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微微一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远处走进来的傅晏礼,以及亲昵地挽着他手臂,与他走在一起的叶婧。
当江寻收回视线后,那仨小姐妹已经跑没影了。
只能看到她们兴奋又匆忙的背影,奔向傅晏礼所在的方向。
江寻:“……”
人比人,气死人呐。
江寻刻意躲着,已经三天没回傅晏礼那儿了。
今天碰到了,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他理了理身上整齐的西装,又整理了一番情绪,这才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笑容满脸地朝那对各方面都出众的年轻夫妻走过去。
半路上还从侍者那儿拿了杯红酒。
傅晏礼和叶婧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中宇集团的掌舵人,多得是人巴结。
等众人散去,江寻才上前问候。
“舅舅舅妈,晚上好啊。”
傅晏礼今天穿的也是黑色西装三件套,跟江寻平易近人的感觉不同,他整个人站在那儿,脸上的情绪分明是平和冷淡的,却极具压迫感和威慑力。
傅晏礼的视线停留在眼前的小辈身上,随后冲他微微颔首,隔空跟他碰了碰杯。
此种场景,仿佛有一种回到了初次在晚宴上见面的错觉。
但又变了许多,无论是眼前人的模样,还是他心中那些隐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肆意滋生的情感。
傅晏礼微仰起脸,喝了一口红酒,脖颈的血管青筋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鼓起,喉结攒动,性感而充满张力。
江寻默默移开视线。
“小寻今天穿得这么帅。”叶婧满眼欣赏地看着江寻,“舅妈都要被你迷倒了。”
江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舅妈您这就夸张了,舅舅才是真的帅呢。”
他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可就是这么帅的男人,你还忍心去外面找男小三。
嗐,江寻看向傅晏礼的头顶,不由又多了几分绿。
下一秒,他就对上了男人那双沉静深不见底的黑眸,迷雾一样,像是能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
江寻抬头装模做样地抿了一口红酒,错开了视线。
又有人端着酒杯迎过来,热情地跟傅晏礼打招呼套近乎。
江寻趁此机会说了句:“舅舅舅妈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哥喊我呢,就先走了。”
叶婧笑着冲他挥了下手,“去吧。”
身旁的中年男人还在不停地说着话,口吻亲切语气热情,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实则傅晏礼对此人没有半分印象。
他的视线追随着汇入人群中的某道身影,深刻的眉宇间神色愈发疏离冷淡,薄薄的眼皮恹恹地微垂着,没有丝毫跟陌生人交谈的欲望。
那人似乎也看出来了,识趣地闭了嘴。
酒会进行到一半,江寻突然人有三急,找侍者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后,便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迈进洗手间,后脚洗手间的大门便被人关上了。
江寻转身,从容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穿着昂贵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名贵腕表,明显也是这场酒会的宾客,哪家的少爷。
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敌意,目光里满是不屑。
江寻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两人,也没有丝毫印象。
“你们是?”
“还装不认识我们?真以为飞上枝头就真的变成凤凰了?还是一样下贱。”
“你屡次针对子星,他善良不跟你计较,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哦,原来是我弟弟的朋友啊。”江寻冲他们微微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对丑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印象。”
这话一出,立刻就把两人给惹恼了。
“你他妈找打!”个高的立刻气势凶狠地冲上前,个矮的跟在后面。
江寻动作敏捷地的往旁边躲,撒丫子冲到最后面放置清洁工具的隔间前,抄起一个拖把就往追上来的两人脑袋上啪啪砸去。
洗手间里的场面一度很混乱。
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被江寻手里的拖把一通乱砸,人都傻了。
关键这拖把还是潮湿的,往脑袋上砸去,那滋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两人一脸菜色,一边忍着要吐的冲动一边疯狂逃窜。
江寻追在后面不停地挥舞着拖把,“你俩不是很牛吗,不是要给好朋友报仇吗!”
“我让你牛,我让你报仇!”
沾了一身拖把水的两人心态崩了。
“我靠你他妈别砸了,住手!”
