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乔恩对此很淡定,还有点儿想笑,故意把那首可可爱爱的《猫之二重唱》拿出来单曲循环一百遍。
——这个烦人精!
斯蒂文真被他烦得够呛!
确切地说,他不算生气,只是有点儿迷茫,想安静地想想。
这一次,无论是那个该死的安德鲁塞林格,还是之后的博蒙特国王,都带给了他一点儿精神上的……强烈冲击?
——我喜欢小乔,这点儿毋庸置疑。
他在内心世界中毫不犹豫地承认着这一点儿:“我一直都很喜欢他,从小到大。即便他经常捉弄我,偶尔会让我感觉到难得的挫败,可我依然喜欢他! 然而,这样的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想起了安德鲁塞林格近乎丑陋的欲望,想起了博蒙特国王话语中暧昧和暗示……
前者令他怒火中烧,想要再把那个混账痛殴三百遍,顺便帮他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绝育手术;
而后者,也许是国王的“不行”,导致自身警惕很难立刻上线,间接使得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顺着国王的话语展开了一些不太妙的想象。
——这太恶心了。
尤其在某天早上,面对着起立致敬的部位,斯蒂文感觉非常糟糕。
——我可以为他流血!
——我可以为他舍命!
——但无论如何……
——我不该像个变态一样。
乔恩很快就察觉到身边人不对劲儿了。
这几天早上, 天都没亮,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感觉斯蒂文莫名其妙地从旁边翻身坐起, 然后,不吭一声地出了帐篷,好一会儿才回来。
几次之后,他终于在某天强撑着困意爬起,把这家伙逮了个正着,匪夷所思地质问:“凌晨去洗凉水澡?你认真的吗?”
“这能让人清醒。”
斯蒂文面不改色地说。
“胡说, 这只会让你感冒。”
乔恩恼火地跳起来, 找了块布给他擦头发,没忍住地嘟囔了一句:“你最近真的有点儿不对劲儿?”
“没有。”
“有的!”
“没有!!”
“行吧。”
帐篷里很安静。
毛驴小队的成员们这时候也不知道是真的还在睡,还是都在装睡。
但不管怎么说, 乔恩都顾忌着帐篷里的人, 不好意思继续和斯蒂文这么没素质地公开聊天了。
他很快转用精神连接来沟通:[别让我担心,行吗, 兄弟?]
[真的没事,我只是……]
斯蒂文想了想,欲言又止:[我只是想让自己大脑清醒一下,别做一些冲动的傻事。但如果你不喜欢, 我下次可以放弃这种方法。]
[那就放弃吧。]
乔恩对他的答复半信半疑,但偏偏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之色, 只好假装信了。
他贴心地不再追问, 转而聊了点儿别的事情:[对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 等醒来就给你讲个大秘密吗?]
[记得,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 还没来得及听你说。]
斯蒂文的表情恍惚了一下,尤其是提到“之后发生的事”时,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方面,脸颊还泛起了一点儿红。
乔恩也没太注意,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继续说:[以前我和你提过,神明会吞吃人的灵魂。]
[但前不久,我发现,人的灵魂可以消散在天地间,不,这么说不贴切,确切点儿的说法应该是,人的灵魂可以化作滋养世界的能量。]
[唔,有点儿意思。]
斯蒂文心不在焉地回复着。
[是非常有意思!]
乔恩一边纠正,一边兴致勃勃地解释:[自然界有个说法,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生命——死亡——新生,这才该是一个完美的循环。所以,我怀疑人死后,灵魂滋养万物,才是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法则,而神明的存在,破坏了这个循环。]
斯蒂文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
他倒是没想太多,第一反应就是担忧:[也许你猜测是对的,但要小心了,小乔,离真相越近,越危险。]
[还用你说吗?我看起来像那么莽撞的人吗?]
乔恩故意模仿着心目中的反派角色,露出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奸笑:[我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直接对上神明们,我要在后头搞破坏!好比这场战争,我一直都想试试截胡,提前让逝去的灵魂们去他们本该去的地方。]
斯蒂文突然有一点儿绝望。
因为……
——为什么看着这混蛋五官扭曲的傻笑,我他妈都会有反应?
