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鹤此番来琅风派,本来是为了调查虹胜焰过往,找出蛛丝马迹抓住虹胜焰。现在倒好,那人自己现身了。
如果凶手真是虹胜焰,那就说明他一直待在楚泽鹤一行身边!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能把他找出来,当面对峙。
到那时,楚泽鹤只需动动手,就能杀了他。
楚执认真想了想,猜测到:“莫非虹胜焰与那丫鬟有私情,虹胜焰怕那丫鬟暴露,才出此下策。”
楚泽鹤听楚执的猜测不是一次了,他倒是总结出一个道理——
这个笨蛋说的绝对是错的,但是又能莫名其妙挨着真相的边。
“你说的有道理,因为连夫人认识虹胜焰,所以那丫鬟定然见过虹胜焰。而虹胜焰保她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她知道什么秘密。”及此,楚泽鹤反问他:“可那丫鬟行事缜密,怎么会让林掌门抓住马脚呢?”
楚执想了想,回答:“可能那丫鬟百密一疏,在往日行事上被林掌门抓住把柄?”
楚泽鹤轻轻一笑:“沈青澜觉得,是顾朱雀尸身出了问题。”
第33章
在楚泽鹤一行入琅风派前,虹胜焰就已知道他们真实身份。以此为前提,虹胜焰定然会设局于他们。
然而萧碣如此光明正大宣布林白泽死讯,定然扰乱了虹胜焰计划。接下来发生的顾朱雀被杀、林掌门自尽这两环中,林掌门自尽必然是虹胜焰意外之棋,而他走这一步的原因,只能是为了保下真正的凶手——林夫人身边的丫鬟。
为何虹胜焰被逼走这步?自然是因为李青龙为了救“不慎落水”的沈青澜而发现了顾朱雀本不会被发现的沉潭尸体。
综上所述,只有可能是林掌门发现了顾朱雀尸身中有何蛛丝马迹,能将证据指向那丫鬟。
楚泽鹤等了许久的马脚,终于露了出来。
楚泽鹤继续说:“你想想,林掌门乃是一派掌门,武功虽说不算绝顶,却也不是能被人轻易勒死的。”
楚泽鹤本来搂着楚执站在他身前,说着,却缓缓走到他背后,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设想一下,林掌门应当是从顾朱雀尸身所在的冰窖来到书房,他发现了尸身不对劲,正准备做些什么——比如坐在椅子上,准备写下疑点。这时,有人进门,这人还是林掌门熟人。两人说起话来,那人慢慢站到林掌门椅子后面……”
楚泽鹤伸手,摸上楚执露在衣服外的脖颈上的皮肤,“用白绫勒死了林掌门。——可那样的话,林掌门会挣扎,打翻书桌,墨汁飞溅。所以林掌门是被人迷晕了,再被杀害的。当时桌上没有茶盏、香炉里没有燃香、林掌门自然不可能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丹药,所以,凶手是用了迷药洒在白布上,从背后捂住林掌门口鼻,迷晕了林掌门。”
楚泽鹤指尖划过楚执喉结,挑起他的下巴。
楚执呼吸一滞。
楚泽鹤继续低声说:“迷晕林掌门之后那人为何多此一举,勒死林掌门再将他吊上房梁?自然是因为怕林掌门突然醒来。随后,那人收拾了林掌门写的东西,将一切摆回原位,布置成林掌门上吊的样子,悄悄离开。”
楚执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可那门锁……”
“你可还记得虹胜焰有火灼之术?”楚泽鹤在他耳边笑了一下,手下移至楚执胸膛,将他嵌入自己怀里,沉声道:“他不必管那锁,只需推门而出,再将锁融死,这样便能给人造成房门被锁的假象。林掌门密室自杀的局面便形成了。”
平心而论,此局不难。可身负火灼之术之人,放眼整个中原或许就他虹胜焰一个,若不知道这点,在外人眼中,此案确实无解。
楚执顺着楚泽鹤的力道靠进他怀里,不解问:“既然虹胜焰与林掌门认识,为什么不让林掌门写些似是而非的话,误导我们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清楚。”楚泽鹤摇摇头,将下巴放在他肩上。
楚执猜测:“或许林掌门未顺虹胜焰之意,而他又时间紧急,只得动手。”
又或许……
未顺虹胜焰之意不是林掌门,而是第一个目击者!
