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轨—— by不甜茶

作者:不甜茶  录入:03-07

周博红着眼又问他,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他是能眼睁睁看着他哥等死,还是能看着他爸妈跪着跟别人借钱?
他都不能,所以他把理想和抱负都丢进了生活的无底洞里,他背叛了周博。
——他在病房里待了三个多月,走出医院后已失去了好不容易抢到的工作机会,他又和父母闹翻了,只能腿瘸得拄着拐杖,出去流浪。
之后频频面试失败,他找不到工作,为了一口饭当了三个月的后厨帮工。
有段时间没吃的没地方住,流落街头,他没出息地捡起了突然砸到头上的施舍的钢镚。
后来他舅舅打来电话,说父母为他辛苦求来了工作,他竟为父母那满篇谎言感动到哭泣不止,用仅剩的钱买了火车票回家,回去很久后才知那工作是他的恩师四处送礼为他求来的,可那时恩师已经去世,他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能跟她说。
——最疼爱他的舅舅死前拉着他的手,跟他说,你母亲太苦,你要好好孝顺她,别跟她置气。
他点不下那个头,也没说不。
拉着他的手渐渐脱力,舅舅还是反反复复的那一句话,气息越来越弱,直到咽气,不甘地睁着眼睛。
他至今仍在后悔,没能让他舅舅安心地走。
——跳河自杀的前一天晚上,他趁所有人熟睡以后爬了起来,下楼推过林瑞的房门,想最后好好看一眼他哥。
可是,他没推开,林瑞的房门锁了。
林瑞不会锁门,但他爸妈会。
应该是提防他发疯伤害他哥吧,他想。
还有收拾出来卖掉的满箱的奖状和奖杯,偶然听到的他父亲说他已经没用了的话,永远过不了的体检的那一关,逃脱不了的病痛和噩梦,挪到最后面的相片,母亲骂他要死死远点……太多太多了。
脸埋进枕头,空气瞬间好像变得稀薄了,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林重不由呼吸加重。
什么他妈好好的,他心里冷笑。
他的人生里可没有一样是好的。
而口口声声让他好好的人,也是他人生里那一堆烂事里的其中一件。
枕头里留有洗衣液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他整个人趴在床上,床垫柔软,像一张捕人的网,而他陷进了网里。

房间外,灯光在两个房间中间的小厅里划分出领域。
陈路生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他眼中的世界在不断扭曲变形,墙壁上长出了眼睛,红色的骇人瞳孔直盯着他,从地板上长出了带着倒刺的藤蔓,缠上他的脚踝,沿着他的身体,向上攀爬。
他被拖拽住,无法向前,脚被定在了原地,身体前倾,再次扑倒在地,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药盒,手不停颤抖,好不容易打开了药盒,刷的眼前一堆长了腿的虫子从盒里飞出,朝他扑来,他吓得把药盒扔了出去,药片全洒在了地上。
周围的眼睛眨着,眯起,像在笑,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虫子消失了,他捡起地上的两片药塞进嘴里,艰难咽下,嘴里满是苦涩。
他双手撑着地面,撑起上半身,双脚向后蹬,拼命往前爬。
林重……林重……他嘴唇嗫喏,却发不出除了喘气声以外的其他声音。
下一刻身下的地板变得柔软,他的身体一点点下陷,他开始难以动弹,手臂用力拍打着地板。
陈路生动静太大了,吵得林重睡不着,一枕头砸向门板,发出哐的一声。
随即是林重的怒吼:“吵死人了。”
陈路生顿时不动了,好像放弃了挣扎。
他的身体下陷得更快了,身下的沼泽淹没了他一半身体,好像有泥土灌进了他的嘴里,窒息感和呕吐令他身体抽搐,喉咙间不可抑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从门底下那条缝透过来一线光亮,林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盯着那一条光亮,听觉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门外传进来的声音太怪了,让林重联想到河边濒死的鱼,被甩上岸,尾巴拍打了几下岸边,现在这会儿,应该是到了没力气挣扎,扇着腮睁大着眼睛残喘的最后关头了。
一骨碌翻身起来,林重下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陈路生趴在地上,身体战栗,粗喘着气,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白得吓人。
旁边散落着不知是什么药的药片,还有一个摔坏的白色分装药盒。
林重走过去,踢了下陈路生的胳膊:“你没事吧?”
