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咯——————”
陆斐倏地扭头,唱完台词的NPC演员揉揉嗓子,潇洒退场。
陆斐:“……”
【1935年】
“鬼神之说,是民智未开的衍生物,是唯心主义的支柱,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这世上没有鬼,也没有神。”
“那有妖精吗?”
陆斐啧了一声,“自然也没有,小桃儿,你真的该去上学了,你再不去,我怕你的智商会更低。”
“……你才智商低!还有,我不叫小桃儿,我叫小桃子!”
陆斐摸摸女孩的发顶,语气十分慈祥:“在北平,你就叫桃儿,儿化音,懂吧?”
“天天北平长北平短,你那么喜欢北平,怎么不搬去北平。”
陆斐摊手:“北平再好,又不是我家。”
小桃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时,陆斐又说:“况且,北平的小孩都被养的很精明,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呆呆傻傻的,欺负起来手感很好。”
小桃子:“……”
她怒而起身,转身就跑:“你等着,我找阿锦来给我报仇!”
陆斐嗤笑一声,躺回到摇椅上,舒舒服服的给自己摇着大蒲扇。
【2023年】
大夏天的,陆斐觉得有点冷。
从记忆里看,和亲眼看,这区别可太大了。
其他嘉宾也被吓了一跳,可他们很快就缓过来了,立刻进入角色,先装模作样的表现了一下自己很害怕,然后就互相商量怎么分工,只有陆斐,这个一辈子都没看过恐怖片为何物的百岁老人,三观正在摇摇欲坠当中。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对自己太自信,陆斐坚称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可今天他才知道,其实他挺迷信的。
这就是薛定谔的唯物主义吧,区别在于有没有碰上不唯物的事。
跟上一期比起来,这期的陆斐过于安静了,张诗言看看他那苍白的脸色,没往他在害怕这方面想,只觉得他是伤还没好全,比较虚弱。
张诗言是主持人,不是跟陆斐混一个圈子的演员,所以对他的恶感稍差一点,比起讨厌他,张诗言更同情他,闹出了这种事,搞得自己不上不下,病了还必须坚持录制,连请假都不行。
于是,张诗言三言两语,把陆斐安排给了阮兴国,让这位老戏骨带着他,也能省一些事端。
阮兴国没意见,他叫陆斐跟自己一起走,叫了两三遍,陆斐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声不吭的跟上他。
赵哥:“……”
布景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为了让嘉宾有代入感,他们身后都没有摄影师,导演租了六个高清无人机来跟拍,现在一整面墙都是传回的录像,大家挤在一起,观看各位嘉宾的表现。
看着陆斐这个闷不吭声的模样,赵哥觉得心脏疼。
这样,确实是不会再得罪别人了。
但也完全没有出头的机会了啊!
赵哥恨得牙根痒,觉得自己还不如回车里歇着,但犹豫来犹豫去,他还是继续站在这。
用深仇大恨一般的眼神,盯着有陆斐出镜的屏幕。
别人两两分组,都是有说有笑的,找起线索来也非常积极,再看陆斐和阮兴国这里,安静的就剩下无人机产生的噪音了。
阮兴国看了会儿眼前的集市布景,然后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临时搭档。
陆斐不说话的时候,这张脸十分具有欺骗性,阮兴国感觉这小孩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阴险,于是,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害怕?”
陆斐一愣,周围没别人,就阮兴国一个,无人机在他们背后盘旋,陆斐踟蹰的看了一眼无人机,然后示意阮兴国跟他往里走了几步。
自觉把无人机已经甩开,陆斐压低自己的声音,当着摄像头和话筒的面,超大声的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阮先生,我感觉这里阴气很重。”
阮兴国:“……”
节目组:“……”
你知道你戴的话筒有收声效果吧?
阮兴国眼角有点抽,因为作为一个老戏骨,他看出来了,陆斐不是在演一种很新的人设,他是真的这么想。
一时之间,阮兴国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虽说节目组打的是恐怖片擦边球,但他们是不能真的展现出封建迷信的,不然整个节目都要完蛋。
他斟酌了一会儿,问道:“怎么这么说?”
