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淮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左云鹤的动作。
“有没有种私奔的感觉?”
左云鹤烤着肉,忽然出声问一句。
“嗯?”蒋淮没反应过来。
“趁你下班之后把你带过来,幕天席地,即便穿着拘谨的西服,也可以坐在矮凳上吹着海风吃烤肉。”
说着说着,有一片肉怼到蒋淮嘴边。蒋淮把醇香的肉咬进嘴里,望进左云鹤的眼。
他这才理解左云鹤说想把穿着西服的自己带到这里的说法。
确实像是私奔,蒋淮垂眸看向自己身上和左云鹤相似款式的西服。
像是两个人刚刚参加了杯碟交错的酒会后一起踏着月光私奔,奔到无人烦扰的海边隐秘之地,蒋淮的脸忽地开始发烫。
“我甚至都想好了,若是你今晚说没空,我说什么也要把你绑过来。”
“那样看起来更像私奔。”
“也有可能更像绑架。”似乎是被自己的想象笑到,蒋淮听见空气中漫进了几声轻笑。
蒋淮忽然就想看看左云鹤现在的眼睛,低着头的姿势让左云鹤整张脸都落在阴影里。
是什么颜色呢,一定是暖咖色吧,蒋淮看着对方发顶这么想着。
又觉得如果是蹦极时的深色也不奇怪。
左云鹤抬手又看了眼表,眉眼绽开
“到时间了,金主,看海。”
蒋淮回头,有荧光的色彩映进瞳孔。
深暗的不见一丝光亮的海面泛起点点落落的荧光蓝,那蓝色很淡,像是奶油打翻了铺在天空的蔚蓝里。
但是,虽然颜色淡,亮度却不弱,只凭借那么几簇,就照亮了蒋淮眼前整片海域。
蒋淮这下确实感到了惊喜,被荧光渲染的亮晶晶的眸子眨也不眨,从一抹亮蓝移动到另一抹亮蓝。
“好美——”
蒋淮喃喃出声
左云鹤掏东西的动作一顿。莹蓝色的光映在蒋淮的面上,照着鼻梁在面中留下一道窄窄的阴影,纯黑睫毛下的瞳孔充盈着亮色,蓦地生出些暧昧。
左云鹤拿出外套夹层口袋里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蓝色生发在海面上,慢慢在某一处连在一起,随着海的波涛起伏。
好像几年前蒋淮在地球最末端看到的极光,极尽眩目璀璨,整片落到了海里。
“好漂亮!”
蒋淮再次惊呼,被美震撼滋生出的喜悦涌上心头,让他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
转头却撞上了个四方小盒子,打开的。
里面的圆环上嵌着一个菱形的石头,折射出的光比海里的蓝还要耀眼。
蒋淮顿住,满腔惊呼堵在喉咙。
左云鹤托着戒指盒:“我爱你,和我结婚吧,蒋淮。”
“因为你不答应我的表白,我就只能求婚了。我不喜欢保证,因为我觉得说的太轻,万事总要做的才算是真。但我不想你比别人少什么,所以,我向你保证,我爱着你,即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虽然和你相比我没有很多的钱,但我保证,未来我所有的钱都会属于你。”
似乎是被这番话里倾溢而出的珍重和爱意吓到,蒋淮缓慢地眨眨眼睛。
明明是在冷风里,即便自信,左云鹤还是却不免在沉默中,攥紧了落在身侧的手,紧张地唇舌发干,汗湿后背。
蒋淮吞吞喉咙,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才开口:“为什么是以后的钱?”
左云鹤浑身的紧张一松,被猫奇特的关注点闹得心尖发痒。
“以前的也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左云鹤动作急促把戒指套到蒋淮左手戒指上,紧接着就压上了肖想已久的唇。
“炉,唔子!”
“没关系,我关了。”
两人在海风中,荧光旁,沙滩上,交换了彼此第一个吻。
还带点烤肉味,蒋淮分神的时候想了一下,很快又被按着回到这场掠夺中。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他们在无人的沙滩上,一路吻到房车,昂贵的衣西服不甚在意地被留在沙滩上,车厢地板上。
“关,唔,关门——”
眼泪止不住从蒋淮眼眶中溢出,被身上人当作什么山珍海味全部收入囊中。
“我之前就想,你这么爱哭,要在床上哭成什么样”
“宝宝,我爱你。”
即便有风灌到房车里,车内的气氛依旧灼热,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的液体留在两人身上。
“疼,太——太紧了。”
蒋淮的哭声断断续续被风带走
吹到那片依旧亮着的海面上
左云鹤:我把日落与星空,连着钻戒都送与你。
蒋淮:(脸红)
这篇到这就完结了,估计七月复更,然后就一直更到这本书完结了。
因为实在想开新文,果然饭还是锅里的香。
大家可以趁此多提提建议,就是节奏和行文之类的,但我水平不一定够改,所以不能百分百保证建议有效,但有建议我肯定都会看的。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是一个雨季里难得的晴天
日上三竿,蒋淮慢吞吞从被子中坐起,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点开了消息通知。
置顶是一条不久前来自新剧策划的信息。
—策划|冒小谷:淮老师,请问你选好搭档了吗?