“此事存在介入者。”楚泽鹤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虹胜焰破坏门锁,到众人撞开房门这段时间之内,还有人进过书房呢?
的确,火灼之术只有虹胜焰会用。可若有人能一个人便破开门锁,进入书房。再从书房中走出,将门锁还原成锁死的样子呢?
“若虹胜焰用内力融了门锁锁芯,而有人破锁直入,再用某些东西把门封住,也可以造成门被反锁的假象。”
这件事中,除凶手和死者外还有另一个人。
此人亦是第一个见到林掌门尸体的人。他身负极强内力,在门锁已被火焰融化的情况下,用内力震坏门锁,打开房门,知道林掌门不可能上吊自尽,故取出凶手留下的假遗书,打乱了凶手可能布置好的现场。随后离开,精准把控自身内力,让破坏的锁芯铁块重新堵住锁眼,压好锁舌,随后那人离开现场。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等那知晓真相的凶手来找他。
而在所有在场之人当中,有此能力,又有此动机的,应该只有——
“怀尘大师。”
这答案,在楚泽鹤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殊不知如今能有此手段的,除了怀尘,还有楚泽鹤。虹胜焰应该是在两人之间权衡,不知究竟是谁下的手,故而不敢妄动。
虹胜焰可绝对不知道楚泽鹤早已把他老底都扒出七七八八了,在虹胜焰眼中,他恐怕觉得自己还未曾暴露任何身份信息,如今只是被抓住了一个小小马脚,又怎会轻易在楚泽鹤面前露面?
而怀尘大师虽自断一臂,但他内力已至绝顶,虹胜焰摸不透他底细,更不可能轻易出现。
对楚泽鹤来说,这倒是极好的机会。
不过提起怀尘大师,楚泽鹤便无可控制的想到那枚签。
得偿所愿,又复失去——如果说他这辈子最想得到的是什么,那自然是楚执的心。而再次失去,指的不就是前世……
楚泽鹤不敢再想,唤来影卫把蓝烟音叫来,随后和楚执说:“我们去找怀尘。”
叫上蓝烟音,自然是为了名正言顺用问琴阁名号拜访。
三人走入白虎阁所在院落,敲响了和尚们住的院门。
是怀尘大师亲自开的门。
他虽然脸上已有皱纹,双眸仍然熠熠。白须灰袍,一只袖子空空荡荡垂在身侧。看到站在蓝烟音身后的楚泽鹤,他眼神不可避免的动了动。
楚执上前一步,面无表情挡在楚泽鹤面前,护主本能察觉到怀尘的敌意,双眼冷然对向怀尘。
怀尘敛目低眉,侧身让开院门:“问琴阁蓝施主。”
蓝烟音进门,也乖乖见礼:“怀尘大师。”
进了房间,怀尘让一众弟子都退下。楚泽鹤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等房间里就剩他们几人,怀尘大师先开口:“不知诸位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蓝烟音和楚执先站起来,躬身退到楚泽鹤身后。只剩楚泽鹤与怀尘相对而坐。
在此情况下,怀尘并无惊讶,只是端正坐着,手里佛珠轻捻,未发出一丝声音。
楚泽鹤抿茶,说:“我知杀死顾朱雀凶手,亦知杀死林掌门凶手。”
怀尘大师面色平淡,单手持着佛珠,垂头道了声佛号。
楚泽鹤又说:“这两人都不在此间室内。”
此话一出,怀尘反而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了楚泽鹤一眼。
楚泽鹤见他这模样,挑了挑眉,“大师见我乃二人之主并不惊讶,知我了解两人死亡真相亦无甚表情,却因为我们三人都非真凶而出乎你意料之外……大师莫非原先是在怀疑我?”
