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订—— by图南鲸

作者:图南鲸  录入:03-10

第5章 “谁会标记那个omega?”
岑真白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病房也可以装修成酒店那样的总统套房。
他沾染了一身的浓烟味,此时alpha不在,留在衣服上的就是很单纯的信息素。
岑真白闻得晕晕乎乎的,脖颈红了一大片,有点像喝醉了酒。
后边把外套脱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衫,打开窗被冬天的风猛地一吹才稍微好了点。
和医生谈完alpha情况的江嘉能一进来就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关上窗户,然后非常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么冰!感冒了怎么办!”
岑真白愣了愣,等他后知后觉想躲的时候,江嘉能已经收回了手。
但……面对江嘉能,他内心好像也并无多少抗拒。
他从小到大,身边并没有女性角色的长辈,只有一不合心意就打就骂的岑志斌和岑志斌那些恶心的牌友。
小真白人如其名,从小就长得白,像浸在蜜罐里的瓷娃娃,小小瘦瘦一只,五六岁的他坐在折叠床上,双膝并拢垂下,脚尖堪堪点着地。
小omega透过脏污的玻璃窗,去看站在电线上呆头呆脑的麻雀。
呼啦,麻雀全被门外的动静吓飞了。
岑志斌又带着牌友们来家里打牌了。
“诶老蛇,该说不说,你这儿子长得是水灵啊!”
小真白被人抱起来,放在腿上,掐了掐脸,又攥了攥脚。
那个人身上很臭,满是汗味和烟味。
老蛇是岑志斌的外号,他闻言笑:“能不水灵嘛,长得像我。”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另一个人吐掉嘴里的牙签,去摸他的脸,“omega就是长得好啊。”
小真白皱着一张脸,想跑。
“诶!走什么,”又一个人像提溜玩具似的把他从这头抱到那头,“过来给叔叔抱抱!诶哟omega身上都那么香的吗?老蛇你给说说,我这把年纪了也只碰过你儿子一个omega!”
小真白再长大一点,十岁的年纪,已经学会在那些人来家里之前偷偷跑出去。
但贫民窟的每条村子就那么大,哪家哪户有omega,几岁是男是女,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小真白总有没跑掉那几次,那些牌友仍然这么对他,摸他的脸摸他的手。
有时候还会趁岑志斌不注意,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岑真白想到这,只想冷笑,其实不用趁岑志斌不注意,因为他那爹压根觉得没什么。
“真白。”
岑真白眼前蓦地凑近一张脸,江嘉能把一袋衣服递到他面前,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刚陈叔送来的,都是新的,你去里边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岑真白怔怔地伸手接过,点了点头,“……谢谢您。”
江嘉能觉得自己离家许久的母性都要被这一个omega勾起了。
omega是那种很干净的长相,哪里都薄薄的,脸皮薄,眼皮薄,嘴唇也薄,由于内双,低下眼睑时,眼下会叠起一道小褶子,又冷又乖。
面对江嘉能,岑真白似乎是有点纠结不知道该直接走还是说一声再走,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小巧的鼻尖轻轻皱了下,特别细微。
“我的天!”江嘉能母爱泛滥,“快去吧!”
