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傻,再说了他虽不在战场,但手中还有些兵权,他们沈家在军中素有威望,他大儿子又是为大齐战死,陛下若不想要军心动摇就不会轻易动他。
两人皆没有回应俞尚书的眼神。
这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俞尚书惨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如今往太后娘娘和俞家身上泼脏水,难道不怕外人耻笑吗?”
“朕若是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那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白明理瞧了一眼俞尚书。
他那种震惊、失望、耻辱的模样,演的真是好。
好得就像是他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俞尚书颓然地回看白明理,蒙齐在这时大跨步走了进来。
通报的小黄门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蒙齐已经行完了礼。
“陛下!陛下臣从安国公府上搜出了一封信,是俞尚书同安国公谋划在美食节行凶的罪证,事关重大,还请陛下过目。”
蒙齐黑色的面上多了些潮红。
这是激动的,他是想要立功,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功劳等着他!
白明理让小太监将信传上来。
他一目十行地看过,便让小太监将信传给众位大臣瞧瞧。
唐丞相看过信,忍不住摇头,没救了。
虽然写的含蓄,但是安国公想要保住国公之位,与俞家做交易之事还是清清楚楚。
“安国公之位,是你们说留,便能留下的吗?没有大功,三代内降爵,这可是太/祖的旨意。怎么,杀了自己重孙算是什么大功吗?”季连惠看过信冷嗤一声。
俞尚书不再辩解,他的双手紧握,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高成林摇摇头,要不是他亲眼看了信,怕是会以为俞家是冤枉的,当年自己师父不就是被几样简单的证据定了罪吗?
可惜现在不是死无对证,人证物证具在!
白明理却已经不想要看俞尚书的表演了。
“俞尚书,朕自然想要给真的母后母家留几分脸面,可惜如今看来真真是不值得。”白明理指了指宗正,“皇室案件,不便假手于人,还望皇叔亲自查明。”
沈至诚上前领旨:“是,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方长鸣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第48章
“高爱卿, 春闱在即,户部诸事繁忙,户部尚书便由你暂代。”白明理锐利的目光看向高成林。
唐丞相微微抬眸。
户部让高成林代管, 倒也合情合理,只可惜高成林不是他的人。
可户部右侍郎是俞尚书提拔上来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他暂代户部事务。
唐丞相心中虽有不快。
但也没表现出来。
白明理又下了几道旨意,安排官吏查安国公和俞家。
点到为止。
至于他要亲政的事, 白明理最后说道:“这东芝宫离着内宫太近了些,往后各位便每日卯时三刻到尚书省议政厅论政吧。”
虽说议政厅多年不用,但那里才是论政的正地方。
唐丞相等人, 都在等白明理之后的话。
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亲政的事, 已经呼之欲出了。
唐丞相眉头紧皱,小皇帝如今已经十五,说是已经成丁了, 但到底没有大婚,现下亲政未免太过急切。
便是季连惠都有些紧张,现在说这个还是早了些, 唐丞相和沈大将军不会答应的。
若是他们在查案时捣乱, 安国公和俞尚书的案子怕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可不是季连惠想要看到的。
“蒙齐, 将俞大人带下去吧。”白明理将目光移向俞尚书。
俞尚书此时倒是已经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
似乎真是冤枉的,相信只要调查后便能换他清白。
“请吧,俞大人。”蒙齐起身还算客气地说。
俞尚书被带走时深深的看了白明理一眼。
白明理却已经没有再看他了。
小皇帝希望能够得到亲情, 他却已经不需要。
“唐丞相和方大人留下同朕用晚膳。”
“你们都下去吧。”
季连惠松了一口气,幸亏陛下此时没有提亲政之事, 如今还是要把安国公和俞尚书按死更重要些。
众臣行礼告退。
原伯环也被人抬走,郑一清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因着他们是白身, 一直走在最后。
“刘老太医、镇北王世子,你们等等。”白明理突然开口。
方长鸣会意地一抬手,抬着原伯环的禁军跟着停了下来。
“将他送到镇北王府,若是要提审,镇北王世子你便费心跟着去吧。”白明理说道,原伯环也算是戴罪立功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他能活下来,白明理想把他送到北疆的季家军中。
是生是死,能否回来,都要看原伯环自己的造化了。
季连惠拱手应是。
他让郑一清等人跟着他离开。
白明理等他们走了,这才从位置上下来,竹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时刻准备上前服侍。
“两位同朕来用些晚膳吧,如今朝堂事繁,还要唐爱卿和方爱卿多多费心。”
白明理温和地说。
唐丞相十分警惕,往日小皇帝从来没有单独留下他,今日事出反常他怎么能够不警惕?
