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陆湛。”
他垂了垂眼睫,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道:“那天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其实我想说,我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
冬歉顿在原地。
上次自己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这样一个丑八怪做朋友,在这之后,任白延就找过来了,陆湛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当初这个问题也只是随意一问,冬歉自己都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没想到陆湛居然还认真地记在心里,并且在见到他之后,极为妥善地回答了自己的这个问题。
这真的是在将来会叱咤风云的顶级Alpha吗?怎么会这么懂礼貌。
陆湛看着他,眼底似乎隐隐约约透露着紧张,好像生怕会被他拒绝一样:“可以吗?”
冬歉弯了弯眼眸:“当然,我很荣幸。”
因为冬歉脸上缠着绷带,看起来十分奇怪,同学都在议论他说不定有什么传染性的皮肤病,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冬歉来到一个空座位上,旁边的人看见冬歉来了,搬起桌子就走,宁愿跟垃圾桶坐在一起也不愿意坐在他的旁边。
被前辈们捧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冬歉还是第一次体会当扫把星的感觉。
总的来说,还挺新奇的。
他想,自己如果能去鬼屋里面当npc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物尽其用。
但是他又看见了自己不能动的腿,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
看着被人孤立的冬歉,白年的脸上不动声色地露出淡淡的笑意。
既然白家因为舆论问题不得不让冬歉来贵族学校,那么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将他送回去。
冬歉会因为班里的排挤和舆论,主动提出退学。
如此一来,白家不用遭受舆论压力,还可以声明不是他们不想让冬歉来上学,实在是因为冬歉是一摊烂泥扶不上墙,排斥学校,无法与同学们和睦相处。
而自己也不用和冬歉成为同班同学。
一举两得。
白年欣赏着冬歉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窗前的模样,巴不得他越难过越好。
就在这时,陆湛缓步来到了冬歉的身边:“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同桌吗?”
看着这一幕,白年缓缓睁大了眼睛。
冬歉看着陆湛主动提出邀请,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却也并不意外。
在原著里,善良的陆湛看见了在班级里倍受排挤的冬歉,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也来到了冬歉的桌前,主动提议成为他的同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天真的以为陆湛或许也对自己有意好感,却没想到他当初这么做只是因为同情自己。
所以当原主鼓起勇气给陆湛递情书表白的时候,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而原主表白这件事,也成为了当时班里最大的笑料,无论他是上学还是放学,都有人在他的身边指指点点。
在那之后不久,原主就提出了退学。
逆境之下的伸手相助很容易成为引燃少年心中爱意的火苗。
只可惜,冬歉知道这团火苗的结局。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答应陆湛的提议。
他姝色眉眼微扬,缓缓笑道:“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湛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同桌。
在星际时代,高中时期学习的东西也跟冬歉认知中的不太一样。
这里的学校不光会教一些机甲操作知识,有关机甲制造的基础理论,还有精神力的使用方法等等。
等到成年之后,成绩优异的人就可以去军校深造。
能够顺利从军校毕业的人,大多数都能在帝国的名利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但是这些事对冬歉来说就不重要了,毕竟他都看不到成年之后的阳光,而且他还拖着一个这么糟糕的身体,没有什么成龙成凤的情结,能活就行。
所以大家都在认真听课的时候,冬歉一个人看着窗外默默神游。
直到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冬歉,你来讲一讲两千年前精神力的起源。”
冬歉愣了愣,下意识想站起来回答问题,可当他意识到无论如何也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时,才自嘲地笑了笑。
陆湛留意到了冬歉的小动作,眉宇凝I起一阵心疼。
他想要提醒冬歉,却听冬歉悠悠答道:“两千年前人类的原始星球经历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幸存下来的人类获得了精神力,在科技快速进步的同时,首批幸存者开始移民星际。但此刻,原始星球上的非人类生物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进化,拥有了智慧和能量,其中一部分甚至还有寄生的能力,成为人类的隐藏威胁。”
冬歉忽然想起了实验室里那个有自愈能力的小怪物。
老师对冬歉的回答很满意,让他接下来好好听课。
冬歉得意地跟陆湛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尾微挑,眸中含着漂亮的光。
陆湛看着冬歉,眼里隐隐含着几分笑意,似是自豪。
....
下课的时候,陆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冬歉的侧脸,但是在冬歉快要发现他的存在时,又会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躲过他的视线。
一缕头发从冬歉的鬓角滑落,他歪着脑袋,单手撑着脸,望着陆湛轻声笑了:“躲什么,你是讨厌我吗?”
