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周末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格外的开心,扭头正准备走,却发现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路灯下看着他们,那名男子身材高大,看样子应该有四十多岁,两鬓依稀能看见些许白发,但从面貌上来年轻时应该也是个帅哥。
一言概之,就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帅哥。
那位男士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末,周末被他看得一愣,随后回报给他一个友好的微笑:“这位大叔,你有什么事儿吗?”
男士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周末的表情很是关怀,这个小区里很多企业家在这里养老,也有的患了一些老年疾病比如老年痴呆什么的,周末之前就帮助过一个在小区里徘徊的老年痴呆患者给家人打电话,那现在眼前这位……
这位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看得他瘆得慌。
“大爷,您是找不到家了吗?用不用我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啊?”
傅禹行神色复杂,看着周末摇摇头。
陶雪前两天给他打电话说最近家里儿子都要闹翻天了,因为谈了个恋爱兄弟阋墙,打得不可开交,甚至直接拆家,家里公司闹得鸡飞狗跳。前几个月因为他在国外忙一个项目,陶雪一直没敢和傅禹行说,直到现在才坦白,叫他别着急,现在孩子已经收敛多了。
傅禹行感觉到头疼,他一直以为是傅有物干的好事,结果没想到,是傅言之!
傅言之,他这个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从小到大没有一点要他操心的地方,他才出国了两年!
两年!这孩子已经叛逆到为了谈恋爱拆家了吗!
这两年他们家言之到底经历了什么!
傅禹行捏捏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末:就这么一个小绵羊长相的小孩子……高中毕业了吗?怎么还能把我家搅和成那样?这也不是一个狐媚子长相啊……怎么长的那么眼熟呢?
会不会是他刚才看错了?实际上他们两个只是离得近一些,并没有亲上呢?毕竟这位这么小,傅言之不至于连这么小的都能下得去手吧。
“大叔…你还好吧?”
傅禹行又沉默了一阵子,突然福至心灵:“我确实,找不到家了?”
“啊?那怎么办啊?我先给你送警察局吧。”
傅禹行被噎了一下:“你不……你不送我回家吗?”
“那我不行,我妈妈还得等我回家吃饭呢。”周末表情认真,“要不我把手机借你,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回去吧。”
“不记得家里人电话号。”
“那我还是送你去警察局吧。”
傅禹行:“……”
你要干嘛!!这么热心肠吗!
“不用了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一个人等一会儿就好了。”
“那可不行。”周末眼睛一立:“你老年痴呆万一有危险咋办?走!大叔!我送你去警察局去!警察叔叔肯定能帮你回家的!”
“我就问个路。”
傅禹行表情无语:“我许久没回国了,乍一回家找不到路了。”
“诶呦,您说这不是巧了吗,我男朋友的爸爸也在国外工作呢,您家里住哪?我给您指个路吧。”周末说。
傅禹行随便报了个朋友家地址。
周末:“那不是我家吗?”
“你是周家的孩子?!”说起来那个周老二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对啊大叔,你认识我爸爸吗?我爸爸叫周旭,妈妈叫崔丽丽,我叫周末。”周末觉得疑惑,问:“你为什么报我家的地址。”
“不好意思说错了。”傅禹行又报了一个家附近的地址。
“哦,这个简单,你顺着这条路直走,走到尽头再右拐第三户,那是我男朋友家,就是刚刚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为什么要找你男朋友?”
“因为我也不认识路,你找他,他认识路。”
傅禹行:“……”
第57章 他很……他很努力啊
深夜,傅家书房的灯还没关,只见傅禹行坐在书桌旁,眉毛紧缩,傅有物站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就说你大哥那种性格不像是会被感情绊住脚的,果然是你谈个恋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你说我们家从小到大哪样缺了你,你就那么缺爱?!上赶着给人家当保姆去?”
“裴即他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是,他家境困难父母离异,你要是想扶贫咱们可以给他捐款,还用得着你亲自上手了?”傅禹行越说越气:“你!你!要不是你哥拦着我我就大嘴巴抽你了!”
