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啊。”他发自内心地感叹。
谁说狐狸胆小,好友胆子都能掀翻天了。
时伦摸摸鼻子,“当然啦,我是谁?”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秦彤菲也真是的,太不负责任了,烨烨扔下来不管,说一句有事就无影无踪,累得你折腾。要我说啊,就该给你妈和继父带。”
柏念也沉默,半晌,才说道:“我妈其实想自己带的,但烨烨黏我,看不见我就天天哭。”
“人家说隔辈亲,你这隔了一个爸的小舅舅还能亲。”时伦说,“哦,不对,他现在天天喊你爸爸是吧,爹呢?还是谁都喊?”
柏念也无奈:“你这嘴真不消停。”
时伦举手投降,“好吧,我乱说的,怪我嘴巴碎。”
他又问:“你已经搬到蔚德星球了吗?”
“嗯,差不多,找好房子了,现在住酒店,后天就搬过去。”
“齐心越那小子没缠着你了吧?”
柏念也敛眉,“没有。”
“齐家没找你麻烦吧?”时伦追问。
“齐总明事理。”
时伦不屑地说:“她明事理?放屁,她明知道是自己儿子发癫,导演一场爱情独角戏,你什么也没做,天降一口大锅,还逼你辞职离开首都星,真是个疯——”
“阿伦。”柏念也温声打断,“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正好我也休息一段时间,换份清闲点的工作也好。”
时伦心里憋了口气,为好友叫屈,“唯我独尊的青春期小屁孩真没*数!”
他说得太快,咬到舌头,痛叫一声。
柏念也赶紧问:“没事吧?”
时伦尝到血腥味,“没事。”
“唉,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要有困难,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立刻飞到蔚德!”他拍着胸脯保证,“别客气啊,尽管使唤!”
柏念也眼底掠过笑意,“放心,要有事第一个喊你。”
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困倦的耷拉,慢慢悠悠地晃荡。
吃中午的“早餐”,换衣服,弄了弄头发,见时间还富余,又开了游戏打一局。
[黄铁皮:兄弟,游戏今天更新模块地图,线下有抽奖活动,去不去!]
黄铁皮是徐牧这段时间玩游戏认识的线上网友,一次随意任务自动匹配上,挺投缘的,加了列表约打副本。
徐牧挑眉,点开游戏公告栏,果然看见相关的游戏推送。
三周年盛典宣传画面盛大,推出了一系列的新角色和装备大礼包,开放新区,推出新系统和任务,玩家游戏技能更新。线下活动整合了游戏热点ip的二创交流会和纪念品出售。
他有点意动,有一说一,《绯土血色》这个游戏蛮好玩的,凑个热闹未尝不可。
反正他也要出门。
[Xu:我可能下午才有时间]
[黄铁皮:没事,我早上去,肯定待一天,来见一面呗]
面基啊。
徐牧指尖一顿,随后回了个“好”。
“主人,家里的冷藏柜已经空了,营养液也即将告罄。”纳德司在徐牧出门前,等候在玄关处。
徐牧一身黑,宽松卫衣搭配休闲裤,兜帽罩头,经典的宅男打扮。
“哦哦,我到时去网上买点。”
“自动购物商超就在楼下,您要出门都不愿顺手带回来。”纳德司说。
“……”
“好吧,无论如何,纳德司非常欣慰您能主动出门、交友、找工作。”
“我带还不成吗?”徐牧对这个世界的智能水平服气,机器人的拟人化程度太高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像和机器人相处,更像一个唠唠叨叨的长辈。
徐牧挥手,“拜拜,家里缺什么的话,你在通讯列个表给我。”
纳德司用欣慰的语气说:“好的,纳德司会在家里等您的。”
咔哒——
徐牧刚出门,发现隔壁邻居的自动门半开着,趴了个矮矮的小男孩,门外则堆放了几枚大型储物舱和未拆封的快递,上面刻着一行字“艾乐运搬家团队”。
唔?原来隔壁这间房是空着的啊。
徐牧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出门,除了刚来的时候,好奇外面世界是不是像科幻作品那样赛博朋克,坐便宜的公共飞舰兜了一圈看这个星球的模样,开开眼界,之后长期窝居在家。
和男孩四目相对,徐牧试探地打招呼,“嗨。”
“哒哒”,男孩手里的小皮球掉落地板,滚到徐牧脚边。他抿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半张脸只剩下黑色发顶,明显是害怕警惕。
“……”好吧,他像个怪叔叔。
徐牧默默将皮球捡起,放到门口,准备离开。
“嗨……”弱弱的声音响起。
徐牧脚步一顿,看过去,男孩重新把脸伸出来,小声说:“爹爹……”
徐牧:?