在寒冷的冬天洗一个热水澡是最舒服的事情,崴了的脚踝被热水一浇,感觉都没那么痛了。
乌黑的头发被打湿,乖顺地贴在omega苍白的后脖子上,岑真白从袋子里拿出新衣服,一件半高领的羊毛打底衫,一件贴身的羽绒小马甲,搭配一件长款白色羽绒服外套,下装则是一条绒毛秋裤和黑色运动裤。
前一个星期,他都是两件旧衣服轮流换洗着穿,这还是他第一次穿上霍家给他准备的新衣服,特别保暖,都有点出汗了。
不过衣服仍然点大,omega的下半张脸都缩在羽绒服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湿着睫毛的眼睛。
岑真白刚从热腾腾的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江嘉能急匆匆进到里边病房,从还没关上的门缝中看到,是霍仰醒了。
霍仰睡了两小时才醒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像卸下了五十公斤重的沙袋,眼睛不干涩了,大脑不昏沉了,连肩膀都能抬起来了。
心中那总是莫名燃起的火、做什么都烦躁的情绪也全部消失了。
周遭很安静,是熟悉的私人医院vip套房,他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于是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江嘉能和医生进来了。
简单做了个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回家了。
他动作利索地换好衣服,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外边沙发上坐着的omega。
又开始烦了。
陈叔开车来接,江嘉能坐副座,霍仰和岑真白只能坐后座。
霍仰撑着车窗,全程没把脸扭过去一点,从后脑看都能看出大大的“暴躁”两字。
岑真白也贴着车门,安静地去看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
车辆驶过桥头,右侧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再穿过一小段人工种植的橙花树后,他们进入了景山一号。
景山一号,霍家所在的地方。
第二星第二区最出名的就是那又蓝又清的海,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直接出资在海上弄了个人造岛,里边就仿佛一个小型城市,住宅区、商业区、文教区五脏俱全。
回到家后,江嘉能招呼两个孩子在客厅坐好。
她把一份报告放在岑真白面前,“这是霍仰的诊断书,信息素失渴症,他分泌的信息素比一般的alpha高一倍,并且一直堆积在体内无法释放。”
岑真白知道这个症状,据说越强的alpha越有可能出现。
发病时会全身疼痛,性格脾性变得暴戾,反感一切出现在他身边的alpha和omega,只依赖治疗者。
“前一段时间他还能在隔离室强撑,直到上一次身体超负荷休克。”江嘉能现在说得淡淡,可当时的情况可把作为父母的她和霍启吓得够呛,不得不快速寻找planB,“高匹配度还不行,得两种信息素百分百无排斥反应。”
alpha和omega都可以临时标记对方,进行的时候,会咬破对方后颈上的腺体,将信息素注入。
一般情况下,身体或多或少都会对对方的信息素有排异反应,毕竟不是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就像双胞胎之间的器官移植不一定适用一样。
更不用说霍仰这种情况,注入进omega腺体的信息素会远超“适量”的度。
江嘉能看向岑真白,“你,是我们在全联盟找到的唯一一个。”
霍仰的命定omega。
岑真白沉默几秒,“我需要做什么?”
“就像刚刚那样,在他发病的时候释放信息素,引导他体内的信息素散发出来,或者,”江嘉能停了下,“口水、血液、汗液等体液交换,直接吸收信息素。”
那总不能吸血舔汗喝尿那么变态,正常一点的就是接吻。
“再或者,”江嘉能在岑真白越来越淡的注视下,继续道,“临时标记,他把信息素注入到别的载体。”
对于一般的AO来说,这压根不是“或者”的关系,而是“然后”。
极高匹配度的两人共处一室,满屋子都是对对方来说极具吸引性的味道,谁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毕竟,人的理智不可能胜过本能。
还未等岑真白开口,alpha就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不同意。”
江嘉能猜到了,她耐心地问霍仰:“那你打算怎么治好信息素失衡。”
霍仰往下压了压唇角,“来医院提取信息素。”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霍仰后颈的神经抽痛般地跳了跳。
休克的那次,他被紧急送上手术台,仪器的端口刺入腺体,硬生生把多余的信息素抽出来。
而腺体上的伤口,霍仰足足养了两个月,才不会动一下脖子就痛。
抽出来后,信息素也只会达到一秒的平衡,因为下一秒,腺体会继续工作,信息素开始堆积,一直一直,直到不堪重负,爆发发病。
因此这个信息素失衡症,只有彻底好了才算是好了。要不干脆摘除腺体,要不保守治疗。
就连医生都没法说什么时候能好,有可能一两年,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让霍仰的腺体在omega信息素里浸得越多越好,越久越好。
“霍仰。”江嘉能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种逼不得已的方法救命时能用,可当时医生说得很清楚,再这样强行提取多几次,腺体迟早会出问题,从而体内激素分泌失调,直接导致身体变差。
霍仰直视江嘉能的眼睛:“妈,我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后半辈子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永久绑定。”
标记带来的后续不单止会影响omega,alpha也一样。
一次两次的临时标记没有什么,但次数一多,身体产生的激素会让alpha对omega产生强烈的保护欲,本能会让alpha不受控制地将omega列为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omega没有给alpha一个正面的反馈,alpha的独占欲会愈演愈扭曲。
曾经就有个案例,得不到回应的alpha硬生生将omega的腿打断,锁在家里的地下室长达五年之久,被发现后,医生鉴定两个人都疯了。
“我知道。”江嘉能说。
霍仰一愣。
江嘉能:“那你控制好自己不标记他,能做到吗?”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想且会尊重霍仰的选择,连她都不喜欢包办婚姻,霍仰怎么会屈服?