傅有物被训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本来最近感情就不顺,被这么一训更抑郁了,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你给我憋回去。”
傅禹行脸一拉:“你看看给你哥操心成什么样,我出国的时候不都说了在家听哥哥的话,别让妈妈操心吗,你妈妈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呢。”
傅有物倔强地看天花板,嘴唇紧抿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哥平时又得忙工作,又得操心你这些事,他就比你大七岁,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他,没有你哥哥你现在花的钱都哪来的?”傅禹行生怕这两个兄弟感情再出什么岔子,苦口婆心道:“他是你亲哥哥,从小爸爸妈妈工作忙可是他把你一手带大的,你还让他那么操心?”
傅有物眼泪汪汪:“我知道错了嘛……”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傅言之端着一个点心盘子进门,一见小五那委屈巴巴的样子都被逗乐了:“怎么还被罚站了啊。”
傅有物一看见哥哥就觉得委屈:“呜呜呜呜……”
“不许哭!”
“嗯。”
他下意识站直。
嘿,这事儿还得亲爹来啊。
傅言之将点心盘子放在老爹面前,说:“今天刚做的豌豆黄,让您晚上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呢。”
“这么晚了还吃什么宵……”
“妈亲手捏的。”
“来两块也行。”
傅言之笑着朝小五使眼色:“现在也不早了,我先叫人开车把小五送回去吧。”
傅禹行摆摆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让他赶紧走,等把哭唧唧的小五送出门之后,傅言之往书桌前一坐,默不作声。
“光顾着骂你弟弟忘了骂你了。”
傅言之嘿嘿一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爸,谢谢你帮我瞒着啊。”
“为什么要瞒着?周家那个小儿子有什么问题?你要是谈恋爱了你妈妈会很高兴的,怎么会不告诉她呢?”
“是末末觉得不好。”
傅言之说:“末末觉得妈平时对他很好,如果万一我们两个有一天分手的话,妈妈会跟着难过。”
“他认为你们两个有一天会分手吗?”
“嗯,末末不是很有安全感。”傅言之很认真地说:“我已经很努力地向他传达我很爱他这个讯号了,可他好像还是会为了离开在做准备,这才是最让我发愁的地方。”
傅言之能感受得到,这几天周末是很开心的,但他很不安。
他一直在尝试过去理解这种不安源自于哪里。
“你一向是让我们省心的,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件事,周末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就是看上去不太聪明。”
“才不是呢。”
傅言之沉默良久,回道:“他……他很努力啊!”
行叭行叭。
傅禹行懒得跟他犟这些,接着说:“周末是周家的小儿子,我听说最近周家很看重他,人家家里同意吗?”
“他们家人也不知道。”傅言之表情凝重:“他们很爱护周末,要是被周云宁知道了他能……活剐了我。”
傅禹行:“……”
“这个我帮不了你,我只能帮你搞定周旭。”
“我慢慢来吧。”傅言之欲哭无泪。
周末第二天一上午都没有课,去傅家陪胖胖玩一会儿,但是临出门崔丽丽又叫住他:“末末,要入秋了,妈妈带你去买衣服呀?”
周末回了一句:“妈,我衣服够穿。”
“可是衣服穿过五次以上就可以换新的了呀,妈妈好久没有去逛街了,你就陪妈妈去嘛。”
周末:“……”
这是什么日子也太奢侈了。
什么穿过五次就可以换新的了?周末对着衣柜里那些连商标都没摘的衣服陷入沉思。
“你就当陪妈妈逛街好了呀。”崔丽丽这边衣服都换好了,墨镜往脸上一戴,甚至叫林叔把周末上次给他买的那双绿油油的小拖鞋放到车上去。
崔丽丽总是在打扮周末的时候特别用心,周末之前在傅氏上班的时候,每天被崔丽丽打扮得就像个要去参加时装周的模特,马上就要入秋了,崔丽丽发现周末衣柜里还没有几件好看的秋衣。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们又来到了那家商场,周末终于有那个闲心好好观察商场里的构造,结果一眼定位到商场一层的奶茶店。
没喝过,想尝尝。
于是周末装作不在意,溜达到附近的时候往里面瞟了一眼。
二十多,算了吧。
“怎么了,想喝奶茶啊?”