——这到底怎么回事?人的变态难道还会随着时间而加重吗?草!
值得庆幸的是,他这些乱七八糟心思总算没能维持多久。
在短暂休憩后,博蒙特国王就下令大军继续向前推进了。
经过之前一战,安东国的军队已经被打得士气全无,不断向后败退。
博蒙特国刚好抓紧时间趁胜追击。
在这个过程中,两位神之子莱奥尼和西奥多远超常人的武力值,也得到了充分展现。
冷兵器时代里,个人勇武确实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只要这两人冲锋在前,敌军最后的下场永远都是四散溃逃。
除此以外,斯蒂文也表现出色。
阿托斯马里诺虽然是个废物、花瓶式的角色。
但他从来都不嫉贤妒能,相反,他总是乐意大方地让出自己的位置,然后,任凭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去发挥所长。
比如,当年的格雷夫斯大人;再比如,现在的乔恩和斯蒂文。
事实上,自从那三个参谋没能及时来阿托斯跟前报道,阿托斯不得不暂时依赖于自己的“病友”后,这支队伍的实际指挥权就渐渐交到了乔恩手上。
这绝对是个明智之举。
乔恩也许不能带着所有人打胜仗,但他绝对能带着所有人活下去。
当他展开自己的精神图景时,恐怕连敌军将领都没他熟悉己方的军阵布置。
用毛驴小队成员们的话来说,应该就是:“乔恩总能找到敌军最薄弱的地方。”“没错,然后,斯蒂文总能在奇怪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击必杀。”“他俩有时候配合起来都不用说话的,互相看一眼,事情就被交接完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
局面一派大好!
“说不定用不了两年,这场战事就能顺利结束了。”
博蒙特国王高高兴兴地同身边的骑士说:“还记得咱们出征前的那个预言吗?真是好笑,居然说什么六年……怎么可能那么久啊!等着吧!安东王那个老疯子,等我攻入他的王都,一定要当面狠狠羞辱他一番。”
骑士里德虽然觉得这位陛下有点儿太过乐观了。
但他向来不喜欢扫兴,就也凑趣地赞同了几句。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前一刻,博蒙特国王还在乐呵呵地同周围人分享胜利的喜悦;下一刻,前方军队就遭到了安东国军民自开战以来的最顽强抵抗,险些损兵折将。
这事的根源就在那个安德鲁塞林格的身上。
前面提到过,安德鲁塞林格秉承家族一贯贪财作风,在这次战斗中,不停洗劫沿途村庄。
在这个落后的异世界里,洗劫敌国的村庄,算是交战双方都默认的一桩事,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战争是上层人民的利益纠纷,和这些倒霉的平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可那些村庄们的人民,却也已经(被迫)习惯了这种“每逢战事,必定遭殃”的事情。
有什么法子呢?
平民百姓总是擅长忍耐,但凡有一条活路,他们都能说服自己忍耐下来。
而通常选择在这种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地区生活的人,往往都是极度贫穷,身无长物的人。
所以,哪怕遭遇了军队的轮番搜刮,损失惨重。
他们依旧会认为,只要忍耐,忍耐到军队离开,大家就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悄悄地重新回到村子里,继续过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平静生活了。
可谁知!
这回前来扫荡的将领……
他不仅仅抢钱、抢物,居然还抢人!
除了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不要外,青壮年、妇女、孩童,统统绑走。
贩奴起家的塞林格家族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家的销售渠道。
这一次,安德鲁抓住机会,纵容大军劫掠各个村庄,顺路大批量“进货”,将抓来的人统统打上奴隶烙印,拉去贩卖。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儿。
可随后,有几个被打了奴隶烙印的安东国人顽强地逃了出来。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要能活,就能忍!
——可都被卖成奴隶了,还叫人怎么活啊?
一时间安东国人民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们纷纷拿起武器,进行了激烈的反抗。
安东国大军的将领平素看不起这些底层百姓。
可如今战场上大家目的一致,也顾不上别的了,先团结一致杀敌吧。
不管以前怎么无视那些底层平民们。
反正现在是喊着口号“为了安东国”冲了!