“别砸了别砸了,不报了不报了……”
突然,洗手间大门处传来“咔擦”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端正严整的傅晏礼出现在门口,薄唇微抿,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幕。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情绪依旧从容,但从容中又多了一丝难言的微妙。
江寻循声望去,瞳孔顿时微微一颤,抡着拖把就要砸下去的动作顿住了。
一身狼狈的两人也看到了傅晏礼,高个子眼里闪过瞬间的狠厉,同时抬脚往江寻身上踹去。
然而,他的脚还没有碰到江寻的身体,腰侧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袭上,痛呼一声重重砸倒在地上。
“啊——”
高个子捂着自己的腰,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五官疼得扭曲。
剩下的同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傅晏礼收回脚,干净的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高大的身躯挡在江寻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嚎叫的人。
倏尔又抬起眼皮,扫了眼站在旁边呆愣着的同伴。
平静深沉的目光,却充斥着森然的压迫感,像高高在上的神明,睥睨众生。
同伴猛地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傅…傅总,是江寻先欺负我们的,刚才您也看到了。”
身上沾了拖把水,精心打理的头发也乱糟糟,肩膀怂着,浑身狼狈,哪里还有刚才那趾高气昂的富少爷模样。
躺在地上的高个子更加狼狈,但他不敢跟傅晏礼计较那一脚。
高个子艰难地站起来,“傅总,江寻是什么人,相信您也有所耳闻,怎么还……”
在接触到对面男人的眼神后,他的话生生顿住了。
高个子跟他的同伴相比是高的,但站在傅晏礼面前也矮了半个头,气势矮了不止一截。
傅晏礼周身的气压很低,他垂着眼掠过去,徐徐从喉咙里碾出一句话:“需要我请你们出去?”
站在傅晏礼身后的江寻还握着他那拖把,冲两人得意地挑了挑眉。
妈的狗仗人势!
两人心里敢怒不敢言,欲言又止片刻,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江寻那样的人,怎么能入得了傅晏礼的眼。
就算现在变得好看了些,不还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没素质没涵养没品,居然还用拖把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两人闻着身上的味道,嫌弃得脸都要绿了。
洗手间里,江寻跟傅晏礼大眼瞪小眼。
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微抬着头冲男人干巴巴地笑了笑。
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拖把,他赶紧把东西放回了放杂物隔间里,又干巴巴地冲傅晏礼笑了下,硬着头皮道:“舅舅,刚才多亏了您及时出现,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晏礼:“是我耽误了你的发挥。”
江寻:“……”
他伸出食指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试探性道:“那我们先出去?”
傅晏礼站着没动,“不上厕所?”
“啊对。”江寻连忙拐了个弯回来,这一说还真挺急,他看着还杵着旁边的男人,“要不舅舅您先出去?”
傅晏礼:“我也上厕所。”
“噢……”江寻讷讷地点了点头,机械地走到最里面的小便池前,低头开始解皮带,拉拉链。
就在此时,皮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阴影笼在江寻身侧。
傅晏礼站在了他旁边的小便池前。
江寻动作一僵,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去。
男人旁若无人,目不斜视,修长的双手搭在金属皮带上,慢条斯理地解开……
江寻像是触电一般,瞬间收回视线。
完犊子,紧张,尿不出来了,一滴都没有。
冷静冷静,又不是没有跟别人一起上过厕所,都是男人。
江寻在心里给自己吹口哨,嘘嘘……尿吧尿吧。
呼……终于出来了,他松口气。
旁边也传来水声,江寻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余光里又悄悄扫过去。
随后瞳孔猛地一颤,喉结上下一滚,唇舌干燥咽了咽唾沫。
老天奶,傅晏礼是驴吧。
那玩意儿是怎么长的,简直是皇冠Pro Max版啊。
大佬就是大佬。
江寻低下头,自卑地瞅瞅自己的,放完水之后赶紧拉上裤子系好皮带。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在眼里。
洗手间里很安静,就只有两个人。
流水声打破空气中的寂静,江寻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傅晏礼紧跟着走过来,站在另一边,双手放在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下,清水流淌在那双堪称艺术品一样的手上。
“刚才怎么回事?”
