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楼层的升高,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林砚一人。
金属制成的电梯门倒映着青年的身影,他盯着前方看了看,忽地伸手拨了拨额前蓬松的发丝。
“叮咚,七楼到了。”
电梯的播报声响起,青年从电梯里走出,这一层楼只有一扇自动感应门,正对着透明玻璃门的是一座纯白的维纳斯雕像。
他今天来商场自然不是来玩的,这是他来面试的另一份兼职。
作为路人,多打几份工,才能跟上主角六人组的脚步,也是很正常的吧。
林砚伸手按响了一旁的门铃。
很快,就有一名女生从里面出现,拉开感应门领他进去。
女生很健谈,妆容精美,头发高高地扎成一个马尾辫:“来面试助理的?”
青年点头。
“先跟我来,你可以叫我艾米,我是这里的画师。”艾米并没有因为面前青年的打扮而轻视他,她笑了笑,带着林砚往里面走。
林砚跟在女生的身后。
这里的空间很大,绕开最前方的雕塑,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画作,靠窗的地方盛开着一团绣球花。
“你在这儿等一下,老板正在面试别人,不过放心,你的希望很大,毕竟你是老板的学弟。”艾米冲林砚眨了眨眼。
她离开之后,林砚仰着头,好奇地观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
全都是人物画,一幅中世界的欧洲女人端坐在躺椅上,穿着暗红色的长袍,金色卷发,但奇怪的是,女人的双手本该交叉放在裙前,但这幅画里却只画了手腕,没有手掌。
另一幅画是带着白色头巾的老头,白色胡茬生长在嘴部周围,手里拿着一捆小麦,但奇特的是,他也没有手掌。
这几幅新挂上的人物画,全都没有手。
老实说,如果不是大白天,还怪诡异的。
中午的画室窗明几净,青年站在这几幅画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露出来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透亮白嫩,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艾米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前台的维纳斯雕像活了。
艾米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说:“你很适合当模特。”
林砚回了她一个充满问号的眼神。
“就比例来说。”艾米上下打量着他,“好了,跟我来吧。”
林砚带了几分期待,他会来这儿兼职,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画室的主人就是最后一位晋江受,桑宁。
画师,多么富有艺术美感的职业,在晋江文里曾经也是雄霸一方的职业,有段时间晋江文里十篇有一半的受都是这个职业。
而桑宁则是一名多愁善感、神经纤细的画师,虽然外貌不算惊艳,只能称得上清秀,但这是白莲花的普遍特征,他毕业于申城大学,却在中途转学画画,去国外进修,凭借自己的天分,举办过个人画展,各种BUFF叠在一起,设定非常的晋江。
桑宁在看某位大师画展的时候遇见过晋江攻谢无宴,仅仅惊鸿一瞥,但从此却偷偷地暗恋着谢无宴,没有人知道这份暗恋,这份感情是如此隐蔽,甚至桑宁自己都没有发觉。
与桑宁正相反的是谢无宴,他甚至没有留意过桑宁,压根记不得对方。
林砚回忆着有关晋江受的资料。
桑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穿着白色衬衫,整个人瘦瘦高高,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清爽极了,一眼望过去非常文艺风。
这里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一间个人画室。
靠窗的地方摆放着画架和画具,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染上任何颜料,画布是新换的,窗台上放了一盆黄色的郁金香,窗帘是米色的,隔绝了外界的烈阳。
“老板,他是来面试的,叫林砚。”艾米指着身后的青年介绍道。
“你好。”
对方礼貌地颔首。
“老板好。”
林砚笑眯眯地回答。
他的声音本就清亮,这会儿尾音上扬,情绪很高的样子,更是带了一丝不腻的甜。
怪好听的。
画室的主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对方那撮翘起的发丝上。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头发上揉了两把,恰好将那坨头发压了下去,只是手一放开,发尾又翘了起来。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T恤,这一抬手,露出来的那节手臂白的发光,手指骨骼分明。
一旁的艾米冷不丁被林砚的手晃了眼,本着一名画师的眼光,她忽地觉得眼前的青年也不是那么不起眼,最起码这人的手不错。
不对,不止是不错,是很好看。
堪堪击中她这个手控的心。
手指纤细修长,仔细看皮肤也很好。
就是整体看起来有点过于路人,要是肯改造一下,就算那看不清的五官长得很一般应该也能看得过去……
艾米感叹完,分神去看桑宁,发现老板也正看着青年的手出神。
桑宁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遍林砚。
从青年蓬松的头发,到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肘、手臂、手腕、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对方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桑宁对于人物画一直很不擅长,经过漫长的练习,他终于克服了这份缺陷,但截至目前为止,却败在了“手”这个位置。
他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手。
出于艺术家的敏感,他直觉自己只有遇到了让他有激情创作的“手”,才能打破这一束缚。
桑宁凝望着林砚,突然开口问道:“考不考虑当手模?”