再说了,因为一个病,就提前决定两个孩子的未来,这是不公平的。
谁会标记那个omega……霍仰只是想了想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完蛋了,他扯了扯嘴角,笃定道:“能。”
岑真白将视线挪去alpha身上,他完全能理解霍仰对他的厌恶,谁都不会想莫名其妙被分配一个老婆,何况像霍仰这种绝对的天子骄子,何况像他这种出身的omega。
似乎被什么下水道的老鼠盯上一样,霍仰凶狠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岑真白默默地收回视线。
江嘉能呵斥:“注意你的言辞!”
霍仰不情不愿地撇开头。
“我们定制了一张束缚床,过几天就能送过来,能让alpha无法挣脱,也不会受伤,”江嘉能温柔地看着omega,“真白,你可以吗?”
要是之前,岑真白必定不可能同意。
虽说他没有选择权,但起码他会逃。
他怕自己被信息素蛊惑得不清醒时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可今天试过之后,他又觉得他大可不需要这么担心。
他和霍仰,不是一般的AO。
明明连意识都丧失了,信息素却还没忘记“吓退”他。
他们可是高匹配度。
看来霍仰是真的很讨厌他了。
岑真白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没有问题。”
太意料之中的回复。
霍仰既鄙夷又厌烦,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江嘉能还能好声好气地同这个omega说话,明明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
他冷笑:“哪还用问,他简直求之不得。”

一支箭凌空射出,准确命中一百米远的靶子。
霍仰穿着马裤,匀称修长的小腿被包裹在马术长靴里,他一手拉弓一手拿箭,仅靠核心和双腿夹住马身,肩胛骨往后舒展,手指骤然一松,第二支箭再次命中。
“操了,”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真的帅,霍启上将的基因就是好啊。”
霍仰一扬缰绳,黑马有力的蹄子踏着沙地,往前跑去。
再一扯,黑马前蹄踏空刹车,霍仰在上整个人几近倾斜六十度,他重心压前,核心绷紧,大腿用力,硬生生靠强硬的身体素质稳住,落马。
紧跟其后,宋迟彦也稳稳落地,他们两个三岁就上了马背,骑行稳度遥遥领先于其他人。
临近下课,马术老师提醒他们一定要上心,马术课的成绩可是列入了期末考核制度里的,不合格要补考。
大家都不以为意,毕竟马术是他们这些贵族孩子的必修运动之一。
霍仰摸了摸黑马的毛发,这是他自己的马,叫英斯,在第二星的古语里是“猎鹰”的意思,“这周末去游猎?英斯在这里都跑不了几圈。”
“嗯,”宋迟彦摘了头盔,“去木捺草原吧,你预约。”
霍仰掀起贴身的防护服,露出了结实紧致的小腹,他肩宽,防护服又紧,在肩膀那卡了一会才被扯下来。
衣服一脱,宋迟彦就闻到了那股粘在霍仰身体上的那股omega味,他笑了一下,“待会林子坝来了,指定得大呼小叫。”
霍仰有点不爽,瞬间有想往宋迟彦鼻孔里插手指的冲动,他硬生生压下,知道那是信息素在作祟,给了他一种自己的omega被别的alpha嗅到的错觉。
事实证明,宋迟彦说得没错。
林子坝今天迟到了,第二节课下课,他从后门进,一眼就看到霍仰趴在桌子上补觉,他鬼鬼祟祟地往里走,想给霍仰搞个偷袭,巴掌都抬起来了———
忽的想起对方正发病呢,万一反射性给他一肘击,霍启上将就得带着水果到医院看望半死不活的他了。
只是……
“等等,卧槽,”林子坝道,“卧槽!”
他去看坐在霍仰旁边的宋迟彦,用不小的声量道,“有人给他治病了?”