崔丽丽走到他身边,也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这种店里的配料不好,不过偶尔喝一次也没关系……小郑,去买两杯他们店里的招牌吧……三杯,给你自己也买一杯。”
周末如愿以偿喝到了奶茶,美滋滋地捧着,奶茶热乎乎的,香甜顺滑,还有粒粒分明的珍珠,嚼上去很有咬头。
周末喝的第一口瞬间瞪大了眼睛:真的好好喝啊!
崔丽丽是一个很有包袱的富太太,因为怕胖,喝了两口就在手里拿着当一个时尚单品,周末捧着奶茶吸溜吸溜,连衣服都没有闲心看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
周末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奶茶卖的贵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喜欢好喜欢!
没过多久崔丽丽就发现周末有一些走神,于是把周末叫了过来:“末末,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楼下看看的,楼下热闹一些。”
周末吸了一口奶茶,发出了今天第三声感叹:“活着真好啊。”
他甚至想再买一杯,鉴于崔丽丽怕胖,奶茶喝不了几口,于是给崔丽丽买了不加糖的美式,尽管在他眼里这种美式简直苦得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没办法,崔丽丽喜欢喝。
“一杯芋泥奶茶,一杯美式。”周末补充了一嘴:“美式要热的谢谢。”
买完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拿着新的奶茶吸溜吸溜,但没过多久就听见扶梯上一对小情侣在吵架,而且有愈吵愈烈的趋势,周末随着他们又往上了一个楼层,渐渐听清了两个人的对话内容。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你神经病吧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闹什么!”
“我都看见那个女的抱你了,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出轨了?”
男人怒火中烧,像是在公共场合被人戳穿了私密事,眼神里的愤怒和狠绝愈来愈烈,周末一直观察着他,见状暗道不好,在男人抬手的一瞬间一把拉开女生,自己只觉得肩膀被人狠狠一推,本就重心不稳,来不及抓住什么,直接一阵天旋地转从扶梯上滚了下去。
“没事吧没事吧……”
幸而扶梯运行得并不高,保安见周末只是狠狠地摔了一跤并没有磕到头后赶紧把人扶起来:“摔到哪里没有?”
周末刚要说话,就觉得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下意识地捂住手腕,面色苍白又有些委屈地说:“我咖啡洒了一身。”
“衣服脏了。”
“衣服脏了再换一身就是了,人有没有事啊?”保安问。
周末脸色惨白,还是摇了摇头,目光开始搜寻刚才那个姑娘,刚看见她就发现她狠狠给了她男朋友一巴掌:“你还敢随便动手啊!分手!暴力男!”
虽然手腕很疼,但是周末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竖个大拇指。
“人没事。”周末摇摇头:“这里卖男装的在第几层?不要太贵的品牌,便宜一点就好。”
“三楼有一家,我知道,我带你去吧。”那个女生赶紧跑过来,一脸歉意:“对不起啊,连累你了,你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啊。”
再怎么也是从扶梯上滚下来了,不可能一点儿也没摔倒,但周末只是在站起来那一瞬间咧了一下嘴,其他时候都很正常,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甚至还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姑娘。
“你刚才的行为太过激了,你男朋友情绪那么不稳定,万一他时候找你报复怎么办?你最近这几天找家人朋友一起住吧,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
女生点点头:“一会儿我哥哥来接我。”
周末最终谢绝了女生要带他去医院的请求,拜托保洁阿姨把一地狼藉收拾好后,自己垂头丧气地走到楼上去买了一套白衬衫换了下来。
又花冤枉钱了。
周末愁眉苦脸地捏着自己红肿了一圈的手腕,手好痛啊,是挫到了吗?刚才翻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手拄地,可能那一下子扭到了,钻心的疼。
崔丽丽买好了衣服半天没等到周末回来,正准备出去找他呢,就看见周末出现在门口,。崔丽丽打量他一下,拧眉问道:“末末啊,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差?”
