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自己离开他,他就遭遇了不测。
为什么他还没有受到教训!
他踉踉跄跄的,心脏几欲滴血。
他绝望地想,如果冬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为他陪葬。
“陆湛!”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响。
陆湛顿住了。
逃难的人群远远地隔着他们,陆湛缓缓转身,冬歉就在他的对面,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陆湛眼眶微烫,不顾一切地朝他奔来,伸手将冬歉抱在了怀里。
他看起来真的是吓坏了,就算抱住了冬歉,身体却还在轻轻颤抖着。
冬歉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着:“别怕,我没事...我没事。”
陆湛红着眼眶,后怕道:“我该死...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
“冬歉,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冬歉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这不怪你。”
“你只是去帮我买了个冰激凌。”
“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没想到的。”
更何况,这其中也有他故意的成分在。
他只是没有想到,陆湛居然会紧张到这个地步。
倘若自己真的死了,陆湛又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
陆湛对他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这种感情究竟浓烈到了何种地步,他不知道。
他感知爱意的能力很差,他辨别不出来。
陆湛抬起冬歉的手臂,反复检查,焦急地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冬歉摇了摇头,无所谓地笑了:“放心,我一切安好,哪里都不痛。”
说来有趣,原剧情里是白年受到了惊吓,陆湛哄他,但是现在,哄人的人反倒变成了冬歉。
过了许久,冬歉沉默了一会,询问系统:【阎舟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放心,不会死的。】
冬歉松了口气。
好歹也是这个世界上重要的反派之一,死了就麻烦了。
....
十几分钟前,星盗驾驶的那辆重型车飞速向冬歉的方向的驶来。
冬歉几乎已经将它当成了脱离世界的良机,提前闭上了眼睛,还让系统提前开启了痛觉屏蔽。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将他拽了过去。
冬歉的轮椅被推开,他失去平衡,整个人被稳稳地接在一边。
紧接着。
冬歉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再睁开眼,阎舟的腿被卷入了车轮底下,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他眼睁睁地看着,在那一刻,阎舟的脸痛到扭曲。
阿灼在他耳边小声道:“美人哥哥,你等我一下。”
还没等冬歉反应过来,他就冲向了那辆横冲直撞的车,从高处跳下来,打开车顶,在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双腿钳住开车的星盗,将他勒到窒息。
趁着这个机会,他伸手去躲那星盗手上的方向盘。
这个孩子,果然被阎舟调.教的很好,各方面的能力都超越常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白年对他而言会是一个失败品了。
因为这场事故,街上几乎已经被吓得没有什么人。
路上的灰尘散去,冬歉坐在轮椅上,而阎舟则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趴在地面上。
这是冬歉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跟阎舟对视。
比起现在的阎舟,曾经任人拿捏的冬歉现在看起来反倒更体面了一点。
他看着这样狼狈的阎舟,仿佛看见了那一天。
落日入血,那一天阎舟尚在襁褓无力挣扎的婴儿放在地面上,阴着一张脸,像是一个复仇机器一般,无情地踩断了他的腿。
可是现在,阎舟反倒成为了那个被碾断双腿的人。
复仇机器忽然生出了血肉,有了感情,这反倒让冬歉有些不能适应。
阎舟是帝国的议长,这么多年一直是他拿捏着别人的性命。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是现在,他却这么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冬歉反倒成了那个居高临下的人。
冬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里有很多疑问。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存在的?
他发现多久了?
冬歉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动弹。
良久,阎舟像是终于蓄起了力气一般,缓缓抬起眼帘。
他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冬歉。
冬歉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阎舟想对他说什么。
心脏飞快地跳动着,垂在身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不知道当阎舟发现自己还活着之后,又会对他做什么样的事情。
他还有利用价值吗?
不知道,说不定有呢。
他还会继续利用自己吗?
不知道,说不定会呢。
冬歉撑起自己的身子,转过轮椅,想要趁着阎舟最狼狈的时候逃跑。
可是阎舟却忽然叫住了他。
“冬歉。”
冬歉背对着他,动作稍稍凝滞了一瞬。
阎舟嗓音低哑,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冬歉在视频上看过他在议会上谈判的样子,看过他满心算计的样子,也看过他在夕阳下无情转身的样子。
但是独独没有看过他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他叫住自己,冬歉第一时间觉得自己不该停留。
他应该赶紧逃走的。
应该赶紧去到陆湛身边去的。
但或许是因为阎舟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冬歉犹豫了一会,还是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准备停下来听一听。
他坏心眼的想,搞不好是遗言呢?