怀尘大师严肃摇了摇头:“是贫僧以小人之心多想了。”
楚泽鹤笑了一声,突然有些好奇,多问了一句:“若真如你所猜,那我们此番上门便是杀人灭口。你就不怕?”
怀尘大师道:“贫僧只怕殃及无辜。”
楚泽鹤淡淡道:“好一位颠倒众生相的慈悲剑,佩服。”接着楚泽鹤面目一正,说:“顾朱雀之死与林掌门上吊之事,二者凶手并非同一人。”
楚泽鹤将顾朱雀之死时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继而凤眸一挑,看向怀尘问:“不知大师可否说说第二件凶案?”
他这么问,怀尘便知道楚泽鹤想听什么。怀尘捻须,静静打量楚泽鹤神情。
楚泽鹤面上不显,只大大方方坐着任他打量。
他知道怀尘怀疑自己,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说起凶案,任谁都不可能一下子相信对方。楚泽鹤已经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谁知,怀尘居然相信了。
过了一会儿,怀尘轻轻点头,将自己所见简单说了出来。
与楚泽鹤所料不差,那日怀尘正好有事去寻林掌门。
江湖儿女,不似王侯将相宅邸中时刻都有下人守着。当时正好书房周围无人,怀尘大师没有多想,只是上前轻轻叩门,见无人应答,正准备回去,却突然发觉门锁有些不对劲——他内力绝顶,只靠听便知门锁响声奇怪。他想了想,俯身去看锁眼,发现锁眼已被封死,原本是锁孔的地方如今只剩一团凝铁。
怀尘又喊了几声林掌门,见无人应答,只得将门锁震断而入,谁知入目便发觉林掌门已经上吊自尽,遗书就放在书桌上。
“遗书上写了什么?”楚泽鹤问。
怀尘敛眉垂首,反问:“施主已知凶手是何人,应当能猜出一二吧?”
楚泽鹤一笑:“大师怀疑我不成?”
怀尘只说:“施主但说无妨。”
楚泽鹤知道怀尘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于是说:“杀死林掌门之凶手,年十五,发丝赤色,会用火灼之术。我与他有些私仇。”
此事涉及冥教,楚泽鹤自然不可能多说。但怀尘一听这描述,反倒表情怔愣一瞬,显然是认识与此描述相符之人。
楚泽鹤注意到他表情,眼神一厉:“大师识得此人?”
怀尘垂首捻佛珠,面色复杂道:“贫僧并不认识此人,只是见过。”
“何处?”
“灵蛇剑,吕蟒。”
楚泽鹤微愣。心想虹胜焰何时与名不见经传的吕蟒认识?
怀尘轻叹:“老衲倒是忘了,火灼之术。是了,那孩子会火灼之术,融化门锁,自然不在话下。”
“大师如何确定你见过的人便是我所说之人?”楚泽鹤谨慎反问,“会火灼之术的赤发之人并不只有一个。”
怀尘大师抬头,苍老的双眼清澈有力的看向楚泽鹤,缓缓道:“贫僧斗胆,敢问施主可是冥教中人?”
怀尘道了声佛号,将自己所见说了。
那日主持自尽后,怀尘满腔激愤,去寻了吕蟒。他正欲讨个说法,却听见吕蟒正在书房内与人低声交谈。
他武功极高,书房内两人都没注意到他到来,仍旧谈论“冥教”与“蛊虫”之事。怀尘虽然愤怒,却不愿打扰对方谈话,只是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等一盏茶后,他才见到一个红发少年推门而出,运起轻功离开。
那少年眉目俊秀,眼睛大大的,看起来认真又乖巧。他身着箭袖短打,红发扎成小辫子垂在身后,额前刘海垂着,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少年足尖点地,内力一吐,有细小火苗燃起。怀尘并非行走江湖之人,于是特意留了心眼,询问旁人才知那是火灼之术,能以内力成火。正因如此,他记忆颇深,楚泽鹤一说他便想起来了。
荣城、冥教、蛊虫。
蓝烟音一听这些词,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不正是她没解决的荣城下蛊案吗?
