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嘟着嘴，面对许钦墨的话，选择做一只装聋作哑的小章鱼。
白天畅玩的时间够久了，两人坐在休息区解决了晚餐。
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旁边的激流勇进今天是最后一次启动了。
那条大船行驶到最高点的位置，一点点移动，最后的瞬间一跃而下。
伴随着游客的惊呼声，楚酒看着空中溅起细密雪白的浪花，浪花大的几乎让人看不清船的位置。
最后一圈玉色的水浪花边落下，岸边的垂柳又被冲刷了一遍。
等到水浪平息，柳昏花暝，大船缓缓停止。
路灯亮起来，游乐园的夜场要开始了。
小章鱼休息好了，摩拳擦掌着准备大干一笔。
“我要去找特殊NPC，拿到印章去兑换零食大礼包。”
楚酒已经看到装扮成吸血鬼的NPC从不远处路过了。
许钦墨往某个方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对上楚酒亮晶晶的眼睛，伸手将他头上落下的花瓣拿走。
那是片杜鹃花瓣，粉嫩嫩的颜色。
但在许钦墨看来，却比不上楚酒的唇更秾丽稠艳。
许钦墨的手落在楚酒脸上，抚上他的唇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楚酒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从楚酒这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许钦墨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莫名绷紧的心弦松了下来。
许钦墨没有来过游乐园，也没有跟人谈过恋爱。
与楚酒在一起，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类间的亲密关系。
即使是能在很多事情上运筹帷幄的许总，也觉得爱情这道题很难解，怕自己在答题卷子上得到一个低分成绩。
但许钦墨今天和楚酒玩的很开心。
许钦墨道：“我需要半个小时去处理一件事情，你先自己去找印章，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好。”
陈封并不知道这两句对话的发生。
跟了许钦墨和楚酒一天，今天是他事业的巅峰时期。
具体表现在，领导大力称赞了他的偷拍技术，似乎有着重培养他的那种暗示了。
陈封红光满面，这时候不觉得自己像是狗仔了，而是暗暗窃喜他在特管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选择了摄影师的副业成为自己的特长。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今天他只是特管局的一个巡逻小喽喽，明天他就能得到领导赏识，被提拔重用。
陈封正在白日做梦。
突然一只手落到了陈封的肩头。
许钦墨语气淡淡问：“特管局的？”
红鼻子的小丑，白脸黑衣的无脸男，头顶犄角的魔王。
有些游客也用颜料在脸上画了特殊又奇异的妆容，被人搭话后，笑嘻嘻的说自己不是游乐场的员工。
这些无疑给今晚的活动增加了不少难度和乐趣。
放眼望去，颇有种群魔乱舞的狂欢感。
但对楚酒来说，区区小磨难并不是问题。
小章鱼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不错，平日里只是懒散惯了，不愿意动脑子。
但一旦认真起来，就像是在游乐园这片海洋里面筛选珍珠。
每一颗被他确定过的珍珠，都不会再被捡到第二次。
别人还在苦恼是不是刚才问过这个NPC的时候，楚酒手里已经拿到了三四个印章。
每个印章都是不一样的花纹，金属做的扁圆一个，带回家也是很好的装饰品。
有些NPC不给印章，但“挑战”成功之后，会给其他的小奖品，比如一个粘土小人或是一颗游乐园出品的纸星星。
楚酒清算完手里杂七杂八的小玩意，看到一个浑身被黑斗篷包裹的人。
风吹起的时候，衣角摆动，露出那人衣服底下藏着的皮肤，满是密密麻麻如鱼鳞般的蓝绿色鳞片。
小章鱼眼神一亮。
没见过的NPC？
他刚想上前，却闻到了风带过来的味道。
带着有点熟悉的鱼腥味，臭臭的。
004用宽大的斗篷遮住身形，那些非人的鱼鳞倒刺悉数被藏在斗篷里。
因为今天晚上游乐场的鬼怪巡游夜，这身打扮在一众人类化妆的妖魔鬼怪里，就不显得那么突出了。
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
就算注意到了，别人也会以为他是游乐场的员工，或者是审美特殊，专门化妆成这样的游客。
004的木头脑子是没办法思考太多的，他是院长所有实验品里最失败的那个，却意外的活了下来。