陆湛紧绷道:“...没有。”
冬歉眉梢微挑:“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陆湛也意识到自己失礼的行为,目光诚恳地跟他对视,认真道:“抱歉。”
冬歉顿了顿,眼睛微微睁大。
哎呀,好可爱。
没想到将来杀伐果断的陆上将上学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
好像稍微逗一逗就能将他羞得满脸通红。
冬歉生了逗弄他的心思,缓缓笑道:“那你是...觉得我长的很可怕吗?”
陆湛闻到了冬歉身上淡淡的清香。
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但是并不明显。
虽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陆湛直觉他不会差。
而且,就算不好看也没有关系,陆湛认为,交朋友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缘分,而不是依靠容颜样貌来决定。
他认认真真道:“和你的长相没关系。”
冬歉缓缓凑近他,笑道:“就算我这绷带下面满脸烂疮,你也不介意?”
这是任医生跟他说的。
他在冬歉刚来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你身上的东西如果不好好治疗,迟早有一天会长满烂疮。
任白延是什么人,他说B号星系的人必败,他们就真的败了。
他说三日之内帝国军队一定凯旋,他就真的凯旋了。
冬歉怎么会想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会联合一帮坏人一起欺骗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未成年。
所以,哪怕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问题,却依然认认真真地相信了任白延的话。
他以为陆湛会因为他的话而害怕,或者疏远他。
陆湛却从始至终是那副神色,关心道:“那,你会痛吗?”
想不到他的重点居然是这里吗...
冬歉一时之间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缓缓道:“....还好。”
陆湛看向他,认真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冬歉有时候真的觉得,挑逗别人的时候最怕对方是一个诚恳且容易较真的人。
陆湛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冬歉想了想,缓缓展开一个笑来:“别担心,已经有别的“好人”帮我治疗了。”
.....
冬歉虽然不喜欢上学,但是觉得就这么逗弄一下陆湛还是挺有意思的。
一上午倒是很快就要过去了。
每天早上的时候,任白延都会给冬歉准备一杯水,然后看着他喝完,说这样对身体好。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快到中午的时候,冬歉的饥饿感不强,只是某种难以启齿的生理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他现在这个身体不方便,连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都十分困难。
要是真的老老实实的等到放学,再坐上司机的车回家等着佣人帮忙解决,恐怕就要尿裤子了。
冬歉只能趴在桌子上,默默忍耐。
他看起来实在是不舒服,眼睫像是脆弱的蝴蝶,轻轻地颤抖着,将脸埋在手臂间,好像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残疾的人。
见冬歉这么难受的样子,陆湛还以为他是生病了,紧张地伸手触上他的额头,问:“你发烧了吗?”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羞耻心让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
见他这样,陆湛更担心了:“冬歉同学,难受不必忍着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立刻请假陪你去医院。”
冬歉:“......”
那股欲望越来越强烈,冬歉咬了咬牙,忍着巨大的羞耻感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可以.....带我去一趟卫生间吗?”
说完这句话,冬歉就不好意思地依开了目光,不敢看他的表情。
仅仅只是一瞬间,陆湛就明白了冬歉的意思,脸颊微微发烫。
“嗯,好。”,他这么说道。
在全班人惊讶的目光中,冬歉被陆湛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
整个过程,冬歉都羞得抬不起脸,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马上人间蒸发了。
但是重点,还是在到了卫生间之后。
冬歉之前逗陆湛玩得时候,还颇有闲情雅致地欣赏他害羞窘迫的模样。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逗他玩了。
陆湛将冬歉从轮椅上抱下来,让他站在地上,双手护着他将他抱在怀里,支撑着他站立。
“好了,可以尿了。”,他垂下眼眸温柔道。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冬歉的耳廓,酥痒难耐,让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战栗,
冬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
从未有过的感觉贯彻心头,让他羞耻得直哆嗦。
这...
这让他怎么解决!!!
他抿了抿唇,发出极轻的请求:“别看.....”
陆湛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瞥开视线,礼貌又郑重地说了一声:“抱歉。”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让冬歉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残疾,除了生理上的痛处之外,更多的是来自于被剥夺的自尊。
更多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摊死肉一般,任人摆布,连这样私密的事情也要在别人的帮助下进行。
冬歉心想,原主一定是非常非常想要站起来的。
他仅仅只是在这里体验了几天,就被这种连日常生活都难以自理的感觉给煎熬的不行。
冬歉害怕整个过程中有任何一个人进来,害怕自己这副失态的模样被任何人看见。
他闭上了眼睛,羞耻感和无力感将他吞噬。
听着卫生间里响起的流水声,冬歉的眼睫轻轻颤抖,耳根通红。
明明只是完成了一个排泄任务,冬歉却觉得自己比刚刚完成了五千米长跑还要累。
这份失落一直伴随到他回到教室。
冬歉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看起来比去之前更萎靡,像是活活经受了一场折磨似的。
他想,这起码还是有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情况。
可是如果,陆湛没有心软成为他的同桌,如果他的身边恰好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这些无力的设想让冬歉觉得有点沮丧。
难怪这个世界的难度大了....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陆湛原本想跟冬歉一起走,一转身却看见冬歉不打招呼就操纵着轮椅离开了。
就好像在躲着他一般。
万中无一的天才看着冬歉的背影,苦思冥想也琢磨不明白,为什么少年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
陆湛之前的同桌李南炎走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人之前出去干什么了?”