林砚下意识微地抬起手,对他来说,当手模和当助理没什么差别,不过——
“这是另外的价钱。”林砚义正言辞地说。
虽然他的隐藏身份是不被重视的富二代,但便宜父亲已经很久没给过他生活费了,目前全靠他自给自足。
桑宁也不意外,他站起身,走近了青年,视线落在了他的右手上:“助理的时薪,翻十倍。”
好耶,晚上去排那个很贵的网红糕点。
林砚很快在内心做了决定:“好,老板,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桑宁走到窗边,拉开了遮挡光线的窗帘,明亮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整个房间,桑宁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伸手指了指靠在窗边的画架。
艾米已经退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
按照桑宁的要求,林砚将手放在前方的桌子上,而桑宁则坐在画架前,他坐的很直,目光却径直落在了青年的手上。
白昼的光辉落在皓白的指尖,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骨节分明,指甲修整的干净而整齐,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瑕,就好像那光线并不是外界投射进来的日光,它就是光源本身。
桑宁只是看。
在端坐了五分钟后,林砚歪了歪头:“你不画吗?”
桑宁头也不抬地说:“别说话。”
林砚:“。”
画室老板也是老板,他只得听对方的话,垂下肩膀,一动不动地当个假人模特。
“嗡”的一下,一旁窗台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了一瞬。
林砚在不挪动右手的情况下,用左手去够放在一旁的手机,艰难地用一只手输入密码。
解锁完手机,他抬起头,见桑宁目光依旧很专注地在看他的手,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对话框。
是来自徐尧的信息。
他刚报了潜水社的海滨之旅,就发信息给徐尧请了假,顺便还问候了一句对方的身体。
直到现在,徐尧才刚刚回他:【知道了。】
林砚刚想收起手机,就看到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徐尧姗姗来迟的一句话:【还好。】
林砚:【猫猫点头.jpg】
这表情包刚发出去,面前的桑宁忽地动了,他抬手拿起一旁的画具,往后挪了椅子,坐在阴影里,看向阳光里的林砚。
林砚心虚地按灭了手机,正襟危坐。
全然不顾手机的另一端,徐尧的情绪——
徐尧这几天都没去酒吧,他查了监控,调出来给他下药的那人,是一名常来酒吧的熟客,他当即报了警,找人教训了他一顿,送他吃几天牢饭。
躺在家的功夫,徐尧和在杭州的父母联系上了,抱怨了一顿,父母立即心疼地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徐尧拿着这笔钱去了附近城市的顶级度假山庄,躺在温泉边上看山林风光,放松心情,惬意之余偶尔也会想到林砚。
要不要跟他道个谢呢?
徐尧品着山庄里上好的茶叶,苦的他嘴角直哆嗦,他放下茶杯,用湿巾纸擦了擦嘴,漫无边际地想着。
但是主动道谢,会不会让林砚以为,自己被他感动了,准备接受他了?这不太好吧。
可是就这样当做无事发生,又显得自己忘恩负义。
他这般纠结了几天,一直没主动发消息,终于在今天收到了林砚主动发来的消息,除了要请假之外,还顺便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
呵,请假是轻,一看重点就是后者,这几天不给自己发消息关心自己,可憋死他了吧?