周末把手揣进兜里,摇摇头:“没有妈妈。”
崔丽丽狐疑地看他一眼,伸手去摸了一把他的头,结果摸到了一手汗,问道:“倒是没有发烧,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你怎么换了一套衣服啊?”
“刚才奶茶撒了。”
手腕上的痛越来越明显,周末白着一张笑脸,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崔丽丽带着疑惑和周末一起回家,路上便不止一次观察周末的表情,时不时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虽说周末现在晕车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偶尔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是会晕的,他现在又要忍住手腕上钻心刻骨的痛,又要忍受晕车,整个人难受极了。
崔丽丽见他眉头紧锁,小巧的喉结不断滚动,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家里的车随时都放着柠檬汁和晕车药,她便给周末拿出来递给他,一脸心疼地说:“早知道你这么难受妈妈就不带你出来了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末弯弯嘴角:“没关系的妈妈,也没有很难受。”
但是我拧不开柠檬汁啊。
周末受伤的那只右手还藏在衣服兜里,趁着崔丽丽没注意,将晕车药迅速打开,直接碰到嘴里咽下去,那瓶小小的柠檬汁扔到车座底下,当崔丽丽看过来的时候,周末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冲她笑:“我好多了,谢谢妈妈。”
崔丽丽还是不太相信,一回到家就赶紧把周末撵到楼上去休息,连午饭都是叫林叔给他端上去的,忧心忡忡道:“宝宝,你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妈妈啊。”
说这话的时候周末正在出神,闻言朝着崔丽丽笑笑:“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吧。”
这手腕越来越痛了,一开始还是钝痛,后来直接是钻心地痛,周末把房门一关直接在房间里龇牙咧嘴的,眼睁睁看着手腕肿起来一个大包。
刚才那一下子摔得不轻,后背疼,大腿疼,胳膊也疼,估计是摔青了,但是最痛的就是手腕这里,已经疼得快没有知觉了。
周末看着高高肿起的手腕,心道:这应该不用去医院吧。
就这么点儿小伤去医院好娇气哦,会被人嫌弃的吧。
他抿抿唇,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来一瓶红花油,倒出来了一点在手心,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没揉一下,钻心刻骨的痛便更痛一分,没一会儿,痛出来的冷汗便打湿了新买的衣裳,周末疼得眼睛都花了,赌气似的又把红花油扔回抽屉里:
一点儿也不好用!
周末只觉得痛得眼花,一只手揉揉眼睛,结果没想到手上沾满了红花油,一瞬间泪流满面,更生气了,周末觉得他可能真是个智障,非常赌气地往被窝里一钻。
睡一觉!睡一觉总好了吧!
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
周末本以为手腕上钻心的痛没那么容易睡着,谁曾想可能是年轻身体好,一倒头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直接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再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后,手腕已经肿胀发木,周末试着动了动,还是疼的,但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不禁有一些得意洋洋:我就说不用去医院吧!
可把我厉害坏了。
到了要去遛狗的时候,周末爬起来忍着痛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还顺手拿了一块中午送上来的馒头吃,馒头已经有一些干硬了,但是味道还好,周末就这么咬着干巴巴的馒头美滋滋地出去约会。
傅言之还是在那个路口等他,胖胖乖乖地坐在他的脚边,见周末来了摇着螺旋桨似的小尾巴就往他身上扑,周末乐呵呵地撸他的头:“诶呦,胖胖,你怎么又胖了?”
傅言之不是很赞同地看着他:“那馒头都干了,可以换一个东西吃吗。”
“没事。”周末把最后一块馒头扔进嘴里,还乐呵呵地去贴傅言之:“我们走吧。”
谁承想傅言之眉毛一拧,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伸手将周末的右手轻轻抬起,语气是周末从未听过的严肃。
他问:“周末,你的手腕怎么了?”