于是,本来顺利的战事再起波澜。
先是安德鲁塞林格遭遇了一场大败;
接着阿托斯马里诺这边也受到拦截,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前者不得人心,遭遇了人人喊打的局面,暂且不提。
后者纯粹是乔恩不想继续:[同军队作战,我没意见,但这事不该波及平民。屠杀妇孺和无辜的孩童、烧毁他们的家园?不行,做不到。]
这么想完,他就开始消极怠工。
好上司阿托斯非常配合。
他不求上进,认为维持现状也挺好。
于是,队伍原地安营扎寨,开始了一段“谁也奈何不了谁”的长时间对峙。
莱奥尼和西奥多那边倒是能继续推进。
但莱奥尼被自己的誓言困住了。
他曾对帕特尔老师的坟墓发誓,不杀老弱妇孺和无力反抗的人。
当面对着一群拼死拦路的妇女和老人时,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博蒙特国王很恼火。
可短期内找不到打开局面的方式,只好暂时僵持。
另一头,安东王更为恼火。
他听完前线的战报后,别的尚且没注意到什么,唯独被莱奥尼和西奥多两位神之子的勇武所触动,不由自主地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霍尔姆斯:“你要去战场上吗?我的孩子?”
霍尔姆斯蠢笨的脸上浮现出了兴奋的神色:“啊,父王,我可以去战场吗?您之前不还担心我有危险……”
“之前可能是我想岔了。”
安东王若有所思地说:“也许能打败神之子的人,只有像你这样的神赐之子了了!去吧,我的儿子!为了安东国!”
这一刻,霍尔姆斯身旁的侍卫们如鲠在喉,非常想说点儿什么。
但碍于国王和王子的性情都颇为凶残,动辄砍人脑袋的习惯,他们又实在没勇气说出——陛下啊,霍尔姆斯殿下一直不学无术,书没看几本,连字都没认得太明白!您与其派他去战场,都不如派另一位神赐之女上战场——这可悲的事实。
然而,神赐之女又在哪呢?
被亲生父亲嫌弃的可怜公主,此时已经被迫踏上了去往阿瓦罗尼亚国的道路。
打着“为了国家”这样冠冕堂皇的名号,她将不得不去主动献身给一名王子。
伊莲安娜觉得这事很好笑:“男人不能保家卫国,难道还指望我同那个王子上床的时候,在心里悲壮呐喊‘为了安东国’吗?”
第109章
某位造假大师费克尼斯陪伴自己的学生去往阿瓦罗尼亚国的时候, 一开始完全没心情聊天。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雕刻师,在雕刻方面,技艺还算娴熟, 勉强懂一点儿艺术,能给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外行人、或孩子们上几节课。但在其他方面,实在称不上什么人才。
可这些年来……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早先是虚荣、冲动地造了个假;接着就是胆战心惊地四处躲藏;然后是越想越怕,干脆离乡背井的讨生活;前不久却因两国交战,险些被杀死,也算经历了生死一线;
如今, 他担心在安东国, 没有了公主庇护、不小心丢掉小命,就又只好跟着公主一起远嫁他国了。
——我究竟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
费克尼斯或多或少有点儿懊恼和痛苦。
可每每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又免不了地想起那尊神奇的正义女神像, 接着便是发自内心、控制不住地窃喜和得意!
尤其是这么多年, 都没听说事情暴露,反而正义女神的名头越传越广……
——我居然创作出了以假乱真的厉害作品。
——啊!真是做梦都可能笑醒的伟大成就!
“老师, 您对阿瓦罗尼亚国的王子有什么了解吗?”
