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白明理只是抓住了方长鸣的手。
方长鸣只感觉眼前一花,他就到了个黑黢黢的地方。
啪嗒一声,电灯打开了。
嗯?电!灯!打!开!了!
电灯?!
方长鸣下意识反手抓住白明理的胳膊。
“这……这是?”电灯的光有些刺眼, 方长鸣漂亮的桃花眼眯起,似乎有些发愣。
“这是我的房车。”白明理简单解释道。
他拉着呆呆的方长鸣坐到了小沙发上。
别说刚才这人意气风发算计别人的模样,和现在差别真大。
傻傻的。
他都想要用相机拍下来了。
“我们这就直接进来了, 不会有问题吗?”方长鸣摇摇头,想要自己清醒过来,他们突然在朝堂上消失这样好吗?
“没事,外面的时间基本上是不变的, 待会咱们出去,别人看不出来问题。”
这个白明理已经试验过很多很多次了。
不然他也不敢玩这种花活。
“就好像是……在做梦,真好。”方长鸣修长的手慢慢拂过塑料桌面。
桌面上那些茶杯小装饰, 在方长鸣眼中都格外好看。
眼前的一切都太熟悉,又太陌生了。
好多好多年, 他都没见过。
哪怕是在梦中,他的许多记忆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新的记忆会重叠修改旧的记忆。
方长鸣有时候甚至会怀疑,上辈子只是大梦一场, 而他确确实实是常州府知府的一个小小庶子。
白明理静静地观察着方长鸣。
他承认自己拉方长鸣进来,有点冲动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方长鸣被打压了这么多年, 而自己一上来便是皇帝, 还有这么一个空间。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但是这个人的眼中有惊喜、怀念、恍惚、就是没有嫉妒。
“怪不得你能拿出那么多粮食种子!”方长鸣感叹道, “时间相对而言是静止,那不是说,我们可以待很久?!”
本来还挺拔如松的方长鸣一下子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小沙发的脊背上。
白明理没忍住笑了, 看来自己是想多了。
现在的方长鸣确实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随手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牛奶:“喝吧,你应该没吃早饭, 没过期。”
“哦,谢谢!我还真没来得及吃饭, 吴瑞卿昨天刚来到京城,身上一堆伤,我跟吴老先生守了他一夜。”方长鸣多少年没喝过牛奶了,耕牛精贵,牛乳难得,方长鸣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他专注地将吸管噗嗤一下扎进奶盒。
嗯,不错,不错,这么多年了,技术还没退步,扎的还是很准的!
“吴瑞卿?”那不是方长鸣的好友吗?
“吴太傅的孙子,学识能力都很不错。”方长鸣认真地喝了一口牛奶,抬着头眼巴巴地瞧着白明理说。
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直乖巧温暖的大号金毛犬。
白明理的手痒痒的,很想揉揉方长鸣的脑袋。
不过,今日他为了上朝特意束发戴官帽,头发是揉不到了,白明理只是笑笑:“是吗?那他应该挺厉害啊,能让你这么夸他。”
未来仅次于方长鸣的权臣,怎么可能不厉害。
“你好像不吃惊啊,你还记得他啊?不过我听吴瑞卿说,他在京中并无才名,是后来才发奋苦读的。”方长鸣不经意地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明理笑容有些僵硬。
方长鸣这小子也太敏锐了吧。
“对了,我拉你进来是想问,你怎么想把唐致弄到岭南?我们先商量下,你有什么打算,我心里也好有个底。你先喝,喝完再说。”白明理话锋一转问了正事。
方长鸣点点头,他快速将牛奶喝完说道:“岭南王有不臣之心,这回我提前运出了一部分良种,但是剩下的一部分确实让百姓围了,是岭南王暗中怂恿的。”
“奇丰县县令这个位置虽然不大,但那是正经外放官,如果朝内有人脉,从下县县令做起,才是升官的正途。”方长鸣沉吟了一会说道,“唐致非常合适,虽说现在世家不得私自圈养部曲,但他想要平平安安地守住建州不成问题。”
“可那边你经营那么久。”白明理当然知道唐致是个不错的人选,把他丢过去跟岭南王斗法,自然没问题,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奇丰县由方长鸣经营多年了,方长鸣为什么要这么干。
“正是因为我经营多年,才要选个好人选。他是世家子有他的底气,许多事不会亲力亲为,我经营了这么多年对自己还是有信心。至于唐致,他当个知府是绰绰有余了,百姓也能好过些。”
方长鸣有自己的心思,唐致昨日同他们一块摆摊,虽然看起来还算平易近人,但是他收钱的时候,都是让人将铜板丢到筐内,是连手都不愿意动的。
不过这一点并不严重,起码唐致表面上能够温和地同他们一起摆摊,跟百姓说笑。
这就足够了,唐致能把建州那一摊子事撑起来。
但又不会破坏他的设计。
“知府?你就这么确定他到时候能顺利升官?”白明理皱眉,他现在倒是明白方长鸣的打算了,但唐丞相这些人他是真的不想留,这些人的心实在太大了。
“白……老师。”方长鸣斟酌了一下还是用了这么个称呼。
白明理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哈哈,看来男主真的信了自己是爷爷辈的人。
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真的就信了呢?
