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你过来,其他事情都可以推迟,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江礼感觉林涧这么多年都没变,人还是那么好。
安排好假期,江礼又恢复按部就班的生活,敲代码、按时下班,他作为一个卡里有七位数的小富翁,生活节奏还是没变,因为受不了食堂的味道,准备去找家盒饭吃。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吃高铁上的盒饭。
“也许是想到后天要出发去申城,提前馋了吧。”江礼这样推测,下班后开着美食步行导航,绕去一家称重的自助餐,这家全是家常菜,用铁盘装着摆成长长的两排,入口处是自助的餐盘、打包盒,以及金属夹子,酷似食堂,不过重油重盐,俨然没有青铜科技园区的食堂高级,江礼一进门就一阵犯恶心,转一圈便退了出去。
可是好饿,又好想吃盒饭。
“想吃高铁盒饭”的任性想法再次冒出来,不过,智很快就占了上风。前一阵子流感很厉害,公司发了不少医用口罩,背包里应该还备着,江礼翻出一个戴上,重新进店。
口罩隔绝了饭菜浓重的油香味,江礼感觉好受多了,还是买了一份打包回家。
没办法,太想吃盒饭了,孕期人会在口腹之欲上变得执着,突然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否则会觉得委屈。但高铁上的盒饭也太扯了,这种快餐平替也还凑活。
江礼想,也许回家之后,没了那么重的“食堂味儿”,就不会犯恶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礼再次慢慢地步行回家。孕早期适当运动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只是平时缺少锻炼的社畜,突然走了这么远,到家时已经有点精疲力尽,江礼拖着有些酸疼的双腿,刷开单元门,上电梯,刚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对门的门就打开,速度之快,让人怀疑那位“邻居”是不是一直盯着猫眼,时刻监视着这边的动静。
江礼被自己的脑补弄出一身鸡皮疙瘩,在心里摇摇头,霍慕东不可能那么变态的。
同时冲对面点点头:“霍总,真巧啊。”然后火速拧开防盗门,打算在寒暄没展开成叙旧之前进去。
“等等!”没想到霍慕东比他还快一些,这边门刚打开,霍总就到了跟前,大手挡住门缝,那是一只“动动指头就能操纵上亿股价”的手,江礼赔不起,不敢关门,只好熟练地使出装傻战术,“霍总,有事吗?”
通常,霍慕东说不出除了“一起吃晚饭”之外的正事,江礼都能打太极把他给怼得不好意思再在他家坐下去。
没想到今天霍总说:“有事,进去谈可以吗?说完我就走。”
江礼:“……”
江礼:“请进吧。”
霍慕东竟然真有正事,他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江礼正想说自己不要礼物,就见霍总已经打开,盒子里躺着一只熟悉的手表。
是那只他当初忘了带走的米查德米勒。
“你落了东西,给你送过来,”霍慕东轻笑道,“专门跑一趟,值得陪我吃顿饭吧?”
江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礼不好再赶人,“不过我只打包了一份盒饭,你想吃什么我再点吧。”
“你等等。”霍慕东出门,给自己留了条门缝,片刻后开门回来,提着熟悉的保温盒:“尝尝,都是你喜欢的菜式。”
“……”保温盒刚打开,江礼就闻到熟悉的香味,嘴巴不争气地分泌津液,可他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关心,别开视线说,“不用了。”
“阿姨惦记着你,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专门叮嘱我拿过来,真不尝尝她的手艺吗?”
“……”
不得不说,霍总不是个简单的二世祖,他想对一个人献殷勤的时候,总能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两人都心知肚明,阿姨怎么敢吩咐他做事,不过是心照不宣地递出台阶。
可江礼不愿意就着台阶下。
“不了,今天突然想吃高铁上的盒饭,专门绕路买的。”他自顾自地撕开包装袋,“坐下一起吃吧。”
可惜餐盒一打开,那股食堂的饭味儿散出来,江礼就控制不住地干呕,扔掉盒盖,捂着嘴巴冲进卫生间。
霍慕东连忙追过去。
他担忧地帮江礼拍背,江礼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忽然就有点委屈,“别拍了,我身体不舒服,你回去行不行?”
霍慕东真有点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江礼你别太固执,还是带你去医院好好看看——”
“不用!”