伊莲安娜,也就是断头公主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这位公主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半回忆半自言自语地轻生说:“唔,我倒是知道前任国王留下了一位王子, 传说是日神之子。”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既是国王之子,又是日神之子, 但我刚出生的时候应该见过他——那个叫赫菲斯的男孩, 站在阴暗的角落里, 有点儿傲气和冷漠, 不太喜欢搭理人……我还同他搭话来着,却被嘲笑了……”
“呃,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但提到赫菲斯……”
费克尼斯没听清公主越说声音越低的最后几句话,只是稍稍收回心思,努力寻找着关于那个国家的相关信息:“抱歉,伊莲安娜,我大概只能和你说一些民间传闻了。对于真正的情报,并不是我能够接触到的。”
“民间传闻也可以,老师。”
伊莲安娜微微一笑,不再回忆小时候的挫败事情,转而目露期待地望向费克尼斯:“只是随便聊聊天,旅途漫长,咱们这么干巴巴地坐着太无聊了。”
“而且,我喜欢民间传闻,哪怕都是胡编滥造的假话,也很鲜活、有趣。”
“好吧,不过也不一定全都是瞎编的假话啦。”费克尼斯辩驳了一句后,又想了想,干脆从头开始说:“关于日神之子这个事……其实,日神从来没承认这个儿子。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头,是因为那位赫菲斯王子出生的时候,直接让前王后被烧成了灰烬。”
“啊!”
伊莲安娜十分震惊:“烧成灰烬?”
费克尼斯点了点头:“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之所以知道,也算偶然……还是早年我研究各国神像的时候,一个阿瓦罗尼亚的雕刻师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我无意间听到了。”
“传说那孩子就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刚出生就把亲生母亲点燃了。”
“当时,见到这样的场景后,前国王一度认为,这就是日神同王后的孩子。”
“毕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传说,神明降临,同一国之后春风一度,大大方方留下子嗣。”
“很多国王其实很欢迎这种事。”
“因为养大神之子,往往能为国家带来一些好处。比如,获得神明的帮助和庇护什么的。”
“但这一次,日神一直没有表明身份,他的祭司们也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日神之子’的名号。”
“如果不是王后的死因太离奇,当时负责接生的那些侍从和奴隶们又信誓旦旦地说,确确实实看到了一轮小太阳升起,‘日神之子’的名号没准儿都传不出来。”
“也就是说……“
费克尼斯讲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日神不想认这个孩子,国王也怀疑他不是自己的孩子。接着,又传出了一位预言家曾给过‘这孩子会弑父’的预言……唉,这位殿下的遭遇应该不会太好。”
说到这里,良心尚在的雕刻师真心觉得,这位日神之子打出生以来,倒霉的遭遇就很令人一言难尽:“之后,前国王离奇死去,人人都说是预言应验了。”
“现任国王是他的叔父,其实倒不用担心什么预言了,可这位陛下不知道是出于忌惮,还是什么其他未知的原因,开始频繁派这位王子出使各国……至今也有七、八年了。”
“这位殿下一直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近几年,听说他信奉了正义女神……”
一提起‘正义女神’,费克尼斯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伊莲安娜下意识地想询问‘他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笑’?
可那抹古怪的笑意一闪即过,再看过去的时候,这位老师又是平时那副普普通通的样子了,几乎让她误以为自己刚刚看花眼了。。
“自从信奉了正义女神后,这位王子殿下就开始行善了。”
费克尼斯的语调有些微妙的上扬,对这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他收留了一些人,组建了个团队,然后,他们一路铲奸除恶,剿灭了很多强盗、土匪,又把从强盗、土匪那里抢到的钱,返还给那些贫穷的老百姓们,尽管贵族们可能不在意,但在民间,有很多人乐意为他写诗呢!”
“这听起来很像传奇故事!”
伊莲安娜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评价说。
她试着将老师口中的这位传奇人物和记忆中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冷漠男孩联系在一起,可想来想去都觉得截然不同,不禁喃喃道:“时间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这次去阿瓦罗尼亚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他,真想亲眼见一见啊……见一见这位正义女神的虔诚信徒。”
最后半截话,藏在了心里,没有轻易说出来。
但费克尼斯还是难得地为此兴致勃勃起来。
伊莲安娜好奇地望着这位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师,您似乎对他格外关注?”
“呃……”
费克尼斯仿佛气球一般,一戳又瘪了。
他生恐被人发现自己对“正义女神信徒”的过分关注,急忙想尽一切办法地掩饰着:“只是难得听到这样的传奇人物,而且,那个……那个,我是雕刻师嘛!偶尔也会想雕刻一些这样有趣的人……”
这理由找得略牵强。
伊莲安娜挑了挑眉毛,隐隐猜出这位老师心底可能藏着一些秘密。
——但……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对外言说的事情。
她不打算寻根究底,只是微微一笑,体贴地换了话题:“除了这位王子呢?阿瓦罗尼亚还有什么王子吗?”