陆斐继续压低声音,话筒继续把他的声音都录下来,“这里很冷。”
阮兴国:“因为开了空调。”
陆斐:“这里的建筑很老。”
阮兴国:“节目组租的明清景点。”
陆斐急得声音都高了:“这一路走来,没碰到一个人,但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还对我脖子吹风!”
阮兴国:“无人机飞的太低了。”
说完,他对陆斐身后的无人机招招手,无人机立刻升高,不再对着陆斐的脖子吹。
陆斐:“…………”
阮兴国是专业的演员,他当然不会笑场,就是在心里哈哈了几声,节目组的人员却差点笑晕,陆斐那么认真的控诉,每一句都被阮兴国挡回来了,后者永远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越对比,越觉得搞笑。
知道自己误会了,陆斐尴尬的头发丝差点竖起来,不过他跟阮兴国之间的气氛总算是融化了,两人的交谈有来有回,赵哥看着这一幕,总算是松了口气。
六个人分组,首先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个院子逛一遍,这院子不小,据说是明代一户富商的家,有前院有后院,有掌柜房还有下人房,从后院的月亮门出去还能看见一条集市。整个院子空无一人,但到处都有生活的痕迹,茶水是满的,厨房里有切了一半的菜,后院还有没写完的暑假作业。
明代大院里出现暑假作业,这违和感连陆斐都注意到了,阮兴国拿上百分百是线索的暑假作业,去跟另外四个人汇合。
不管私底下别人怎么想,节目都开始录制了,大家就把私下的态度都收起来,看见陆斐的时候,还跟他招手。
六人凑到一起,把互相观察到的东西说了说。
阮兴国:“后院和集市上都没有人,厨房有新鲜的黄瓜丝,只切了一半。后院的树底下有一本小学三年级的暑假作业,我给拿过来了。”
大家看了看暑假作业,好吧,全新的,一笔都没写过。
高世哲:“咱们可能搞错了,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古代,我跟顾妙把主楼逛了一圈,这里有古代的家具,也有现代的,卫生间里装的还是马桶,我猜,这个地方,可能是民宿?”
顾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像,谁家民宿只安排两个卫生间的。”
高世哲神色有些尴尬,张诗言笑笑,开始说自己的发现:“确实,这里不是古代,咱们进来之前,听导演说这是明代大院,就被误导了,觉得背景应该发生在古代,现在看来,说不定连大院都算不上,我和苏老师走了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生活用品,个人特点很鲜明,这里住的应该不止一家人。”
高世哲又激动起来,他刚要说这不就是民宿么,另一边,陆斐突然出声。
“群租房?”
张诗言陷入沉吟,顾妙挑了挑眉,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可:“比民宿靠谱。”
高世哲:“……”
他不太服气:“群租房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而且这么大的院子,就一个厨房,如果真是群租房,人们怎么吃饭啊。”
高世哲已经隐隐有不高兴的趋势,但陆斐专注在解密上,根本没注意别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对富人来说,这地方是景点,对穷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住的地方,能住就行了,管它在哪呢,地方小的人家,都是跟邻居共用一个卫生间,共用一个厨房,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斐说完,大家又发散思维,七嘴八舌的分析了半天,最终认为,这地方不一定是群租房,但肯定不是民宿,也许像北方大杂院那样,好多邻居住一起,一家一小间。
他们讨论最热烈的时候,突然,周围的灯暗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黑天咯————”
陆斐:“……”
这中气十足、又浑厚醇正的腔调,每一次都把他吓得心脏一跳。
他们待在大院的天井里,节目组提前安排好了,所以灯一关,天井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灯光缓缓再亮起的时候,周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亮堂了,反而阴森森的,非常昏黄。
这下不止陆斐,所有人都觉得阴气重了。
场景变换代表着新的线索出现,张诗言刚要说大家继续分组行动,顾妙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走到陆斐身边,自顾自的决定好:“你觉得这是群租房,我也觉得这是群租房,接下来咱俩一组,为群租房而努力!”