陈路生喘着气,眼珠子跟着他转了转。
林重蹲下,扶起陈路生,陈路生像忽然有了力气,一把抱住林重,紧紧收臂,死死不放。
“你松开。”林重挣了几下没挣开。
明明陈路生的脑袋跟撑不住似的,歪在他肩膀上,双臂却像钢筋一样硬,怎么拉都拉不开。
林重挣不开,索性不挣了,靠着陈路生,不一会儿,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陈路生抱得太久了,他都犯困了。
眼睛紧闭着,迷迷糊糊地嘴里叨咕着:“你可别死了,我的钱还没取出来呢。”
“我的钱都给你好不好?”
“好。”林重依旧迷迷糊糊。
“那我好不好?”陈路生又问。
林重说话完全没过脑子:“好。”
“那你爱不爱我?”陈路生得寸进尺。
“爱。”林重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陈路生嘴角扬起,温柔地亲了亲林重的耳朵尖,他的手臂穿过林重的腿弯,将人抱起,回到房间。
许是因为浇了雨的缘故,第二天林重发烧了,陈路生摸了摸他的脑门,给他测了次体温。
一量,三十九度八,直奔四十度大关。
林重烧得人都迷糊了,迷迷瞪瞪睁开眼,问了句:“几点了?”
“十点多。”
林重猛地弹了起来,起的太猛了,脑袋一晕就往前倒,陈路生连忙扶住他。
林重还不老实,一个劲儿想下床,被陈路生按回床上。
“我要起来,不能再躺着了。”
“你发高烧了。”
林重坚持:“那也不行,发烧了也不能赖床。”
“谁说的?”
“我妈。”
“这里不是你家,你不用听你妈的,你得听我的,我说让你躺着。”陈路生按住林重,给他盖好被子。
然后去倒了杯温水,喂林重吃了退烧药。
“饿了没?”陈路生捏了捏林重红扑扑的脸颊。
林重点点头。
“我订了粥,一会儿就送过来了。”陈路生说。
林重翻身背对着陈路生:“我现在就饿了。”
“你是在耍脾气吗?”
“嗯。”林重自己也不清楚,脑子好像被烧糊涂了,“好像。”
敲门声响起,是粥送过来了,陈路生出去开门。
他点了四样粥,瘦肉粥、蔬菜粥,还有海鲜粥和白粥,他摸不清林重想吃哪个。
他多问了一嘴:“你想喝什么粥?”
“南瓜粥。”
好的,非常的超出预料。
主要是他看的那家店里压根没有卖南瓜粥。
“没有南瓜粥,要不你将就一下,换个别的?这有瘦肉粥蔬菜粥……”陈路生说到了一半。
林重打断他:“将就不了。”
陈路生不禁笑了,温柔又纵容:“林重,你脾气不小啊。”
林重沉默了两秒,陈路生看过去,林重保持着背对着门外的姿势,脑后的头发被压得软趴趴的。
两秒后,林重拽了拽被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那你还惯着嘛?”
林重这一句话像含在唇齿间,嘟囔出来的。
“惯着。”陈路生笑道。
他拿起外套,打开了门,“我去买。”
说完,人迈出去,带上了门。
林重看人走了,一骨碌坐起来,悄摸摸下了床,走到客厅把餐盒打开,喝了两口蔬菜粥,他太饿了,再不吃点东西,他感觉自己要休克。
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关盒盖时发现四样粥的高度不一样高了,他又打开其他三样,喝了几口,看高度一样了,他才把东西恢复原样,躺回床上。
陈路生没多久就回来了,买回来的南瓜粥还是热的,他端到床边,一勺勺喂林重。
林重吃着,嘴里还反驳:“床上不能吃东西。”
“这里是酒店。”
“在家就不行了是吗?”