他很信任自己。
白明理心中一暖。
“怎么了?”方长鸣挑了挑眉。
“没事,这称呼好,你就叫我白老师吧。”白明理笑道。
“唐丞相再可恶,他也不是我们首先要对付的人。”方长鸣就怕白明理在学校呆的久了,真会脑子一热去对付唐丞相,老师这种生物吧,很多都有点天真,学校内部虽然也是个小社会,但真跟大社会比还是差点,更别说方长鸣被外放了那么久,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
“唐丞相,他是四位辅政大臣里,最不能动的人,起码你还未成年之前不能动。世家的力量太大,动了容易产生动荡。”方长鸣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和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将四位辅政大臣的姓名写了下来。
“目前伤害性最高,最容易对付的是俞尚书和安国公。”方长鸣在这两人名字下面点了点,“俞家作为外戚,是真的能够轻易在你的饭菜里下毒的人,他们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俞尚书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底子薄,不对他下手我都手痒。”
他现在的模样,终于有点小年轻的活泼了。
白明理笑着说:“这个确实,你不知道,我这个皇帝还被太后禁过足。”
“还有这回事?她胆子也太大了,傀儡皇帝也是皇帝啊,这是连脸都不要了。”方长鸣眼睛睁得圆圆的。
看起来有点像是他班上那种特别聪明又调皮的小孩。
随便学学就能进年级前一百的那种。
白明理的目光不由得温柔了不少:“嗯,就是啊,所以先对付俞家我理解,但是安国公这些年手里既没有兵权,又很安稳,我们是不是先专心对付俞家比较合适。选两个目标是不是太多了?”
方长鸣皱着眉摇头:“不行,虽说现在镇北王府站在你这边,好像勋贵就也站在你这边了,但是镇北王府这些年太独了,他们手掌兵权,所以很小心,但是太小心也有问题,你知道季连惠的母亲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说道这里方长鸣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那小表情似乎在说,快问我!快问我啊!
白明理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
他很给面子地装作好奇地问:“干什么的啊?”
“绣娘,就是京城商户布庄里养的绣娘。”方长鸣当然没有看不上技术人员的意思,能够被京城中的商户供养的绣娘,技艺必定极好,这时代的女子能够顶门立户,自然值得人钦佩,但问题是镇北王祖宗虽是屠户,可如今已经过去三代了!
镇北王妃的出身也太低了些!
“难道镇北王的姻亲身份都不高?”白明理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方长鸣双手一摊:“嗯,白老师,你想想,这就像是实验班里的学神,他所有的好朋友都是普通班的学生,还不断给普通班的朋友喂资源,哪怕学神是真学神,实验班的同学也很难把他当领袖吧。”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白明理眨了眨眼:“所以安国公才能决定勋贵的选择,可他们不是手中没有兵权了吗?”