江礼大声打断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抹了把眼睛,看着霍慕东错愕的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怀孕后人会变得敏感,这是孕激素的作用。”江礼一边性地分析,一边控制不住地难过,这个男人怎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他?他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示好,在家时就百依百顺,在公司里就划清界限,好像他是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霍慕东怎么总是欺负他,就像从小到大那些听信江光宗挑唆的熊孩子一样,因为他是“捡来的”,因为没人疼,所以就活该被霸凌吗?
“江礼,你别哭,对不起,我哪里说错了,我向你道歉,别哭。”霍慕东急切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脸颊帮他擦眼泪。
“谁哭了。”江礼也有点震惊,他怎么了这是?
霍慕东温柔地说:“好好,你没哭。到底怎么了,我说错话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江礼很想脱口说“就是你欺负我”,但几滴眼泪已经带走忽然汹涌的负面情绪,他又冷静下来,说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想要什么早就跟霍慕东说过了,再讲一遍,除了显得自己轻贱之外,没任何作用。
江礼不想说,于是红着眼睛,吸吸鼻子道:“我想吃高铁上的盒饭。”
霍慕东:“?”
霍慕东无奈道:“就因为这个,没吃到所以难过吗?”
江礼:“嗯。”
江礼:“霍总,能帮个忙吗?帮我把房间里这些吃的都拿出去,处掉,我胃不舒服,闻到就会恶心,现在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这要求挺不客气的,跟“你出去把门带上”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霍总竟没觉得冒犯,乖乖照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提走前,还嘱咐江礼好好休息。
食物全拿出去后,江礼感觉好受多了,不再犯恶心,但胃里空空的,反而更饿。他躺了一会儿愈发觉得难受,爬起来去翻冰箱,结果里边空空如也,只有几袋没喝完的中药包,以及从前点套餐送的小瓶冰可乐。
社畜单身狗的冰箱跟摆设也差不多。
江礼悻悻地关上冰箱,饿着肚子打开笔记本电脑。
反正睡不着,不如加班。——不是他喜欢加班,而是请了两天假,这些工作早晚都是他的,早干完早利索。
很奇怪,有人在身边的时候,脆弱的情绪很容易外露,只剩自己一个人,就又变回坚强的社畜。
江礼空着肚子敲代码、画画,效率竟然不低,直到饿到胃有些疼的时候,才关机,又想去翻冰箱。
喝可乐好像不会想吐,但孕夫可以喝凉可乐吗?
正纠结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大半夜的,会是谁?江礼警惕地走到门口,竟透过猫眼看到风尘仆仆的霍慕东。
打开门,一股寒气吹进来,江礼发现霍慕东头发和肩膀都湿了。他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下雨了?”
“下雪了,丰台飘了一点雪花,这边没有。”霍慕东提起手里的餐盒,“南站买的,高铁盒饭。”
“盒饭”俩字现在对饥肠辘辘的江礼来说,简直犹如天籁,而且还是他心心念念想吃的高铁上的那种。江礼有点发愣,怎么会有人真因为他一句话就星夜兼路穿过大半个城市专程去买?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也许是孕期敏感的缘故,让人容易泪失禁,他鼻头又控制不住地发酸。
“怎么了?快趁热吃吧。”霍慕东轻笑,拎着餐盒抬步要往里走。
然而江礼一把按住男人的胸口,拦住他的去路,带着点鼻音说:“谢谢呀,那个……”
虽然很感动,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一颗糖、一顿饭就放弃原则。
“那个,多少钱?我转你吧。”
霍慕东气乐了:“……我半夜跑去给你买东西是为了赚你一单外卖钱?”
江礼弱弱的:“油钱我也可以出。”
第38章
霍总深吸一口气, 看样子被噎得要发飙了,但他好歹忍住了没对着江礼发脾气,只是强行挤开他, 进了室内, 熟稔地坐在沙发上,有些粗暴地撕开包装袋, 低声说:“也就是你。”
“过来,吃饭。”
江礼也感觉给油钱的话说得有点唐突, 不大好意思再赶人, 关好门,就快步过去。
人类的味觉有时候很神奇,同样是盒饭,味道其实差不多,但因为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那种, 就感觉塑料餐盒上仿佛还带着列车上独有的气味, 江礼一点不觉得反胃了, 大约也是晚上没吃饭饿极了, 他埋头飞速干掉了大半盒,才逐渐放慢速度。
“慢点, 别噎着,喝口水。”霍慕东把江礼的杯子递给他,里边有晾好的温水。
江礼“唔”地应一声,喝了一小口, 又继续扒板,现在吃得不太急, 但仍旧很香甜,白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 像只皮毛雪白的小仓鼠,霍慕东觉得他吃相可爱,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脸,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声音含着笑:“这么喜欢吃?”