三人到了龙溪宫寝殿,宫人鱼贯而入摆膳。
白明理不入座,唐丞相和方长鸣都只能站在一旁,他笑得温和,作势拍拍方长鸣的肩膀:“方大人可是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可有什么不适?”
方长鸣一揖:“臣,并未受伤。”
他这句话刚说完,眼前就是一黑。
方长鸣一伸手把灯给打开了。
“真黑啊。”方长鸣懒懒散散地趴在了白老师肩膀上。
那么大个人,跟个大号玩偶一样挂在白明理身上。
白明理:“……”
他闭了闭眼,看在他这么累的份上,自己不跟小孩计较。
“你真没受伤?”白明理侧过头,隐隐还能嗅到方长鸣身上的血腥味。
实在算不上好闻。
“没,苏硕来的很快,他们应该是一直盯着那些死士,所以能及时出现。”方长鸣摇了摇头,这些血不是他的。
他知道禁军一直守在他周围,不然他也不会直接从京兆府出来。
腰部被磕青,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说起这个。”白明理给了方长鸣一肘子。
“这么危险的事,你不跟旁人商量就自己上了?”他听说有人想要当街截杀方长鸣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时间来不及,再说了我很早就做出来一种弓/弩。射程和准头都不错,防身还是没问题的。”方长鸣竖起一个大拇指,大拇指的方向还指向他自己,“再说了,我的骑射功夫都不错。”
他笑得肆意,有种说不出的少年意气。
方长鸣心想,机会转瞬即逝,很多时候他能够大致掌握事态发展,但是其中的变化是他不能控制的。
“成吧,勉强说得过去。”白明理无奈地点头。
“说说吧,你既然没有受伤,行礼的时候动作怎么这么僵硬?”
白明理推开方长鸣直接了当地问。
方长鸣:“……”
白老师,你如果不戳穿我,我们还能做好朋友。
“咳咳咳,就是磕到了呗,腰被车辕磕了一下。”方长鸣放弃挣扎。
“你趴下我看看。”白明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方长鸣直接摆烂了,他一下子扑在了小床上,白明理艰难地一层一层地剥开方长鸣的衣服。
嗯,大冬天的,方长鸣穿得太多了。
等白明理看到那一大片淤青的时候,白明理他自己先出了一头汗。
“你这还算没受伤?你这青得都快发黑了!”白明理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里面不会断了骨头吧。
他父母在生命的最后,都因为患病生活不能自理,他们久病,白明理就成了个半吊子医生,起码知道轻重。
这么想着白明理就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准备摸一摸方长鸣有没有骨折。
方长鸣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何‘危险’。
他晃着小腿,大大咧咧地说:“就是被撞了一下,稍微有点影响活动,没什么问题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防备的方长鸣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他泪眼汪汪地回过头,用控诉地目光看着白明理。
“嘶!白老师,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搞偷袭啊!”
白明理丝毫没有愧疚地收回自己罪恶的小胖手。
哼,这小屁孩,还跟他逞强?
“还好,没有骨折,但是淤血得推开,不然之后几天有你好受的。”
白明理说着就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瓶红花油。
方长鸣抱着被子缩到床角,一副良家妇男、坚贞不屈的模样:“别、别了吧,就、就让它自己好不行吗?”