虽然白明理见过许多人,不算笨,但是对古代政治的了解还是比较浅。
“他们是没有兵权是一回事,他们结亲的人选大多是武将家庭,就是另一回事了,姻亲这个身份不能轻视。”方长鸣压低身子,大声密谋,“他们这些人,消息灵通得很,别小看那些中等武将,他们的人脉网很危险。”
“禁军安全不就行了。”白明理难得有机会问这些,小皇帝没有接受完整的帝王教育,哪怕白明理有小皇帝的记忆,很多事也只能像瞎子摸象。
“禁军不需要全部叛变,只需要让他们中的部分投靠就够了,其余的军队最好暂时接不到命令,就像你去抢玉玺,禁军不会轻举妄动一样,在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的条件下,禁军会灵活就业的。”
鬼的灵活就业。
白明理转念一想,这个形容还挺形象的。
“他很危险。”方长鸣点了点安国公的名字。
白明理点头:“我明白了。这次你让唐致去奇丰县,算是给唐丞相个面子。”
“嗯,世人都知道我同唐丞相有仇,我偏不现在对他动手。”方长鸣笑了笑。
笑容里满是得意,俊朗到炫目。
“唐丞相会相信吗?”白明理有点担心方长鸣。
“要的就是他不相信啊,不相信才给了俞尚书和安国公可乘之机,他们必然不会坐看我俩结盟。”方长鸣撑着下巴说道,“他们动手了,我才好有下一步动作。”
“白老师,你说对吧?”方长鸣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看向白明理。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就算有良种在手,白老师和他能占比较多的好名声,可是唐丞相等人也是肱股之臣,只要他们安安稳稳平平稳稳地办事,那他们会继续是肱股之臣!
良种的功劳,必然也有他们一份!
稍有不慎,他跟白老师的谋划就会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而这个旁人,还是能轻而易举禁足白老师,轻而易举将自己和赵朗月打发到岭南的人。
恶心吗?恶心。
可笑吗?可笑。
但这就是事实!
所以方长鸣知道,自己必须把他们调动起来,一动不动的王八是没有致命的弱点,只有他们动起来,自己才有机会真正把他们几家压下去!
这一次,白明理从方长鸣眼中看到了滚烫的野心,那种蓬勃的,满是力量的野心。
白明理又有些想要揉一揉方长鸣的头了。
他还太年轻了,竟然把野心表现得那么明显。
完全不把自己当皇帝啊,不过白明理挺高兴的,他敢把方长鸣带进空间,就是做好了往后一直当方长鸣的白老师,而不是皇帝的准备。
虽然任性,但是他愿意相信方长鸣一次。
“好,你放手去做吧,我会尽量支持你的。”白明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朝堂中的事他懂得不多,但是打配合应该问题不大。
“你先等等,等吴太傅的身份恢复了,他会教你一些皇帝该会的东西。”方长鸣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刚才并不是毫不防备的露出自己的野心。
他是在试探!
方长鸣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仅仅想要当个县令。
自己露出野心,白老师看自己的目光却更……慈祥了?
方长鸣心想,或许这是白老师当皇帝的时间太短了,而且还不是掌握权柄的皇帝,所以白老师还是真诚的老师模样。
虽然他不知道等白明理掌握权柄之后会不会变,但是他不该因为害怕就让白老师一直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这不合适。
他需要的是同伴,不是一个来自‘家乡’的傀儡。
“这些事先不说。”白明理决定自己先走出第一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保证,我这个年纪的人了,性格应该不会大变,我想,咱们在这儿,要相互依靠,相互照顾。”
这些话现在不说,有些事就会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这不好,一点都不好。
白明理不喜欢。
白明理想了想,从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册。
这是最新的高中练习册,虽然他出来旅游,但是本职能力还是不能落下,一天不练手生。
“你看看,我确实是数学老师,年级主任。”当然只是年龄上说了一点点谎话。
方长鸣看着那写满了注解的练习册,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现在能确定白明理是数学老师了。
但是看到这玩意他竟然有点头疼。
唉,练习册这东西多年没见过了。
真是……一点都不怀念呢!
“你旅游的时候还带书?不是都退休了吗?”这是什么变态行为啊!!!