江寻的脑子还在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没有动作,直到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他才回过神来。
他还以为傅晏礼不会问了。
江寻收回水龙头下的双手,随意甩了两下水珠,跟对面镜子里的傅晏礼对上视线,黑色发梢下的耳尖微微发烫。
他清了清嗓子,老老实实地开口:“他们是江子星的朋友,说我欺负他,要给他报仇。”
想到刚才他抡着拖把疯狂输出的画面,江寻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
“其实我平时还是挺……文明友善的。”卡壳了一会儿,他才勉强找到一个形容词。
“你做的没错。”傅晏礼薄薄的眼皮微垂着,他抽回水龙头底下的手,也跟江寻一样随意甩了甩水珠,之后他站直身体,转身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你很勇敢,江寻。”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却多了几分温和耐心。
头顶的灯光洒在那张出众的脸上,那深刻眉骨下的双眸,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江寻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别人欺负我,我当然是要还手的。”
说话的同时,他垂眸错开了那道令人脸皮发烫的目光。
不好意思是真的,还是第一回被别人夸勇敢,对方的语气还这么认真。
像大人夸小孩儿。
头顶突然响起傅晏礼的声音:“还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寻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眼看过去,才发觉傅晏礼跟他站得很近,一步之遥。
那双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眼睛正凝视着他,距离太近,身高体型带来的压迫感也更明显。
江寻心里一突,脚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背部抵上坚硬冰凉的墙壁。
他装傻:“您说什么?”
以傅晏礼的性子,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江寻本以为能就此揭过,却发现自己还是失算了。
“那天晚上,你摔进我怀里……”傅晏礼边说着,边上前半步,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回原来的尺度,不疾不徐地补充:“我说你刻意……”
“舅舅!”江寻脸红耳**打断他的话。
他都已经快淡忘这件事情了,傅晏礼为什么还要提醒他,真的是……
江寻在破防的边缘徘徊,那双眼尾下垂的小狗眼看向傅晏礼时,也不由多了几分羞恼。
那份羞恼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见,只剩下讪笑,“不介意,只是个意外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
“是么?”傅晏礼微微俯身,配合着江寻的身高。
他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随后偏头靠近眼前人听力正常的右耳,薄唇一张一合:“那为什么躲着我,小寻。”
低哑松懒的声线,语气温和耐心,一字一句挑明了说。
江寻怔住了,人都傻了。
大佬最近怎么都怪怪的,有点反常,像是激发了什么潜质一样。
但现在容不得江寻多想,因为傅晏礼距离他太近,说话时的气息仿佛全洒在他的右耳耳廓上。
江寻心跳加快了些,想躲,他的后背就是墙壁,躲不了。
他硬着头皮扯起嘴角,没有看那双像深林一般神秘莫测的黑色眼眸,好半晌才听到自己艰涩的嗓音:“我怎么会躲着您呢。”
洗手间里更静了,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即便江寻没看傅晏礼,也知道对方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在他身上,平静却灼人。
傅晏礼没说话,江寻口干舌燥,屏着呼吸,就像等待判刑的犯人一样。
不过片刻,审判就下来了:“那看来是舅舅想多了。”
说话的同时,傅晏礼站直身体,同时拉开了几分距离。
江寻还没回过神来,头顶又传来那道熟悉的嗓音:“还疼么?”
