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高玚呼吸骤然一窒,满脸紧张地望向紧闭的房门,连抵抗都忘了做。
“二少爷情况不大好。”
陈沐觉垂眸,目光落向怀里的小公子,想到房间里另一位alpha,他没有直接挑明。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家伙噙着泪光,渐渐停止了抽泣。
小手很是不协调地开始扒拉他的手臂,发现力气不足以撼动他的禁锢,便扭着身子,哼哼唧唧地攀着他的手臂往外爬。
“什么二少爷?”
哪来的二少爷?
高玚懵住,有些没反应过来陈沐觉在说谁。
无奈意识早在几分钟前被脚下的滚烫彻底攻占,怎么也记不起家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弟弟。
陈沐觉听自家少爷茫然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准是没想起昨天的事。
他伸手捞住小家伙爬出一半的小身板,清了清嗓音,把话委婉了说:
“二少爷今早没见到少爷,哭了一早上。二少爷现在十分想见少爷。”
“哒啊啊~”
而被唤做“二少爷”的高驰望,在陈沐觉说完后,恰好晃着两截白萝卜般嫩白的小手臂,滋溜着口水,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
穿透力极强的呼声,径直传入房门,落进高玚耳朵。
他一愣,总算反应过来陈沐觉说的“二少爷”正是自己儿子。
重振雄风的念头,在门外几声咿咿呀呀的审判下,几乎是立马丢到脑后。
他咽了下口水,满脸纠结地跟邢奚厌对视了一眼,提高声量,对外面的陈沐觉说:“等着……我这就……”
而邢奚厌显然不打算给他预留半点中途退出的机会。
没等他起身离开,alpha灵活的红舌便掺浓烈的渴意,从寒梅般淡色的唇中探出。
一如贪婪的蛇。
狩猎了一部分不够,连同没被照顾到的其他地方也一并掳进掌控之下。
“邢奚厌……放了我……”
高玚喉咙泄出一声闷吟,却不敢放开了声音呵斥。
力气空空的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急急忙忙地推了推alpha。
显而易见的变化,到底没能逃过邢奚厌的捕捉。
浅色凤眸深处,暗潮翻滚起伏,浓得呛人。
阵亡n字…
出卧室前,高玚还忍不住担心孩子会不会引起邢奚厌的怀疑。
万万想不到,陈沐觉提前给孩子戴了顶橘色套头帽。
帽子有些宽松,乍一看,比孩子的头围宽出不少。
不只将小脑袋上的头发,遮了个严严实实,连一双眼睛遮掉了大半。
像是安安的帽子。
“少爷。”
陈沐觉神情淡淡。
高玚状似无意地走在邢奚厌前头,将孩子头上遮过半张小脸蛋的帽子边缘,往上推了推。
见着帽子底下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小刷子似的浅色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失笑轻侃:
“哟,眼睛都哭肿了,就这么能哭?”
“哒哒~”
高驰望听不懂调侃,只知道自己总算见到了爸爸,开心坏了。
跟另一个父亲有着几分相似的小脸绽出开怀的笑,清亮的眸子碎光盈盈,像是盛了满眼的星星。
他今天被换上了一身绣满卡通图案的短袖包屁衣,没了襁褓的约束,小手小脚大喇喇地张开着求抱抱。
看着灵活了不少。
“少爷可要抱一抱二少爷?”
陈沐觉边说边将孩子往高玚的方向递。
“我来吧。”
高玚干咳一声,将孩子抱到怀里,随手摸了下软绵绵的脊背,查探体温。
确认没什么情况后,绷着的心弦悄悄松下几分。
而后想起某人的在场,右手不由得挡住孩子的后脑勺,以免被邢奚厌看出什么端倪。
而怀里的孩子,似是哭累了,高玚还没开哄,就已经乖乖静下来,小脸挨着他胸膛,眼皮一耷一耷。
没一会儿呼吸渐平渐稳,圆鼓鼓的小肚子跟着起起伏伏,竟是睡着了。
邢奚厌将一大一小的互动看在眼里,眸光微闪,默了默,开口:“送我。”
高玚额角青筋一跳,体力严重透支的身体涌过一阵阵酸软,乏力得不行。
实在不想搭理,邢奚厌的无理要求。
“我他妈被你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要我送你,还有人性嘛你!!”
邢奚厌早已料到他会拒绝,视线有意投落在睡意香甜的小家伙身上:
“也好,我这两天没什么要事,可以留下来陪你……”
那怎么能?!
高玚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毫不犹豫服软:“算了,送你出去就是!”