蒋淮还困在睡梦中混沌的大脑骤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本该在睡前就完成的工作。
态度诚恳先和策划道了歉,蒋淮几秒内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跨步坐到了床边的椅子里,手扣在桌面旁,稍一使劲,青筋暴涨一瞬,就把自己拉到了电脑跟前。
扫开眼前微长的头发,琳琅满目的面试资料铺开在电脑桌面上,每个名字后面都挂着几句简短的评语。诸如“像捧读”、“声音可塑性强”之类的。
都是蒋淮几天前在拿到这份试音资料后一点点写下的评语。
他拉动鼠标,一直滑到某个人名前,停住。
又多看了两眼对方的名字,晕从筠,目光在年龄20上稍一停顿,就看向了自己几日前写的评语上,“天赋型,音色好听,可塑性强,时间固定。”
这本来就是他预定的人选,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蒋淮却抿唇,鼠标在桌面上犹犹豫豫,来回穿梭。
就在昨天,一个莫名奇妙、自称系统的人找上他,告知自己所谓世界线和主角。而那个世界线主角,其中之一的cv名就叫晕从筠,真名左云鹤,音大二年级的学生。另一个名字他就更熟悉了,蒋飞白,他堂弟,cv名叫飞云之上。
这所谓的世界线,就是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恨瓜葛。
按照所谓的时间线,在这场他邀请左云鹤的广播剧里,左云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推掉了。在几个星期后才录上另外一部和蒋飞白一起搭档的广播剧,两人相识的起因就是那一场广播剧。
其后两人就展开了一系列虐恋情深。什么我爱你你爱他,我这么爱你你竟然不爱我,爱你的我已经死去了,终于爱上你的时候你又不记得我了,一股子古早狗血剧味,给蒋淮看的一脸生无可恋。
也算是知道为什么系统想让他们分开了。
【你只需要拆散他们之间几次情缘点就可以。】
蒋淮点头,没什么异议,毕竟蒋飞白也是他堂弟,于情于理他也要做这个所谓的任务。
【第一情缘点已经来临,请确保左云鹤在接下来的安排里选择和你搭档,避免对方与蒋飞白初识。】
蒋淮又点点头。
系统似乎是还想说什么,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削弱。
好像没听见过他这位宿主说话,运行内存不算太大的系统做不了太多思考,疑惑也转瞬即逝。
蒋淮打开和策划的聊天界面,把左云鹤的资料发了过去。
—主役|淮南:他就可以,麻烦了。
策划很快给了确认消息,看起来似乎是和对方洽谈去了。
—策划|冒小谷:好的,淮老师,我们这就和对方沟通,顺利的话,下周就可以开工啦!
—策划|冒小谷:〈撒花.jpg〉
不会顺利的,蒋淮看着屏幕里的撒花特效,粉色的花朵在小小的文字框里炸开,一次又一次。
他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左云鹤大概率会依照原本世界线的行动选择拒绝这次合作。
蒋淮抿抿唇,目光遥遥投向自己阳台上的木架子——那上面有两盆刚好落在阴影的多肉。
一盆橙红的艾格利亚,一盆嫩绿的洛可可。
两盆多肉长势极好,每片叶子都吃撑了似的圆滚滚的,叶缘也极好显色,才浇过水留下的水珠还挂在两盆多肉的叶子上。
各自的花盆也特地选了配合的颜色,和多肉的彩色相得益彰。花盆在干干净净,一点灰尘或是泥土都没有。
每一处都透露着主人的精心照料。
蒋淮攥紧了手心的手机,有些钝的边角顶进最柔软的掌心。
蒋淮深呼口气,在屏幕即将自动暗下前,将其重新点亮。
另一只手握住鼠标,操作着标黄了文件里左云鹤的联系方式。
ZYH123——
蒋淮在查找联系人里一下一下输入对方的用户编号。
每次dj之间都诡异地停顿两秒。
终于完整输入,看着突然跳转出来的用户页面,蒋淮先是目光在对方的头像上一顿。
头像是个动漫角色,唐云。
黑头发的男生,不算是很大众。
而出处的那部动漫,5年前在动漫节上得了最佳影片奖和最佳配音奖,那两个奖杯的照片现在还在他的照片册里,排在他们剧组当天的庆功宴合照旁边。
蒋淮眨眨眼,这个头像里的角色正是他配的那个,莫名地,有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生出,蒋淮内心的紧张淡了许多。
僵直的手指一抖,就点上了添加好友,一鼓作气,蒋淮点了确认添加。
对面似乎在忙,没能瞬间通过。蒋淮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反面朝上,又悠悠看向那两盆多肉。
好一会儿
桌上的手机忽然一震,蒋淮顿时惊弓之鸟似的回头,发丝忽地在空中炸开,他慢慢拿起桌上的手机。
—晕从筠:您好?