白明理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嗯,为返聘做准备。”
长辈这个身份还是要装一装的,不然这小孩要起飞啊,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就敢筹划把四个辅政大臣全部拉下水了。
方长鸣拱拱手:“厉害厉害,在下佩服!我是高中毕业去大学的时候穿越的,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以前就是个普通学生。”
“至于,穿越之后,岭南王有反心,我在其治下,为他做了些生意。”方长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
白明理不用假装,就显露出来了吃惊地表情,他没想到方长鸣会直接跟他说这个,白明理以为他不会说的。
白明理想了想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是逼不得已。”
他又不是真的小皇帝,方长鸣就是个小县令,就算是有天大的才能,也只能忍着,他不觉得被背叛。
白明理只是有点点心疼。
方长鸣这孩子过的也不怎么好。
“谢谢。”方长鸣这些天飘荡的心,似乎终于安定下来了。
“你看看,这是我和吴瑞卿写好的折子,这折子上写了该怎么推广土豆,以点带面,对了还要秋闱和春闱一定要利用上,秋闱和春闱后的筵席上完全可以拿土豆作为一份礼物,天下学子都是你的员工,现在福利就搞起来,等到彻底拔除唐丞相那些人的时候,管理人员才不会断层。”
方长鸣从口袋里一掏,拿出了一份折子,这是他准备等奇丰县县令定下来之后拿出来的。
俞尚书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必须也要拿出自己的章程。
“你只管着试种,结果却拿出了章程。”白明理突然笑了,他隐隐能够明白方长鸣在干什么了,“工部也管理工程,前朝的屯田就是归工部管理,你先给唐丞相卖了面子,又拿出章程,唐丞相管理工部,他那一党必定要跟户部打擂台。”
“你这么大胆,俞尚书要是不接招,那就惨了。”
“所以他只能跟你对着干,而且要挑拨你和唐丞相的关系。”
“嗯嗯嗯。”方长鸣连连点头,“白老师很聪明嘛,一点就透。”
方长鸣弹了个响指。
被方长鸣这么夸奖,白明理还有点不好意思。
俩人的身份好像来了个颠倒。
方长鸣一口一个白老师地给白明理讲解折子中的方针政策。
首先良种不能白白送出,户部不会同意的。
国库和皇家的私库都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但高价买卖也不合适,因为大族的土地人口资源多,如果良种要买卖,只会让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若是良种的存在反而促使大族加快土地兼并的速度,那就不好了。
如今的天气,北方还比较温暖湿润,所以粮仓还在北方。
但同样的北方耕种条件也在变化,南方发展也很快。
南北之争,在大齐朝建朝时便有,如今更甚。
良种的推广不仅仅要平衡平民与大族之间的关系,更要平衡南北的关系。
稍有不慎,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所以其中的度很难把握,方长鸣仔仔细细地同白明理说清楚了其中的利害。
听得白明理啧啧称奇。
“你再喝一盒奶吧。”你这该口渴了吧。
要不说人家能够当男主呢!
就这能力,他不是男主谁是男主?!
白明理没有注意,他看方长鸣的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谁不喜欢这种意气风发,聪明敏锐的孩子啊。
反正白明理不能免俗。
他就很喜欢啊!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土豆里面的弯弯绕绕就那么多,白明理听得大脑有点微微发晕以示尊敬。
方长鸣压根没有推辞的意思,又喝了一份牛奶。
“放心,慢点喝,房车里的厕所还能用。”
“咳咳咳咳咳。”方长鸣差点被牛奶呛到。
“你这房车功能这么齐全啊?”
方长鸣吃惊地问。
“对啊,你不知道吧,正好你说累了,我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小房车。”白明理发挥出了超常的演技,非常自然地站起身转换了话题。
他现在有点理解,那些被拖堂就垂头丧气的小孩了。
实在是脑壳疼啊!!!
对房车的好奇,压过了方长鸣的敏锐,他忽略了白老师话题转移的僵硬,光明正大地打量这个小小的空间。
白明理从自己的驾驶室,介绍到了自己的小灶台,再到小小的厕所……
“就是电要省着用了。”白明理介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等有机会,你大权在握了,我们就算是在御花园也能变出房车来,到时候就用太阳能充电!”方长鸣见他有点可惜的模样,就随口开了个玩笑。
“嗯,希望有那一天吧,到时候咱们就在房车边上跟着晒太阳。”虽然不太可能,但是白明理还是接了方长鸣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
“你去睡一会吧,等睡饱了,再去跟那些老狐狸斗。”白明理指了指后面的小床。
“不、不用吧?”这么放肆吗?
哎?这很像是明明是一场比赛,他偏偏能够中场休息啊!