“帮他....”,陆湛说了半截,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及时止住了话头。
李南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帮助弱者,但是这个人,我还是建议你离他远点。”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这要是被人传出来你喜欢他,或者你们两个人私下里在一起了,你以后还找不找omega了?”
“还有,你这么优秀,多少Omega喜欢你,他要是真对你有好感了,那也太糟心了吧。”
他刚刚说出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在挑战着陆湛的认知。
他跟冬歉坐一起,完全不是因为把他当成一个弱者来看待,他只是觉得少年很有趣,想跟他做朋友。
至于会不会被人传出来点什么,那也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别人会怎么想,也与他无关。
陆湛沉声道:“他是beta。”
李南炎笑了:“就算是beta,也不影响他对你动心啊。”
李南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陆湛冷冷的目光摄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瞬间将话头憋在心里,哂笑道:“好,我不说了。”
陆湛没有再搭理他,径直走远了。
路上,李南炎的话在他的心里始终挥散不去。
冬歉...有可能会对他有好感吗?
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出现了一秒,他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外。
明明冬歉只是把自己当朋友,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象别人。
只是...
这个可能性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一秒,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
.....
一路上,冬歉都看场窗外倒退的风景神游。
今天空气比较潮湿,车内开了空调,车窗上的雾气浓郁,冬歉轻轻往窗户上哈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在上面画圈圈。
司机一路平稳的将车开到家里。
白年是同冬歉一道回家的,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上死气沉沉。
到了白家的宅邸门口,冬歉透过窗户,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当车停稳之后,冬歉抹干窗户上模糊的雾气才看清那个人是谁。
任白延。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不知道站在哪里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是为了等谁。
停车之后,司机走过来恭敬地将门打开,白年立刻利索地跳下来,飞奔出去,扑到了任白延的怀里,欢快道:“任哥哥!”
任白延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带着笑意。
是啊,能等谁啊,当然是等白年了。
冬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等着司机将轮椅拿出来。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映在他妖孽般的侧脸上,他眼睫轻颤,目光冷清,整个人像是待在一副冷色调的画里。
当轮椅停在自己的面前,冬歉习惯性地张开手臂,配合地等着被司机抱上去时,他听见任白延走过来对司机道:“我来吧。”
司机闻言,冲他礼貌点头,主动让开了位置。
冬歉微微有点意外,他抬眸看了看任白延,又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满脸不悦的白年,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你们不是哥俩好吗,现在来抱我算什么?
冬歉叛逆心起,缓缓笑道:“可是我想让司机先生抱我。”
任白延眼睛微微眯了眯:“听话,过来。”
“不....”
冬歉转过眼眸,看到司机抖如筛糠地站在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难为他了。
冬歉张开手臂,被任白延稳稳当当地抱了下来。
不知道他刚刚是不是才做过实验,身上还残留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冬歉被抱在轮椅上,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一点笑色。
任白延见他这样,微微蹙眉。
现在的冬歉,完全没有早上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那股兴奋劲。
像是被抽干了精神一样,连眼神都变得晦暗无光
他甚至没有怎么跟任白延说话,就兀自操纵着轮椅朝庭院里走去了。
看着冬歉的背影,任白延挑了挑眉,垂眸看向白年,询问道:“学校里发生什么了吗?”
白年无所谓地笑道:“重要吗?”
任白延愣住了。
白年看向他:“冬歉在学校怎么样,不重要吧。”
任白延顿了顿,随即缓缓道:“也是....也对。”
是啊,他并没有必要在乎冬歉在学校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当初将冬歉从孤儿院抱回来的时候,他确实考虑过从此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是干脆将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实验品,一个帮白年换脸的工具,然后用对待培养室里的怪物一样的态度对待他,还是干脆大发慈悲地骗骗他,真的把他当成白家的养子对待,直到他成年。
这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所以直到他将冬歉从孤儿院接到车上的时候,也因为拿捏不清自己的态度,一直面无表情地对待他。
冬歉一出孤儿院就扒着窗户,跟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一般,从始至终兴奋的不行,像是一不小心掉进坚果堆的松鼠,左顾右盼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边。
是一个活泼的过了头的孩子。
任白延心里默默对他下达着评估。
他当时就已经想着,干脆就把冬歉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好了。
他不打算对他笑,也不打算对他好,这样也可以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对彼此都好。
直到冬歉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窗外的风景移开,眼巴巴地看着他道:“请问。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他小心翼翼:“不知为何,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很想叫你一声哥哥。”
任白延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道:“不可以。”
他拒绝地如此干脆,语气冷漠的像淬了冰,冬歉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处,不知所措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对不起....”