怪不得他今天一进门就觉得不对,教室一改反常了半个月的低气压,变得一片祥和了。
强大的alpha哪怕收好了信息素,但状态一不对,散发的压迫感仍然是难以忽视的,特别是霍仰,发病期间会变得异常暴躁,一般人受不了那脾气。
就在一个星期前,他们三出校吃饭,午饭时间,饭店哪哪都多人,服务员也忙,说要等两桌。
于是他们等了,哪知有一个alpha带着个omega,从另一边进,先他们一步在空位坐下了。
林子坝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宋迟彦被林子坝赶去找服务员。
霍仰插着兜,漠然地站在一旁。
那alpha一句话就堵死了他们:“滚滚滚毛头小子在这教育你爹呢?谁先坐下来就是谁的,排什么队,好笑。”
林子坝还欲说什么,霍仰直接越过他,伸手像拎小鸡似的把alpha提起来,英俊的脸隐隐有发火之势,“滚开。”
那alpha也回手,一把推开他,“做什么啊!要打架是不是啊!我和你说,我……啊!”
霍仰懒得听他废话,一拳砸他脸上让他闭嘴,本来他就烦,烦得想杀人,头痛、腺体痛。
刚好来了个傻逼给他出出气。
霍仰一拳一拳地揍下去,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到骨。
没人敢来拉他,林子坝和宋迟彦也拉不动。
好在霍仰理智尚存,给alpha留了一口气,他站起来,烦躁地甩了甩拳头上的血,再然后,他在原本属于他们位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朝老板娘伸手:“菜单。”
老板娘还颤颤巍巍地递过去了。
后边还是霍家出面,才没把这件事闹大,反正霍仰也被罚得挺重。
霍仰没有睡着,他困倦地抬起头,“啧”了一声。
林子坝在旁边一屁股坐下,活像一个在瓜田却吃不到瓜、急得上蹿下跳的猹,“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
旁边的宋迟彦用脚把桌子腿往跟前勾了下,“没闻到他身上一股omega味?”
霍仰、林子坝、宋迟彦就是从小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那三个小孩。父亲们都是战友,一个五星上将,两个上将。
林子坝闻言凑近了一点,才闻到那一缕淡得几乎快要消散的信息素。
正常情况下,信息素一旦不是只停留在衣服表面,而是沾上身体的话,起码要三天才能淡成这样的程度。
可昨天的霍仰明明还是无事发生,可以看出昨晚非常努力地在清除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林子坝这一动作,让霍仰心头那股火又起了,可能是因为百分百匹配度,仅仅信息素融合,就让他的身体对那omega的占有欲强成这样,要是咬一口还得了。
林子坝好奇地把头怼过来,“谁啊谁啊?哪个omega啊?认识的吗?”
霍仰左右拧了拧头,脖子发出咔喀的骨头声,“认识个屁。”
这个年纪的alpha对这方面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憧憬与兴奋,林子坝道:“那可是omega诶!长得怎么样?香不香啊?都治疗了,你俩是不是……”
霍仰似笑非笑:“想挨揍吗?”
林子坝后颈皮一紧,“不说就不说嘛,真小气。”
“不过你也有今天啊,”林子坝说,“平时看你见omega跟新鞋怕踩狗屎似的,恨不得绕着走,竟然会让一个omega跟你水乳交融。”
“好恶心的一段话。”宋迟彦说。
霍仰微笑,“我真的要打他,你没意见吧。”
宋迟彦:“没。”
伴随着第三节课的铃声,班主任踩点进教室。
大家看到,班主任身后还跟了一个陌生面孔。
岑真白觉得新校服很别扭,硬挺的西装礼服,棕色的领带,锃亮的黑色皮鞋,为了防止他乱动,医生最终还是给他的脚踝上了个可拆卸固定器,反而多了点支撑力,看起来没那么跛了。
他踏上台阶,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班主任方荣是一位beta,年过四十,挺着胖胖的啤酒肚,“今天我们班来了一名转学生,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来,自我介绍一下。”
“哪家的混小子?”林子坝侧过脸,用气声对霍仰说,“这是刚打完架来的?”
霍仰“啧”了一声,在桌子上趴下,看都懒得看。
宋迟彦:“我记得最近没人升官,估计哪个暴发户砸钱把自己孩子往里送吧。”
“不是,”林子坝一言难尽道,“私生子吧,哪个暴发户把孩子养成这样啊。”
讲台上站着的人瘦得几乎要陷进校服里,岑真白顶着淤青和纱布,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岑真白,omega。”
“卧槽!”林子坝喊,“omega!”
