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失笑:“不然呢?”
霍慕东便对着他的肚皮说:“朵朵,是我,我是大爸爸,你乖乖的,别闹你小爸爸,出来之后老爸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礼:“……什么大爸爸、小爸爸的。”
“我比你大五岁。”霍慕东仗着江礼现在心情不错,胆子大起来,开了个有颜色的玩笑,“而且我比较大。”
江礼:“……”
江礼瞪他:“当着孩子的面,别乱说话。”
霍慕东托腮:“你脸红了。”
江礼:“……”
霍慕东爬起来,跟江礼肩膀挨着肩膀,“我刚才查了一些资料,有关孕期的。”
见他表情严肃,江礼以为有关宝宝,有关胎动,不由得洗耳恭听,“查到什么了?”
就听霍慕东说:“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同房,现在是可以的。”
“要做吗?”
“……”
“……”
“滚。”
霍慕东没滚,轻咳一声,说:“其实我有正事跟你商量。”
“说。”江礼把电脑挪回双腿正中央,试图将霍慕东挤走。
霍慕东:“怀孕的事,我想先瞒着。”
江礼停住手上的动作,抬眸。
霍慕东笑道:“我是这么想的,我已经跟家里出柜,跟他们说,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后代,这个节骨眼,如果老爷子知道你怀了孕,会怎么想?”
江礼:“……可能会接受我?”
“对。”霍慕东说,“但我不希望他因为你能怀孕而接受你。”
人心都是不满足的,老爷子倘若因为江礼能生而接受他,就难免会期待更多孩子。而医生已经说过江礼的身体不适合再次怀孕,到时候不免又会生出争端,让江礼受委屈。
不如按着原计划,继续抗争,逼得老爷子不得不接受男儿媳,才是真正的胜利。
朵朵小朋友可以是胜利之后,亮给老人家的惊喜,但不能是让江礼“嫁”进霍家的筹码,那样对朵朵不公平,更看轻了江礼。
霍慕东的想法和江礼不谋而合。
可他阐述完之后,许久没得到回应,霍总有点忐忑,“江礼?你要是觉得不妥,咱们再商量,我就是提个建议。”
“过来。”江礼朝他勾勾手指。
然后搂住霍慕东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个吻。
江礼闭着眼睛,闻着霍慕东身上清新的沐浴露气息,想:重生一遭,经历这么多波折,但能跟你走到这一步,值得。
当天晚上,霍总还是没获得同床共枕的荣幸。——单人床太窄了,江礼又不同意他把床推过去手动拼成一张双人床。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霍总还是后悔:“早起再把床挪回去,就不会被保洁大姐发现。”其实出门在外,谁认识谁呢?江礼就是脸皮太薄,情侣不小心开了标间,挪一下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这么难为情?
然而江礼根本不接他的茬儿,说:“我中午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还是在酒店休息?”
“什么饭局?”
“就是……”江礼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请林涧吃个饭,解约的事,又麻烦他一回,我总得表示表示。”
“……”
短暂的沉默对江礼来说度秒如年,他知道霍慕东把林涧当假想敌,但又不想瞒着他。情侣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坦荡,假如遮遮掩掩的,本来没事也会琢磨出事来。可霍慕东醋劲儿太大了,要是他跟着去,说不定更让人头大。
江礼假装看时间,无声地等着,以为霍慕东至少要阴阳两句“你果然是来找他”之类的酸话,没想到霍总非常得体地说:“哦,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咱们不能空手去,时间来得及吗?提前挑个礼物吧。”
江礼诧异地看他:“你真这么想?”
