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郁清向来不是一个会轻而易举善罢甘休的人,老实说能被他放纵这么长时间,我至今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听杨天鹏说起仇郁清的那些朋友,艾伦、仇嘉瑜,倒又令我想起了一段不算美好的过往。
具体说来,那时候倒也不是我在跟仇郁清闹分手,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无孔不入的相处方式太累,想要暂且拉开距离,分居一段儿时间。
提出这段话的契机,是仇郁清为家族的企业去国外出差,打算把我也带上的时候。
出差还带上我,我真的觉得这种事情很没必要,而且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免不了要天天做,我的身体是真的会吃不消。
对于我的拒绝仇郁清十分不满,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将这一切写在脸上,但在离开之前还是说了句:“我不喜欢中间值,比起暂时分居,不如直接分开好了。”
他的这番话吓得我不轻,那时候的我虽对他的控制欲略有几分不适应,但终究还是不愿与他分开的,于是离开起我便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但结果无一不是无人接听。
后来,不知那个仇嘉瑜得到了什么消息,趁着仇郁清不在的这段时间,竟忽然私下里跟联系了我,提出想约我和平日里经常见面的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邀请。
这时的我本该警惕,毕竟出去玩的组局,一般都是艾伦先代为联系的。但当时我内心暗急,听说聚会地点是仇家祖宅,便以为仇嘉瑜有仇郁清的传话,便傻乎乎地跟着去了。
那时因我的一再抗争,在仇郁清的授意下,艾伦对我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仇嘉瑜平时在团体中不怎么说话,以至于我以为,至少艾伦的态度也代表了他。
那天到场的人不多,有几个熟面孔,但更多的都是从来都没有过对话的生人。
我没有料当我站在泳池前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到仇嘉瑜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一脚将我踹进水里,更想不到当我好不容易从游泳池里爬起来的时候,他会蹲在我的面前面容轻蔑地对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表哥在一起?”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我只觉得从一方面来讲,仇嘉瑜的态度或许也代表着仇郁清的不在意。
我甚至觉得,他说得对。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本来,我就是不配的。
于是等仇郁清回国之后,我就直接跟他提了分手。
从没有过如此僵硬的气氛,仇郁清站在我面前,像是没有听懂我说的话那般,他将我按在墙上,要我说出原因,我就一条条细数了我跟他在一起时的种种不合适,但这些在他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他抓住我的手臂,捏紧我的脸颊叫我把话收回去,我闭紧嘴巴,眼中含泪紧紧凝视着他,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第一次,我被他压制着强行发生了关系。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仇郁清正不知跟谁通着电话,回头见我睁开眼睛,他拉住我的手腕,叫我跟他一起下楼去。
因为被过度使用,我后面略微有些发疼,被仇郁清拉着,我整个人的脑子都不太清醒,所以当我重新抵达仇家祖宅,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时,大脑仍混沌着,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到场的人似乎比那天更多,艾伦也在,仇嘉瑜站在泳池边上,侧头望向这边,当他的眼睛看到仇郁清的时候,目光中是狂热的惊喜。
然而仇郁清却直接一脚将他踹进了水里。
场内一片哗然,我麻木地听见艾伦惊慌着脸色向仇郁清诉说,说水深有两米,而仇嘉瑜根本不会水云云。
仇郁清没说话,只抓着我的手,冷眼睨视着在水中普通的仇嘉瑜,仿佛在用那力道提醒我道——看啊,他已经得到报应了。
我有些慌了,然而还没等我说出求饶的话,艾伦已经下水将仇嘉瑜从游泳池中拖了出来,如同一条落水的狗,仇嘉瑜匍匐在地面大喘着气,只等艾伦离开,他才抬眸对仇郁清说:
“表哥我……”
没等他说完,仇郁清又一脚将他的脸踹歪向别处,没有留力。
艾伦下水救仇嘉瑜的时候还有人求饶,到此刻,场内已经一片寂静。
仇嘉瑜开始说对不起,一声,两声,卑微而又恳切。
但这却都无法阻止仇郁清的暴行。
一下,两下,三下,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我僵在原地,只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直到我在艾伦急切的视线下重新找回理智,才连忙上前将仇郁清拉住仇郁清的手臂,要他停手,不要生气。
“这是他应得的。”将仇嘉瑜的脸踩在脚下,扭过头,仇郁清问我:“你还气么?”