比其他的实验品活的更长，一直活到现在。
融合了特殊基因的004是院长手里的刀，没脑子，好掌控。
自从二十年前，春生研究所在发展壮大的时候，被出逃的许钦墨一把火烧了后，院长蓬勃发展的野心就如同被狠狠斩断了双臂。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人类和妖族都发现了这个隐藏在石头底下的蚂蚁窝。
覆巢之下无完卵。
没被发现之前，院长还能雄心壮志的畅想未来由他掌握。
可被发现之后，这个疯狂科学家才发现，地球上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暴露在阳光下的蚂蚁根本没办法保全自己。
尤其是以白叱带领的妖族，疯了一般打压他的存在，将他手下的实验品毫不留情的抹除。
最后，院长身边只剩下001和004，让他不得不躲藏起来苟延残喘。
最近院长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心思。
004不关心。
如果院长让他杀人的话，他可以毫不迟疑的去执行。
但现在院长没有给他下达命令，004不大的脑子记得一件事情，他要来游乐园参加集印章兑奖的活动。
004是个黑户，没钱也没有办法买票，是趁着巡逻的人不注意，翻墙进来的。
“你好。”
有人挡在了004面前，年轻的女声有些试探，看见他黑衣加身的装扮，像是确定了他的身份。
“是乐园的工作人员吗？我可以从你这里得到印章吗，还差一个我就达到最低的兑奖标准了。”
最小的奖品是乐园联动某个品牌的晴天娃娃。
女生记得以前家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晴天娃娃。
这么多年过去，工厂决定不再生产这个晴天娃娃了，游乐园里作为奖品的娃娃是最后一批。
女生有些怀念自己的童年，家里的晴天娃娃找不到了，她想从乐园活动中集齐印章，兑换一个。
004没想到自己会被拦下来，他顿了片刻，因为不会说话、又不能暴露自己特殊的沟通能力。
004摸出手机，尖尖的长指甲艰难打了两个字给女生展示。
“不是？”女生念出手机上的字，又看看004，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特殊NPC……”
女生忍不住用目光打量了一下004，觉得有些太冒昧，匆匆收回了目光，心里有点发毛。
因为天色太黑的缘故，她刚才没有注意到，这人的手也是布满了鱼鳞。
不是游乐园的员工，却因为参加鬼怪夜巡，才画出这么精湛的妆容吗？
004摇了摇头，手指往衣服里面摸了一会儿，示意女生伸出手。
一颗糖落在女生掌心。
“哎？”
女生看见掌心的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时候，004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楚酒正打量着一身斗篷的004，脑子里思考着什么，004已经察觉到了楚酒的视线，抬起了头。
小章鱼思考完毕，这个人也看见自己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印章，朝004的方向挥手展示了一下。
“喂。”
楚酒软声软语，看起来好像很友好的样子。
“我觉得你身上应该有很多印章，我们来玩个游戏或者打一架。”
“谁赢了，印章就全部归谁好不好？”
“我赢了。”
许钦墨将鼻青脸肿的陈封踩在脚底。
乌羽般的睫毛垂落，唇线绷紧。
恰巧是个无人的角落，游乐园的光照不到许钦墨身上。
可他却像天生就应该成为人群焦点的男人，举手投足带着自信从容的魅力。
打赢陈封，许钦墨甚至都没有使用那份力量。
身上外露的锋芒被他收回体内。
“最近几年，特管局的新成员真是越来越弱了。”
弹了弹衣角，许钦墨语调平静。
陈封身形僵住，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许钦墨，可没想到输的这么快，这么狼狈。
“今天跟了我一天，你起码藏好一点，别被我发现。”
估计楚酒也注意到陈封跟着他们了，只是并没有说出来。
许钦墨有点不高兴，难得和楚酒出来玩，还遇到了特管局的人。
陈封立刻表示：“我没有恶意。”
“你和我们张局不是老朋友吗？”
许钦墨面目表情：“哦。认识，但不熟。”
套近乎失败。
许钦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一脚踩着陈封的屁股，让陈封原地老老实实的趴着。
一只手接通了手机。
“006，好久不见啊，我们局里那个小子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陈封刚刚提起的张局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得爽朗，笑得幸灾乐祸。