让邢奚厌天天跟孩子接触,无疑是在给对方制造可趁之机。
以那家伙的脑子,早晚会发现孩子是自己的种。
到时候他就是办法再多,想瞒都瞒不住。
这也太不利了……
“管家,小公子跟那位先生……长得好像。”
看着消失在过道拐口的两道颀长身影,少年眨眨眼,由衷感慨了句。
他是昨天刚被高家聘进来的育婴师。
从入职到现在,他只来得及了解雇主和孩子的基本情况,以及管家额外叮嘱的一些规矩。
哪里懂对雇主的感情私生活。
乍一见到另一位跟雇主关系匪浅的alpha,难免会往孩子的另一位父亲上想。
“的确像……”
跟那位只见过一面的新人,都能看出两人的血缘羁绊。
少爷又能瞒多久?
陈沐觉看了眼马甲上的两滩湿痕,表情一变未变地移开目光,接着开始安排人手打扫卧室。
到了停车坪,高玚也不跟邢奚厌废话,随意敷衍了句,哈欠连天地抱着孩子掉头。
“学长……”
结果刚走出一两步,就被alpha从身后叫住。
高玚抬起受困乏蛊诱不断下沉的眼皮,将小家伙脑袋上的帽子拉下,懒洋洋回过头。
“这孩子很依赖学长。”
邢奚厌没有上车,落向橘色帽子的视线,更隐隐透出几分让人读不懂的晦暗。
“我是他……”猝然触及alpha滚烫的目光,高玚眼里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
他语气故作坦然地回了句:“我是他亲哥,他依赖我再正常不过。”
“亲哥啊。”
邢奚厌低低轻喃,眼中燃起的期待不知觉间被失落席卷扑灭。
眼看alpha把车落在一旁,反而朝自己的位置走来,高玚有些头大:“你吖不回家,挨过来算什么事?”
邢奚厌将失落深埋心底,颇有些不甘心地看向男人怀里的小家伙:“我想看看他。”
“你想对他做什么?!”
别是发现了?!
高玚警钟大响,撑开手掌捂住小家伙的脑袋,声音里夹着一丝他自己否不曾意识到的慌。
邢奚厌视线从孩子卷翘浓密的浅色睫毛转开,沉着声,开口保证:“什么也不会做。”
纵然如此,高玚还是没发放松警惕:“什么都不做,你还靠这么近?!”
“我在想,当初我跟学长的孩子还在的话,他现在应该也跟学长的弟弟一样大了吧。”
alpha抬手抚上男人腰侧,拇指轻轻划过男人紧紧绷起的腹部肌肉。
他头颅为倾,直视着男人竖起防备的眼睛,目光满是难愈的悲痛。
高玚被他眼底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忍不住反驳:“错了,我弟弟比他小!”
邢奚厌垂下眼,沉默半晌,胸腔低低起伏,带出一声细微嗡鸣。
“如果可以重来,学长还会抛弃我们的孩子吗?”
高玚心脏一缩,抱着孩子的手无意识地圈紧:“已经发生的事,不存在假设。”
说完,他不再等邢奚厌做出反应,一掌拍掉搭在腰侧的手,把对方晾在停车坪,抱着高驰望落荒而逃似的,脚步飞快地回了主屋。
“这次的回答,不一样了。”
换作是以前,你会答得毫不犹豫。
在他身后,alpha静立在原地,黏稠的视线在他透红的耳根上久久凝固,良久才收回。
接着,他拨通了下属的ID:“替我查件事。”
副官全神贯注:“您说。”
邢奚厌调出资料,指尖触上光屏,点了发送。
“我要他在厄坦星的所有情报。”
他声音稍顿,接着道,“包括那孩子的来历。”
三百多平的露台上,男人一身白底绿纹短袖花衬衫,搭配休闲短裤,修长的两腿交叠,头跟腰贴靠着身后躺椅。
一摇一晃。
姿势很是随性,惬意。
在他腹部上方,体格墩圆可爱,体重不过十来斤的小宝宝,一拱一拱,嘟着嘴,苦大仇深地应付着头上花纹繁复的护耳帽。
抓挠半晌,帽子总算从脑袋上摘下。
他累得喘了喘气,气鼓鼓地将手里咬人的帽子丢了出去。
用色缤纷鲜艳的帽子,宛若一只羽毛华丽的翠鸟,从小家伙手里飞出,咻的一声,正中男人的脸。
“儿砸,这帽子不能摘~”
高玚慢吞吞地拿下挡了视线的帽子,手指头顶着帽口百无聊赖地转了转,嗓音里泛着丝丝的懒。
“卟~”
见着高玚手上飞舞旋转的帽子,高驰望眸光晶亮,手掌撑开,软绵绵地拍了拍暖融融的小肚皮。
为了图省事,高玚将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几乎露出大半个额头,剩参差不齐的几缕,从额角鬓角的位置跑出。
像一个个柔软纤细的小勾子,勾勾卷卷,参差不齐。
是跟他一样的自然卷。
高玚将脑子重新套小家伙头上,语重心长地叮嘱:“好好戴着。”
这一个多月来,邢奚厌隔三差五往高家跑,次数越来频,对孩子的关注更出乎意料的多。
为不让对方起疑,他让人订制了不少尺寸合适的帽子。
每天不带重复地给孩子戴。
无奈小家伙不太喜欢戴帽子,每次帽子戴到头上没一会功夫,总想尽了办法摘掉。
“呜啊~”
不出所料,高驰望小身子扭了扭,直接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将头上的帽子抓开,身体力行地控诉他的专横。
高玚猝然被帽子砸中脖子,眉峰微挑:“哟,跟你老子倔上了?”