想想还怪好玩的。
“睡吧,你不是照顾了吴瑞卿一晚上?说来他的伤势怎么样了?”白明理跟他靠的很近,近到哪怕白明理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方长鸣的脸,也能看清他眼底的青黑。
他推着方长鸣往床边走。
方长鸣看白老师小胳膊小腿的经不起折腾,就没有反抗。
“还好,就是左臂上的伤口发炎了,不过今早他已经退了烧,应该没有感染。”
现在的疗伤环境怕的就是不退烧,伤口感染。
不知不觉中方长鸣已经被推到了床边。
白明理顺手帮他将官帽摘了下来。
稀里糊涂的,方长鸣就躺在了床上。
这小床只有一米七五,所以高大的方长鸣只能斜着睡。
方长鸣仰头看着白明理说:“那白老师要干什么啊?不会要看着我睡吧。”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溢满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白明理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说:“我在一边玩手机。”
“啊!你还有手机!能联网吗?”方长鸣一下子坐了起来。
“想什么呢?没有网。”白明理毫不犹豫地打破了方长鸣的幻想,“不仅没有网,连电都没有多少了,刚才骗你的,没电怎么玩手机。”
白明理十分冷酷地关了电灯:“不仅不能玩手机,还得关灯。”
方长鸣:“……”
方长鸣重新躺了下来。
方长鸣试探着说:“白老师,有没有学生说过你很气人?”
“嗯,很多小孩都说过,天黑了乖乖睡吧。我在沙发上休息会,起得那么早我也累了。”黑暗中白明理故作严肃地声音传来。
白明理对房车很熟悉,在黑暗中也顺利地坐回到沙发上。
“哼,冷酷无情。”方长鸣是真的累了,更别说现在肚子里有食物,就更累了。
黑暗,安静,软软的床铺,香香的枕头。
方长鸣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意识彻底陷入梦境前,方长鸣挣扎着冲着人影方向说:“白老师,我解释清楚了吗?白老师出去,出去,装作一下,就看懂折子了,大臣,会以为,你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就会有更多人支持你。
最后半句方长鸣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方长鸣斜着躺在小床上,只剩下有规律的呼吸声,证明他的存在。
在黑暗中时间好像完全凝固了。
白明理靠着沙发背看向床铺的方向说:“嗯,好的,我知道了。”
他回答道。
只可惜方长鸣没听到他的回答。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方长鸣的意见吧?
方长鸣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睡了多久啊。”睡得他浑身酸疼又浑身舒服。
“四五个小时吧。”白明理随口说道,其实方长鸣已经睡了十四个小时了。
方长鸣要是再不醒, 白明理就要把他叫起来,不然睡久了该头疼了。
“这么久啊。”方长鸣晃了晃脑袋说道,“我觉得我现在能去跟他们吵上三天三夜!”
哼哼,自己也是有后台的选手了!
嗯, 就是有点想上厕所。
他脸睡得红彤彤的,这个时候白明理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害羞,不过他觉得这人睡了十几个小时, 自然有点生理需求。
“厕所的黑水箱要倒降解剂。”白明理猜想他不好意思说,主动介绍房车的厕所怎么用, 他考虑到小孩脸皮薄插科打诨道,“降解剂可贵了,一百多一瓶呢, 我屯了几瓶。”
“哦哦,你房车旅游开销也挺大啊。”方长鸣顺势就去上了个厕所。
美滋滋。
白明理靠在厕所门口,无奈地笑笑。
还是太年轻。
“对了, 这个你拿上。”白明理刚回忆了下还有什么需要跟方长鸣交代的。
等方长鸣一出来, 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小地瓜。
拿多了他怕方长鸣这个挺拔的官服装不下。
“这个得赶紧种下去, 不然容易坏,已经保存了很久了。”地瓜的表面都有点皱了,白明理将地瓜塞进方长鸣手里, 然后顺手给方长鸣整理了下他睡皱了的衣服。
方长鸣站在原处,微微弯腰方便白老师给他整理衣服, 刚他在厕所顺便洗了个脸,现在瞧着要多清醒有多清醒, 他掂了掂手中的两个小地瓜说:“嗯,这个我给你种皇庄上,那些管事给我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子住,我就种在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