“不,”陈路生说“在你家,你做什么都行。”
“我家?”林重抬眸。
“嗯,你家。”陈路生重重重复,重重强调“我们的家。”
林重倚着靠枕,喝下喂过来的粥,复又垂眸,在心里反驳才不是。

第22章
喝完粥,林重就钻回被窝里睡着了,不过睡也睡得不安生,时不时醒来一次,每次醒来都看见陈路生坐在床边盯着他,许是光从身后打过来的缘故,他看不清陈路生的脸,莫名觉得有点瘆得慌。
他的手被陈路生攥着,抽不出来,陈路生的掌心很烫,他手都出汗了。
他浑身没力气,懒得跟陈路生计较,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白天,到晚上,他睡不着了。
陈路生躺在旁边,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房间里漆黑,但人类的记忆力是可怕的,哪怕只能瞧见个轮廓,仍能靠记忆里的一帧一帧,描摹出男人沉静的睡颜。
林重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这一动,陈路生忽然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手用力收紧,林重的手被攥疼了,痛呼了一声。
陈路生回神,连忙松手。
他打开灯,小心牵起林重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林重的手只是被攥得有点红了,紧绷的神经暗暗放松了些许。
“是不是睡不着了?”陈路生问。
林重不想说话。
陈路生躺下,“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主要是陈路生想听林重说话。
“你不是喜欢安静的吗?”林重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陈路生曾经说过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很烦,说过自己喜欢安静点的。
曾经无意洒下的钉子,现在扎自己脚上了,陈路生心头苦涩,“我想听你说话。”
“你喜好变得挺快的。”林重心说,不是想听我说话吗,我就说,怼不死你。
陈路生被说得无话反驳。
“喜新厌旧,渣男的特性之一。”林重继续。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陈路生抓住林重的胳膊,不敢用力,可手臂绷得紧,“你不信我爱你,是不是?”
“你爱不爱我,我信不信你,都和这场交易没有关系。”林重冷漠道。
陈路生痛苦地抽着气,林重太清楚他的要害了,几乎将他一击毙命。
“我睡觉了。”林重背过身去。
他到底给陈路留了一口气,陈路生凭着这口气苟延残喘着。
陈路生想,林重就想他这么痛苦地活着。
林重是真的睡不着,但他可以装睡,房间里很静,呼吸声微微重了都很明显,陈路生的换气声那么不稳,他听得清清楚楚,可他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陈路生想的是对的,林重就想他痛苦地活着。
时间的概念在黑夜里变得模糊,闭眼的一会儿是只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没人去探究,这个房子隔音很好,听不到从楼上楼下和隔壁传来的一点声响,寂静更是削弱人对时间的感知,林重甚至疑惑时间是不是定格了。
只是听到陈路生的呼吸从微重到渐渐平缓,他才意识到时间真的在流动。
陈路生应该已经睡着了。
“陈路生。”林重忽然说,
“我想吃糖葫芦。”
他知道不可能,大半夜的哪有卖糖葫芦的,他就只是说说,反正陈路生肯定听不见。
他仅仅是有点想那个会给他做糖葫芦的舅舅了。
他小时候一发烧感冒生个病,就总会偷偷往他舅舅家跑,身上烧着,他偏想吃凉的,他舅舅无奈给他做糖葫芦吃。
他舅舅以前就是卖糖葫芦的,他小学的时候总领一帮同学去光顾他舅舅的生意,在班里帮他舅舅大肆招揽顾客,然后自己从中抽提成,吃一两串。
腰上有重量压下来,是一只手臂揽住了他。
“吃什么的?草莓的还是山楂的?”陈路生在问他。
他愣了半响:“……草莓的。”
陈路生下床,换了条长裤,换完往外走,林重张了张嘴,想说这个点没卖的了,想想又没说,陈路生自己愿意跑,他心疼什么,折腾死陈路生才好。
谁知,陈路生出去好久后回来,竟真的拿了两串冰糖葫芦进来。
“你哪买来的?”林重奇怪。
“我做的。”陈路生说“借用了下酒店的后厨。”
林重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等从陈路生手里接过冰糖葫芦,吃了一串,他忍不住又问:“真是你做的?”