“呵。”霍总了领口,摆出正室的端庄仪态,“当然,我一向大度。”
他当然大度,有朵朵小朋友在,他现在身份今非昔比,父凭子贵,姓林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距离约定的午餐时间还早, 霍慕东便拉着江礼去逛街。
他以给林涧买礼物的名义去,可实际上给林涧挑礼物只花了五分钟,礼物的价格虽然不便宜, 但几乎没耗费一点点心意, 那是条GUCCI的男士项链,买下它只是因为, GUCCI的店门离他们进的那个商场入口最近。
而那条男士项链摆在展柜最显眼的位置。
江礼怀疑,霍慕东买下它完全是因为不想为林涧多走一步路。
但毕竟送小礼物是件周到事, 不知是天生自带社交基因, 还是富二代从小的耳濡目染,霍慕东在人情往来上,总是让人挑不出错的。
买过伴手礼,霍总才开始今日真正的主题:他给自己和江礼一人挑了件新衣服。
申城比帝都温度要高一些,何况他来得匆忙, 根本没带换洗衣物, 从哪方面来说, 昨天那套都不太适合再穿。其实霍总平时也没那么精致, 但今天情况特殊,见情敌嘛, 他得以最佳的状态出战才行。
就像自然界的雄鸟,必须得展示出最绚丽的羽毛,才能打败竞争者。
而霍总鸡贼的点在于,他不但打扮自己, 还暗戳戳地给江礼挑情侣装。
江礼坚持自己买单,他也不阻碍, 只是不停地游说,最终给江礼挑了一套跟他“新皮肤”同色系的运动装。
四个多月的孕肚已经比较明显, 江礼只能穿宽松的休闲系或者运动装,才能遮住肚子。他本来就脸嫩,宽大的运动装遮住小腹,只露出细瘦的手臂,同款运动裤裹住两条长腿,显得整个人愈发修长,类似少年人特有的清瘦,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店员不住地夸好帅,又见他们买单爽快,忍不住恭维:“你们是兄弟吗?衣服都挑亲子色系,哥哥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弟弟长得好乖哦,上高中还是大学?”
霍慕东原本的笑脸逐渐垮掉:“……不是兄弟。”
看顾客黑了脸,店员也不敢乱说话,默默收钱打包。
江礼一直忍笑忍到出门,霍慕东佯怒:“不许笑!那个店员什么眼神,什么亲子装,我又不是你家长。”
他又不大自信地问:“我看起来很老吗?像你大哥?”
江礼笑得更厉害了。
霍慕东:“……”
霍慕东认命,“应该不是我的问题,是你长得太嫩了,还打扮得这么水灵,跟学生似的。”想到穿得这么可爱的江礼,即将去见姓林的,霍慕东就感到不爽,但又舍不得换掉这套暗戳戳的“情侣装”。
他一边纠结,一边拉江礼上楼。
江礼已经逛得有些累了,问:“还干嘛去?”
霍慕东哼道:“带你去逛一些只有情侣才逛的地方。”
顶层是婴幼儿专区。
奶瓶、饮水杯、婴儿连体服……五颜六色的琳琅满目,江礼瞬间疲惫全消,生出了逛街的兴致,他欣喜地问:“给朵朵挑小衣服?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话虽这样说,可他眼睛发亮,目光已经黏在一套超可爱的粉色小兔子的连体衣上。
霍慕东知道自己选对了地方,矜持地压住上扬的嘴角,“随便逛逛嘛,反正时间还早。”
因为是周末,即便是上午,商场客流量也不错,婴儿用品区有不少推着婴儿车的新手妈妈、新手爸爸,霍慕东混在其中,不免生出幻想:以后他和江礼也这样推着宝宝逛街,一家三口出行,多么温馨和谐啊。
而江礼则想起上辈子自己一个人带娃的窘迫,当年他为了跟江雄杰一家一刀两断,工资全拿去“还江家的养育之恩”,自己都没攒下什么积蓄,连术后一段时间的房租都是华老帮忙垫付的,哪里有钱给女儿买衣服?他仍是拜托华老帮忙跟有孩子的医生同事要了一些旧衣服。
小婴儿其实不需要多少漂亮衣服,他们长得很快,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小床上、婴儿车里,穿旧的百家衣,从科学角度来讲,反而对小朋友皮肤更好。
但为人父,江礼还是觉得愧疚。
如今他升了职,拿了高薪,又发现朵朵的另一个爹愿意接纳她,所以经济方面底气足得很,难得今天有时间,自然要报复性消费。
小婴儿的衣服琳琅满目,两位新手爸爸都挑花了眼,但他们在给宝宝花钱的消费观上达成了惊人的统一:喜欢就买!