除了摇头,我没有别的办法,仇郁清拉着我离开了那个地方,而我看着仇嘉瑜如丧家犬一般匍匐在地面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惴惴的,总觉得不安心。
那之后我问了仇郁清仇嘉瑜的消息,说都是外伤,没有什么大碍,按照我对仇郁清的了解,后面那几下他应该是留了余地。
没再提跟仇郁清分手的事,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稍微受到了重视,只是良心不安,想要亲眼确定仇嘉瑜是否恢复完全而已。
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下一次甚至下下次的聚会,仇郁清的这个表弟依旧雷打不动地准时莅临,他虽不怎么跟我说话,也在那之后不再主动找我麻烦,但我依旧能够感觉到,在这看似和平的表象下,他的内心依旧对我怀有类似于不甘的情绪。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不怎么想见到仇郁清的那几个“朋友”,特别是仇嘉瑜。
“不要他来,可他求了我奶,非要跟过来,你别生气。”仇郁清的声音温温的,响在我的耳侧,带着些许黏腻的热意。
糟了,又开始犯病……
身体开始颤抖,或许是太久没有跟仇郁清近距离接触的缘故,我感觉我与他的身体贴合着,他将我笼罩在他的臂膀里。
“别再提那种不好的词汇了。”仇郁清的手捂住我的嘴巴,令我无法因为那可怖的入侵说出任何求饶的话,他说:“都是我生气了,才那么说的。”
第53章 抓住了
那之后又过了好几天,正如同眺望着远方即将飘来的太阳雨云,就算知道艾伦等人即将到来,每一天也还是相安无事地过去。
这纪录片的拍摄算是勉强理上了一条路,为了确保成片质量的良好,我与杨天鹏决定一边保持着原来的风格跟拍,一边更加细致地将后来的拍摄剪辑计划拟定。
积攒的拍摄素材已经足够多了,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花上不少的时间在电脑上进行后期剪辑,经过杨天鹏的同意,我已经将两台剪辑用的电脑搬进了我现在居住的卧室,每天睡前或者空闲的时候,我都会尽我所能好好打磨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半成品。
艾伦他们来的那日天已经黑了,是杨天鹏满脸惊慌地跑到我的房间,说他们一行人已经抵达他家楼下,“完了完了,还不知道来的有哪些,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饭,我还是先订餐厅叫管家送到这里来吧……”
对于那些太子爷,杨天鹏向来诚惶诚恐惯了,我建议杨天鹏道,其实可以先等他们到了看看他们的目的再订。
深吸一口气,杨天鹏勉强冷静了下来,他面露纠结地问我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我么?此刻的我正穿着杨天鹏借给我的卡通睡衣,整个人全身上下估计都写着“不宜见人”的随意,“你就当我是你雇佣的员工,要是他们问起来了,你就说我出外景去了。”
“那要是他们是专门来见你的怎么办?”杨天鹏刚问出口,客厅大门外的“叩叩”的敲门声就那样紧迫地响起。
“哎,来了!”杨天鹏应和着起身,还手竖唇中示意我安静,还十分贴心地,为我关上了房门。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仇郁清见面,哪怕今天他本人并未出现,也不妨碍我想要通过他的朋友,知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隔着一层门板,我能隐隐约约听见客厅内的动静,艾伦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响亮,杨天鹏的推笑声令我再度感慨上流社会圈子的残忍,我不知道来的人有哪些,而杨天鹏家的隔音做得不错,以至于我只能隐隐从音色中听出来者是谁,却无法具体地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
故作镇定地坐回到电脑前,此刻的我只能暗示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坐在工位上工作的员工罢了,然而手却不听使唤——“来的人有哪些?”