“你就是哭个没完,也不能摘。”他圈稳肚子上差点歪倒的小身影,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强硬地跟没断奶的崽讲道理,“爸爸这么做,是为你好。”
谁知小家伙听了他的话,不止没买账,明亮的眼瞳里更是蓄上满满的一泡泪,直接开展了眼泪攻击,拒不配合。
高玚彻底没辙:“帽子不舒服,咱就不戴,下次爸给你换一顶舒服的。”
家伙今天应该不来,不一定会看到……
做完一番心理建设,他转头便将帽子利落地丢到一边。
接着抱稳孩子,没什么心里负担地眯起了眼。
却不想一时松懈,直接睡过去了。
“少爷正在休息,一时半会醒不来,阁下不如改日再来。”
这边陈沐觉刚将邢奚厌引到露台,恰巧见着自家少爷在躺椅上睡着的模样,转身提议道。
“不必。”
邢奚厌望着男人熟睡的侧脸,鞋尖压着地面,逐渐放慢步伐,将脚步声降至最低。
靠近躺椅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男人怀里蠕动的小家伙。
少了五颜六色的帽子作掩饰,一头浓密的浅色短卷,展露无遗。
连同张白嫩的小脸颊,一直有意忽略的五官,也在那头小短发的相衬下变得清晰明朗。
“果然在瞒我。”
邢奚厌凤眸微眯,低泠悦耳的声线中隐含着浓烈的欣喜。
尘封记忆里的念想,顷刻如雨后春笋般,随着心中疑云的消散疯狂破土,节节攀长。
“麼~?”
高驰望仰起小脑袋,懵懵懂懂,望着眼前的叔叔。
“嘘。”
邢奚厌食指抵在唇边,表情仍是一贯的冷,凤眸却添了些许柔光。
高玚半梦半醒着,耳边依稀响起忽高忽低的笑声。
声音清亮,又带着独属于孩子的童真稚嫩,听起来十分欢快。
“儿子……”
高玚没睁眼,手比脑子快一步摸向肚子,却抓了一空。
睡着前,还趴在肚皮上的高驰望。
不见了!!
“儿子!!”
高玚一怵。
从睡梦中惊醒的第一时间,他便两眼发虚,在躺椅周围来回转圈,惊慌失措地找。
直到几声银铃般的笑声,再次传进耳中,才总算抵消他心底层层上涌的恐慌。
他握紧手心里的湿汗,脚步虚浮地循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刚平下的心跳,又一次因某个不妙的预感,开始失序狂跳。
离孩子越近,越是没由来的慌。
直到邢奚厌的身影撞进视野,定住了他的脚步,这种不安,更是从两倍,三倍,眨眼飙至十几倍。
只见露台的另一片区域,一身军装来不及换下的alpha,双臂高举着小家伙,抛到半空,接住。
很快又接着抛到半空,乐此不疲。
光照下,锋利漂亮的侧脸,偏执,冷厉早已隐匿踪迹,盈着少有的温柔。
越看,越不像是心肝黑透了的反派。
不是随时随地会将他置于万劫不复的疯子。
更像一个……
“988。”
高玚嘴角微抿,声音夹着几分复杂。
[宿主?]
988疑惑。
“你说,他们要是相认会怎样?”
[宝宝就会变成宿主跟大反派的儿子。]
988答得一本正经。
高玚看着笑开花的孩子,怔了半会,抛出始终压着胸口的疑虑:“我是不是不该……阻止他们相认?”