他左右环顾一周,没有人。
“你刚才喊谁?”
男孩睁着眼睛,圆圆的,像黑葡萄。
他重新抱起皮球,盯着徐牧,轻声说:“爹爹……”
“……”见鬼的,这小孩不会是在喊他吧。
男孩跌跌撞撞往前走,自己绊倒自己,往前一扑,整个人倒在徐牧腿边。
他也不哭,伸出一条短胳膊,抱住徐牧的小腿,含糊不清地喊:“爹爹……爹爹玩……”
徐牧眉心狠跳,“我不是你的爹爹……你认错了……”
他想把腿边的男孩扶起,但又不敢真的使劲儿,细胳膊细腿的,生怕弄坏。
男孩戳着皮球,干脆坐在地上,仰头嘟囔:“玩……皮球……爹爹……”
徐牧:“……”完蛋,小孩你可别乱叫,这要出事的!!!
他很怕门后面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主人,逼问他是不是奸夫。
“你先起来,乖。”徐牧放轻声音,努力展现自己的温和,“你家大人呢?不在家吗?”
男孩无辜地对视,几秒后,像是听懂了,慢慢站起身。
“大人……”他念叨了几次,随后摇头。
“不在家?”徐牧皱眉,“那你——”
门后面出来一个银灰色机器人,握住男孩的手,声音机械,“你好,我是监护机器人卡朵,你有什么事情吗?”
原来有监护机器人啊。
徐牧松了口气,“没事,你好好看着家里的小孩吧,没有大人的话,就不要让他乱走。”
他在门口耽搁了不少时间,担心赶不上公共飞舰,匆忙离开。
“……嗯,好的,没问题,辛苦您了……对,四十七号订单……半小时后……好……”柏念也闷咳了几声,心脏不太舒服,放慢了脚步,“我已经拿到文件了,对,好,谢谢,再见。”
他挂了通讯,靠着墙壁休息片刻,放缓呼吸。
大概过了几分钟,柏念也那股气顺了,头没这么晕。
叮——电梯到了。
柏念也垂下眼帘,凭本能侧过身子,让里面的出来,才慢慢走进去。
“小心。”徐牧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旁边没站稳的人。
柏念也手臂抵住自动门,视野里出现重影,隐约感知到扶着自己的男生高高瘦瘦,锢在手臂的力道极重,像钢筋一般。
他眼皮沉甸甸的,说话艰难。
“谢谢。”
——很轻很轻,宛如气音。
徐牧没听清,见人站稳了直接松手,匆匆走出电梯。
Muw协会俱乐部
“不好意思,久等了。”
徐牧刚被前台的指引机器人带到等候室,还没坐稳,外面的自动门打开。
他听到声响,起身,伸出手回握,“没,我也刚到。”
金发男人高鼻狭眼,笑容爽朗,“我是飞虫,你也可以叫我ben,初次见面。”
“你好,徐牧。”徐牧微微颌首。
“坐吧。”ben抬手。
“好。”
“我这人也不喜欢废话,直接进正题了。”ben双手交握,十指交叉,手肘抵在桌沿,呈现出极为放松的姿态。
“我有看到你的简历,和前一轮的面试情况,对各类游戏比较了解、也有涉猎,尤其是闯关竞技类,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讲述方式也非常幽默有趣,应该是有过直播经验的。”
“我冒昧问一句,是有做游戏主播的想法吗?”
Muw协会主要是一家集游戏陪玩、代打、直播的俱乐部,属于会员制,面向游戏的高消费人群,其中的工作人员分正式工和兼职工,前者拿工资加奖金,后者拿保底加提成。
徐牧抿了口茶,“暂时没有,主要是陪玩、代打。”
Ben想了想,“我记得徐先生今年才十九岁,还在上大学吗?”
“对。”
“学什么专业。”
“……学建筑。”
徐牧说到这个就头痛,这段时间,他除了没日没夜的研究原身玩的游戏赚钱——没办法,太穷了,欠了一屁股助学贷款和国家帮扶债务,就是在拼命学习原身的专业课——原身上学期连挂六科,连思想道德修养这种水课也能挂。
他学得头昏脑胀,还兢兢业业地打游戏赚钱,每天睁眼就想爆炸。
Ben沉吟,“建筑啊,这个课程不轻松,未来有做规划吗?”