我发短信问杨天鹏道。
杨天鹏很快便答:“仇总不在这里面,倒是仇嘉瑜,我没想到他会来的。”
心脏略微揪紧,得知这一消息的我,难免有些失落。
而仇嘉瑜在,更是杜绝了我主动离开这个房间的可能了,当初他听到只是隐隐听到仇郁清跟我说分开的传言便敢对我做这种事,现在……那些富二代们聚在一起,仇郁清又不在,我要是贸然出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了绝不出门的决心,那也没什么再紧张的必要了。
目光终于再度放到电脑屏幕上,我强迫自己沉浸入工作中,不欲令那些有关仇郁清的杂念入侵我的大脑。
“明明你也很想我的,为什么要逃避呢?”犹如一条拥有滑腻鳞片的长蛇,仇郁清的声音盘踞在我的心间、耳侧:“不见面的惩罚,已经够了吧,还是说你认为只有通过不见面的方式,才能提醒我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呢?”
好吵……可身体却动弹不得,看向电脑荧幕,仇郁清的手臂正紧紧地锢在我的脖颈上,他隔着座椅,认真地望着我,就好像一个时刻准备吸食精魂的狐妖一样。
“裴森……”
真是的,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但只要一听见仇郁清的声音,一得知仇郁清相关的消息,就如同轻轻砸在膝盖下方的小锤,我的神经乃至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刺激。
仇郁清的存在,于我而言便是冤孽。
“咔哒——”是门把被轻轻转动的声音。
没能推门而入,因为方才听墙角时,我已经习惯性地将门反锁。
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进来的人,便只能是手握钥匙的杨天鹏。
外面似乎开始变得安静。
怎么回事?艾伦他们已经离开了么?
我听见门外近似于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杨天鹏的声音。
再然后,又过了大概三十秒的时间,门锁再度响动起来,这次不光是门把,就连门把下面的小锁,都开始转动起来。
心脏的跳动在那一刻突破了极限,或许又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奋不顾身地上前将门抵住,好让外面的人无从进入。
然而终究,门还是被缓缓地打开。
仇郁清的手里拿着那颗小巧的钥匙,杨天鹏站在他的身后,看向我,脸上写满了歉意。
迈开步伐,目不斜视地走进门来,头也不回地,仇郁清关上门,发出一道轻快的,“啪嗒”声。
终于,室内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
浑身麻痹,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该如何收缩自己的肌肉以便操控自己的身体,我只是看着仇郁清,发现他眼下象征着睡眠质量不佳的黑眼圈更深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要颓然,却又莫名多了几分令人生出探究欲望的忧郁气息。
走到我身后,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低下身子,他的下巴放在了我颈侧的地方,黑沉沉的视线直视着我的电脑,他好像是在确认此刻我正在做的事情。
“最近你在忙这个。”说着他的掌心覆在了我拿着鼠标的手背上,隔着手掌操控我保存内容并关闭电脑,视线调转,待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转椅已经被擅自改变了方向。
分开了我的腿,仇郁清坐在床沿,直接利用座椅的轮子将我拉到他所在的地方,我想看他,但却害怕同他对视,于是只垂眸,凝望着他抚住我膝盖的那只手……好似更瘦了些,本就骨节分明的大手变得更加骨感修长。
“裴森……”不多时便超越了普通的社交距离,仇郁清的臂膀游弋到我的腰部,开始用力,试图将我从座椅,抱到他的腿上。
再发呆就要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我抬手撑住他的胸膛,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你怎么来这里……别,该死的——”没用,一旦执拗起来,他的一切动作都会变得蛮不讲理,双腿折叠着,半跪在床榻上,我或许可以说是骑上了他的身躯,近距离地凝望着他,半晌我才说:“你不是没来吗?”