蒋淮抿着的唇就没放松过,动手回了消息。
—淮南:你好,我是淮南,是《稚后》广播剧的主役之一。
蒋淮这段文字打的很艰难,拖拖拉拉才发出这么几个字。
聊天顶部的状态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好半天都没再有文字发过来。蒋淮攥住手机,两腿挤在椅子上,忽然意识到自己当下的行为有多像骗子。
手心一阵濡湿,蒋淮发散的想象当下就升级到对面或许已经准备拨通反诈骗联系电话了。
所幸,对面没让他胡思乱想太久。
—晕从筠:淮老师!你好你好
—晕从筠:请问有什么事吗?
—淮南:我想提前加一下合作演员,这两天有什么剧本问题我们都可以交流一下。
—晕从筠:原来这样
—晕从筠:但是淮老师,我可能不一定加入《稚后》。
—晕从筠:交材料前没想到,原本留出来的时间忽然有事了。
蒋淮手铺开拭去自己鼻梁上冒出的细小汗珠,接着问道——
—淮南: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吗?或许我可以帮忙。
—晕从筠:谢谢淮老师好意,是忽然不得不搬家,需要准备的事比较多,所以可能时间上来不及。
—晕从筠:不想入了组没法按时完成工作。
—淮南:搬家,一周时间够吗?
—晕从筠:应该可以。
—淮南:那就没关系,你不会耽误大家工作的。我可以先把和协役群杂的部分录了。
—晕从筠:那这样的话,就提前谢谢淮老师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蒋淮松了口气,动了动折在胸前发麻的腿。
对面忽然又发来条消息
—晕从筠:我尽快搬完,然后和淮老师对剧本。
蒋淮刚松下来的心猛地又提起来,连着整个人忽地挺直在座椅里。
不不不不用,那是借口,别来别来找我对剧本,等配导说戏就好了。
蒋淮整个人慌里慌张,偏这确实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法驳回。
四面透光的窗户都被薄雾似的纱帘遮住,明明是个顶好的晴天,不同于其余各家争先恐后拉开窗帘,迎接晴阳的到来,蒋淮一百多平的平层除了阳台再没有其他阳光进入的空间,整个室内混混浊浊,让人分不清是晨起还是傍晚。
也让蜷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多出了几分沉郁,长直的发丝久未修剪,已经盖到对方眼下。但青年交叠的脚和来回搓指甲的动作,又好像平添了些烟火气。
明明只要讲想合作就好了,为什么偏要说交流剧本啊。
蒋淮懊恼地划着手机,一遍遍看让自己追悔莫及的那句话。
手机忽地又一震。
—晕从筠:再次谢谢淮老师!我这要去上课了,淮老师有事再和我联系就好。
—晕从筠:
上齿磕进下唇,蒋淮又呆了好半天,才慢慢回了对方再见。
都怪自己脑子太笨了,蒋淮“啪”地把手机甩到了身后的床上,紧接着就把脸埋进了手掌。
又是没能减少交流的一天。
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毁于一旦,蒋淮撑着身子从椅子里站出来,拐进厨房准备吃个早饭。
严格来说也不算早饭,客厅的挂钟已经摆到了10:30的位置。
还没等蒋淮把微波炉里加热的三明治拿出来。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蒋淮又是一愣,匆匆到玄关门口戴了个帽子,帽檐一直压到眉骨,深呼吸好半天,打开门——
本来已经转身离开的工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您——”
一个身高算得上突出的青年撑着门框边,纯黑的帽子压住了对方的脸,过长的额前碎发因此压平,发尾落在鼻梁中上段。
再加上一身灰色的运动服,背后暗淡的灯光,好像整个人都隐在昏暗中,透着一股子阴郁不爽的气息。
工人顿时有些结巴,“您,您好,我们是对面雇的搬家公司。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避开的时间吗?”