“没。”徐牧坦坦荡荡地说。
上辈子他学计算机,毕业后没有选择相关的行业,反而跑去打游戏、做主播。
几年攒了不少钱,但也有点腻味了。
现在重新来到一个高科技未来世界,实在不想继续干这个,只想靠老本行赚点钱,让自己压力小些。
没办法,原身十八岁后,开始还联邦的“抚养费”,每月准时收到一笔账单。原身已经欠了六个月没还,再欠下去他就要住大街了——
政府将收回徐牧正在居住,属于社会公益组织的住房使用权。
他怀疑原身每天吃这么少、不出门,纯粹是穷惹的祸。
而且徐牧收到学校的“警告通知”,提醒他如果继续挂科,将有可能收到学校的劝退通知函。
不开玩笑的说,他二十四小时都紧绷着弦,在知识的海洋里疯狂遨游——
天杀的,要是第一天他就知道这些事,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前一个月他简直是浪费时间!
Ben说:“徐先生,说实话,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成为我们协会的正式工。”
徐牧说:“先干着吧,其他以后再说。”
Ben按了按光屏,出现一份密密麻麻的协议,他将协议发给徐牧。
“麻烦您看看协议内容,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您可以直接签字,输入指纹了。”
徐牧点头,开始看协议内容。
“好,今天麻烦您亲自走一趟了。”ben起身,和徐牧握手告别,“祝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
徐牧踏出Muw协会,看着蔚蓝的天空,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计算时间,去一趟盛典活动,再去购物商超,回家,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能在六点前结束。
今天要学的内容板块不难,三小时应该能解决,然后再花两小时做游戏代打。
徐牧内心活动极为丰富,但面上看不出一点端倪。下颚线紧绷,薄唇紧抿,毫无情绪波动,下三白眼觑人时冷淡至极。
“那个、不好意思,我光脑的娃娃链掉你帽子里了……”
徐牧循声望去,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娃娃链?徐牧疑惑,但手还是老老实实伸到兜帽后,拿出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猪玩偶。
“这个吗?”银色链条晃荡,恰好滑过他修长的手指,嵌着指缝的间隙落入掌心。
“对对对。”女生慌忙道谢,“就是它,谢谢你。”
“不客气。”徐牧还给女生,垂眸望去,“下次小心。”
女生被这么一看,红了脸,着急忙慌地将玩偶挂到光脑,“哎,好的好的。”
她心脏漏跳了一拍,好帅啊,就是……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什么物种,总觉得有点危险。
还阴阴森森的。
女生摸了摸后颈,隐约像有冷汗冒出。
算了,再帅也不行,草食动物受不住。
徐牧余光瞥到女生的动作,恍然大悟,哦,娃娃链是这个作用啊。
——和手机挂链一个意思。
徐牧满足好奇心后不再关注,转过头,留心关注下一站。
目的地……还差三站。
川石浮灰园区
徐牧沿着导航指示,大概走了三分钟,抵达活动点。
一座壮观的玻璃楼闪闪发光,悬浮在航道中央。
徐牧跟随人流,坐上电梯。
黑压压的人群,熙攘拥挤,三三两两、成群结伴而来,其中不少人都特地打扮了一番,穿角色服装或是印有游戏队伍名称的衣服。
徐牧恰好就上了一趟“熟人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停,他侧着脸,面无表情,眼皮垂落,俯瞰这个角度的景光。
他周围恰好是真空地带。
人流一窝蜂地涌出,徐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按照“黄铁皮”给的地标,精准地找到人。
对方还在探头探脑,念叨着在哪在哪,徐牧已经悄然走到他后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好。”徐牧出声。
“我靠!”男人一个激灵,寒意蹿到后颈,跳开了,磕巴起来,“你、你……”
徐牧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显疑惑,自己……很吓人吗?
“你是黄铁皮吗?”徐牧问。
“我是……”男人眼睛一亮,指着徐牧说,“你是Xu?”