说着,她对陆斐wink了一下,笑容甜美又可爱,陆斐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他看看一旁的阮兴国,后者没有任何意见,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顾妙为什么突然要换组,不过陆斐也不在乎,跟谁一起,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陆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顾妙走了,其他嘉宾也觉得有些疑惑,但是谁也没问什么,只有屏幕前的众人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高世哲和顾妙单独相处的时候,高世哲只是碰了一下顾妙的胳膊,后者就反应特别大的后退一步,虽然在汇合前,两人就整理好了表情,但显然,顾妙不打算就这么把这件事揭过去。
不少人都听说过,连赵哥都有所耳闻,高世哲和顾妙合作过一个偶像剧,从那以后高世哲就一直追顾妙,看见他俩一起上综艺,他们还以为这俩人已经在一起了。
节目组纠结着那个镜头要不要放出来,感觉很有料的样子,但要是放出来,可能会得罪两位艺人。
而另一边,赵哥悲伤的想要捂脸。
好不容易陆斐消停了,他不自己去得罪别人,反而得罪人的事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这可真是……
赵哥半天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而倒霉到家的陆斐,已经跟顾妙走向了后院。
灯光大亮的时候,后院除了格外的凉,没什么特殊的,在灯光昏暗下来,树影和竹叶的影子混在一起,被隐蔽的灯光无限拉长,就像是印在地上,缓缓颤动的怪物,正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陆斐走一步看一步,谨慎的像是趟地.雷,顾妙则走一步玩一步,树叶揪一揪,竹叶揪一揪,连地上的石头,她都要拿起来看一看。
看见陆斐这么紧张,顾妙嗤笑:“你至于吗,生在红旗下,你还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陆斐心说,我又不是生在红旗下的。
顾妙继续鄙视他:“你的胆子怎么比我还小。”
陆斐转头,也古怪的看了顾妙一眼:“胆子比你小有什么问题吗?”
顾妙想翻白眼:“难道没问题?你可是个男人。”
陆斐拧眉,满脸都写着不赞同。
被他这么一看,顾妙居然愣了一下。
“我是男人,不等于我的胆子大。论勇敢,不分男女,女子可以刚强如刀,男子也能胆小如鼠,这些只是客观的论述,如果问我主观的想法,我甚至认为,在绝境中,女人比男人更豁得出去。”
顾妙:“……”
她就是随口一说。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顾妙都被陆斐说的心虚了,因为陆斐说的没错,反而是她,无意中说了贬低自己的话。
顾妙不玩石头了,她摸摸鼻子,站起身来,走到了陆斐的身边,准备接下来认真一点,但刚刚被教育了,她还有点拉不下面子,于是,她找补了一句:“说来说去,你也觉得你特别胆小呗。”
陆斐直接点头,十分谦虚的对她笑:“再没有比我胆小的人了。”
顾妙:“……”
这有什么可谦虚的啊!
顾妙擅长阴阳怪气,还有凭着心直口快这个人设,在剧组里排挤别人,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娱乐圈就这样,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心换心,那是动画片里才有的事。然而她的人生信条,在今天崩塌了。
阴阳怪气算什么,真诚才是与人相处时的最大武器!
觉得自己不太可能会伤害到陆斐的心灵了,顾妙居然还对陆斐更好了一点。
六个人里,除了陆斐这个老古董,别人都是人精,阮兴国能看出来陆斐真的害怕,顾妙自然也看的出来,于是,她安慰陆斐:“都是假的,别入戏太深,导演就是想用这些布景吓唬你。”
说到这,顾妙非常自信的笑起来:“放一百个心,咱们这个节目里,绝对没有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
话音刚落,五米外的房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顾妙和陆斐一起转过头,看见一个低着头、穿着破破烂烂,衣服可能比人都老的小男孩从门里走了出来。
出来以后,他看也不看顾妙和陆斐,径直走到一棵树下,举着手里的小刀,一下一下的划着树干。
黑暗的环境中,小男孩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一开始听不清,渐渐的,就越来越大。
“四月……四月十一……四月十二……四月十三……四月十三……四月十三……”
后面他就一直重复四月十三,阴沉麻木的声音随着音量的加大竟然没有一点变化,顾妙的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她强装镇定,转头朝陆斐说:“还别说,这个有点厉害,话说……你看得清那小孩的脸吗,我怎么、怎么看不……”
最后一个清字还没从喉咙里出生,顾妙眼前突然一花,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大头朝下,眼前能看见的,只有陆斐那双长腿。
顾妙:“……等等,什么情况,我草,陆斐你把我放下来!”
