我知道过去有多美好。”
“从小陪伴我的玩偶是他送的,长大后坏掉了的替换品也是他做的,之前梦游的时候无数次耐心的是他,因为我的一句话千里迢迢跑来看我的也是他,我的人生乏味可陈,所有的锚点都与他相关,你们要我怎么放弃?”
“我以前孤僻,自闭,胆怯,社交障碍,跟陌生人说一句话都很抗拒,是谢琰把我从那样的状态里拉了出来,他让我变得开朗,拥有了几个特别好的朋友,有了正常的人际关系,这不是你们曾经想要我变成的模样吗?”
“我没谈过恋爱,的确没你们懂什么叫爱情。但我心疼他的过去,感受到了他表面豁达的背后痛苦的心,看到他笑就会觉得幸福,想要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这还不算是爱吗?”
一连串的反问砸下来,林初霁说到最后,几乎是哽咽到出不来声。
房间里再度陷入无声的沉默,像是在挣扎,又像是愧疚。
楼上传来几声响动,林初霁抬起潮湿的眼,和站在二楼的谢琰对上视线。
那一刻,他变得特别慌张。
不知道谢琰是从哪一句听到的,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什么心情,听到父母的阻拦,会难过吗?会放弃吗?会决定到此为止吗?
他仍然有自卑在作祟,无法确定自己在对方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
很怕因为这样突兀的坦白,就把这段关系彻底搞砸了。
“谢琰……”他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我可以说服他们的,真的…”
话是如此,但苍白无力。
他要怎么开口呢,连简单的几句话都讲不清,又如何才能证明。
然后看着谢琰下了楼,缓慢地站到了自己的身边,朝着沙发上的二位郑重地鞠了个躬。
“叔叔阿姨,实在是抱歉,隐瞒到了今天才告知你们。你们对我越好,我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我没了爸妈,这辈子得到的爱不算太多,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性格挺偏执的,拥有了就不会再想要放手。”
“我当然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但我真的很爱初霁,已经回不了头了。我给他的爱不会比你们少,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
林执松微微抬眼,看向他,他看向这个不过十八岁的男孩子,看着还是青葱的模样,年轻又张扬,却因为小小年纪经历太多,又显得沉稳。
是心疼的,可是这事儿落在了自己孩子身上,天平到底还是倾斜了。
“你要怎么证明?”他反问,“你对他的爱就是如过去错误的我们一样,死死的把人绑在自己身边?那未免也太自私了。”
谢琰伸手,牵住了林初霁的,缓慢跟他十指相扣。
他轻声问:“还记得我之前跟你告白的时候,写的那句话吗?”
林初霁点了点头,一眼不眨地看着对方,生怕他消失了,手指缠绕地很紧,说话也带着哭腔:“愿他在银河万顷里自由,不必为我停留。”
谢琰眼底带着潮湿,也看着他,却笑着说:“我现在仍然是这样想的,初心未改。我当然不舍,也会难过,但不会用爱把你强行留在身边,爱不仅仅是占有,我可以给你来去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