林重觉得陈路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所以这才显得格外奇怪,令人怀疑。
“嗯。”陈路生点点头。
“自己学的?”林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更愿意相信是钞能力。
“别人教的。”
“谁教的?”林重问。
陈路生看着林重:“一个总记不住事的醉鬼。”
林重不明其意,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专心吃糖葫芦,吃着吃着给自己吃困了,迷迷瞪瞪躺床上,睡着时手里还有一个从签子上撸下来的裹着糖的草莓,草莓尖上有个牙印。
陈路生把草莓从他手里拿走,找湿巾给他擦了擦手和嘴巴。
把湿巾转手扔进纸篓,他回身轻轻点了点林重的额头:“小醉鬼,你是真不记得了啊。”
林重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嘴巴抿了抿,似乎想回味一下甜味,结果进嘴满是苦涩,眉毛立马皱了起来,却没醒。
转天林重烧退了,除了有点咳嗽外,没别的症状,早上两人正吃早餐,陈路生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连续几个电话打进来,陈路生没接,看了一眼就挂了。
林重吃饱了,往后躲了躲,拒绝陈路生喂过来的粥,他擦擦嘴,挪开靠枕,躺回床上。
陈路生把他剩下的粥三五下喝完,拿起手机出去了。
随后林重听见了陈路生跟人通电话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他没仔细听,他打着哈欠,打算补个回笼觉,人懒一次,似乎就很难改回去了,昨天不过多睡了几次觉,今天就一觉不够睡了。
他眼皮直打架,陈路生回来时,他已经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了,快到中午时,他才又清醒过来。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没了陈路生的身影。
他坐起身,恍然想起,好像在他睡着前,陈路生跟他说了什么,具体的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应该是陈路生要回北京几天。
走了好啊,他想。

第23章
下午的时候,陈路生的助理过来了,给了林重一把这边房子的钥匙,一间大平层,林重走进去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袭来,林重甚至有片刻的恍惚,这和以前那套公寓太像了。
明明多了一间房间,空间也比那个大,可无论是装修上还是摆设上,都几乎一模一样。
房子里的空气似乎稀薄,林重打开窗户透气。
好像有什么堵在胸腔里,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憋得难受,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日落西山,他从衣柜里拽了个黑色鸭舌帽戴上出门了。
金华街第三条巷子里有个小酒吧,没牌子,外面满墙的爬山虎便是他最醒目的招牌,酒吧里有乐队唱着民谣,里面人也不多。
林重和这家酒吧老板认识,他在这里打过架子鼓,挣点烟钱,说起来,他的架子鼓还是大学的时候跟室友周博学的,仅仅是能流畅地打完能看曲子的程度。
当时是乐队实在缺人,酒吧老板,也就是乐队的主唱,才勉强同意他上的,最近林重已经很久没去了。
“嘿,好久不见啊。”酒吧老板见到林重,走过来热情地抱了抱林重。
林重回抱了他一下。
“怎么样,还打吗?”酒吧老板指了指酒吧中央台上的架子鼓。
“一首。”
酒吧老板挑眉:“就一首?”
“嗯。”林重想这一首结束,大概以后他就永远不会去碰架子鼓了。
酒吧老板很快集齐了乐手们,几人调整乐器,陆续上台,林重扣低鸭舌帽,握紧鼓槌,随着吉他手第一次拨弦落下,他随机跟上,落下的鼓槌仿佛与心脏的下落同频,血液间泵动的已分不清是鼓声还是心跳声。
灯光昏暗又斑斓,酒吧里渐渐坐满了人,林重随音乐晃动着身体,鼓槌挥起又落下,鸭舌帽的帽檐遮掩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性感的薄唇。
他上半身穿的是个黑色背心,手臂肌肉绷紧时线条匀称,漂亮极了,从肩到裸露在外的开阔的一字锁骨,形成一条引人沉醉的小洼,灯光落下,闪着光泽感,像盛了一洼清水。
音乐很燥,酒吧里的气氛顿时热了起来,很快一曲终了,在众人喊着安可,要求再来一首的时候,林重撂下鼓槌,默默走下台,在吧台前坐下,摘了鸭舌帽,要了杯酒。
他觉得他身体里天生缺少酒精,当酒精淹过头顶,痛苦就没了可占之地。
只剩沉溺于快活的俗烂灵魂在战栗。
一连两三天,他都泡在酒吧里,甚至有时会睡在那里,等到酒吧再营业继续喝。
至于那个房子,他并不想回去,陈路生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他不想接,接了也是应付几句后挂掉,有时干脆把手机关机,让陈路生联系不到他。
这天,依旧在酒吧,依旧是老位子的吧台前,依旧是一杯威士忌,今天有优惠,来的人很多,演奏的也是很燥的歌,所以场子很热。
林重抿了口酒,酒的辛辣滑过喉咙。
“弟弟。”一只手臂从后面绕了过来,松松搂住林重的脖子。
林重仰头,对上一张娃娃脸。
蒲玉朝他眨了眨眼睛,“好巧啊。”
见到蒲玉,林重恍惚间意识到,时间在继续,而他也还活着。