他聪明的大脑飞快运转着为自己找借口。
“那……那什么,红花油有味道,唐丞相多精啊,我这身上出去带着异味那不是会引起他的怀疑吗?等我回去!回去之后立马找人帮我揉开,那什么就不用白老师您亲自出手了。”
别说这理由吧,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果然聪明的人,随口说的借口都那么有逻辑。
可惜白明理十分以及非常的冷酷无情,蛮不讲理。
“别废话,早点揉开对你身体好,还有你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身上还有血腥味,唐丞相又不是警犬,他能闻到多少?大不了多等一会等气味都散了再出去。你就是在这里睡上几觉都没有任何问题。”
白明理也十分有道理地反驳。
方长鸣:“……”
不是,平日里也没见白老师这么能说啊。
“那什么,白老师,我这身上脏兮兮的还有血呢,我都忘了,直接就躺床上了,这不是给你脏了床吗?”方长鸣的眼睛胡乱瞄着,时刻准备逃跑。
不过,这房车的空间拢共就那么大,他就是想躲开也没有能躲的地方啊!
白明理十分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想起来啊,晚了,没事,大不了换个床单,我不嫌弃你。”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欣慰和感动,但是……
方长鸣:这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吗?!
这是疼的问题啊!
“白白白老师,你是业余的,所以咱们还是谈论一下正事,比如你留下唐丞相干什么?我帮你出出主意。”
方长鸣还在苦苦坚持。
白明理依旧冷酷无情,毫不讲理。
方长鸣想要挣扎,但是看着白老师那经不起折腾的小身板,他只能委委屈屈地重新趴了下来。
白明理憋着笑,给方长鸣揉淤青。
方长鸣咬牙切齿。
一张俊脸因为疼痛扭曲。
看起来像是一只龇牙咧嘴的大金毛。
还怪可爱的。
“我留下唐丞相是想要跟他说,我年纪还小想要亲政还需多多学习,我想要他分我些不重要的折子,让我看一看,除了你们从大朝会上递上来的折子,和走宋河等人的关系上的折子,我都是看不到的,哪怕只是请安折子,分我些看看也好。”
为了分散方长鸣的注意力,白明理主动说起了他为什么留下唐丞相。
小皇帝会郁结于心,其实也很正常,明明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却连折子的边都沾不到。
白明理已经成年许久,不会有太多的感觉,小皇帝年轻气盛,肝火旺盛,不生病才怪。
“白老师你这事想要徐徐渐进?唐丞相门下的低级官员确实很多,想要重新把六部权力收回来,很难。”方长鸣的注意力果然被引了过去,就连背上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唐丞相不好解决,这也是为什么方长鸣一开始会向他示好的原因。
不过现在唐丞相应该明白,他是纯粹的孤臣,不会真心投效他。
“是,唐丞相会答应的,这些都是小事,而且我只叫了他,没有叫沈大将军留下。”
现在一共就剩下两位辅政大臣,他这么差别待遇,虽然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也是隐隐承认了唐丞相百官之首的地位。
所以,他肯定会同意的。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户部不能给他,高成林的能力不错,但是不够圆滑,我得帮他将位置坐稳。”方长鸣摸着下巴说,户部尚书如果是高成林,唐丞相想要插手也会有所顾忌。
“嗯,就这么办。”白明理说着,见方长鸣似乎已经熟悉了力道,放心地将手下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长鸣蔫儿吧唧地躺在床上, 一副被小妖精吸干了精力的模样。
白明理忍不住扑哧一笑:“至于吗?”
他用湿巾擦了擦手。
别说,揉得他的手都麻了。
“白老师,怎么不至于, 你手劲也太大了。”方长鸣蔫蔫地说。
白明理耸了耸肩:“嗯,这说明我最近练字很有收获。”
古人写字若是手腕和手没有力道,写出来的字到底差一些。
他穿越之后为了防止旁人怀疑他的字迹变了,病好之前就开始练字, 一副钻进书本中的模样,字迹是一点点变化的,就是有人发现了不对, 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唉。也是。”方长鸣自己的手劲更大,但是这不是他不难受的理由啊!