丝毫没有为局里小辈申冤找场子的意思。
许钦墨看了一眼陈封：“半死不活。”
许钦墨又不傻，要是把人打死了，特管局又要追他十年。
有楚酒在，许钦墨才不愿意再过回以前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
“没事你打吧，这几年局里扩招，新来的小家伙们都没栽过跟头，你打一顿也能让他们长点记性。”
“天天心高气傲，也是因为没怎么出过任务，还觉得自己身手不错呢。”
陈封的听力很好，许钦墨又点了外放，清楚听见了张局说的话。
陈封：瞳孔地震。
鼻青脸肿也掩盖不了他眼神里的委屈。
电话那边的张局喝了一口茶，悠悠问：“跟你一起在游乐园的那个人在旁边吗？你竟然真的会动心，他长的还很年轻啊，什么身份？”
在陈封拍照的第一时间，特管局就去查楚酒的身份了。
但是查来查去，竟然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张局敏锐的直觉，让他不免猜测了一下楚酒的身份。
当然也叫他猜对了。
许钦墨没想把小章鱼的身份隐藏太久：“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他到特管局做登记的。”
在特管局那里过了明面，又有许钦墨在身边。
楚酒就能享受某些特权。
特管局整体来说还是很好说话的，对于服从安排的人很宽容。
许钦墨以前天天被追，是因为他完全不信任任何人，也听不进特管局的好言规劝。
“好好好。”有了许钦墨的这句话，张局就不多担心什么了。
许钦墨低头又看了眼陈封，想起张局说他拍了许多照片和视频。
男人毫无道德的伸手索要：“照片和视频让我看看。”
陈封刚拍掉屁股上被踹出来的鞋印子。
想起张局对许钦墨的偏袒，陈封知道张局对许钦墨，可比对他亲近。
他受气小媳妇般摸出手机，语气怨妇极了：“你要干什么？”
许钦墨一张张看过去，盯着照片里笑颜如花，乖得可爱的楚酒看了一会儿。
“这些所有的。”
“发我一份，你删了。”
陈封：？
好好好，我没人权。
要我照片，还不让我保存是吧。
许钦墨重新找到楚酒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数印章。
小章鱼认真数了一遍又一遍，把所有宝藏圈回自己怀里。
“许钦墨！”
亮闪闪的印章比不上他的眼睛璀璨。
楚酒头上的呆毛翘着，抬起精致的小脸朝许钦墨挥挥手，笑容宛若春日绽放的花。
许钦墨看见他塞得满当当的口袋，“半个小时收集了这么多印章？”
楚.强盗.酒：“嘿嘿。”
“你猜我怎么这么厉害。”
像是初春破冰的水，虽然潺潺流着，但手摸上去还是冷的。
楚酒就没有这个烦恼，暖和的小手牵住许钦墨，发现他的手果然冰冰的。
“你的体质真奇怪，怎么一直捂不暖。”
小章鱼嘴里嘀咕着，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手里，小脑袋也顺势埋进许钦墨的怀里。
许钦墨的体温一直比寻常人要低，楚酒做惯了暖手宝。
“这是我被改造后留下的后遗症。”
许钦墨解答楚酒的疑惑。
他的身体常年冰凉，如果不是楚酒每次都要摸小手，用自己的体温捂热许钦墨，许钦墨都要习以为常了。
不止这些。
鳞片刺破身体长出来的疼痛。
刚从实验室逃出来，被恐惧的孩子们扔石头的疼痛。
受伤时子弹嵌入肉里的疼痛。
他都习惯了，甚至提起的时候都不再有什么感觉。
许钦墨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
他不像004无法将鳞片收进身体，连话也不能说，只能避开繁华的城市生活。
也不像001那么愚钝，看不破院长的虚伪，与虎谋皮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火自|焚。
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来，露出楚酒清澈的眸子和线条柔和的脸。
“后遗症？”
许钦墨望着他，淡淡嗯了一声：“你想听吗。”
他很少和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
往事不可追。
已经改变不了的事情，提起也只像是揭开尘封太久的酒坛。
坛子里面放的不一定是醇香的酒，还有可能是已经腐烂发酸的失败品，没人会喜欢。
楚酒观察着许钦墨现在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弦动了一下。
明明还是那副风过无痕，谁也无法剥开他冷硬外表，透视他内心的模样。
可小章鱼向来是一种直觉类生物，好像某种濡湿的环境包裹着他。
往前走，他会看见一片颓圮和残石的荒凉过往。