“比艾伦他们晚些到。”纤长的睫毛颤抖地轻微眨了眨,仇郁清侧过脸,想要啄吻我的唇,却被我躲开了,眉头微蹙,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他半笑不笑:“你的新朋友很听话,我说想见你,他就找钥匙献给我,让我进来了。”
是吗?总觉得仇郁清这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你不该这样的,你本来就知道他怕你,唔……你别闹!”他挟持在我腰上的力道好重,简直令我差点不得不重重跌进他的怀里,当我卸力,隔着极近的距离,皮肤之间的温度便被暖暖地传递,不再隔着衣料,身体也开始感受他手掌的纹路,仇郁清说:“你不来见我,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见你了。”
结果最终还是接了吻,严丝合缝般紧密,就好像八百年没有过拥抱般地渴求,他整个人显得都显得狂热、激进。
感觉得到,嘴巴已经被吮得微红,在仇郁清的视线下,我只能皱眉瞪着他以表达无声的抗议,“你还真是……把我嘱咐给你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仇郁清眨眨眼,仿佛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只是按着我的后脑侧过脸闭上眼微启开唇再度尝试入侵,我气得要死,紧合上唇齿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肩膀,直到他未能得逞后不解而疑惑地蹙眉,我才盯住他,一字一顿地说:“明明讲好了,在完全想起来之前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腰部被仇郁清的力道紧勒着贴合,“可是。”仇郁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恼般的坚定,“我觉得对你来说,想起那些并不一定都是好事。”
“可那是我的记忆,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激动起来,我开始挣扎着,意图从仇郁清的怀中坐起,对此他丝毫不配合,甚至身子一歪,就那样直接带着我倒了下去。
“你不配合就算了,你不能还阻止我!起开!妈的这是别人的家,你别在这耍流氓!”我的挣扎无法换来有用的效果,为了镇压我,仇郁清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压在床上,整个身体如同被钢钉钉住那般牢牢固定。
“不要想起来。”仇郁清的表情似乎有些悲伤,他本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此刻他的语气,竟好似带上了哀求的意味那般,令人挣扎之余,又暗暗心惊——
“裴森,没必要想起那些令你痛苦的事情,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裴森,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你。”说着,仇郁清俯身,开始一下一下,细致地吻起了我的脖颈,“真的,我没有骗你。”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记忆的完整,仇郁清知道的,应当比我多得多,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略微支起身子,嗓音干涩,情绪也不由激动起来:“……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对不对?”推拒着仇郁清的覆压而下的胸膛,他的动作为我的身体带来丝丝的痒意,“就好像摄像头的事情一样……对不对?”
“如果你答应从明天起不住在他这,我就向你透露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说完这句话,仇郁清的语气微顿:“当然,我还可以新给你安排一个好的住处,为了不让你再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直接坐了起来,凝望着仇郁清那双漆黑的眼睛,心脏砰砰地跳动着,我感到不可思议,“透露什么事?现在就告诉我!”
“……那你明天就搬出去。”略微抬起下巴,拿出公正的态度,仇郁清讨价还价,“搬出后,我就告诉你。”
只是稍微安抚了一下仇郁清那过剩的妒忌心而已。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只要见面,他便会抛出各种各样的饵食,而我则会傻傻地上钩,就那样按照他设想的路线前进。
但……无论是被他高超的话术误导,还是经他的引诱掉进他的陷阱里,都不是我最初的本心。
“不行!”我的断然拒绝令仇郁清略显错愕地顿在原地,平静地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我坚定道:“仇郁清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你与其给我重新安排一个住处,倒不如把我那间房里面的监控摄像头全部撤走!拜托了,好吗?”
明明都是他的错,事到如今,我却还要摆出一副商量的态度以征求他的同意,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可能叫警察来抓他,因为他是仇郁清。
呼吸相互交汇,就那样凝视着彼此,仇郁清的表情是那样平稳、易碎,令人想到了稍微触碰便会分崩离析的玻璃,“是很重要的事,”仇郁清拉住我的袖口,眼睫微垂,“你会想要知道的。”
抬臂杜绝了他的触碰,他的脸上浮现出失落。
天知道,我感觉自己的脏器都被一双大手给轻轻拢住,它一用力,我腹腔内部便不住地淌血……看见仇郁清难过时,我的感受莫过于此。
“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会自己去查。”看着仇郁清,实际上我无法理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既霸道又脆弱,做出的事情分明无法让人原谅,却还是无法发自内心地怪罪于他,“反正……从来都是这样,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是这样一天天积攒起来的,也怪不得最后,你会跟我分手,哈哈……”
一眼毕了,室内忽然陷入沉默。
极度安静。
一时间,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
颤抖的手指轻点在自己的嘴巴上,我忽然意识到,我失言了。
“你说什么?”撑起手臂,缓慢从床榻上爬起来,仇郁清抓住我的手腕,面色略微扭曲,“我跟你分手?”