“哦哦,对,你是应该关注这个。”费克尼斯终于回过神来。
他懊恼地用手捶了捶脑袋,终于意识到了适才公主询问的真实含义,不是真的想听什么民间传闻,而是在打听自己未来可能的婚姻对象。
——适龄王子。
——我真是笨蛋啊,乱扯些什么!
费克尼斯快速地重新组织语言:“现任国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费特里,二王子阿克特。”
“唔,这两位王子在民间倒是没什么名声。只听说,大王子喜欢美食,这个挺好;二王子据说荒唐一点儿,但在我看来也不算什么,他喜欢登台表演,会和一些艺人混在一起,听说被国王训斥过好多回了。不过……”
他抬起头,认真地安慰着公主说:“不过,在传闻中,这两位王子都没什么恶行,不是胡作非为的类型。”
伊莲安娜一怔。
但很快,她意识到这位老师的好心,不由再次微笑:“谢谢你,老师,这对我来说,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了。”
另一头,阿瓦罗尼亚国的王宫。
赫菲斯无声无息地经过熟悉的长长回廊,一路朝着国王所在的寝宫走去。
王宫中的侍从、奴隶们在他经过时,纷纷恭恭敬敬地低头、弯腰、行礼。
这让他有点儿不太习惯。
在年幼的时候,他曾经一直都是这座宫殿的隐形人,哪怕站在侍从、奴隶们的面前,都会被视而不见。
不过,他从不责怪他们。
谁能违反国王的命令呢?
除了……
赫菲斯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怔怔望着不远处的喷泉池子,清澈的水柱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欢快的水珠四散迸溅,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朦朦胧胧的水雾中,似乎又浮现出了一个金色的娇小身影,小小的手里还攥着一把花枝,在水里疯狂拍打、嘶喊……
“咦?你怎么又站在这里发上呆了?”
大王子费特里刚从国王的寝宫中走出来,恰好撞上了赫菲斯。
他对这个堂弟一直有些好奇。
但在此之前,没有人敢违背前国王的命令,所以,直到现国王登基,这对堂兄弟才算勉强有了些接触。
不过,碍于赫菲斯常年在外,接触也只能说很有限。
但尽管如此,大王子费特里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一件事——堂弟特别喜欢望着那个喷泉池子发呆。
年少的时候,他出于好奇,曾特地跑到那个喷泉水池旁边仔仔细细地检查,结果什么都没发现,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喷泉池子。
“不小心走神了。”
赫菲斯随口找了个借口。
记忆中的金色身影再次从眼前消失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堂兄,却吓了一跳:“天,费特里!你怎么胖成了这样?”
“食物太过美味。”
大王子费特里的胖脸上露出了笑呵呵的表情。
他一边说,一边还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自己突出的肚子,腰间金黄色的腰带完全起不到什么束缚作用,无力地垂挂着:“真高兴看到你回来,我这几年发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等你回头见完陛下,可以来找我一起分享。”
“那就提前多谢你了。”
赫菲斯客气地道着谢,随口又问了一句:“他(阿瓦罗尼亚王)今天心情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大王子费特里说是这么说,眼睛里却闪过一抹无奈。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又顾忌什么地停顿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委婉开口:“有两个孩子正和他在一起。”
赫菲斯胃部一阵紧缩,同时感到了恶心。
他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漂亮男孩。
——不怪我,不怪我。
——都怪你太漂亮了!
阿瓦罗尼亚的王室绝对是世界上最恶心的王室,没有之一。
恋童的癖好已经足够令人难以忍受!
偏偏他们还总喜欢将罪名扣在无辜孩子身上,无耻到难以想象。
阿尔瓦罗尼亚的这位国王陛下正伸手抚摸一个小女孩的身体。
那个小女孩大约有七、八岁大, 根本还没有任何发育迹象,胸前平平,完全就是男孩子的身材, 满脸天真和童稚的神色。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桌子上的点心和各色水果,忙碌地吃个不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