或许是那时候的他看起来太缺爱太可怜了,任白延不知怎的,沉默几秒后,竟对他缓缓笑道:“你以后可以叫我任医生。”
冬歉抬起了脑袋。
任白延许诺道:“从今天起,我们会一起生活。”
他想,算了,这么容易感到不安的孩子,在他成年之前还是对他好一点。
而且,一个天天垂头丧气的孩子,恐怕对面部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给白年的礼物,必须是最好的。
或许那些只是任白延给自己找的借口,但确实从那天之后,他就将冬歉一直宠到了现在。
他对任医生这个身份太入戏了,所以有的时候,甚至需要白年来提醒他,冬歉并没有那么重要。
.....
回到宅邸之后,冬歉一个人躲在了房间里。
房门被紧紧关着,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他撑着轮椅旁边的两个扶手,一点点地挣扎着,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他的手臂用力到轻轻颤抖,指尖阵阵发白。
系统劝道:【算了吧,小说里写了原主到最后也没有站起来。】
冬歉恼怒道:【可是这件事事关男人的尊严!
一想到卫生间里被陆湛帮着上厕所的事情,冬歉就羞耻得满脸发红。
今天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不能逆天而行,就比如下半身残疾的冬歉想要站起来这件事。
手腕渐渐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轮椅因为他的动作失去平衡,冬歉再也坚持不住,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最难办的是,他腰部以下都没办法使力,一旦摔倒就没有办法让自己重新回到轮椅,只能静静地坐在地上发呆,等着什么时候房间里能进来一个好心人来帮他。
冬歉看向窗外,眼神灰败。
真是...白折腾了。
因为刚才的胡闹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格外安分地坐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霎时间都变得安静起来。
也因此,他可以更加清楚的听到外界的声音。
外面似乎...传来了白年开心的笑声。
左右坐着也没什么事,冬歉干脆侧过耳朵,漫不经心地听了一会。
之前白年看上了产自火焰星的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这种宝石在永不熄灭的火海中淬炼得愈发美丽珍贵,多少年才能开发出一个,数量稀少,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现在,任白延似乎将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他了。
嗯,真是兄弟情深。
冬歉这个姿势坐累了,就歪着脑袋扒着轮椅,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姿势。
他听到任白延对白年说,等他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还会送给他一个更好的礼物,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冬歉垂下眼眸。
说到生日,其实冬歉跟白年的生日还是同一天呢。
冬歉被孤儿院捡到的日子,就被孤儿院当成了他的生日。
当孤儿院院长跟白家的人说冬歉的生日日期时,他们所有人都很震惊。
这种巧合,说不出是缘分还是什么。
但白家的人并不将这个巧合当回事,甚至为了不让冬歉的存在打扰到白年过生日的心情,还特意将冬歉的生日打发到了其他的什么日子。
在白年的生日里,白年必须是主角,其他人必须迁就,连生日日期都可以随意调整更换。
想到这本小说狗血的设定,冬歉大胆猜测,陆湛的生日应该也跟他们差不多吧。
冬歉百无聊赖地问系统:【说起来,当时陆湛的心脏已经停跳了,又耽搁了那么久,怎么这样还能救活,看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应该很发达喽?】
系统也陷入思索:【这个.....书里没细说,我也不知道。】
冬歉垂下眼眸,缓缓道:【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较真什么。
他只是觉得,陆湛那种情况都能治好,那按照逻辑推断,自己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站起来。
听着大厅里白年因为受到礼物而开心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外面一定是其乐融融,兄弟和睦的画面。
被全家人围在身边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冬歉想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进来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攀在轮椅的扶手上,试图再努力一次。
他的目光落在贴满整面墙的照片上,是面承载着世界上的每一个精彩角落,那是冬歉日日夜夜剪出来的向往之地。
听说,人在极度的渴望下,可以爆发出无限的潜能。
只要努努力,说不定就有医学奇迹呢。
冬歉这么幻想着,一咬牙,再次发力。
但是这次,他摔得格外惨。
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脑袋摔得发蒙,轮椅因为惯性被他推出了三米远,撞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冬歉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好在他下身没有知觉,并不觉得痛。
但是显然红了大片,白皙的皮肤下面有一大块淤血
冬歉看向自己的手,那里已经完全麻木了,右手的手腕也没有办法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