第59章 我还是很爱你的,末末
胖胖被拴在凉亭的柱子上,行动大受限制,不能在草坪上奔跑玩飞盘了,但此时的它也并没有多么焦躁,只是安安静静地爬在周末脚面上,时不时甩一下尾巴。
傅言之眉毛都快打结了:“比想象的严重,有可能会伤到骨头,去医院吧。”
“可是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它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我觉得过几天就会好……”
“周末。”
傅言之突然叫他一声,这叫周末愣住了,因为傅言之从来都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过他的名字,这几天更是一口一个末末地叫着,突然这么正经让他有些不适应。
甚至还有一些慌乱。
“你应该学会爱惜你自己了,感觉不舒服去医院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一针见血,周末哽住,半天才支支吾吾地摸着鼻子回答:“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明明可以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但你总是会给自己找点罪受,明明可以去食堂吃饭,但还是会找泡面凑活一下;明明隔夜的泡面可以扔掉了,但还是会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你也知道你的手腕有可能是骨折了吧,为什么不说?你是在害怕什么吗?还是说你在惩罚你自己呢?”
“不……”周末慌乱地摇头:“没有……”
“你之前被人欺负过吗?末末?”傅言之的语气认真得像是在开什么国际会议,他蹲着,视线比周末稍微低一点,他仰视着末末,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不妨和我讲讲听?”
是周末先躲避他的目光。
他没办法讲,怎样解释他这些和原主身份完全不匹配的童年经历呢?会被当成精神病吧,傅言之本来就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傅言之见他不想说,又问:“那为什么当时不和崔阿姨讲,让她带你去医院呢?”
“我没觉得有那么严重,又不会死,而且……”周末小声嘟囔:“妈妈带我出来的,妈妈会自责。”
傅言之听了这话,心里像是被醋淹了一样,瞬间酸软一片,一只手轻轻托着周末的胳膊,说道:“不能拖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突然觉得有一些无措,因为两家的交情不错,所以周末的成长轨迹在他这里来讲几乎是透明的,除了父母的常年缺席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童年创伤,周家也从没说让他缺衣少食,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自虐倾向呢?
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这种心理从何而起,所以怎样让周末相信自己真的被爱着成了这几天一直困扰着傅言之的难题,他一遍一遍地在夸奖周末,在生活中任意一件小事上都给予了他的肯定,甚至周末多吃了半碗饭都要被他夸一遍,但是周末依然是这样惴惴不安的。
所以在他眼中怎样把周末呵护好,是一件比经营公司更复杂的事情。
一路上傅言之都一言不发,周末看了他好几眼,有几次想要张口找话题,但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
终于在傅言之停车的时候,周末才终于问出了那句话:“对不起,你是想和我分手了吗?”
傅言之听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对不起,你别生气,能不能先不要分手……我可以改的!真的!我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所以你觉得我刚才是在生气吗?”傅言之只觉得血压都快爆表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生气呢?”
“你一句话都不说……”
“末末你听我说,咱们先去看医生,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好吗?如果真的是骨折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
周末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准确的来说,他从开始就一直在被一种叫做惶恐的情绪包围着,他可以一个人来忍受疼痛,但是再多出来一个人来关心他,他会觉得很不安,满脑子都是:我会不会麻烦他了?我会不会太娇气了?他是不是不耐烦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傅言之不生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越想越焦虑,牙齿狠狠咬住腮边的软肉,血腥味儿在嘴里散开,他忽然觉得有些绝望。
看吧,我果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
时间长了傅言之肯定会觉得累的。
傅言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于是一把将人抱过来,手掌在周末的背后捋了两下:“不要多想,末末。”
随即,他便被吓了一跳,这个人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开始闭气,抱在怀里也是僵硬不动,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傅言之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吓得傅言之对着他的后背又是拍又是捋,甚至伸手去掐他的腮帮子让他别咬自己。
“末末!你怎么了!松口,都要咬破了!没事没事,我没生气,我还是很爱你的,末末!你看看我,我是谁?”
这一声“末末”像是唤醒了周末的神智,怎么他这才暂时将自己从杂乱如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就感觉到傅言之的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耳垂:“呼吸末末,不要憋气,呼吸,张嘴,快喘口气,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
周末如蒙大赦,瞬间松了一口气,气流争先恐后地涌入气管,呛得他一阵咳嗽,傅言之抱着他捋捋他的后背,听他咳得厉害,又腾出来一只手来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周末嘴边:“来,慢点,喝点水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