楚酒又重新把脑袋蹭到许钦墨的颈边，像是有着肌肤饥渴症，声音轻轻的：“你如果不想讲，我就不听。”
还带着点闷闷的：“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的。”
“我不希望你提起来，心情变得不开心。”
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对于经历者来说，每一次讲述都是揭开伤疤，加深这种伤害的过程。
许钦墨已经习惯了高阈值的痛苦，可楚酒不是。
小章鱼以前不在意人类，不懂人类的情感。
他不觉得每个人类的个体，会有什么不同。
许钦墨让他逐渐体会到酸甜苦辣咸的百态。
可他一片赤诚，用自己的心直白的感受着世界和爱。
感同身受的体会着许钦墨的喜欢与痛苦。
即使现在的许钦墨真的觉得没什么了，但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里，在许钦墨还没有成长为现在强大的他时。
这种痛苦是真真切切存在过，差点击毁过他的。
楚酒吸了吸鼻子，有点失落没能在那个时候遇到许钦墨。
现在这个强大的许钦墨，并不是很需要他这样简单的关心了。
许钦墨自己都没什么感觉：“我哪有不开心？”
不过就是想起以前，再和现在对比，觉得有几分感叹。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随手捡回家当作乐子的小章鱼，会在以后的相处中逐渐牵动他的心神。
从单纯的占有欲到跃上心头的喜欢。
好像水到渠成一样平淡。
但只有许钦墨知道，能够让他产生占有欲的东西并不多，不管是占有欲还是喜欢，小章鱼在自己这里都是独一份的。
“该对那家伙下手重一点的。”
楚酒趴在许钦墨怀里。
想起刚才看见的004，小章鱼突然觉得自己对他太温和了，差点想回去再胖揍他一顿。
遇见头戴兜帽，黑衣严严实实遮挡身形的004时，楚酒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他的味道。
那天晚上许钦墨受伤回家的时候，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就是004的。
小章鱼自动把自己划分到许钦墨的阵营，能够让许钦墨动手的家伙，他也默默打起精神应对。
004没有和楚酒对话的意思，可楚酒提出的“全部印章”确实很吸引他。
小章鱼说的话是直接传达到他的脑袋里，根本不用张嘴说话。
拥有人形之后，小章鱼已经有段时间没用这个能力了。
004抬起眼睛，深蓝色的眼瞳表面隔着一层乳白色的膜，异端的像是海怪。
第一次遇到和自己的沟通能力相似的人，004其实很好奇。
楚酒不用将脑袋贴到别人的身上，就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
因为外貌和不能说话的局限，004忙碌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几个印章。
他同意了。
许钦墨被楚酒的话逗笑了。
“你竟然还遇到了004。”
许钦墨想彻底摧毁研究所，毁掉院长的野心和目标，所以注定与001和004见面都是针锋相对的。
他想了想，将研究所如今剩下的几个人都向楚酒讲个明白。
如果以后有机会遇到，004或许会听命于院长的命令对小章鱼下手。
“那家伙脑子不好使，但武力值却很高，是个危险的家伙。”
“没有院长和001的命令，他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许钦墨想了想：“他没我厉害。”
毕竟许钦墨是院长手里最成功的实验品，不管是完成度还是攻击力，都比其他几个人要高出一截。
楚酒：“我觉得我能打赢他，就是需要费点力气。”
004的气息给楚酒一种恍若认识的错觉，而楚酒并没有在004的身上感觉到过于明显的碾压气场。
面对面碰上，小章鱼也不在怕的。
只是游乐场里面这么多人，并不方便大打出手。
所以楚酒最后凭借着智慧，用一局小游戏赢了004。
输掉游戏的004呆了半天，带着黑色兜帽，把整张脸都藏了进去，像是被欺负自闭了。
004没有脑子，所以那些印章是他瞎猫碰死耗子，碰了好久才答对题目得到的。
楚酒实在受不了他那股委屈劲儿，尖酸刻薄的从指头缝里流了三个印章给他。
“你是要兑换那个吧？三个印章够了，多出来的印章我就收下了。”
现在想想，楚酒应该动手揍那个木头鱼一顿的。
现在再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本来我口袋里面的印章还能再多出几个的。”
楚酒觉得已经集齐了印章数量，打算先趁着现在去兑换零食。
乐园的兑换中心已经有不少人排队，轮到楚酒跟许钦墨的时候，楚酒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大把印章。