看见冬歉为他停留,阎舟似乎开心了一点,他想说话,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咳出了淤血。
冬歉没有任何动作。
阎舟花了好大力气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缓缓道:“我知道,我对小时候的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全部都知道了。”
“我也知道,现在无论我对你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冬歉微微蹙了蹙眉。
阎舟是吃错药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
冬歉始终背对着他,沉默着,没有回应他任何一个字。
阎舟注视着他,眼眸里盛着冬歉的身影,良久,他珍重道:“冬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将你丢在那个地方。”
冬歉没有耐心在听他说下去,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阎舟顿住了,带血的手指缓缓蜷起。
“我.....”
他垂下眼眸,苦笑一声。
“我想说,对不起。”
“被碾断腿,原来真的这样疼。”
阎舟已经被刚刚那辆车碾压至重伤,他的腿一直在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休克。
而且,刚刚情形太乱冬歉没有看清,不知道阎舟的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伤处。
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说不定就死了。
就这样放任他待在那个地方,他说不定就死了。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
十八年前也是这样。
阎舟将年幼冬歉丢在路上。
他心里都明白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婴儿就被来往的车辆卷进轮子里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或许下一秒,那孩子就不在了。
几个月前,阎舟将冬歉带到了任白延的必经之路。
他心里也明白的。
说不定冬歉被任白延带回去后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说不定冬歉回去后就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可能性,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什么也没做。
所以他活该的。
冬歉沉默地注视着这个重伤的男人。
阎舟似也知道冬歉在想什么,苦笑一声,嗓音是无尽的沉痛。
他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曾经让你那么疼....”
他说,“你走吧。”
“别怕,我知道你不想让那个人知道,所以我谁也不会说,我见过你。”
冬歉垂下了眼睫。
同十八年前的阎舟一样,摆在冬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离开,或者回来。
只有这两个选择而已。
而冬歉也迅速做了决定。
阎舟注视着冬歉的身影,眼睛舍不得眨一下,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
因为或许下一秒就再也看不见了。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没有回头。
或许看起来有些残忍,但是他没有回头。
或许阎舟正在看着他,但是他没有回头。
你丢了我,我也丢了你,很公平。
冬歉的身影就在他面前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然后,再次去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果然,他不会回头,不会因为自己而回头。
因为那样太傻了。
冬歉可不是那种蠢人。
他当然不会留下来。
这样才对。
阎舟苦涩地笑了一声。
是啊,这点苦肉计怎么可能骗得到他。
他活该的。
.....
从那辆车上平安下来后,阿灼匆匆来到了光荣街。
阎舟已经自己拖着身体来到了安全的地方,虚弱地靠着墙。
看到阎舟这副样子,阿灼抿了抿唇,立刻奔上去查看他的状况。
阿灼捂住阎舟流血的地方。
看起来很狰狞的伤口,血淋淋的,骨骼都跟着变形。
阿灼轻声问:“这样还能治好吗?”
阎舟无所谓地答道:“谁知道呢。”
“治不好,也无所谓了,”
“是我欠他的。”
他垂下眼眸,缓缓道:“仅仅只是这样,还远远没有还清。”
“就当是送他一个礼物吧,希望他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后,心里能稍微痛快一点。”
阿灼抬起眼眸,惊异地发现,阎舟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现在的他,遭受了如此重伤的他,脸上居然是笑着的。
是啊,怎么能不笑呢。
今天是阎舟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太好了,冬歉还活着。
仅仅只是这个,就填补了阎舟空虚的灵魂。
只是这样,就已经是上帝对他天大的仁慈。
他不会说的。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任白延的。
阎舟是自私的人,他不愿意再将这个宝藏的存在告诉任白延了。
以前犯了错,为了报仇,将冬歉的行踪告诉了任白延,害他落入了那样生死未卜的境地。
以后不会了。
只要让自己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自己已经不配让他待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那个孩子的话,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不管曾经过得有多么艰难,他都会找到的。
不然,他也不会仅仅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短短数日,就让他枯竭的灵魂再次复燃。
只是自己的骨子里永远是冷血残忍的。
他亲手熄灭了这株火苗。
那一刻,他想起了不久前冬歉离开时的决绝,那样的不留情面,那样的干脆利落。
以德报怨,冬歉不会做那样蠢的事情。
谁辜负了他,他得狠狠报复回来才痛快。
阎舟心想,他肯定是恨透了自己。
所以走得那样干净,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阎舟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
他知道冬歉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只要别人对他有一点点好,只要别人好好地将他养大,那个人就会成为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阎舟缓缓闭上了眼睛,悔意浓烈的快要溢出来。
他曾经有机会当这样的人。
但是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再也不能了...