暗恋者的小心思啊,真是藏都藏不住。
徐尧把手里的茶倒进垃圾桶,叫来服务生,换成了酸甜的树莓汁,看着眼前的红色液体,开始思考怎么回——
他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境地。
回复的热情了,林砚该以为自己也对他心有好感了,怕不是会更爱他,对他越陷越深。
回复的冷淡了,又很不礼貌,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也会伤了林砚的心。
可怎么办才好呢。
徐尧在手机上按了半晌,消息打了又删,最终矜持地发出一句:【还好。】
点完发送后,徐尧举着树莓汁躺到柔软舒适的躺椅上,等着林砚的回复。
林砚如果顺杆就上,问他别的,甚至约他,想进一步见面,他应该怎么回复呢?
徐尧摩挲着新买的LV手机壳,先一步设想着。
要不,就不回了,晾一会儿,下次他来演出多给点工资好了……
可如果林砚一直追问,是不是也该回一下?
手机一震,对方发来一个表情包。
俗套的猫猫头。
不过大学生嘛,也就这样,比较纯。
徐尧在心中点评。
应该接下来就要问其他的了吧——
然而徐尧等了几分钟,却始终没有第二条信息,不仅如此,甚至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有出现。
直到他的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划痕,徐尧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等林砚的回复。
他一下子如梦初醒,直接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对着高级套房前的山色茶田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林砚很爱他,很香,也很好摸,但是他只能从其他方面补偿对方,他是不会喜欢林砚的。
好消息,桑宁动手开画了;坏消息,桑宁画的很慢。
林砚等的无聊,又不好玩手机,所幸借着这个姿势光明正大地观察起了桑宁。
桑宁和徐尧是截然相反的属性。
徐尧像热情的火,桑宁就像温吞的水。
桑宁是颇为寡淡的长相,跟他整个人一样,他的五官其实并不出彩,普普通通,但背脊始终是直的,走的是气质挂路线。
他也很少穿彩色的衣服,衣柜里全都是白色和灰色的衣服。
说来也奇怪,林砚回消息的时候,桑宁淡定自若,但林砚这会儿盯着他看了,桑宁反而拧起了眉头,却没说话。
他拿着画笔,在画纸上落下一笔。
林砚看不到画纸,他观察了桑宁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转头去看窗台的郁金香。
漂亮的花苞含苞待放,像太阳的种子,吸收着周围的日光。
桑宁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他微闭上眼睛,试着根据脑海里记住的画面去画对方的手,但落下笔后,再去看那只真实的手,却始终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他烦躁地撕下画纸,重新来过。
如此这般几次后,直到能够将这只手完美复刻到画纸上,桑宁才停下画笔。
林砚感觉自己的手快抽筋了,他舒展着右手,用另一只手把手指往后扳,来到画布后探头去看。
画布上的手栩栩如生,美丽一如大理石雕塑,是能够让手控为之心动的一只手。
林砚尝试赞美:“不愧是你,画的真好看。”
桑宁却兀自摇了摇头,最多只能算到真人的八成,但也没办法画的更好了。
他取下画板,站起身:“谢谢你。”
“没关系。”林砚说。
面前的青年伸了个懒腰,他穿着单薄的T恤和牛仔裤,这一下伸手直接露出了半截柔韧的腰身,他的腰很细,仿佛一只手就能圈住,但却有着薄薄的腹肌,瞧起来劲瘦有力。
桑宁拿着画板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那抹耀眼的白色径直进入他的眼帘,占据了他的脑海。
好像,也有点想画。
桑宁懊恼地抿了抿唇。
从地铁里出来,林砚走在城市的夜风里。
他给桑宁当完手模后,在艾米的强烈要求下,也给她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又排队去买了海盐芝士麻薯。
青年到的时候,排队队伍已经老长,他排在末尾,吹着夜风等待,约莫半个小时后,林砚拿到了麻薯,慢悠悠地顺着回家的路往回走。
申城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哪怕已经接近半夜十一点多,街边开着的各类烧烤小吃依旧不缺少客户,他很喜欢这里的夜晚。
林砚晚上只吃了几个海盐芝士麻薯,现在开始觉得饿了,他就近走进一间小吃铺子,点了一份炒面。
老板娘现点现炒,大铁勺在铁锅来回翻滚两圈,一份滚烫的炒面装盘,被端到林砚面前。
青年夹了两口,用另一只手扒拉起了手机。
他手机里的信息很多,主要构成是各个打工群,林砚刚才赶地铁没仔细看,微信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是一个柴犬头像,附赠了一段留言:【我是段辞,找大三的要了你的微信号。】
【小学弟,有空么,出来玩?】
是四个小时前申请的,林砚才看到。
他点了通过。
林砚吃了一口炒面,回复:【刚看到,打工ing。】
这条信息发过去没多久,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打工?还在CALL SOUL?】
【不是,另一家店。】
另一家店?