“嗯。”
霍慕东发现,跟他独处时,江礼的话也变少了,敷衍的意味非常强。但他不气馁,找话题说:“高铁上的盒饭竟然还有人喜欢,大家都吐槽难吃。你怎么爱吃这个?是童年回忆吗?”
高铁盒饭最多的受众分两种:一种是有报销、又赶时间的商务人士,一种就是长途旅行中的小孩子。
霍慕东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喜欢吃飞机餐。
但江礼摇摇头,含糊地说:“我没吃过高铁上的盒饭。江光宗吃过,小时候一直好奇它是什么味道。”
江礼又塞一口白米饭,满足地弯了下眼睛:“跟想象得差不多,好吃。”
霍慕东却笑不出来了,看着江礼满足的样子,心疼得胸腔有点发堵:“后来长大了怎么没尝尝?”
江礼不好意思道:“也挺贵的,我以前没这么任性。”
也就是怀孕之后,会忽然对一样食物有执念,上来那个劲儿真的很想很想立刻就吃到,不过,要不是霍总真跑去买,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盒饭虽然不值什么,但心心念念的东西真的很快得到,那种幸福感还是很奇妙的。
江礼从小到大很少体验,此刻不由得格外珍惜。
“这算什么任性。”霍慕东低低地说,他想摸摸江礼的脑袋,可大手在空中悬浮片刻,只虚虚落在青年的后脑上,轻轻地碰了碰那两根翘起的呆毛。
这一刻,霍慕东想把江礼抱进怀里,却又忽然情怯。
他曾经想过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把江礼绑在身边就好,总归他不会亏待他。但在这一刻,或者说,某颗早早埋进心里的种子这一刻悄悄破土,划开自私的心脏,露出一点名为愧疚的嫩芽:明知给不了他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硬拘着他呢?
江礼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他怎么还要追着去伤他的心呢?
江礼满足地吃完一餐晚饭,觉得胃里暖暖的,身心愉悦,而霍慕东竟然没找借口继续赖下去,替他收拾了餐盒,便早早告辞。
真叫人意外。
江礼没深究,他现在心情非常放松,准备度过一个难得的安逸晚上。——今日份工作已经完成,刚吃过饭又不好马上睡觉,这段时间不玩手机干什么呢?
他一直坚信:人和猪最大的分别,就是猪可以安心地摆烂,但人类不行。人们大多数时候只能忐忑地摸鱼,怀着“今天又没努力生活”的愧疚躺平。
所以这种一切工作结束后,又有时间休息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江礼先去洗漱,然后便抱着手机和那块手表上床。
“巨额分手费都已经收了,也不差这块表。”他这样安慰自己,欣赏了一会儿手表,才搜索各大表行的回收价。
——这么贵的东西让他戴着是不可能的,还是卖掉换成现金来得踏实。
第二天就有几家表行的销售加上江礼的联系方式,江礼一边敲代码,一边一心二用地跟几家销售聊天,有些约了面谈,而有些直接线上砍价。
虽然出价不低,但都达不到他的心预期。
据说这么一块小手表买的时候还要配货,二手市场价格应该double,怎么没一个销售给到这个价格?江礼怕自己不懂,不会砍价,被那些表行忽悠,于是去咨询可能懂行的朋友。
林涧是江礼这辈子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之一,他应该会懂名表。
林涧对他一向秒回,并且表示自己认识一些表行的朋友,可以把那块表带去申城,帮忙鉴定、估价。江礼自然欣然应允,只是在林涧问他是从哪里得到那块米查德米勒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
好在林涧很懂分寸,看出江礼不想说,就没有追问。
不过,虽然拜托了好友,江礼还是想再在帝都试试,货比三家嘛。于是约了一个销售今晚看货,还没到六点,他便开始收拾背包,只等下班时间一到,就打卡冲出去。
然而他犹豫许久,并没把那只35-01放进包包里,那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包里容易丢,还是戴在手上、能随时看到才安全。
反正他穿一身拼夕夕的便宜货,加上书包带都磨损出毛边的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没人会打一只“A货”的主意。
“我走了啊,吴哥,凯哥,明后天请假不过来啦。”
“去吧,好好玩啊!”