“好了, 等会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好些了。从马车上摔下来只是有一块淤青你也是够幸运的。”白明理真情实意地感叹。
毕竟疯马失控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
没摔个头破血流都算是好的。
方长鸣侧过头去看白明理,夸张地憋着嘴摇头:“我书童比我厉害多了, 他一点伤都没有,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赵兴那家伙苟在废墟里还射中了不少人。
专门补刀。
特别鸡贼。
“你身边的人我还没见过, 等春闱结束了, 我可以传他们进宫来见见。”现在慈安宫被围住, 但是宫中的眼线还是很多,势力繁杂,需要整治一段时间。
“好啊, 我妈和小妹最希望的就是能成为诰命,白老师你懂得, 咱们古人当官最讲究的就是封妻荫子。”方长鸣懒懒地说。
这也算是一种价值的体现,不过方长鸣还是更喜欢治理好一县一州, 那样比较有成就感。
“封妻荫子?”白明理将这四个字咀嚼了一遍。
他可是记得在书中,方长鸣坚持独身到最后,没有娶妻,最后也只是从小妹的孩子中过继了一个儿子,算是对母亲和小妹有个交代。
难道自己这只小蝴蝶,直接让方长鸣有了娶妻的想法?
虽然按照方长鸣的年纪很正常,但是白明理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方长鸣有了更亲近的人,白明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是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不过他总不能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就阻止自家朋友追求幸福吧?
白明理对自己说——多大的人了,你应该像是一个成熟的朋友一样,对方长鸣说支持他的决定,并且一定帮他达成古人最高成就封妻荫子,宗族绵延。
“你真这么以为?你想要成亲生子?”可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疑问。
方长鸣侧着头看不清白明理的表情,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用后背对着白明理,没有任何防备。
“我不这么认为,白老师,这只是一个形容,形容我会照顾我娘和小妹,我嘴巴一快,没找到合适的成语。”方长鸣挠了挠头,“虽然,我挺聪明的吧,但是遇到白老师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大齐朝变成什么样,毕竟我就是一个人而已,人就应该做自己能做的事。”
他是重新从小孩长大的,对这个社会有更加深刻的了解,他深知便是他知道制盐、制糖、炼钢、炼制火/药的方子也不该拿出来的。
改变要足够缓慢,才能让受伤害的人更少一点点。
他从来没想过要封妻荫子。
“我这辈子要干的事太多了,我想去北疆看草原,想在岭南建立渡口,想改革盐政、想要建立学院,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根本没有想过要结婚生子。”
方长鸣的神情突然有些落寞。
“而且,我想要找个贤惠的妻子不难,但是我该怎么跟她交流呢?或许也会有人能理解我,但是找到的可能有多大?如今这种盲婚哑嫁的,我还是不去祸害别的小姑娘了。”
方长鸣一双亮晶晶地眼睛费力地看向白明理。
其实他穿越过来之后一直是很孤独的。
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根本不适合他。
他的心中有一团一直在燃烧的火焰,见识过更加辽阔的世界之后,方长鸣的心很难安定下来。
大齐只是他的第二故乡,不是他的故乡。
但是他乐意从能做的事开始一点点的改变。
尤其现在他遇到了白老师。
白老师可是皇帝呀!
这可是自家老乡当顶头上司啊。
多好的事。
而且白老师手里还有那么多粮食种子,车上还有那么多可以利用的东西,他能干的是更多了好吗?
他要干的事太多太多了,而结婚生子又要耗费太多的精力,方长鸣没有信心当好一个丈夫和父亲,所以他选择不做,一个人短短几十年,能做成的事又能有几件?
有舍才有得。
方长鸣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任何问题。
“所以啊,白老师,我现在是单身主义者!至于孩子,就看我家母亲和小妹想不想结婚生子了,她们要是乐意我可以过继一个,要是母亲和小妹不乐意,我就从慈孤院收养个孩子,我才不会让方家吃绝户。”方长鸣掷地有声地说道。
“说来,我这辈子的妈才四十多岁,不过她似乎不想要再嫁人了,我小妹还有点希望,她在家修行只是无奈,往后只要说不再修行就好。”
方长鸣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虽说他不想要成亲,但还是要替小妹找一找,毕竟小妹不是一开始就这般心如止水的,都是被逼无奈。
要是别人说这个白明理可能不相信,不过方长鸣说这话他是信的,因为书中结局确实是这样。
白明理沉默着想,书中方长鸣的小妹是嫁给了苏硕。
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后的事了,苏硕那时候已经是禁军统领,他的发妻病逝且没有孩子,方长鸣在确定小妹想要嫁人之后,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他。
现在苏硕还未娶妻,白明理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时间不对,时机不对,万一原本的爱侣变成怨侣呢?