“对。”
“咳咳,你好,我本名叫黄城远。”
徐牧嘴角的弧底上扬一点,“你好,徐牧。”
黄城远除了一开始被吓到——
没办法,这位线上认识的朋友不知道什么物种,那双眼睛怪森然的,盯得心里发慌。
不过,第一次见面就问拟态不礼貌,黄城远只能憋回疑问,心里嘟囔几句。
但他自来熟,破冰后就能和徐牧勾肩搭背,一起去逛展子。
徐牧对这位热情的网友感官不错,说话有一股东北大哥的豪爽。
虽然有点吵,但健谈是一个优点。
因为他不喜欢说话,和人相处容易冷场,身边的朋友如果是一个叽叽喳喳不停的,他会放松很多,觉得氛围很舒服。
当然,如果对方也不喜欢说话,也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妥,徐牧就更加喜欢了,并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相处模式。
“你有什么想买的吗?”黄城远发现徐牧虽然不爱说话,但他会用眼神搭话。
看起来写满认真,并时刻赞同你的话,令人心生高兴,忍不住说更多。
“没。”徐牧摇头。
太贵了,买不起。
“一个也没?”
“嗯。”
黄城远不信,抓了抓头发,想到对方是学生,一直做兼职。
“你是不是手头最近紧?零花钱不够?”他试探地问。
徐牧沉默,紧是紧,但如果真喜欢,他还是下得了手的。
与其说他对这个游戏的感情很深,参加三周年庆典为了热爱,不如说想来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游戏氛围。
黄城远了然,一把捞过人,拍着胸膛大声说:“害!没事,出来社会后就有钱了,现在——”
“你挑,大哥给你付钱!”
徐牧慢悠悠地回家,到家楼下时,还是忍不住感慨:
这个大哥确实豪爽,送他这么多纪念品,第一眼就是东北爷们儿没错。
忽然,他脚步一顿,凝神。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牧眨眨眼,那边好像有兔子在叫?
——好像是。
他养了七八年的兔子,不会听错的。
“还好吗……”徐牧走得很轻,害怕惊扰到对方。
不出所料,兔子仓皇回头,拖着受伤的一条腿往后挪。
徐牧不敢走前,他看见兔子的一只耳朵猝然立起——
这是受惊后的应激反应。
徐牧呼吸屏住,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不要怕,我看看你……”
垂耳兔僵住,鼻子一动一动的,它灰蓝色的眼珠转动,因为紧张而快速眨眼。
徐牧越走越近,腰低低弯着,紧紧抿唇。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揪准时机,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抓,满手毛茸茸。
垂耳兔脊背拱起,瞬间炸毛,四肢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全身抖个不停。
徐牧嘴角弧度上扬,好软啊。下一秒,他感受到兔子的害怕,连忙松了点力气。
他尽力安抚,轻声说:“别怕,我只是看你受伤了,想带你去包扎伤口……”
他一边摩挲兔子的后背,一边轻轻摇晃,经典的抱小孩手法。
徐牧曾经养过兔子,淡灰色的侏儒兔,名叫点点,非常可爱,性格不算温顺,偶尔发脾气会踹人,生气的时候故意不上厕所,非要拉在他床上。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叹气,假如原主穿到他的身体,能好好对待他的点点吧。
那小胖墩平时不爱喝水,吃草又挑剔,爱吃蔬菜干,最喜欢吃甜竹。但甜竹不能多吃,他以前没做好功课,买过兔兔零食大礼包,拿甜竹给它当磨牙棒,实际这玩意儿糖分高,容易让兔子蛀牙,质地太硬还容易让兔子牙齿歪斜。
但逆子爱吃,一个月不吃几次就要闹绝食,比柴犬还倔。
徐牧越想越感伤,抱着垂耳朵低声哄道:“……乖……我就包扎伤口,不做什么,不然流血多痛……”
怀里的垂耳兔不动了,像是听懂了徐牧的话,耷拉着头,因为愤怒而发出的咕噜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微而急促的呼吸声。
徐牧自然感觉到了。
他垂下眼帘,动作愈发轻柔,“好,我带你回去。”
“欢迎回家,我的主人。”纳德司站在玄关,恰到好处地打开悬浮灯。
徐牧脚步匆匆,鞋也没换就跑到客厅。
“纳德司,家里有医药箱吗?”