“下周见啦。”
江礼不想张扬,便没跟同事们说自己去看病,请的也是事假,他轻松笑道:“好,下周见。”
“诶,江礼,你学弟又来等你啦。”
江礼望过去,办公室门口果然靠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霍迟夏本来单手插兜,青涩的俊脸上没一点表情,侧颜帅出清冷禁欲的气质,颇有乃兄之风。
在对上江礼的视线后,冷冰冰的气场迅速褪去,朝他露出个非常阳光的笑。
“……”江礼回了个营业微笑。
每当霍总不在公司的时候,这位小少爷就会来找他,有时候借故问个专业问题,有时候一起结伴下班,但路程也不远,大概走到停车场就各奔东西。
因为他们是校友,当初还是霍小少爷帮江礼出头而一战成名,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对霍迟夏经常找江礼的事见怪不怪。
江礼只当自己是给霍慕东带孩子。
两人并肩而行,霍迟夏找话题道:“帝都的雪上热搜了,朋友圈也都在下雪,也不知道是哪里下。”
江礼:“丰台那边吧。”
“对,我朋友也在南城。”霍迟夏说,“说是很大的暴雪,今年真奇怪,往年第一场雪都从延庆那边下。”
江礼忽然想起昨晚霍慕东半干的头发和湿了的肩膀。
难怪他开车回来身上还是潮湿的,原来是暴雪,江礼不由得想象了下那场景:因为常年只在空调房和车里活动而穿着单薄的霍总,顶着迷人眼的风雪,去人挤人的车站买一份盒饭,再从风雪里折返回来,衣服可不全湿了?
“江礼?”
江礼回过神,“啊,是,真奇怪。”
霍迟夏絮絮地又说了什么,江礼习惯性敷衍,他是个捧哏高手,多年社畜生活造就了一心二用神功,并且能自动开启回复功能,对于同事间不好接或者懒得听的话,通森*晚*整*常都用“啊?”,“是吗”,“哎呦喂”,“怎么这样”……等等无意义语气词来接茬儿,句句有回应,又不贸然站队,乃是一项敷衍神功。
最后分别的时候,霍迟夏好像很高兴,撒娇似的说:“学长,你休假回来会给我带礼物吗?”
江礼刚才脑子里还不由自主地想那一场雪,不明白霍小少爷在高兴什么,但笃定道:“会呀,肯定给你带。”
江湖规矩,出去玩回来一定要带些小礼物,可以是特产零食,可以是当地的文创冰箱贴,总之都是些不太贵的小玩意,分发给同办公室的、以及关系要好的同事。
霍迟夏当然算一个。
霍迟夏心满意足地跟他道别,过了地下停车场入口,就出写字楼大门,江礼才发现,这边也下雪了。
星星点点的雪花细碎得在空中肉眼难见,地上却悄悄铺了一层薄薄的银砂。
宾利在雪地里留下两行长长的车轮印,司机一边转方向盘出国土局的露天停车场,一边问:“霍总,回公司吗?”
最近每次在外开会或是谈生意,只要结束得早,霍慕东都不回别墅,而是往公司去,今天却道:“回家。”
董助是知道内情的,老板哪里是回去加班,而是为了见某人罢了。现在不回公司,岂不是连见都不再见,他怀疑自家老板跟江礼的“冷战”是不是愈演愈烈了,不由得头疼:老板高兴,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才轻松。
董闻进言道:“霍总,江先生明天休假了,其实是去看病,当初走请假流程的时候,他听说要提交病例单,才改成的事假。”
霍慕东:“嗯。”
……完蛋,好冷淡,看来冷战得很厉害啊。
就听霍总说:“去查查挺好的,经常恶心反胃,最好的情况是消化系统疾病,假如是肝炎、胆囊炎会比较麻烦,中枢系统疾病就更棘手,可能是中风或者脑膜炎的前兆。”
老板竟然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很用心啊。
董助:“那您要陪他去吗?”
“不去。”
董闻忍不住劝道:“您明明就很关心他,这样置气很伤感情的……”
“不是置气。正因为不想伤他的心,所以,”霍慕东生怕自己反悔似的,语速有些快,“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
第二天江礼起了个大早,去赶六点半的高铁。很幸运,附近座位没有熊孩子,也没有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看来接下来五个小时会是场安静的旅途。
江礼掏出笔记本电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给之前交的那张定稿再做些修改和润色,一直埋头忙到快十一点,这会儿车厢里已经飘出饭香味儿,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卖盒饭,也有人用开水泡泡面。
安静的车厢逐渐吵闹起来:
“你好,有15块的盒饭吗?”