没想到,这件事与剑仙对决中的另一位灵蛇剑还有牵扯。
她心里暗暗记下,决定去找杜小哥问问那吕蟒的底细。
楚泽鹤知道蓝烟音留了心眼,于是只简单问了几句。怀尘当时不愿打探旁人谈话,所以没听到太多。楚泽鹤点点头,问回林掌门的事情。
怀尘将林掌门遗书拿了出来。那遗书端端正正的封着,还没拆开过。
楚泽鹤知道这遗书是假的,也不犹豫,当即启封,自己看了一遍。然后又递给怀尘。
怀尘看完,摇了摇头。
楚泽鹤揣着手,说:“大师这步倒是正好打乱那人计谋。”
“‘将琅风令传于李青龙’,若有心人看见这话,恐怕会怀疑李施主了。”怀尘亦严肃道。
琅风派除了这几位弟子外,还有不少长老坐镇。虽然长老大多不理会凡尘事务,但谁做掌门这事还是得他们来决断。林掌门自尽,又没头没尾的留下这样一封遗书,怎么看都觉得事情蹊跷。
“他想将众人视线引向琅风派中,这样一来,连夫人这种外人就会被人慢慢淡忘,谁也不可能去怀疑那丫鬟才是杀死顾朱雀的凶手。”
怀尘赞同:“若不是施主今日所言,贫僧亦不可能怀疑连施主。”
楚泽鹤反问:“大师不怕我在骗你?”
怀尘摇头:“施主不似愿意自降身份骗人之人。”
这话倒是在理,楚泽鹤不骗人,自然不是因为他坦诚,而是因为他不屑。
楚泽鹤平生最看不惯背后使阴私手段之人。他自负武功绝顶,若是有看不惯之人,直接灭了便是,哪里需要耍小手段?
这便是一力破万法的矜傲。
这矜傲,放眼天下,也只有楚泽鹤能做到了。
楚泽鹤倒是没因怀尘的大实话有什么表示,只说:“我还想拜托大师一件事。”
“施主但说无妨。”
“请大师明日法事时,指出沈青澜便是杀死顾朱雀之凶手。”
楚泽鹤有预感,和虹胜焰面对面的时候,愈发近了。
怀尘一愣:“这……”
“大师怕我让你指正清白之人,使你信誉有损?”楚泽鹤道。
怀尘面色复杂摇摇头,“贫僧只望施主能帮琅风派横死之人讨回公道。”
两人说定后,又谈了谈细节,这才离开。
蓝烟音先行告退,去找沈青澜敲定明日之事,同时心里还记着让影卫给杜小哥传个信。楚泽鹤准了,让她先走,自己跟楚执一起并肩回院子。
谁知道,院子里等着一个人。
这人抱着把古琴,穿着问琴阁蓝色弟子袍,温文儒雅的坐着。
见楚泽鹤来了,他起身恭敬行礼,开口顿了一下,说:“师兄。”
楚泽鹤一愣,“穆意。”
楚泽鹤在荣城留了这么多天,去查探赤车族的乌骨和穆意都已经回来了。
带穆意进来的琅风派弟子见两人认识,应当都是问琴阁的,便告退了。
等院内只剩三人,穆意放下用来装样子的琴,跪地道:“属下影七,前来向主上复命。”
楚泽鹤点头:“好。乌骨呢?”