逛到第三家店的时候,江礼稍微恢复了智:“是不是买得太多了?好像穿不过来啊。”同样大小的婴儿服买了好几套,估计没穿完,宝宝就长大了。
霍慕东两只手都提满了,财大气粗道:“不多,女儿从小就得富养,她不喜欢的就送人,多买几套挑喜欢的穿呗。”
江礼:“……小婴儿懂什么是喜不喜欢?不能再买了。走,去看看玩具吧。”
“好嘞。”霍总夫唱夫随,立即跟上。
两人又在婴儿用品店研究幼儿玩具,小到牙胶、摇铃、手抓球,大到婴儿健身架、脚踏钢琴……霍慕东发现,江礼给自己买东西总要货比三家,能省则省,给孩子挑东西就毫不吝啬,看得霍总心情微妙,小东西还没出生就被江礼无条件地爱上,真让他有点嫉妒,但霍慕东又很愉悦,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身上流着他和江礼两个人的血。
说起来,医生判定江礼以后不能再生,那朵朵就是他唯一的孩子,而自己是江礼唯一孩子的亲爹。……这个“亲爹”的含金量,嘿。
“你笑什么?你很喜欢那只小鲸鱼?”江礼狐疑道。
霍慕东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掩饰般把电动洗澡伴侣小鲸鱼装进购物筐,“嗯,挺可爱的。”
江礼欲言又止,那小鲸鱼他以前研究过,算是那个牌子的明星产品,但森*晚*整*挺鸡肋的,对婴儿来说太吵,对大孩子来说又太幼稚,根本玩不了两天。可他不想打击霍慕东初为人父的积极性,最后没说什么。
“嗯,挺可爱。”
然而霍总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小鲸鱼上,紧接着就拽着江礼去看防辐射服。
霍慕东:“我看网上说,孕妇都穿这个,而且一定要买大牌,效果才有保障。这家母婴店应该还可以?”
江礼翻开衣服看了眼价签:“太贵了。”这么一片围裙似的布料就好几百。
霍慕东闻言,直接把防辐射服拿下来往购物筐里装,“给女儿买东西就舍得,给自己买就嫌贵。”
“……不是,这东西就是智商税,日常生活能接触到的辐射都不会透过皮肤,你是学科的,能懂吧?”
“智商税我也买,有钱,乐意。”霍慕东捂着购物筐,就要去买单。管他用不用得到呢,他就是见不惯江礼对自己那么吝啬。
以前江礼或许过得很拮据,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但霍总见不得这项优良传统被自己喜欢的人发扬光大,他会心疼。
最终两人满载而归,东西太多只好先寄存在商场在去赴林涧的约。
林涧已经提前得知“姓霍的”也要过来,不约而同的,今天林涧打扮得也非常隆重。
俩人都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都穿得挺括考究,一个比一个玉树临风,搞得江礼一度怀疑自己选的餐厅是不是档次不够,配不上两位身价不菲的大佬。
还好准备了像样的礼物。
落座后,江礼把那男士项链递给林涧,林涧爱不释手,显然很开心收到江礼的心意,对他们笑道:“太见外了,以小礼跟我的关系,哪里用得着送礼物,但他总是这样,上学的时候就心细,还会帮我带饭。”
又提上学的事,跟江礼做过四年舍友很了不起?霍慕东皮笑肉不笑:“你帮了我们江礼那么多忙,我们表达一点感谢是应该的,别客气,看看喜欢吗?是我亲手挑的。”
林涧笑容一僵:“……你挑的??”
江礼:“对,我不太懂这些,他时尚嗅觉更灵敏一些。”
霍慕东笑得特别碍眼:“还行吧,可江礼就是信任我,真是没办法。”
江礼:“……”
江礼悄悄瞪他,无声地警告:不准阴阳怪气!
霍总用口型说:“我没说什么!”
江礼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霍慕东总算老实了些,可林涧现在再看那礼物,便感觉跟吞了只苍蝇似的,留下就会想起这是霍慕东买的,可真晦气,要是扔掉又舍不得,毕竟也是江礼送的。
被敲打过的霍总收敛了不少,总体表现得比较得体,没再说什么挑战江礼神经的过分话,就是全程嘴角都挂着傲然的微笑,彰显着似有若无的优越感,看得林涧又不舒服又疑惑:他嘚瑟什么呢?
本来这顿饭就没什么功利目的,只是感谢林涧再加老同学相聚,江礼全程都很轻松,在他看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直到买单后,要分别的时候,林涧坦白地说:“霍总,我有话跟小礼单独说,不介意吧?”
霍慕东刚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就听江礼吩咐他:“你去外边等我一会儿。”
霍慕东:“?!!”
江礼瞪他:“我支使不动你?”
“……没有。”霍慕东忍气吞声地否认,然后瞪了林涧一眼,才听话地出去。
“……”
看到这一幕,林涧非但不感到痛快,反而危机感爆棚,心里非常不舒服。霍慕东刚走,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小礼,你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问题太直白,江礼诧异地看他。
林涧自知失言,张了张嘴,说:“我、我就是关心你。”
江礼知道,林涧一直对他就职青铜科技的事不赞同,当时让他帮忙签解约合同的时候,林涧就劝过他,不要掺杂私人感情,彼时江礼能直气壮地说他和霍总没关系,他只是喜欢那份工作,可现在,霍慕东都已经知道了朵朵的存在,他俩之间的关系……他怎么跟林涧解释呢?