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话题转移得很快。
江寻眼皮一动,抬眼看过去。
对方的视线……正停留在他左侧上方,准确地说是左耳上。
傅晏礼也知道了他这具身体过去的遭遇。
江寻并不意外。
他唇微张,正欲回答,对面的人却忽然抬起手,还带着潮湿凉意的指尖碰上了他微烫的左耳。
但要是换成傅晏礼,他总是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或许是对方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以及那种神秘莫测令人看不透的性情,洞悉人心的敏锐观察力。
即使伪装得再好,在他面前也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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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寻心里,大佬跟普通的NPC不一样。
就比如现在,只是耳朵被傅晏礼轻轻碰了一下,江寻的身体就跟着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微微偏头,躲开那只手,面上不甚在意地笑了下,“都过去这么久,早就不疼了。”
实际上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了,紧张,还有莫名其妙的像是被电流窜过的酥麻感。
“要不我们还是先出……”
“去”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的手臂突然被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前一拉,紧接腰身也被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揽住。
江寻被搂着,陷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里。
他靠在傅晏礼的肩颈处,鼻腔里是干净好闻的味道,傅晏礼的味道。
江寻那双像小狗一样圆润的眼睛直愣愣地睁着,双手僵硬垂在身侧,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傅晏礼怎么突然……抱他了?
那两只搭在他腰上,以及后脑上的大手存在感极为明显。
反常行为一件接着一件。
江寻的大脑在这短短几瞬之间运转得过快,很不幸宕机了。
“舅舅?”他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说话了磕巴了:“怎……怎么了?”
后脑被扣着,力道不大,却令他无法挣脱。
一秒,两秒……傅晏礼就那么抱着他,也不说话。
周遭的气流仿佛凝固了,江寻心脏砰砰直跳,反而逐渐平稳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晏礼的掌心轻揉了下怀里人柔软的头发,喉咙里似是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没事了。”
微微发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堪称温和的抚慰,落进江寻的耳朵里,让他敏感的神经末梢轻轻一颤。
江寻听懂了。
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在听到这句话后又加快了速度。
草,傅晏礼太苏了。
再苏再撩又能怎样,这可是有妇之夫,尽管已经被绿了。
要疯了要疯了。
江寻正抓心挠肝着,没发现头顶那道注视着他的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什么情绪在剧烈翻涌着,像是长着尖锐獠牙的野兽在冲撞牢笼。
最终被一寸寸地克制,收敛,藏在理性之下,归于平静。
傅晏礼微微俯身,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怀里人的发丝,他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圈,扣在江寻后脑上的手往前移动,温热的指腹轻轻摁在江寻额头的那道小疤上。
“也是他们弄的?”
江寻抬起眼皮,仰视着男人的线条优越下巴,他唇舌干燥,讷讷地说:“嗯……小时候被养父用火棍烫伤的。”
傅晏礼的眉眼微微下压,眼皮垂着,没说话,指腹一遍一遍地摩挲着那道疤。
很轻,漫不经心。
江寻觉得那处的皮肤在发烫,以至于全身的每个毛孔和流动血液都在发烫沸腾。
有什么正在偏离轨道,江寻乱糟糟的无法运行的大脑在这瞬间意识到这一点。
他暗自咬咬牙,抬手撑在傅晏礼的肩膀上,将人往外推,试图挣脱这个怀抱。
傅晏礼纹丝不动,像是没感觉到那股力道,只是放下了摩挲疤痕的那只手,问:“明天晚上回公寓?”
江寻脑门上已经冒了冷汗,含糊道:“再说吧。”
外面突然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像是有人要进来。
傅晏礼:“还在介意那天晚上?”
话题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江寻差点儿崩溃,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搂着他不撒手。
“不介意不介意。”
傅晏礼:“还是躲着我?”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江寻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没有躲着。”
傅晏礼神色不动,再一次问:“明天晚上回来么?”