“乌骨大人暂留教中处理事务,命属下先行来此。”
三人进入房中,楚泽鹤让楚执先去厨房做吃的,再听穆意汇报。
穆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颇有些奇怪,好奇为何主上对影十二宠而不用,刻意支走对方不让他听这些事情。
楚泽鹤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沈青澜看得明白,穆意恐怕不久也会明白。楚泽鹤就是存着藏锋的意思,把楚执这把剑留在身边,再不斩人。
让楚执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才能将楚执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穆意想不通,所以暂时压下心中疑惑,向楚泽鹤禀报。
他此次来,带了三个消息。
一是赤车族与虹胜焰的蛛丝马迹;二是蓝烟音所问的荣城蛊虫;三是沈青澜的身世。
楚泽鹤想了想,只说:“先说沈青澜的事情。”
穆意垂首,知道主上是想一个人先听过沈青澜的事。于是道:“据司墨堂管事洇墨所传情报,沈青澜生母为常雪剑沈芜青,生父为当朝二品镇国将军李无涯。”
怪不得沈青澜会为朝廷打工,原来是父亲的原因。
“李无涯年少成名,领三千铁骑破了匈奴五座城池,那时他不过十五岁,是名震天下的白马银枪、少年将军。十七岁时奉命运盐,遇见了当时红楼名剑榜十七名的沈芜青。两月后两人分别,李无涯奉旨娶了平阳公主。”
穆意说得直观,楚泽鹤却听出了史书许多未尽之言。比如——两人看起来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为何多出了个沈青澜?
只有可能是两人当时暗生情愫,留了个孩子。
可后来李无涯奉旨成婚,就不清楚两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穆意继续说:“沈青澜长至十五岁,自住处去往京城。由李无涯引荐,官拜正五品光禄寺少卿,后升正二品太子少师。其间,沈芜青自住处去往松城,再未下过松林雪山。沈青澜回住处时,已失去沈芜青踪迹。”
楚泽鹤垂眸思索,问:“当年李无涯奉旨成婚之事有何隐情?”
穆意恭敬道:“皇家之事,司墨堂不曾记录,洇墨管事让属下代她向主上请罪。”
不曾记录,不代表不曾探听。
冥教家大业大,爪牙早就伸到了朝廷。但是表面功夫做足,从来不曾留下什么探听消息的证据。若最近五年的朝廷动向,洇墨自然能一五一十汇报。可李无涯的事情与现在隔了将近二十年,早就没了记录。
不过楚泽鹤相信洇墨的能力,恐怕她不日就能找到当年的老探子,把当年之事理清头绪。
所以楚泽鹤说:“无妨,让洇墨早日问清楚,将功抵过。”说罢,他唤来影卫,让他们叫沈青澜和蓝烟音过来。
等人都到齐了,楚泽鹤让穆意先说虹胜焰和赤车族的消息。
穆意便说了自己与乌骨策马前往南疆之事,途中所闻略去不提,说在赤车族内发现族人皆有命蛊,且代代相传,传男不传女。
“女子体弱,难以承载霸道的蛊虫,故而女子身体内的都是子蛊,她们丈夫或父亲体内蛊虫为母蛊。而且蛊虫只山與.|三夕能由至亲血脉承受,因此,族内代代都是一脉单传。如果生出两个儿子,就会将其中一个遗弃,或者交由其它无子的男子抚养。”
楚泽鹤前世也探到了这些,也问了当时族长族内有无人失踪,族长同样清楚回答并没有,让楚泽鹤无法找出虹胜焰的身世。
“穆意,你怎么看?”楚泽鹤问到。
穆意恭敬应声,道:“属下认为,虹胜焰乃是被遗弃的二子。”
穆意完全打破了楚泽鹤先前的猜测——楚泽鹤当初认为虹胜焰乃是一位赤车族人来到中原与中原人生下的孩子,才有可能继承蛊虫。可如今,穆意居然认为虹胜焰是被遗弃的,那虹胜焰身上一脉单传的蛊虫又如何解释?
穆意不等楚泽鹤问,解释道:“属下让乌骨大人问了赤车族曾经遗弃的孩子,族长年事已高,却记得很清楚族内一共弃过三个男婴,有一人的遗弃时间与虹胜焰年岁吻合。”穆意说完,接着道:“属下又让乌骨大人问了这些年来赤车族死亡人数,听到其中一个男子在上山砍柴时被群狼分食,只剩白骨,便觉得事情有异。细问才知,那人便是遗弃儿子的男人,若属下猜测不错,那人应当是虹胜焰父亲。”
楚泽鹤一愣,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虹胜焰操纵狼群杀了自己父亲夺蛊?那时他才几岁?”