林砚同时兼职两家酒吧?都这个点了还在打工,虽然是在舞台上表演,但会不会遇到不好的客人……
手机的另一边,段辞为自己脑补的画面担忧了一会儿,他在别墅的房间里擦着刚洗好的短发,敲了两下手机屏幕:【那下次带我们去那家店玩,捧你的场。】
他刚打完这句话,房门就被敲响了,段辞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他姐段舞。
他姐比他大五岁,已经英年早婚,和现在的老公就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段舞一只手里端了个新鲜切好的果盘,另一只手正在啪啪地按着手机,把果盘递给段辞:“老妈让我带上来的。”
段辞接过果盘,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想看看对方有没有回复。
眼看他专心看手机那样,段舞忍不住问道:“跟谁聊天呢,这么专心,小女朋友?”
“什么小女朋友,小学弟。”段辞单手把果盘放到桌子上。
段舞却没走,她来了八卦的兴致,自己的手机也不玩了,就这么靠在门口,眉飞色舞地问:“女朋友没有,那喜欢的人呢?姜木说你不是手机里有几百个学弟学妹的联系方式么,也不给自己找个?”
段辞正插了一片水果往嘴巴里塞,听了这话连忙咳嗽起来:“哎哟,什么几百个,那都是学生会工作要求的,我哪里有几百个啊?”
段舞说:“你姐我可是大学的时候就差点直接结婚了,这早婚基因会遗传吧?”
段辞没好气地回答:“什么早婚基因,你别把恋爱脑基因遗传给我就好了。”
段舞作势想打他:“恋爱脑好歹有人恋,你就天天跟你那几个好朋友混吧。”
“好了,陪你老公去。”
段辞拿起一片西瓜,往段舞嘴巴里塞去,将她推去了门外。
他随手把浴巾扔到一边,重新看起了手机。
林砚:【不是酒吧,我在其他地方兼职。】
【什么地方?】段辞非常没有边界地追问。
林砚:【画室。】
段辞:【你会画画?】
林砚:【是模特。】
模特——什么类型的模特?现在骗子行业发达的很,听说有的画室就喜欢蒙骗清纯大学生,画一些不好的东西。
这样想着,段辞也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林砚:【。】
桑宁风评被害。
林砚:【不会有事的,只是当手模。】
本着爱护新朋友的心,段辞又交代了几句,突兀的,他手机顶部又接连弹出几个对话框来,夹杂着不断的艾特。
是姜木几个也在的小群。
姜木:【段狗呢,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段辞。】
【谁知道,总不能在勾搭小妹妹?】
【陆哥这次又没来,也不回消息,不知道睡了没,不过多亏了他没来,这次赛马我得了第一。】赵扬博发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姜木:【[呕吐],一顿我买单的晚餐还不够堵上你的嘴?】
赵扬博:【没宰你宰到五位数,酒都不给多开几瓶,我不高兴。】
姜木冷笑:【五位数?一位数请你我都嫌贵。】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架,段辞慢吞吞地打字:【小妹妹没有,只有小学弟。】
【还有,@姜木,你竟敢跟我姐说我坏话。】
姜木完全无视了他的后面一句话,看着“小学弟”三个字来了精神:【小学弟?之前那个,林砚?】
段辞:【嗯,本来想叫他来玩的。】
【他终于回你啦?回了啥?】
【他在打工。】
【还是你们说的那间酒吧吗?要不是上次班导找我们两,我们也能见到他了,真有那么帅?】
【不是那间酒吧,但真的很帅,我邀请了他参加我们乐队的校园庆演出。】段辞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幕,仍旧觉得心潮汹涌。
这也是他积极联系林砚的原因之一。
赵扬博:【哇哦,直接就上吗。】
【下次我想看看现场,小学弟看起来不像会打架子鼓的人啊。】姜木回忆着脑海里林砚的形象,【他看起来挺乖小孩挺安静的,像那种无趣的好学生。】
赵扬博艾特陆羁:【你这话说的,我们陆哥也是好学生,年年学校前三,但陆哥也一点不乖小孩不安静啊,好学生也有狂野型的。】
【当心陆哥打你。】
赵扬博:【打我干啥,这不是实话么。】
【不过小学弟改造一下,到时候颜值必和我不相上下。】姜木道。
赵扬博:【你侮辱他?】
姜木:【???】
段辞:【那人家不改造,现在也比你好看。】
姜木:【你也跟他们一起欺负我对吧?】
赵扬博:【老段说得对,不过社恐学弟和酒吧架子鼓,说实话,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姜木:【真难得,你狗嘴里吐象牙了。】