988后知后觉宿主问出这话的严重性,看了眼前方互动的一大一小,小心惴惴地问。
[宿主是爱上大反派了么?]
高玚一恍,紧拢的拳头轻颤了颤,拇指压着带过戒指的地方,无意识地摩挲。
他爱上邢奚厌了?
不可能。
他只是……
“爱上又如何……?”
他声音抖了抖,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宿主的官配cp只能是主角受,只有跟主角受在一起,才能达成he。一旦宿主爱上大反派……一旦宿主爱上大反派……]
话到一半,软软糯糯的机械音混入一丝滋滋嘈杂的电流音,卡顿半晌,才重新续上。
[会被剧情君直接判为be!]
“剧情be的后果,很严重?”
高玚松开的手掌,倏地握紧。
[届时不只是宿主,988也会遭到主神的惩罚。]
“是么。”
高玚听完,心情没有见好,心里的巨石反倒重了几分。
难怪,当年他大张旗鼓,公然向邢奚厌求爱,甚至真心实意想跟对方结婚的时候,会出现剧情崩坏提示。
也难怪,这些年他跟邢奚厌纠缠不清,甚至连孩子都生了,却没被判定任务失败。
原来决定任务失败的关键因素,竟是他爱不爱邢奚厌。
[总之,宿主一定不能爱上大反派。]
988苦口婆心地叮嘱道。
“除了那张脸挑不出毛病,那家伙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哪点值得我爱?”
高玚掩掉心里没由来的苦涩,故作无谓地吐槽了句。
[器大]
[活好]
[玩得花。]
语调平平没有起伏的机械音,一句接着一句,蹦进高玚脑海。
高玚燥得脸红脖子粗:“……”
见他沉默,988扫向宿主腹部,凉凉地接着补充。
[生育能力倍棒~]
说完,988瞬间没了动静。
倒是邢奚厌的声音,跟着从半米外的地方传来。
离他越来越近。
“你怎么过来了……?”
高玚心里一突,视线在邢奚厌定格几秒,又切到孩子身上,来来回回,琢磨了几分钟。
纵使他拒绝承认,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父子俩,真特么像。
“你在等我。”
邢奚厌凝视着男人热气蒸红的脸,眸底思绪沉积不化。
高玚僵着脸,将孩子抱回:“你一声不吭把我弟弟抱走,我不放心。”
高驰望似乎玩得很开心,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染了两酡红云,小嘴咧得很开,小小的牙床里露着并立生长的两颗葱白的乳牙。
一双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小月,眸光亮晶晶的,十分夺目。
“学长担心我会伤他?”
看着男人一副时刻准备抱着孩子跑路的紧张模样,邢奚厌眸底暗流涌动,倾过身躯,使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你太危险。”
眼看那家伙鼻尖越来越底,都快怼他脸上了,高玚脑袋微微后仰。
“我不伤他。”
邢奚厌抬手罩住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力道放缓,微凉的指腹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掌下汗湿的额发。
“相反,看到他,总让我生出一种……我们的孩子还活着的错觉。”
说话的同时,视线却始终锁定着高玚,目光幽沉晦暗,带着让人琢不透的深意,一寸寸地从他眉眼刮过。
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高玚早猜到他会这么问,面不改色地打起了马虎:“整个帝国,跟你一个发色的不只有这孩子,难道你打算一个个认关系?”
邢奚厌摇头,声音渐轻渐柔:“只有他,有着一双跟学长相似的眼睛,相似的五官。”
连同吃软不吃硬的小脾气。
高玚一掌挥开罩着孩子脑袋的手,自然而然的把锅甩给高琼瑜:“一个爹给的。”
许是次数多了,圆起慌来,也来越发的顺手,不带一点心虚。
心知男人不会坦认,邢奚厌没有再追问,岔开话题:
“我让人运回了几道北雪星享誉闻名的刺身,尝尝?”
高玚暗暗松了口气,托起孩子,放肩上:“走吧。”
本以为这事算应付过去了,哪想两天后,邢奚厌竟提出住进高家。
看着下人们将几个半米高的实木箱子搬进书房,高玚顿时傻眼:
“你要在我家办公?!”
邢奚厌不慌不忙:“我要住进这里。”
“我不同意!”