将将然,他好像才从那场火中离开。
“我可以拍你吗?”蒲玉举起相机。
林重点了点头,他倒无所谓。
蒲玉道,“你随意些,不要管镜头,不然拍出来会很不自然的。”
上次就是,因为林重总是太僵硬了,没出几张好片,连个九宫格都凑不齐。
可林重确实很难不在意镜头,他浑身透着拘谨,坐在吧台前不动,闷声喝酒。
不过喝了两杯后,人有点醉了,竟也不管什么镜头不镜头的了,热歌一奏,他从座上站起来,跟着人一起随音乐晃动。
林重最后喝倒了,是蒲玉把他送回家的。
林重嘟嘟囔囔说了地址后,在出租车后座上身子一歪,靠在了蒲玉身上。
到了地方,蒲玉扶着林重下车上楼,从林重口袋里成功掏到钥匙,用钥匙开了门。
蒲玉把林重扶到沙发上,林重躺在沙发上喊渴,蒲玉连忙倒了杯水,抬眸时目光在电视机下边缘多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转身去喂林重水喝。
落地窗外,夜沉且静。
林重喝完水,彻底睡着了。
蒲玉理了理林重额前的头发,“我说过,下次要亲你嘴巴,现在是下次了。”
他俯身,将嘴唇凑上去,林重歪了歪头,倒是躲开了,蒲玉眼中闪过失望,眼眸暗了暗。
不过没有再试一次。
他起身走到电视前,直面着电视下面的针孔摄像头,“看够了吗?变态先生。”
他刚才没亲到林重,然而在镜头里可就不是那样了,他的身体挡住了林重,从镜头里只能看到他弯腰俯身亲吻的动作,可看不到林重躲开了。
随后他将针孔摄像头破坏掉,又检查了一下房子里其他地方,一共还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在房间里,一个在浴室里,蒲玉将它们全部破坏,回到卧室,给林重盖了张薄毯子,深藏功与名,退场了。
林重并不知道当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他照常去酒吧喝酒,一天天过得稀里糊涂,一觉醒来不知白天黑夜。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跟他没关系,每天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的还是没清醒。
酒吧老板说,他这快成瘾了,劝他控制点,他没法控制,他喜欢死了醉着的感觉——脑袋空空,还能睡个好觉。
陈路生是林重遇见蒲玉后的第三天回来的,林重顶着醉意,钥匙戳了好几下才戳进钥匙孔里。
打开门,他迈进家门,身体摇摇晃晃,靠住门框。
“你去哪了?”突然的一声吓得他清醒了几分。
屋里没开灯,朦朦胧胧的一道身影坐在沙发上,黑暗中好像有一只凶兽紧盯着他,令他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进门就被陈路生一句又冷又凶的质问砸中,林重只觉得陈路生在抽风,不想理他。

林重踢掉鞋,换上拖鞋,径直往房间走。
陈路生起身走过来拽住林重,再次质问:“我问你,你去哪了!”
“我去哪了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林重不耐烦地推了陈路生一下,没推开。
反被陈路生抓住了手腕,后背直接抵在了墙上,手扣在头顶锁死,完全无法挣开。
“你说的,你以后就是我的了。”陈路生用身体堵住林重的去路。
林重夹在墙壁和陈路生之间,一面被滚烫紧贴着,后背则染上一丝凉意。
陈路生的膝盖挤进他双腿间,卡住他腿根内侧。
陈路生没比林重高多少,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所以以这种姿势贴近的两人几乎是面贴着面,气息融在一起,彼此的脸上都是又湿又热。
一阵痒意从脸烧到脖子。
陈路生不禁眼神有些迷离,喉结滚了滚。
可林重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他补充道:“对,我以后就是你的情人了。”
他刻意加重情人两个字,字音咬得死死的。
“也是你说的,做你的情人,只需要和你上床,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曾经那些话,怎么刺进林重心里的,如今又怎么刺进了陈路生的心里。
林重都不禁暗里笑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
陈路生似愣了神,林重很容易便挣开了他的手,双手向前去推陈路生。
他的反抗引起了陈路生更加猛烈的纠缠,陈路生抓住林重的上臂,林重给了陈路生一肘重击,但陈路生还是没松手。
两人推搡间,林重的后背再一次撞到了墙壁,无意碰到了灯的开关,一瞬客厅被光笼罩,与此同时,林重看清了陈路生苍白的一张俊脸。
连唇色都是浅淡的颜色。
“我也说过,不许别的男人碰你。”陈路生嘴唇颤抖,将林重紧紧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
“碰你妈啊,我碰谁了。”林重压根不明白陈路生的意思,他就出去喝了个酒,又没有碰谁。
推书 20234-03-07 :(综漫同人)哇,》:[BL同人] 《(综漫同人)[综]哇,吓到了吗?》全集 作者:四百四十四【完结】晋江VIP2017-10-08完结总书评数:493 当前被收藏数:2115 营养液数:658 文章积分:22,485,2404文案:鹤球:哇!吓到………杀殿(冷漠):……鹤球(乖巧):我这是活跃气氛杀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