段辞不乐意了:【那不对,不信你们问陆哥,当时我都目不转睛,不然我会在食堂看到他会那么高兴?】
【真那么好啊?陆哥出来说说?@陆羁。】
江景楼的顶层公寓里。
楼下的黄浦江在影影绰绰的灯光照耀下,泛着碎金色的影子。
手机里的消息在翻滚,陆羁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挪开视线,定格在其中的一个名字上。
月光从顶层公寓的落地窗照耀进来,陆羁突然想起轻巧的鼓棒在青年的指尖回旋着时,他唇边微微扬起的愉悦而耀眼的笑意。
男人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敲击着键盘。
他本不想回话,可过了一会儿,却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陆羁:【还行。】
他觉得很热,而那人身上带了凉意,摸起来像一块玉石。
他握住青年的手腕,顺着手臂往上,那人试图推拒,他便压住那一节皓白的手腕,挣扎间露出小半截柔韧而有力的腰部,上面盖着薄薄的腹肌——
“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的闹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起来。
一只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最终落到床头柜上,握住了手机。
“喂?”床上还未睡醒的人发出一个鼻音很重的音节。
来电提示为“老妈”的女人交代道:“尧尧,还没睡醒呢?要记得今天哦,不要像上次一样忘记了。”
“钱女士,你昨晚就说过了。”徐尧不耐地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去见一面,但是就像说好的那样,不行的话就不要再烦我了。”
“好好好,总归上次是我们理亏,你礼貌点。”徐妈脾气很好地交代道。
徐尧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暗自骂了一声。
小洋房般的别墅里,任由外界天气烈日高悬,目标将世间一切事物榨汁似的,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切,空调不分日夜地运转着,力图将室内温度稳定在26度上下。
挂了电话,徐尧坐在床上,怔怔地想起之前的梦境。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股莫名的烦躁是因为被打断了梦境,还是冲着这倒霉的天气他还要出去见“婚约对象”——一个叫“江舟凉”的成功楷模。
他本身向往自由,这口头婚约对他来说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压根没放在心上,结果之前加了江舟凉微信,约了一次见面,结果他却忙得忘了这回事,被他妈钱眉知道后,狠狠地念叨了一番。
钱眉的意思是,总归要见上一面,道个歉,实在不感兴趣的话就商量着礼貌拒绝。
徐尧推算下来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便答应了。
这会儿还早,就被他妈给急着吵醒,他暴躁地掀开被子,打开了衣帽间。
午后两点。
蝉鸣叫的愈加响亮,夹杂着路面偶有的“滋滋”声。
商场附近的米其林餐厅里,一名穿着粉色衬衫,带着粉色樱花耳钉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了一款范思哲的男士香水,走起路来带着花果香调。
门口引路的侍者轻声询问他是否有预约,男人的目光在餐厅里巡视一圈,在某个地方顿了顿后才挪开视线,最终落在靠窗的桌子上。
桌边的男人正看着旁边的玻璃窗出神,直到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已经坐下的张扬男子:“徐尧?”
徐尧点了点头。
坦白说,江舟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出色点,他看过对方的照片,颜值和事业都称得上出类拔萃,本来应该是他感兴趣的对象,但徐尧却比自己预期的还要觉得提不起劲儿。
江舟凉就像没察觉到他的敷衍一样,优雅地将菜单推了过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只点了一份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