风波平静后,陆湛又带冬歉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短短几月,就将冬歉所有能想象到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冬歉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在这之后,因为任白延获罪入狱,任白延的实验室就被陆家的人接手。
在这里,陆湛找到了任白延这些年的研究资料。
任白延对于怪物的研究虽然已经很深入,但终究是比不上已经跟怪物融合的陆湛。
但是任白延这些年的生物技术和陆湛对怪物的了解,完全可以攻克许多难题。
于是结合了两个人的智慧,陆湛找到了能够让冬歉站起来的方法。
这或许是任白延做过的唯一一次好事。
一周后,利用怪物再生能力,陆湛帮助冬歉重新建立了骨骼和神经。
这个过程有些痛苦,但是有陆湛陪着他,冬歉抱着怪物形态的陆湛,被柔软的触手包裹着,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腿部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感觉。
在漫长的修养和复健后,冬歉终于迎来了崭新的人生。
他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冬歉忍不住有些感动。
腿脚好了之后,冬歉就开始独自出去旅行。
虽然陆湛说想陪他一起去,但是冬歉劝说他,应该继续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
陆湛回到军校的时候,就时常收到冬歉旅行途中寄来的照片。
他终于去了自己每一个想去的地方。
每成功去到一个地方,就会撕掉一张风景画。
他确实在一点一点的实现自己曾经的愿望。
陆湛看着冬歉寄回来的照片和明信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之后,冬歉回到了快穿局。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
虽然成绩每次都不理想,但是他态度满分,短暂的沮丧之后就重新建立了自信心。
冬歉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自己的积分面板旁边,看清上面显示的数据后,有些意外。
和别人不同,冬歉积分面板的个人信息上,居然有两个进度条。
蓝色的代表积分任务,可是红色的代表什么呢?
他的蓝色积分远远不如别人,可红色的进度条却势头正猛,远超别人的蓝色进度条。
冬歉勤学好问,随即抓了一个前辈问:“前辈啊,我这个红色的进度条是什么意思?”
那名前辈顿了顿,犹豫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代表你的努力程度吧。”
冬歉笑了:“前辈又说笑了,倘若这个东西代表努力程度,那大家应该人人都有才对。”
前辈轻咳一声:“因为还你是新人,新人的任务完成度普遍不高,用我们的评分标准有些打击自信心,所以快穿局特地设置了另一个进度条,这个红色进度条也算是一部分任务的奖励。”
冬歉面露恍然。
有一说一,是谁发明了这个红色进度条,他真的是配享太庙!
或许他上个世界主动选择了个有难度的任务,所以这个红色进度条才会如此生猛。
冬歉是个积分怪,看着红色进度条上的数据,越看越喜欢。
回到休息室后,他闲不下来,开始选择新的任务。
令一个积分奖励很高的世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想到红色进度条上的数据,冬歉的工作欲直接达到了顶峰,他不再犹豫,直接选择了这个世界。
稍作休息后,冬歉的意识渐渐变得昏沉。
....
眼睛猝然睁开,膝上一阵发凉,冬歉垂下眼眸,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这是一个血族世界观的世界。
他的身上穿着繁复的服饰,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中世纪的打扮。
“冬歉,过来。”,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唤着他。
冬歉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眸色赤红,正慵懒地撑着脸看着他,苍白的皮肤上没有一点血色,脸上带着诡艳的笑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下意识全身发寒,不敢忤逆。
这是属于上位者的气场。
男人轻笑一声,将手伸在冬歉的肩膀上,冰冷的手指轻轻一解,冬歉肩膀上的披风顺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
冬歉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瞬,没有动作。
男人欣赏着冬歉的表情,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慵懒的幅度,扯开冬歉的衣领,修长的脖子白的像一捧雪。
他凑了过去,轻启嘴唇露出两颗稍长的尖牙,不算温柔地咬在冬歉脆弱的脖颈上,血液流了下来,落在他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近乎冰冷的温度让冬歉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下意识握住眼前这个男人的手臂,难受地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
系统:【滴!剧情线来啦!】
在这个世界里,冬歉曾经是一名荣誉加身的血猎,还是少见的东方血统。
冬歉所在的血猎组织名叫[黎明],在那里,他还有一位恋人,名叫凯英。
凯英的父母一手创建了黎明,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凯英从小跟冬歉就是青梅竹马。
后来,在一次狩猎中,Sevetia血族亲王阿塔尔将凯英逼至了死路。
生死之际,冬歉从亲王身后出现,用剑伤了阿塔尔。
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真正有人能伤到他。
那一刻,阿塔尔记住了冬歉这个名字。