高玚第一个反对。
“岳父同意了。”
谁知,alpha却早有准备,直接搬出了高琼瑜的“口谕”。
“……”
自那以后,邢奚厌顺理成章的住进了高家。
从日常表现看,那家伙倒没有再像以前那般拘着他,甚至事事干涉他。
却开始以另一种更让人难以招架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挤占他的每一天。
连带着高家的空气,都随处散溢着或疏或浓的松香。
跟囚禁他那会,有过之无不及。
他想冷漠无视,又止不住百爪挠心。
哪哪都不得劲。
一大早。
高玚正想着该怎么让邢奚厌搬出高家,从此划清界限,刚下楼,就被一股浓烈扑鼻的咸香掳获了所有注意力。
越闻越饿得慌。
他随手逮住一个从后厨里出来的下人,好奇地问:
“今天换厨师了?!”
被问话的少年摇摇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后厨的方向:
“是上将阁下在厨房备餐。”
高玚一秒惊呆:“他还会下厨??”
他从来不知道邢奚厌还会下厨,不会是什么只能闻不能吃的黑暗料理吧?!
抱着几分新鲜又奇怪的心理,他双臂交叉抱肩,绷着脸,凑近厨房。
几分钟后,不出意外的见着了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沐浴在晨光下的alpha,系着条蓝白格子围裙,站在厨具满满当当的灶台跟前,手执着锅里的长勺,慢条斯理地搅。
每搅一两下,散溢在空气中的香气,便越鲜,越浓。
“……”
高玚两眼发直,喉结一滚,咽下一口唾液。
只觉得比起锅里分分秒秒挑动味蕾的粥香,alpha在厨房里的一举一动,更能勾住人的食欲。
明明脸还是那张挑不出丁点毛病的脸,围裙一系,整个人竟多出了几分蛊人的滋味。
活像是从神坛走下来的不败神话,从此成了人间的沧海一粟,为老婆孩子洗手作羹汤。
妈的,还有点贤惠…
高玚心跳突突猛跳,漏了几拍。
腿脚像被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你在干嘛?”
邢奚厌唇角微勾,用掌心大小的瓷白小碗盛了一碗,转而招呼他:
“熬了海鲜粥,尝尝。”
高玚瞅了眼碗里色香味俱全的粥,口水泛滥。
更饿了。
他摸了下空荡荡的肚子,没敢接:“能吃?”
心知他在吃的方面有些挑口,邢奚厌舀起热气腾腾的一勺,呼掉热气,送到他唇边:“你不喜葱花,没有混进粥里。食材用的是极地的生虾,今早刚运过来。”
高玚满脸呆滞地张开嘴。
粥味入口的一瞬间,米粥的绵糯细腻交织着虾仁的鲜甜滑嫩,
咸浓不失清爽,逐层递进,溢满口腔。
简简单单的一口,满足了味蕾,更唤醒了过去两年的记忆。
高玚忍不住问:“那时候……也是你做的?”
被邢奚厌囚禁那两年,他恨过他的疯狂,更恨过他对他的伤害。
甚至恨不能跟对方同归于尽。
唯独对侍从们每天送来的菜肴,恨不起来。
挣脱掌控后,他甚至暗搓搓动过心思,用高价薪酬邢奚厌的厨子挖过来。
后来实在没好意思开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想不到那厨子,竟然是邢奚厌……
邢奚厌继续舀起碗里的粥,喂到他嘴边,声线中一股病态的偏执:“别人做的不合你胃口。”
更不放心。
只有看着他吃他亲手做的食物,穿着占满他气味的衣服。
睡进他的卧室他的床…
他心里的欲壑,才能补上一二。
“……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心思。”
高玚冷嗤一声,一把夺过邢奚厌手上的勺子跟碗。
尝过一口,有些没回过味来,又接着舀了一口。
邢奚厌抬手刮掉男人蹭到脸上的粥粒,面不改色地将指腹上的白渍舔进嘴里:“好吃么?”
高玚没有留意他的举动,挑剔地评价了句:“还行。”
说完,从锅里添了满满一碗。
看着男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邢奚厌只觉分泌腺素的牙尖隐隐泛痒,想体尝对方的念头不知觉间冲上巅峰。
撑着灶台的手轻弹起了两下,手背青筋匍匐,扣住男人侧腰:“我要奖励。”
高玚看了看再次空下来的碗,又看了看锅里还剩着大半的海鲜粥,舔了舔唇,脑子里全是再来几碗。
一时间,对邢奚厌的意有所指也忘了设防。
随口打发道:“看在你厨艺过关的份上,房租给你免了。”
alpha不肯:“房租我付双倍。”
言下之意是想让他用点别的奖励。
高玚不想惯他,语气更加敷衍:“那就先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