工作人员清点了一下，笑着问道：“您想要兑换什么呢？”
“这个。”
楚酒的手指落在“零食大礼包”几个字上。
“好的，您稍等。”
工作人员确认了一遍，给每个印章上留下已兑换的戳。
“除了这个，您还剩下几个印章，也可以看看有什么其他喜欢的东西。”
从兑换中心出来的时候，楚酒美滋滋的抱着近乎一人高的零食袋子。
许钦墨手里则多出来一把仙女棒。
那把仙女棒被他修长的手拿着，和楚酒手里那一大堆零食形成了鲜明对比。
许钦墨看了一眼，无奈：“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拿着吗？”
楚酒看看许钦墨手里的仙女棒：“那先放到车上吧，我们还要再玩一会儿。”
夜色浓浓，乐园里的灯光仍旧没灭，鬼怪们伴随着音乐，排成长队跳着笨拙的舞蹈。
只要游乐园不关门，总会有游客期待着回来这里，再次体验一遍记忆中的欢乐。
陈封还在巡逻，无意间发现了004的身影，在和特管局汇报并要求增加人手追击。
“不能被他跑了，不然妖管局的业绩又要超过我们了。”
戴着兜帽的004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往后面看了一眼。
风差点吹掉他的帽子，脸暴露出来的前一秒，004伸手把帽子拉了回去，掌心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又把东西放回口袋里，这是要带回去给001的礼物，可不能丢了。
两根碰到一起的仙女棒被点亮，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闪耀，像是银河倒流出绚烂的光芒。
“哇。”第一次玩仙女棒的楚酒发出没什么见识的惊呼声。
因为怕仙女棒引发火灾，游乐园特意空了一圈地方，让游客们放烟花。
明明没开灯，周围一圈却都是亮堂堂的，成双成对的人们聚在这里。
楚酒举着仙女棒：“许钦墨，这个烟花是黄色的！”
“你那个呢？”
“红色的。”
许钦墨把那根红色仙女棒靠近黄色仙女棒。
仙女棒燃尽了，短暂而美丽。
楚酒意犹未尽：“再来一根！”
他抽出一根，正打算让许钦墨点燃，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人群的惊呼声。
楚酒和许钦墨同时抬头，恰巧看见一场视觉盛宴。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高空炸开。
映照在人们明亮欢欣的眼底。
深红，橙黄，碧绿，明蓝。
光轨像是盛开的花朵，短暂辉煌后成为降落的流星雨，又会有新的烟花升上天空。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新的一月，新的篇章。
许钦墨在嘈杂与热闹中靠近楚酒的耳边。
将他抱在怀里。
在漫天烟花中，许下心愿。
熬了一场大夜，楚酒多少有了几分困倦。
上车之前，乐园里的鬼怪正随着音乐和游客互动，他都没了多余的精力去看。
车上的防窥膜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没了外人后，楚酒立刻变成一条身体柔软的猫猫虫，把自己挂在许钦墨身边。
许钦墨圈住楚酒的腰，让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就差变回水蓝色小章鱼，融化成一团流动的水了。
汽车在夜色中行驶到了目的地。
楚酒那张小脸藏进毯子里，许钦墨伸出手摸索了一会儿，才从毛绒绒的毯子里抬起楚酒的脑袋。
“到家了，回去睡。”
楚酒本来还正迷糊着，被许钦墨凑上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让鱼觉得酥麻的潮湿热气。
他清醒了几分，揉了揉耳朵，大胆的伸出手，掰着许钦墨的脑袋亲了一口，跟着一起下了车。
小区里新移栽的丁香树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花开的越发热烈，走在路上都觉得香气袭人。
刚到家门口，许钦墨正准备开门。
楚酒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章鱼困哒哒蔫巴巴，睡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迷迷糊糊牵着许钦墨，站在旁边乖巧的等着开门。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被吓得瞌睡虫都跑掉了。
瞪圆了眼睛，楚酒反应过来后有点生气，一边摸着口袋里的手机，一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