江寻被绕得晕晕乎乎,“回…回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傅晏礼终于松开扣在江寻腰上的手。
下一刻,洗手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便看到里面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走在前面的高大男人正是A市声名显赫的傅晏礼,傅总。
两人热情亲近地打招呼:“傅总,怪不得刚才找不到你,原来躲洗手间里了。”
傅晏礼淡淡地冲两人颔了颔,迈着从容的步调走出洗手间。
至于走在傅总后面的人,江家去年找回来的流落在外的真少爷,也是A市上层圈里的名人,不过是声名狼藉。
今晚倒是出了些风头。
那两人对江寻就没那么热情了,只是往他身上多看了一眼。
江寻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双腿甚至有些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
走在前面的傅晏礼放缓了脚步,像是刻意在等他跟上来。
江寻只能跟上去,语气飞快地说了句:“我哥刚才喊我了,那舅舅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傅晏礼答应,就匆忙调转了个方向离开了。
傅晏礼单手抄进西裤口袋里,顺手从路过的侍者那边拿了杯红酒,走到附近的休息区沙发坐下。
男人背部陷进沙发里,姿态闲适,漫不经意地轻摇着高脚杯中的酒红色液体。
目光追着越走越远的那道单薄身影。
一米七四的身高,但身材比例很好,四肢修长匀称。
量身定制的西装裁剪得当,勾勒出少年人青涩纤细的腰部线条,以及弧度圆润的臀部。
傅晏礼抬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微仰起头,喉结滚动饮了一口红酒。
没人知道,刚才在洗手间的那个拥抱,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也有失控的一天。
“上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江寻?”
江怀瑾狐疑地看着他这弟弟,不过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跟三魂丢了七魄一样。
江寻张了张嘴,怔怔的,“啊?怎么了?”
江怀瑾:“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江寻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我能有什么?”
说完,他抬手就夺过江怀瑾手里端着的红酒,仰头就要喝,一口闷的架势。
还没喝进嘴里,高脚杯就被人抢走了。
“就你那酒量,一杯倒,喝醉了又发疯,抢人傅晏礼的东西?”
江怀瑾摇了摇头,转头就问侍者要了杯果汁递给江寻,“喝吧。”
江寻:“……”
也行,他接过那杯果汁,仰头就一口闷了。
傅晏礼实在是太反常了,那行为举止就跟喝了假酒一样。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跟他说那些话,还主动抱着他不撒手……
对方身上的温度和味道,响在头顶的低沉嗓音和气息……依旧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江寻的面皮忍不住发热。
那种行为实在算得上暧昧和刻意撩拨,但放在傅晏礼身上,江寻就不确定了。
一个已婚三年的男人,对着外甥的订婚对象做出这种事情。
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慰……吧?
很正常,江怀瑾也这样抱过他,揉他脑袋。
但无论如何,傅晏礼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算是彻底颠覆了。
江寻隐隐通过对方表面上裂开的这点缝隙,窥见了藏在端正矜持之下的东西,冰山一角。
至于这座冰山的全貌是什么,他并不想知道,甚至避之不及。
江寻往嘴里塞了块小糕点,压压惊。
“小寻。”
看到往这边走来的叶婧,江寻很不幸被糕点呛到了,“咳……”
“怎么了这是?呛到了?”叶婧抬手拍了拍他的背部。
江寻摆摆手,“没事没事。”他缓了过来,脸还是红的。
鬼知道他看到叶婧的时候,突然就冒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叶婧有些好笑,“下次注意点。”
江寻忙不迭点头。
叶婧也没什么事,就正好路过跟他随便说了两句话,便迈着优雅的步调找朋友闲聊去了。
江寻抬手搓了搓脸,冷静冷静。
另一边,此时的江家别墅,空旷而安静。
江子星靠在房间的沙发角落里,怀里摊开着一本相册,目光定定地看着里面的一张纸照片。
都是同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卓越的气质,无可挑剔的一张脸,高高在上,令人无法靠近。
这些照片都是江子星花费心思收集的。
傅晏礼为人低调,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从来不上杂志和各种新闻访谈,想得到他的照片,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江子星指尖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脸,目光里皆是眷恋和痴迷。
傅舅舅,我好难过。
江寻和爸妈他们去参加酒会了,一定很热闹吧,你也会出席吗?
爸妈和大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是怨我的,我在他们心里不是最重要的了……
江子星眼眶发热,隐忍地咬了咬唇。
他脚腕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正常走路,但他没有跟别人说。
他只是想要爸妈和哥哥的多一点关心而已。
就在此时,躺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是朋友打来的,江子星接通电话。
打电话给江子星的正是刚才在酒会洗手间里要找江寻麻烦的两人。
“子星,你不知道那江寻有多粗俗不堪,居然直接用拖把砸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