青年撑了下手,似乎是歪头看了眼对面大敞的房门,很快又缩回原来的动作。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话,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贴着卡通贴纸的门再次合上,黄色的小方块长长的鼻子笑得正开心,和门外的工人对上眼,工人眨眨眼,这才缓过神,惊觉自己竟是出了一身汗。
想必这贴纸该是那家熊孩子贴的,想起刚刚高自己一头却连脸也没看全的郁气青年,工人折身返回的时候看起来还惊魂未定。
蒋淮:怎么了,长鼻子黄方块我自己不能买是吗?
蒋淮脱下头顶的帽子挂上玄关的衣帽架,小晃了两下头抖开盖在眼前的发丝。
漂亮的眉眼隐约露出,可惜没人看见。
“刚刚有陌生人敲门。”
青年终于在今日清醒后说了第一句话,他的眼睛盯着玄关鞋柜上的小玩偶,似乎刚刚说话的对象就是它。
音色听起来——低哑融进太妃糖,混着圆滚滚的甜味和奶味,分明有着成年人的厚重,却听起来还好似未成年。
蒋淮所幸坐下来,背靠鞋柜对侧的墙,歪着头在膝盖上。
“对面要有人搬来了。”
“小黑——”蒋淮盯着那个黑黑的小怪兽,“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每天几点出门呢”
他头忽地一低,声音小了许多,“不然我怎么避开他啊”
像是打开了话匣,青年蹙眉,明显想到了什么事,“还有那个左云鹤,他——”
声音猛地顿住,察觉到什么似的,青年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
“咕咕——”
肚子响了
还好家里没人,脸上蒙上淡粉的青年终于想起微波炉里的三明治。
又在饭后赶忙联系了策划说清楚要给左云鹤调时间的问题。
像这种其中之一主役需要请假,群杂和协役部分提前开始并不少见,这也是当时蒋淮能一口咬定能让左云鹤顺利进组的原因。
果不其然,策划很快就接收了蒋淮的需求并且坦言小事一桩。
—策划|冒小谷:淮老师这次还是远程线上录音吗?
冒小谷也算得上广播剧圈里比较有名的策划,和蒋淮几年里也有过几次合作。蒋淮从来不到现场录音棚录音的习惯她是了解的。
她也知道蒋淮自己家就有专业设备,能远程实时传输声频,每次和剧组态度也很配合,所以即便业内很多人看不惯蒋淮不进棚这件事,冒小谷也还是坚持和蒋淮合作。
—主役|淮南:对的,线上。
—策划|冒小谷:好的,淮老师,那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每周周一到周六,每天五小时,可以吗?
—主役|淮南:可以的。
配一部戏需要的时间不一定很多,有比较任干的配音演员会同一时间接上几个不同领域的活。
蒋淮前几年也那样,后来名气起来之后,就大概把自己的工作时间固定在每天8小时,这样也让他有时间去揣摩剧本。
录和群杂的片段不算多难,大多是几个需要自己单独出声的片段。
但和协役录的时候,就没这么顺利了。
“你再说一遍!”
“淮老师,这句需要你生气但是又没有那么生气。”
蒋淮喘口气,把送出的气量减弱一些。“你再说一遍!”
“淮老师,这个听起来又有点娇羞了。”
蒋淮试着又换了重音。
一连十几次下来,才堪堪算得上是合格。也算得上蒋淮这次开工里最难的一次了。
蒋淮叹口气,确认今日的录音工作完成就带着手机出了自己的录音室。
—晕从筠:淮老师,我今天搬完家,刚刚看了一遍剧本,我有点没明白的地方。
蒋淮面露纠结看着对方的消息。
—淮南:你说。
—晕从筠:就是前期这个部分,为什么湛玉成会因为庄清润的答应哭成那样啊
刚还纠结的蒋淮转瞬被对方传过来的图片内容吸引,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位主角的生平。
—淮南:因为,湛玉成是个悲情角色,他一辈子都浸润在悲情色彩里。所以,即便庄清润只是答应了他一个小要求,在多方挫败之下,湛玉成就算表现得无所谓,却在庄清润毫无理由答应他的时候,感情决堤了。
—淮南:类似于受伤后被安慰会更想哭。
—晕从筠:我理解了,感谢淮老师!