我慌了,那是一种本能的惊慌失措,就如同食草动物感觉到自己即将被狩猎,因为仇郁清的怒火就那样被我察觉,“没,没有!”不顾一切地,我甩开他,意图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还没等我穿好鞋子,仇郁清的蛮力便令我的身体被重新掼倒在床上。
又是后背的位置,他压住我的脖颈,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令我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他从背后覆压,靠近。
“你想起了什么?”仇郁清的声音沉沉地压在我的头顶,他的鼻息黏黏腻腻地贴在我的耳侧,是属于野兽的危险气息,“我跟你分手?你要不要仔细掂量掂量,想想再说。”
完全变了一个人,又或许说,这才是本来的他,虽不能完全笃定方才那个看似无辜的仇郁清就是伪装,但无疑,他不愿让我用眼睛去看的这一面,也是他的本性之一。
“我……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分手?仇郁清提的,是他甩了我,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啊,但又是为什么,仇郁清的态度,好像对此无比恼怒生气似的?“只是本能想到……”脑海中闪现过的画面,仇郁清冰冷的表情,他手中,拿着某样东西,他说:“什么时候决定忘了我,就什么时候把它打开。”
好痛苦,正如同此刻被仇郁清压制在床上不能动弹一样,那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才更令我痛心。
我不想分手的,我不想,我不想,那时候我真的不想。
眼里流出泪来,意识深处,仿佛某个隐秘的关卡被打开了,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明明曾经,我对仇郁清他……
身体被调转,天花板的灯光将我眼睛刺痛,泪水在眼眶中荡漾,连带着仇郁清的面容,在我眼中都变得不再清晰,“你给了我那个,分手是你提的!你干嘛这么凶?我没有冤枉你!”
按住我的肩膀,仇郁清的力道未减分毫,但此刻他的神情却无比复杂,愤恨中带着惶恐,却还是颤抖着手指,指节轻轻揩干了我的眼睛,“别哭裴森,你想起了多少?告诉我好吗?”
“就是,是你说的,忘了你,你还给了我那个……”“那个”?是“哪个”?其实我是没印象的,“到底是怎样啊?难道我提出过很多要求?一定是因为你一直像这样瞒着我,我才会一直追问的,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情,可我完全都不知道你!”迷茫、惶恐、无措,在此刻仇郁清的目光下,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不争气地哭了出来,身为一个记忆残缺不全的神经病,我自认为我已经非常努力地想要缓解自己的症状、摸清生病的原因,可他呢?仇郁清这个混蛋,他明明知道所有事情,但他却一个字都不说,要我猜要我问还一直捣乱,天底下不会有比他更混账的人了!
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止是我,好像还有仇郁清。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伏下身来,他抱住我,双臂用力,简直可以说是哄地,一下下拍打着我的脊背,又侧过脸来,亲吻着我的侧脸,“我错了,别伤心……宝贝……”说完这两个字,还没等我害羞,他自己便已经害羞地低下头埋进了我的颈窝处,开始一下下,轻轻地用嘴唇按摩、轻吻那个地方。
“所以你说过?”我问他,意图佐证我的正确。
“嗯。”似乎极不愿意承认,仇郁清的声音闷闷的,将我抱得越来越紧,“但是,你也不是没有,是你先的。”
他的意思是……我也提过?分手?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仇郁清的控制欲,我是知道且确实有点受不了的,但凭我对他的喜欢程度,应该最多只是赌气,真正分手,远不至于。
难道说仇郁清方才生气,是因为想到了我跟他提分手的事情,所以有些伤心?
就跟我刚才一样?
只是他没哭而已。
心脏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轻轻地,我的手抚上了仇郁清的头发,仇郁清略略一怔,随即偏过脸来,深深地吻到了我的唇上。
是一个缠绵的吻,甚至难舍难分,人可真是奇怪,分明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样子,现在却……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刚从亲吻中抬头的仇郁清面色微红,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如痴如醉,他说:“笔记本里写得很清楚。”
笔记本?
我愣住了,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仇郁清的唇不自然地抿起。
“什么笔记本?”刚刚提到的事情令他放松了警惕,难道说……“分手的时候,你给我的就是那个笔记本,对么?”
“……不是,没有。”说这话时,仇郁清完全不显心虚,走上前:“而且你还没有同意要搬出去,我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