没等到江礼的回答,林涧先慌了:“我管得可能有些多了,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不该过问,我就是……小礼,霍慕东那样的家世,他能给你未来吗?他只是图你年轻漂亮!他只是一时新鲜!”
“别说了。”江礼皱眉打断他。
林涧:“……”
“……对不起。”
江礼摇摇头,说:“我们俩之间的事,有许多内情你不知道,我不希望你那样说他。”
林涧感到心脏在下坠,“所以,你们真的——”
江礼没正面回答,只说:“现在说不清楚,林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江礼出来时,霍慕东正在门口抽烟。
他连忙掐了烟,迎上去才发现江礼和林涧俩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尤其是林涧,一脸的失魂落魄,道别时慢了好几拍,才对江礼的背影喊:“上车给我发个消息。”
江礼貌似正常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拽着霍慕东走,“别看了,要赶高铁了。”
霍总跟上去,悄声问:“姓林的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江礼:“没什么。”
霍慕东轻“呵”一声,一针见血地怀疑:“他跟你表白被拒了?”
江礼:“……”
江礼:“没有。”
他知道霍慕东一直都把林涧当做假想敌,江礼本人是不相信的,直到今天看到他的失态。他们相识那么多年,江礼还从没见过他这样。
林涧因为他间接承认“恋情”,而罕见地失了态。
江礼不由得回忆起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林涧好像的确对他格外关照,包括而不限于这辈子痛快答应借给他身份证;上辈子明知道他财务状况不好,未必能还上,仍旧慷慨解囊借给他那么一大笔开工作室的资金。
其实这些事一直都有迹可循,只是江礼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他怕想多了,做错了,会失去他为数不多的、珍贵的友情。
不管怎么样,林涧都是他最好的朋友,江礼不愿意这份友谊变质。
霍慕东看他走神,不由得又酸起来:“别骗我,一定是姓林的跟你表白。这人可真没意思,要是真喜欢你,这么多年早干嘛去了?”
江礼:“……别乱说,只是他猜到了咱们的关系。”
“真的?!”尾音愉快地上扬,霍慕东轻咳一声,又矜持地套话,“咱们是哪种关系?”
江礼:“……”
江礼懒得他:“没关系。”
霍总却仍旧心情愉快,轻轻哼着歌,直到去商场取了寄存的购物袋,又转战到高铁站,他才想起:“不对啊,姓林的明知道你有对象了,还让你给他发消息报平安,他还是不死心?”
江礼正打算给林涧发“我上车了”,想了想,改成“我们上车了”。然后才纠正霍慕东:“你还没转正呢。”
霍总一直偷窥他的手机屏幕,对那个多加的“们”字很满意,于是也宽宏大量地没吐槽“男朋友岗位”的转正难度,任劳任怨地拎着大包小包上车,活像江主美的跟班。
“我早晚会转正。”霍慕东故意在他耳边咕哝,“憋得真难受,刚才忍了半天也没说朵朵的事,真想跟姓林的炫耀一下。”
“……”江礼不搭他,兀自从双肩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准备利用空闲时间加个班,就感觉一双大手摸上他的肚子。
“你说朵朵现在睡醒了没?我还没见过她动呢。”
江礼把笔记本塞回去,推回小桌板,给霍慕东留出足够的亲子互动空间,轻笑道:“那你看看吧。”
短暂的休息日过去,便迎来忙碌的一周,因为公测活动将在本周五正式上线,青铜科技整个《深空》项目部都忙得昏天黑地,美术部和技术组加班最为严重,江礼已经连续加班四天。
周四晚上十点,霍总以慰问和打气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进入美术部,简单地鼓舞士气、为明天的公测加油,发放了请客的夜宵,最后才转悠进江礼的办公室。
如同他每次来时一样,江礼为了避嫌,仍要求开着门,然而这回霍总没照办,把磨砂玻璃门关得严严实实,大步走到办公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桌面,居高临下地说:“关电脑,下班。”
简明扼要的祈使句,很能彰显大老板的威严。
然而这一套在江礼这儿一点不起作用,他连眼皮都没抬,“你先回去吧,别等我睡觉。”
“……”
遮住灯光的高大身影一矮,霍总原地蹲下,轻轻戳江礼的肚子:“朵朵,快劝劝你小爸,别把自己搞这么累,都有黑眼圈了,他累坏了,你也不舒服是不是?”