底下的学生也有了些动静。
“名字真特别,嘻嘻。”
“瘸子?哪家的omega。”
“怎么一直低着头,都看不见脸。”
岑真白半垂着眼,底下的目光带着审视,甚至是“审判”的意味,将他从头到尾来回打量。
他将那句“是岑 真 白,不是岑 真白”咽进肚子里,闭上了嘴,只安静地站在讲台上,一副孤僻的样子。
班主任是知道霍仰那个病的,也被江嘉能拜托了好好照顾岑真白,他道:“你就坐右手边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吧,能看得见吧?”
岑真白终于抬了抬头,看到了后座那懒得跟没骨头似的alpha头顶,他说:“能。”
哪知他刚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后边就传来极大一声桌椅摩擦地面的滋啦声,整个班都能听见,尖锐又刺耳,吓得好几个女生小小地叫了一下。
霍仰把桌子往后扯了一大截,和omega的椅子隔了一个鸿沟。
岑真白不受影响,只轻轻拉开椅子,坐进去,没有往后看。
一下课,就有几个学生凑了过来,“真白?交个朋友啊。”
“诶你家是做什么的?”
“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啊?omega去打架?那么野吗?”
围在桌子面前的是一个alpha和两个beta,那个alpha还故意释放了一点信息素,让岑真白知道,他是alpha。
这不是同学与同学之间的交流方式,岑真白能感受到,虽然他们来意算不上恶,但也绝对称不上友善。
见他不说话,那个alpha表情不悦,用手指轻戳了下岑真白额头的纱布,“喂你……”
岑真白猛地躲开了,动作大到撞了下桌子,一股让人窒息的恶心从胃部反涌上来,他用力压下,好半晌,才抿紧了唇,说:“请不要打扰我。”
附近的人被这动静吸引,好奇地看了过来。
那个alpha一下子就怒了,他可是何氏军事科技的儿子,什么时候有人这样让他下不来台过!
他刚想骂,后边那个beta拉住了他,“舰哥,万一对方身份很牛……咱先忍忍,回去查下。”
“好,好。”何舰指着岑真白,半晌又收回,转头走了。
坐在后边一排的林子坝看了全程,“敢惹何舰,看来来头不小?”
霍仰连个句号都懒得打。
星际立高的教学进度比一中快得多,一中还剩下最后一个知识点没讲,星际立高已经重头再来了。
而且教育体系完全不同,一中是应试教育,星际立高作为贵族学校,自然是素质教育,有许多岑真白从未涉猎的范围,例如礼仪课、品酒课、击剑课等。
不夸张地说,星际立高十分之九点九的学生都不在乎一年半后的统考,因为他们的位置已经在那了,一毕业不是出星留学,就是接管家族企业。
甚至有些家长费了大力气把自家孩子送进来,只为人脉资源。
毕竟突破一个社交圈子,就等于突破阶层。
可岑真白不一样,他仍然在“统考是改变命运的最佳路径”的处境。
星际立高下午三点放学,他没有着急着走,而是去找老师开小灶。
数学老师还是第一次被这个学校的学生逮住加班的,越讲越被岑真白那认真的态度燃起教学初心。
直到下午五点,岑真白才念念不舍地把老师放走,他收拾好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出校门口。
霍家的车已经在等着了,因为霍仰不肯同他坐同一辆车,所以另外吩咐了新的司机来接他。
因为江嘉能在家,霍仰再不能不下来吃饭或者出去吃了。
只是幼稚地非要和岑真白搞个对角线,江嘉能没有说他,这个年纪的alpha,还是得保护着一点自尊心的。
见岑真白好像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江嘉能皱眉:“怎么吃这么少?”
吃得还没她办公室那只猫多。
岑真白说:“谢谢您,我已经饱了。”
霍仰主打一个粗嚼快咽,哗哗哗扒完三碗饭,上楼了。
“联盟那边喊我回去,估计是有急事,”江嘉能说,“可能要出差,你在家有什么事和陈叔说,知道吗?”
岑真白点了点头。
“别害怕,”江嘉能又道,“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
别害怕。
一点点酸意顺着岑真白的喉咙往上冒,就一点点,他面无表情地答应:“……好。”
江嘉能叹了一口气,“霍仰他……其实不坏,就是不喜欢被强加一些不喜欢的事,我这次不知道要出去多久,如果霍仰发病或者有什么事,你多照顾一下,好吗?”
岑真白点了点头,“好。”
说完,江嘉能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岑真白重新上楼,坐到书桌前,摊开没写完的作业。
想了一会,他刚准备落笔,忽的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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