陆斐才不听她的,或者说,陆斐已经进入了自动驾驶模式,肾上腺素一爆发,他就顾不上别的了,直接把顾妙扛到肩上,然后就是一路狂奔。
顾妙要疯了:“放我下去!尼玛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沉浸式表演中的小男孩:“……”
目瞪口呆中的节目组:“……”
所有人脑中都是一片空白,这个世界上,只剩赵哥还是清醒的。
他眯着眼,看向陆斐单薄的肩膀。
下回再编辑陆斐的简历,他得记着加上一条。
力气大,能独自使用八十斤以上的道具!
并不是他想停,而是身体不允许了。
把顾妙卸麻袋一般的从肩膀上卸下来,陆斐擦擦脸上的汗,气息不稳道:“我要歇会儿……肩膀都快断了。”
刚站直的顾妙:“……”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这话,没有!
她怒气冲冲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我胖,我才不胖,是你该锻炼了!”
陆斐擦汗的动作一顿,他愣愣的看向顾妙,还没明白自己又有哪里说错了,他呆愣的看着顾妙,顾妙怒意盎然的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快十秒钟,突然,顾妙破功。
她笑的前仰后合,一点当红女明星的架子都没有,笑得脑供氧都快不足了,她还要指着陆斐,毫不掩饰的嘲笑他:“瞧把你吓得……一个小孩就把你吓成这样,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动画片都没你这么夸张,你怎么没撞墙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斐:“……就算真撞了,也是你先撞墙。”
想起自己刚才极其不雅的姿势,顾妙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探索主楼的高世哲和阮兴国快步走过来,他们是被顾妙的笑声吸引过来的。
高世哲笑着问顾妙,“发生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顾妙擦擦笑出的眼泪,轻吁一口气,指指陆斐:“让他跟你说。”
高世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等他转向陆斐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
陆斐:“……”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陆斐把遇上小男孩的事情告诉另外两人,他没提自己的突发情况,顾妙当然不会就这样让他混过去,于是她又绘声绘色的把陆斐扛包一样把她扛跑的事迹讲了一遍。
陆斐尴尬的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阮兴国跟顾妙一样不给面子,笑得特别爽朗,好在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了,阮兴国带头,他们准备回后院去看看那个小男孩。
人多起来了,周围的布景就没那么阴森了,陆斐暗暗提醒自己,这都是假的,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他要淡定,不能再出丑了。
陆斐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洗脑,另一边,高世哲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注意到。
陆斐不清楚顾妙是个什么样的人,高世哲却知道的很多。
顾妙性格非常傲,即使在圈子里,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而且她特别讨厌在戏外和异性有肢体接触,高世哲讨好了她这么久,却连无意中的碰下胳膊都不行。
高世哲没有往自己身上找理由,比如他图谋不轨什么的,他只觉得,这是顾妙和陆斐的问题。
顾妙是不是借陆斐来打压他呢?她是不是想说,她宁愿让陆斐这种人碰,也不愿意让自己碰一下。
越想,高世哲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着陆斐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陆斐又开始觉得身边冷嗖嗖的了,可是转过头,除了面带微笑的高世哲,什么都没有。
陆斐:“……”
想坚持唯物主义真的好难。
等他们四个来到后院的时候,后院已经空无一人了,黑漆漆的大树下只留下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美工刀。
阮兴国把美工刀捡起来,脸上露出怀念的情绪:“小时候我也有一把差不多的。”
顾妙看向美工刀,“那这刀可有年头了。”
阮兴国:“……”
话说出口,顾妙才发现这话不太礼貌,她连忙吐吐舌头,对阮兴国道歉,阮兴国没生气,还说顾妙说得对。
这里找不到人,他们又去小男孩出来的房间看了看,结果房间里空无一物,节目组连布置都懒得布置,线索断裂,几人只好又往回走,正好碰上来找他们的张诗言和苏荧惑。