穆意缓缓道:“约莫……九岁。”
楚泽鹤皱眉。
虹胜焰当时不过九岁孩童,手段居然已如此残忍,杀父夺蛊。还能心思细腻,伪装成狼群所为。
穆意继续说:“只是虹胜焰为何来了中原、为何针对冥教,属下无法推测,请主上恕罪。”
“此事,做的不错。”楚泽鹤赞道。
穆意谢过,说完虹胜焰身世猜测,又说起荣城蛊虫。
“乌骨大人和诸位大人看过蛊虫,讨论一番,认为此蛊产自南疆,是常见的蛊虫之一。对于已身负命蛊之人,这蛊虫只能增强体魄,短暂提升力气。对于体内没有命蛊之人,能使其神智全无,如陷入极怒梦境,所言所做皆非平常所为。”
楚泽鹤听完,有些疑惑:“可楚执身上并无命蛊,为何他不受影响?”
“关于此点,乌骨大人只说自己有个猜想,不一定正确。只有待他亲自试过才能下定论,请主上恕罪。”穆意禀报。
于是命穆意带了上好的护心命蛊,呈给楚泽鹤。
“乌骨大人禀告,此乃护心蛇,滴血认主后便可令其盘于腕上,不惧天下万蛊。望主上看在其将功折罪,饶恕乌骨大人一二。”
楚泽鹤看着穆意奉上的那个小盒子,皱了皱眉。
乌骨早些年也算是位列红楼异术榜的人,他养出来的东西楚泽鹤当然明白有多珍贵。楚泽鹤皱眉,只是因为楚执现在体质不明,不能随意下蛊。他楚泽鹤又有玄冥神功傍身,这东西在他身上威力要打个对折。
所以想来想去,这小蛇只能给……
“老沈,这蛇你拿着。”楚泽鹤淡淡道。
沈青澜看到那小盒子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听楚泽鹤要把这东西送给自己,沈青澜感动不已:“泽鹤兄当真要给我!?泽鹤兄待沈某真真是极好的!”
沈青澜作为中原人,本来就不认识什么蛊毒之术。荣城的时候又被坑了一次,对蛊毒可谓是紧张得不行。现在楚泽鹤居然要送他一个可以一劳永逸防范的方法,他当然十分开心。
蓝烟音怜悯的看着他:沈青澜要是知道明天自己会被怀尘大师指证是凶手,不知道心里还会不会这么感动。
三人看着沈青澜拿过小盒,刚一打开,一道残影就扑上他捏着盒盖的手指。
只见沈青澜“嗷”的一声,捂着自己被咬的手指一蹦三尺高,然后含泪给众人展示缠在自己手腕上的细细小青蛇。
穆意看这样,便道:“式成,今后定时喂它血液便可……”
沈青澜疼得泪眼汪汪:“还要定时喂!?”
那小青蛇颇为漂亮,鳞片如青色的钢,反射着光芒。它支起小脑袋环视众人,看见楚泽鹤,锐利的嘶了一声。
楚泽鹤挑眉,走近了一步。
那小蛇嘶声更大了。
楚泽鹤沉下脸来,说:“本座体内有蛊。”
他话音刚落,众人面色一变。
那蛇只对楚泽鹤有反应,说明只有他体内有蛊虫。可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楚泽鹤自己都想不明白。这蛊有什么用,楚泽鹤也不清楚。而且看这蛇的反应……居然连它也奈何不了这蛊虫。
穆意忙严肃道:“属下即刻让乌骨大人前来。”
楚泽鹤倒是不慌。
自己近日身体有异,恐怕就是这蛊虫捣鬼。不过万幸,自己身负玄冥神功,前世早已知晓玄冥神功功法的用处,只要运转得当,蛊虫对他身体没法造成伤害。
但虹胜焰不知道。
“本座无碍。”他沉着脸挥挥手,“让乌骨尽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