可是,冬歉到底不是阿塔尔的对手,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
当时黎明的人及时出现,可他们只赶得及救走凯英,却没有办法带走冬歉。
那时候,阿塔尔给了冬歉两个选择。
活下来,成为他的血仆。
亦或者葬身此地,抛尸荒野。
阿塔尔知道黎明的人个个都是硬骨头,宁愿死也不愿成为吸血鬼的血仆。
这么美的人,杀了真是可惜。
就在阿塔尔提剑的时候,冬歉出声告诉他,他愿意成为他的血仆。
凯英醒来之后,得知了冬歉变为血仆的消息,痛苦地认为他背叛了血猎,背叛了黎明。
成为血族的冬歉似乎得到了阿塔尔的爱。
阿塔尔总是乐于在别人面前咬破冬歉的脖颈,用索取的姿态,慵懒地品尝血仆的血,以此宣示自己占有欲。
平时无论什么场合,阿塔尔也总是将冬歉带在身边。
有些不知情的人甚至将冬歉当成了阿塔尔的爱人。
但是冬歉知道,阿塔尔从来没有跟自己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身为血族的亲王,他一直将血猎视为肮脏的存在。
就像血猎也同样将吸血鬼视为肮脏的存在。
阿塔尔这样做,只是想要羞辱他罢了。
在加入血族的后半年,阿塔尔命令冬歉去初拥一个人类。
这意味着,冬歉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血仆。
而这个血仆就是本书的主角,名为艾森。
他看似是人类,但其实是人类和血族的后裔,不属于血族,也不属于血猎,是中立派。
而他混进血族的目的,是因为怀疑阿塔尔是自己的父亲。
人类不到百年就会死,吸血鬼却拥有漫长的生命。
而倘若吸血鬼是纯血血族,那么双方诞生的孩子不光同样拥有漫长的生命,并且会和纯血血族一样,拥有与生俱来的力量,不会惧怕阳光。
艾森被生下之后,他的血族父亲就抛弃下他们母子离开了。
艾森的母亲已经百年后死去,艾森想去血族寻找自己的父亲,然后,狠狠地教训他,替他受罪的母亲讨回公道。
而在血族里,一直调.教他的冬歉就成为了他最讨厌的人。
只是,冬歉怎么会想到,自己一手调.教的人,其实比他强大数倍。
他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只是想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仅此而已。
而且,他其实一直瞧不起他。
不过,也不光是他一个人。
应该说,是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冬歉在外人眼里一直是贪生怕死的存在。
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在濒死之际选择成为阿塔尔的血仆。
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始终懦弱地躲在阿塔尔的羽翼下,从不抛头露面。
凯英也因此和他彻底决裂。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冬歉的房间里摆着一个日历,在某个日子里,被标红画上了圈圈。
那是他的死期。
在冬歉和凯英很小的时候,凯英就拉着他的手,主动提出要跟他建立血契,血契代表着两个人的生命从此连结在一起,一方死去,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死去。
那个时候冬歉不明白血契意味着什么,以为这只是两个人关系好的标志,于是便笑着同意了。
后来凯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冬歉自己也没有当回事。
而在那次狩猎前不久,冬歉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血契意味着什么。
那天不久,狩猎就开始了。
冬歉知道自己绝不能死,于是自愿成为了阿塔尔的血仆。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古书上记载,只要结契的其中一方每天流一杯血滴在阵印中,两年之后,双方的血契就会消失。
只是....他作为血契的背叛者会死去。
真不知道是哪两个恋爱脑发明的契约。
冬歉已经选好在哪一天死去。
在这本书里,冬歉就是顶着贪生怕死之名的炮灰。
所有人都觉得他怕死,殊不知他每天都在房间里计算着自己的死期。
他每天都告诉自己,只要他多活一天,凯英就不用死了。
只要他再坚持一天,凯英就没事了。
他这种人,堕在深渊里也没什么。
每一天结束后,他会欣慰地告诉自己,真好,又多活一天。
凯英今晚能做个好梦么?
....
被阿塔尔吸完血后,冬歉双腿发软,将手撑在桌子上才能勉强站稳。
阿塔尔却始终那样体面,连衣角都没有一丝凌乱,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衣冠楚楚道:“快把自己收拾好,晚宴上让人看见你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应该又会有关于你新的艳闻传出来了。”
冬歉轻轻喘着气,垂着眼眸道:“谢谢主人提醒,我知道了。”
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手指轻轻颤抖地触上被阿塔尔扯开的衣领,缓缓扣上纽扣。
接着,他又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虚弱地离开了。
他这副双腿虚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亲王在殿里大做特做了一次。
冬歉的体质较弱,每次被索取完血液,都会虚弱很久。
阿塔尔最喜欢看他这副破碎的模样。
自从将冬歉变为自己的血仆之后,冬歉先是消沉了一阵子,接着,不知道怎么了又振作起来,就好像连身心都被同化一般,好像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成为了血族一员的事情。
而成为血族,就要以别人的血液为食物。
对于每一个刚刚变成吸血鬼的人来说,吸食人血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毕竟,那曾经算是他们的同类。
同类相残,太难做到了。
一些牙口硬的人,一般被虐待到半死不活的时才会屈服,然后忍着生理上的恶心接受人类的血液。
阿塔尔曾经以为冬歉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