“卖光了?只剩50的?!那种便宜盒饭不是不能断货的吗?我举报你们啊!”
“哥们,让一下,我出去打个水,谢谢。”
“……”
这么吵,没办法集中精力干活,何况江礼也有些饿了,真上了高铁,他反而没舍得买盒饭,而是拿出昨晚提前在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可没一会儿工夫,火腿肠、盒饭、方便面、辣牛肉丝、五香卤蛋的味道就充斥了车厢,江礼感到一阵反胃,最后三明治也没吃下,是空着肚子下的车。
本打算呼吸会儿新鲜空气,到民宿放下行李再对付一口,结果出站就看到了林涧。
林涧高挑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甚至还举了个写着江礼名字的小牌子,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江礼没被这么接过,有点社死,连忙跑过去,“林涧!我在这儿呢!”跑到近前,他摸摸鼻子,“把牌子收了吧,搞得像旅游团似的。”
林涧有双狭长的凤眼,一边收小牌子一边透过镜片含笑打量他,“江礼,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腼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学生。”
江礼:“我们本来也才毕业一年。不过你已经继承了家族企业,是大老板啦。”
“只是恰好生在这样的家庭而已,不如你有真本事,”林涧打趣道,“毛毛老师。”
江礼紧张地向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说,“不要乱说呀!不管到哪里,都要记住,你就是画手毛毛。”
林涧好脾气地应:“知道啦,谨记教诲。”
两人本来就是好友,四年住一个寝室的革命情谊,即便一段时间没见面,也很快就熟络起来,林涧帮江礼提行李箱,壮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表行的朋友?”
跟华老医生约的检查时间是明天上午,但为了保险起见,江礼说:“后天吧,或者周日上午也可以,下午我就回去啦。”
“怎么不多留几天?”
“要上班嘛,请假扣钱的。”
“卖掉这块表还在乎那么一点薪水嘛。”林涧望向江礼雪白细瘦的手腕,目光探究,“这么好的表怎么舍得卖掉呢?”
这个话题不太好解释,江礼嘿嘿一笑,打马虎眼:“我哪里配得上这么贵的行头。”
十一月的申城温度宜人,中午明朗的阳光在林涧的金丝边眼镜上反射出一道白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林涧沉默片刻,笑道:“这么久不见,拍一张合影发朋友圈吧?”
江礼第一反应是拒绝:“发朋友圈,没必要吧?”
他的朋友圈几乎一大半都是同事、领导,出去玩发圈可是大忌,休假这种事就该低调。然而林涧不满地问:“干嘛这么小心?不愿意跟老同学合影,还是说,”他换了种开玩笑的语气,半调侃道,“跟我这样的帅哥发朋友圈会让谁误会?”
林涧的重音在‘谁’上,而江礼的解比较高屋建瓴,意在整体:“谁说我不愿意跟你拍合影了?”
人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怎么能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满足。
林涧喜欢就拍吧,反正他是走了正规请假程序的,就算出来玩也是光明正大地玩,哪个同事敢在背后嚼舌根。
于是,在林涧的要求下,俩人拍了好几张不同背景的照片。
直到林涧拉着他去一家西餐厅吃饭,等上菜时,林涧还没选出满意的合影,江礼还是进餐厅就感觉反胃,兀自调整呼吸,干脆把手机交给老同学摆弄。
青铜科技总裁办公室。
“三哥,你就给我准假吧。下周一我一定按时回来上班!什么工作都不会耽搁!”霍迟夏就差举起手诅咒发誓了。
然而霍总从头到尾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不行。”
霍小少爷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借口都编了一遍,嘴巴都磨干了,他没办法,一不做二不休说了实话:“我要去追江礼。”
“噗——”
一向稳重的霍总差点呛到自己,他放下用来提神的咖啡,强忍着没有咳嗽,憋得眼睛有点红,显得凶巴巴的:“你说什么?”
霍迟夏很大胆地说:“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呀,也不要说我单相思没结果,现在我有证据了,学长他亲口说回来给我带礼物。”
霍慕东凉凉地说:“他会给每个人带礼物。打个赌,那礼物不会超过二十块,说不定多买还能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