阮兴国跟高世哲没碰上演员扮演的NPC,张诗言和苏荧惑却碰上了,是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坐在前院的甬道边上,一直望着大门的方向,沉默不语。
张诗言试着跟他对话,但不管说什么,这位老爷爷就只会回复一个答案,不回来啦,不回来啦,不回来啦……
跟后院的小男孩差不多,都是复读机。
小男孩已经不见了,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找这位老爷爷,阮兴国还拿着美工刀,想看看这东西能不能触发更多的对话。
整个场景就像是一场沉浸式的游戏,哪怕如阮兴国这个年纪的人,都对游戏有所了解,所以上手的很快。只有可怜的陆斐,完全没有玩游戏的经验,只能默默地跟着大家走。
回去之前,大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老爷爷坐的地方已经空了,就剩下一个竹凳在这放着。
没有熟悉的声音宣布场景转换,有经验的人就知道,他们还没把这里的线索找完。
苏荧惑提议:“小孩和老人说不定去了别的地方,咱们再找一遍。”
张诗言点头:“NPC好像出场一次就会消失,那咱们就一起行动,碰上什么,也好一起分析。”
大家都同意,六个人一起浩浩荡荡往前走,阳气度瞬间up up。
陆斐不再担心别的,就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一期究竟是个什么背景,他们的任务是要找出去的方法,但显然这不是迷宫型迷题,出去的方法可能不是人们熟知的那种方法。
陆斐努力的发散思维,而其他五位嘉宾就如蝗虫过境,走哪都要摸一摸,看一看,现在陆斐终于知道了,顾妙之前根本不是玩,人家也是在地毯式搜索线索。
高世哲找线索的时候,还不忘走过来,笑着来踩陆斐一脚:“一会儿上楼,陆斐你站大家中间,我们一起保护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陆斐正端详一楼的摆设,闻言,他愣了一下,然后对着高世哲不怀好意的笑容,真诚的笑起来:“太客气了,其实不用,有你在就够了,你一看就是阳气很重的样子。”
高世哲:“……”
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自己是被夸了,还是被骂了。
顾妙暗地嘲笑一声,转身去了里面的卧室。
木架子床摆在房间靠墙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衣柜,和一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放的书桌,顾妙先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有两套一看就是给群演穿的衣服,用小拇指挑起衣服,发现里面并没有夹着什么东西,顾妙才走向木架子床。
这床也是老式的那种,有点明清风格,但还是实用为主,床底连着地面,下面有两个抽屉,照样什么都没有,床上面,床头也有一个大箱子,这都是以前农村的风格,人们会把被褥放在这种大箱子里。
顾妙看了看上面老气的雕花,然后摸索着,找到了把手。
把手是横着的,一共两个,这床大概一米八宽的样子,箱子盖是由竖着这一面打开的,只要拉开两个把手,就能把盖子拉下来,但顾妙用了半天的劲,就是打不开。
顾妙转头喊人,高世哲听见了,立刻过去献殷勤。
发现来的人是他,顾妙立刻撒手,让他自己来。
高世哲:“……”
他试着拉了拉,结果发现自己也拉不动,正尴尬着,陆斐发现了他的窘态,便准备过来搭把手,阮兴国也撸起了袖子,苏荧惑见状,自然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四个男人一起使劲,终于,这倔强的把手松动了,神色一喜,四人一同用力,砰的一声,箱子盖倒在床上。
同时,一个睁着眼、神情惶恐且僵硬的老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六人:“…………”
张诗言和阮兴国都被吓得倒抽一口气,更何况其他人,陆斐最惨,他就站在人头的边上,正在跟老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
陆斐整个人都僵硬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其他五个人全都退到了墙根处,只剩他,跟老人站在一起。
陆斐头皮发麻,立刻就要跑过去跟大部队汇合,顾妙却制止了他:“等等!”
陆斐不解的看着她。
顾妙指指老人,“你翻翻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陆斐:“……亵渎死者是不对的!”
顾妙:“谁说让你亵渎死者了,是让你亵渎死者的衣服!”
陆斐满脸都写着拒绝,张诗言忍不住笑了两声,也劝他:“没事,等出去以后,让导演给你买点柚子叶。”
陆斐郁闷:“为什么是我啊!”
几乎不跟陆斐说话的苏荧惑突然幽幽来了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陆斐:“…………”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陆斐肯定不干,但这是苏荧惑说的,陆斐对他依然心怀愧疚,默了默,陆斐悲伤的转过身,颤抖着把手伸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