—晕从筠:我大概明天就能进组了,期待和淮老师的合作。
—淮南:期待。
蒋淮从椅子上站起,拿起阳台窗台上的猫形小水壶,给两盆多肉时隔多日又润润叶子。看起来左云鹤是个不错的男生,蒋淮边想边捏着手里多肉的叶子,又认真又配合。
或许和堂弟在一起也不一定会像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系统说的结局那样差劲。
【不会哦,宿主,你若是不插手,世界线里就是他们的最终的结局。】
骤然听见声响,蒋淮手下一用力,揪下多肉指甲盖大的叶片。
心疼地赶忙伸出两指摸摸断口处,蒋淮有些惊到,【你能听到我的想法?】
【并没有哦,是宿主刚刚自己说出来了。】
系统音依旧那样平直僵板,深谙声韵变化之道的配音演员蒋淮莫名听出了调侃,他耳尖一红。
【不和你多讲了,我要去接团子回来了。】
团子是前两天蒋淮在系统的指引下救助的一只小猫,黄色的狸花,被困在了他们小区的下水道里。
这本该是蒋飞白那天下午来他家送东西的时候救下的。
但由于蒋飞白猫毛过敏,所以救了小猫之后,蒋飞白就在网上发布了领养消息。这消息恰巧被左云鹤看见,对方收养了这只小猫。
这次事件也为两人日后频繁见面和交流打下了基础。
是以,为了截断这个情缘点,蒋淮那天一早,猫前脚踏进下水道,后脚就被系统耳提面命催着赶到下水道前救下了对方。
小猫实在可怜,骨瘦嶙峋还病恹恹的,一点看不出橘猫“猪咪”的基因。蒋淮原本想为对方找领养的心顿时就歇了,他准备自己收养对方,还起了名——团子,希望小猫能快快园起来。
所幸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宠物医院。
蒋淮紧紧自己头上的棒球帽,还是那天开门时戴的同一个,抬脚走进了医院大门。
“接团子,425号,三天前入的院。”
将病历本放到桌子上,蒋淮几句开口尽可能用了简短的句子。
前台的护士小姐明显一愣,听声音这么可爱,以为是个小甜甜,一抬头看到个黑帽子的感觉谁懂。护士小姐一边诽谤一边替对方办理出院手续。
“直接去找团子的主治医生就可以,她在二楼东侧第二间。”
微笑,语气体贴,护士小姐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职业道德上升到了个无人能及的天花板高度。
拿起对方递回的病历本,蒋淮踌躇了两秒,那句谢谢还是没能说出口。
护士小姐坐回椅子,头还追着这奇怪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身高腿长肩宽腰细的,头发这么长不会不方便吗。而且,虽然只有下半张脸,护士小姐想到刚刚看到的下颌线和顶起黑发的挺直鼻梁。
这明显是个帅哥啊,护士小姐可惜摇摇头,很快又投入接待工作中。
笼子里的小猫整只后腿被包得严严实实,看到他靠近还一瘸一拐缩进笼子最角落,蒋淮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显得有些局促。
“他只是有些怕生,你带回家养两天他就会黏你了。”主治医生看着青年僵在原地,好心提醒了一句,“流浪猫总是对人警惕些的。”
蒋淮抿唇,小心翼翼把猫从笼子里抱出,一掌托身子,一掌托住小猫的右腿,肩膀不自觉耸起。
“没关系,他没有那么脆弱,你只要故意不使劲就可以。”医生又带着笑意开口。
她对这个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高个男生很有好感。从医十几年,还是兽医。她见到的人世间冷暖比一般医生还要多些。人命尚有一定重量,动物的命却显得不值一提。
这么多年,主人究竟是需要她一纸判决心安理得地送宠物去安乐死还是拼尽全力想留住短短十几年寿命的家人的时间,她看得格外清楚。
但这不是她有资格谴责或者置喙的,世事皆难,每一个主人来到这里,他们经历了什么、正在经历什么,她都无从而知。
却也正因此,让赤诚的善意更加熠熠生辉。
那天下着雨,青年步子急促地冲进来,肩头还带着湿意。走到台前,青年掀开自己怀里裹得密不透风的外套,她才看见里面蜷缩着的小猫。小猫味道很难闻,男生却一点也不嫌弃。
这么轻轻放在她的桌前,“救救他。”只说了三个字,却字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