江礼:“……”
用女儿威胁他显然有效果,江礼敲击键盘的修长手指停住,说,“十一点吧,把这点弄完就回去,明天就解放了。”
“那我陪你?”
“别,让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
霍慕东:“……”
霍总有点憋屈,他感觉自己像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偏偏还是心甘情愿的,他自己也想和江礼先低调做人,联手做出成绩,让那些背后传八卦的、看衰青铜科技的都无话可说,等证明他们的能力之后,再公开牵手,亮瞎那些人的眼。
“好吧,那我回家等你。”他这个当老板的,负责统筹方针,临到项目节点反而没有一线的技术工程师们忙。
“你别太晚啊。”霍总叮嘱完,又折回来,“对了,周律那边有新消息。”
江礼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抬头看他。
周律师有合作的寻亲团队,可以从以往那些有前科的人贩子身上出线索,之前也传回过一些消息,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后文。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江雄杰夫妇又不配合,只知道他们当年曾经跟几个南方人来往过。
都不知道江礼是来自南方,还是单纯遇上了南方人贩子。
霍慕东:“据说二十多年前,有拐卖团伙在锦城作案,把孩子卖往全国各地,因为人员复杂,且年代久远,可能交代的口供有遗漏……目前消息就这些。”
他想说,时间、作案手法跟江礼当年被拐比较吻合,但又怕江礼再次失望,于是话到嘴边改口成,“我想,明天就公测了,忙完这阵,正好休息休息,我们可以再跟周律聊聊?”
“好。”江礼应道,经过这么多次的失败,他已经没从前那么急切,但还是心怀希望。
霍慕东:“那我先回去。”
“等等。”江礼起身,轻轻抱住霍慕东,软声说,“谢谢呀,辛苦啦。”
“!”满怀馨香,然而霍总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这个拥抱,就又被放开,只见江礼已经坐回工位,切换成加班社畜的疲惫状态:“出去把门带上,别让人看出端倪啊。”
霍总独自走出江礼的办公室, 依言关上门,有些怅然若失。
他踱步到一位UI设计师的工位旁发呆,那位设计师以为老板有话跟他说, 半天没等到下文, 只好做出很专业的忙碌样子,可怜的压感笔都快磨出火星子。
负责人蔺逐走过去, “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霍慕东幽幽道:“饿久了的人, 给他一点甜头, 反而会更饥饿,更渴望,这是正常的吧?”
蔺逐:“?啊?哦,嗯,您说得对。”
霍慕东长长地叹口气, 然后拍拍蔺逐的肩膀, 走了。
徒留UI设计师和蔺逐面面相觑。
设计师问:“蔺老师, 老板什么意思啊?”
蔺逐沉吟片刻, 若有所思道:“老板在说狼性文化,我们美术部成立以来, 还没取得什么成绩,就像饿久了的狼,而宣传海报大获成功,就是我们拿到的第一个甜头, 尝试过胜利的滋味,我们会更加渴望成功, 这次公测就是展示大家能力的机会,干活吧, 明天一定可以出彩!项目奖金在跟我们招手!”
“好!”
“干活!”
“加油加油!”
看到士气被鼓舞起来,蔺逐愈发感觉老板真是深不可测,寓言故事一样的模棱两可的话,就给员工们打了鸡血,这是个好兆头,明天公测数据一定会很棒!
霍慕东步行出了公司,走在微凉的夜风里,望天长叹:好想跟江礼做啊!
以前不住一起也就罢了,如今同在一个屋檐下,看起来江礼气也消了,还总是对他亲亲抱抱的,却都点到即止,馋完了他就跑,回家分房睡,在公司里还得假装不熟,这谁受得了啊?!!
转眼就是周五。
《深空》公测从十点开始,之前由于江礼的海报让游戏大出圈,预约人数相当可观,但2D设计受到玩家追捧,只是敲门砖,真正还要看游戏体验。
今天之后的反馈至关重要。
不过美术部倒是暂时清闲下来,现在的工作重点是收集反馈,至于如何根据反馈进行优化是下一步的事情,昨晚整个部门熬夜加班,江礼做主,今天美术部弹性休假,有事的来打卡可以抵以后的迟到早退,或者算加班,没事就不用出现,大家都在工作群里山呼江主美万岁。
江礼被一排“万岁磕头”的表情包逗笑,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鬼鬼祟祟地露出一只眼睛,见江礼醒了,才大胆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