自己当了一辈子单身狗,还是别乱拉红线了,顺其自然好了。
“怎么?白老师想要结婚?”
方长鸣看他那犹豫的模样就误会了,瞬间来了兴趣。
一副有八卦的小模样。
“对了,白老师你年纪这么大了,有没有孩子的照片什么的?”反正现在趴着散味也没有别的事干,方长鸣还是挺想要更加了解白老师一点的。
“我没结婚,是单身主义者。”白明理纠结了下,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性向。
再等等,等他们熟悉一点再说。
不然方长鸣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别把方长鸣给吓到了。
“真的假的?”方长鸣双眼瞪大,按照白老师的年龄推断,他那个年级的人,单身主义?
真的很少很少,当然不是因为个人的选择问题。
实在是社会大环境不是那么能够容忍一个一直不结婚生孩子的人。
尤其白老师还是老师,他们那时候还能光明正大地开补习班,高中老师的收入并不低啊而且也算是铁饭碗,在相亲市场那是特别抢手的一类人啊。
“真的。”白明理肯定地点头,“确实有很多人不理解,不过我们家的亲戚比较少,我父母倒是都能理解我,我很幸运。”
他虽然没有跟父母聊过,但是他们隐隐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这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也是为什么在父母离开后,白明理觉得生活没有意思的原因之一。
“哇塞,那确实很幸运啊。”方长鸣真诚地点头应和。
“所以呢,妻子和孩子的照片没有,但是我有一些旅游的时候拍的照片,可以给你看看。”白明理找出了一个相机,这相机是用电池的,现在还能用,他旅游的时候很少拍自己,拍自己基本也是用手机自拍,照相机里都是风景照。
所以给方长鸣看照片,白明理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戳破。
他现在已经在考虑怎么跟方长鸣说,自己其实上辈子也算是青壮年。
方长鸣对着白明理竖了个大拇指:“厉害,白老师我以前就想要一台照相机,不过那时候我没钱。”
他们家的条件并不好,哪怕后来好了些,方长鸣也已经习惯了不向父母提要求。
方长鸣双眼亮闪闪地翻看着白老师拍的照片。
连绵不断的雪山、辽阔无垠的草原、碧蓝的大海、高耸的青山……
天南海北,各种各样的美景,都是方长鸣想要去看,但是没来得及去看的。
这些照片隐隐拼凑起了,他对家乡的回忆。
不知不觉间,方长鸣竟然有些眼眶发热。
他仰起头去看白明理转移话题道:“可是白老师现在是皇帝。”
当然,这也不是方长鸣随口乱说的问题。
太子是国本,国本不稳,朝廷必然动荡,现在白老师还年轻甚至还没有亲政,这些都是小问题。
但是往后这都是大问题。
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而且如果白老师不想要结婚,那就代表不会大婚,不会大婚却要亲政,方长鸣觉得自己就得换个策略来帮白老师夺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怎么你想要我结婚?”白明理不知道为什么脱口问出,毕竟他是把方长鸣当一辈子的朋友的,好朋友盼着自己赶紧对象,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白明理心里总是有点不太舒服。
“不是啊,主要是太子怎么选,不大婚找什么借口亲政,还有白老师你现在的年纪小,不结婚还可以说是要养身体,但是二十岁之后这借口就不好找了,所以我们必须定下个小目标,二十岁之前要大权在握!就是有人想要哔哔都不行,不能逼你结婚。”
方长鸣怕白老师误会自己是要劝他改变决定。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掰着修长的手指头说:“而且唐家他们都看着呢,咱们要防备的人也要早早防备起来。”
“正好可以用俞太后给你下药,你有心理阴影的理由,到时候就说不宜大婚,至于亲政的理由,等我找个机会拿出玉米和地瓜,咱们可以宣传白老师你是天选之子,到时候顺势就能亲政,只不过这样的话,玉米和地瓜拿出来的时机就要重新斟酌……”
白明理:“……”
白明理别扭地想,方长鸣果然不会否定他的决定,有问题出现那就解决问题,有困难就解决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