“有的。”
“帮我拿过来。”
“好的,请稍等。”
徐牧小心翼翼地拉过垫子,将垂耳兔放平,自己跪在地上,和兔子的视线持平,低声说:“等下给你洗伤口,可能会痛,你别害怕。”
垂耳兔鼻子翕动,鼓鼓的腮帮随之而动,它伸出一只爪子,按了按徐牧的指尖。
徐牧一怔,嘴角微扬。
他很轻地捏住兔子的爪子,揉了揉,心脏像泡在热流里。
好软啊……捏着像棉花糖……好可爱啊……
徐牧眼睛发亮,试探地回握兔子。他的瞳孔不是完全的墨色,掺杂一点绿,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幽幽的凉意。
他盯着垂耳兔,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激昂的情绪像鼓鼓涌动的水流,不断在心间冲刷。
如果是我的兔子就好了——
徐牧算了算自己赚的钱和需要还债的数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这边养兔子的基础花销多少、不对,应该装备最好的。
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养兔子的装备,唯有面上岿然不变。
原来是新邻居啊……垂耳兔,也就是柏念也,他有些意外,但又松了口气,起码离家近,到时回去也方便。
说实话,他有点怕青年。
倒不是因为对方冷脸吓人,恰恰相反,他能感觉到青年抱起他时的动作极为温柔,小心地不触碰他的伤口。
就是……
柏念也垂下眼,不知道青年是什么品种,应该是大型猛禽之类的。
他本能地害怕,像刻在基因里一样。
尤其是拟态时,这种面对天敌的恐惧更为敏感。
加上熟悉的胀痛感在全身蹿动,一个月里他经常遭受这样的折磨。
他没什么力气,完全不想动弹。
但被握着手的感觉太奇怪了。
——明明他的本意只是想告诉青年,自己知道对方的好心,没有再害怕了,颤抖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柏念也尝试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青年牢牢攥住,挣脱不得。
他看向对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松手。
他轻轻地叫一声,再次动了动手。
徐牧开始捏爪子玩,心想指甲修剪得很好,弧度圆润。
看起来不像野兔,难道是谁家养的跑出来?
还是被弃养了?
弃养……那挺好的,刚好他来养。
还是不放。柏念也无奈。
算了,他自暴自弃,重新躺回去。
徐牧对兔子想什么一无所知,全身心沉浸在毛茸茸里不可自拔。
他还给垂耳兔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它嘴边。
柏念也犹豫一下,确实有点渴了,伸出舌头舔了舔。
水是甘甜的。
“主人,医药箱。”纳德司从后面出现。
徐牧回神,“好,谢谢。”
他接过医药箱,发现是全新未开封的。
里面品类繁多,徐牧一一摆开,查阅说明书。
嗯,比想象中要方便,有杀菌的紫外线器,清理伤口的药水,促进愈合的简易治疗仪……
徐牧先将垂耳兔的腿用药水清理一遍伤口,污渍和灰尘被冲掉,一些血渍已经结痂,他就用纸巾一点点揉开,极为细致。他还用手指梳顺毛发,一缕缕浸干。紧接着,他打开紫外线器,照了大概一分钟,再拿出治疗仪,对准伤口。
狰狞、血红、绽开的皮肉,慢慢被清理干净。
徐牧时刻关注兔子的状态,动作很轻很轻,生怕让它遭受二次伤害。
幸运的是,垂耳兔一声不吭,伏在软垫上动也不动。
徐牧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兔子是一种非常能忍耐疼痛的动物,一般情况下不会大喊大叫。
因此,他在草丛听到兔子叫声时,猜测它应该很痛了,才会不自觉地喊出声。
“痛不痛?”徐牧低头,认真地对上它的眼睛。
柏念也一怔,垂在脸颊的耳朵微动。
——不痛,好多了。
嗯?徐牧不确定地想,刚才兔子是摇头?
他仔细打量,没有任何端倪。
不管了,就当是摇头。
每个合格的养兔人就要学会自我pua——
它愿意喝水不是为了我才喝的吗?它愿意窝在垫子里不也是为了我才窝的吗?它肯让我包扎伤口不就是为了我才不动的吗?
徐牧心情愉悦,啊,兔子好可爱。
“我可以抱抱你吗?”
柏念也没反应过来。
“你笑了,你刚才答应了。”徐牧自言自语。
他快速将垂耳兔抱在怀里,手灵敏地躲过它的伤口,下巴轻轻搭在兔脑袋。
柏念也:“……”
徐牧不敢用力,搂着垂耳兔像捧什么易碎品。
他想不管不顾地去吸兔子,拼命去揉毛绒绒,然后把脸埋在它柔软的肚子里,去咬它圆滚滚的脑袋。
徐牧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心驰神往,魂飘飘欲飞。
而柏念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青年——
他在干嘛?
柏念也不自觉战栗,青年滚烫的皮肤紧贴着,下巴的胡茬的触感硌着他的脑袋,有种麻麻的触电感,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他全身像要燃烧起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