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鶴已经起身整理与会资料，看着孟达呆头鹅一样地立在原地看着自己，不觉好笑。
“还需要我重复一遍？”他问。
“不不不，”孟达立刻起身，飞一般往外走，“我这就去办。”
等孟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秦见鶴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
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有点久，好一会儿后，他微微垂眸，唇角抬了起来。
年底事儿多，孟达一离开秦见鶴办公室就飞速去了秘书室，跟周同鑫去确认秦见鶴的行程。
还有不到一周就到新年，周同鑫往下翻了半天，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晚上找到一小片空白。
“诶，是情人节？”周同鑫喃喃自语，又冲孟达说，“这个时间比较特殊，我得跟领导确认下能不能约，万一有私人约会呢？”
“领导能有什么私人约会？”孟达说，“情人节更好，情人节别人都去约会，就剩领导一个，定下来定下来。”
“也是，”旁边一个小助理捂着嘴笑，“领导的朋友都分分合合多少次了，怎么就不见领导谈恋爱呢？“
闻言，周同鑫瞪她一眼，小助理立刻抱着文件捂着嘴跑出去了。
“那我先帮您约上。”等小助理跑远，周同鑫自己也没忍住笑了，“等下跟领导去会议室我顺便问一嘴，行不行都给您发条信息。”
“周密妥当。”孟达立刻松了口气，冲周同鑫竖起大拇指来。
接到孟达电话的时候，叶知秋还没有起床。
马上过年，学校早已放假，而此刻，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正式离职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基本是不用再去VIA了。
“小叶，”电话一接通，孟达就兴奋地说，“你十四号晚上有没有空？”
叶知秋迷迷糊糊，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他才说，“有空。”
“好好好。”孟达说。
等到孟达又输出了好一会和秦见鶴见面的注意事项后，叶知秋才意识到，孟达和他讲的是和秦见鶴见面的日子。
“好。”他说，点开日历看时间。
还有三天。
“是在办公室见吗？”叶知秋问，又有点疑惑，“这个点儿得下班了吧？”
“没关系，”孟达说，“已经和领导确认过了。”
“那好。”叶知秋说。
他起床洗刷，换好衣服却又没有下楼用餐，而是坐下来打开笔电，查看邮箱里章冕发来的邮件。
云开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凭借着技术优势，以及章冕对新能源行业的了解，已经拿了不少的订单。
自然，章冕那里也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文件和报表。
叶知秋先把数据大体过了一遍，随后拨通章冕的电话，两人约了个隐蔽的地方见面。
之后，章冕又向叶知秋汇报公司目前的走向以及项目进程……
电话还没讲完，他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少爷，”赵姨的声音隐约传进来，“齐少爷来了。”
那次之后，叶知秋足足晾了齐鑫半个月的时间才重新搭理他。
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后，齐鑫明显变“乖”了。
在他的羞辱和“调.教”下，他身上的棱角一点点磨平。
在他面前，他慢慢开始变得唯命是从，身上的棱角和特点开始逐渐模糊，自尊心也越来越薄弱。
或许是装的，也或许是真的，但叶知秋并不在乎。
他肆无忌惮对齐鑫进行情绪勒索与操控，然后偶尔再喂一口糖到他嘴边，一松一紧，漫不经心地在他身边编织陷阱。
只是，无论私下相处时怎么样，可在陶若晴面前，叶知秋永远做出一副已经被齐鑫打动的姿势。
叶知秋追求者众多，但他从没上过心。
在陶若晴眼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意动。
所以，为了稳住齐鑫，陶若晴已经给了他一部分的投资资金。
这些全都是些年间，他从叶鼎一点点抠出来的养老钱。
她梦想着齐韵可以成为下一个VIA，带着她飞升。
真金白银到手，齐鑫对叶知秋自然也就更加服帖，生怕这祖宗一个不高兴，装到篮子里的鸡蛋飞了。
“让他等着。”叶知秋说。
“有人找你？”章冕问。
“无关紧要的人，”叶知秋淡声，“说说和‘新动力’接触的情况吧。”
“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章冕说，“最近国家又出台了新的政策，对新能源的鼓励力度持续加大，所以新动力那边也确实已经将产业转型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由于我们提出的生产技术可以有效避开钴和镍这种成本较高的贵金属，他们对我们的提议和技术也相当感兴趣。”
“嗯。”叶知秋应了一声。
“不过，鉴于咱们公司规模较小，他们那边的顾虑也是很大的。”
“那就看汪岐棠的野心到哪里了。”闻言，叶知秋笑了一声，“锐意这两年无论是新能源汽车，还是混能汽车的占比越来越高，国内外甚至已经有车厂开始放弃传统汽车，专心发展新能源汽车，再犹豫，将来想喝汤都未必还有他那一口了。”
“叶知秋，”章冕闻言不觉叹了一声，“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
有是有，但那些是他将来和锐意以及聂凤君谈判的本钱，叶知秋暂时还没打算拿出来。
“这些不够用吗？”他笑了一声。
“够，而且是太够了。”章冕说，“但我这不是好奇吗？”
“能把这些把握好，足够你衣食无忧了。”叶知秋说，“饭要一口一口吃。”
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五六岁，不知道叶知秋说话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
“明白了。”章冕笑着说。
挂了电话，叶知秋起身下楼。
齐鑫正和陶若晴边喝茶边聊天，听到脚步声，他本能地站了起来。
“小秋。”他笑着，“趁这几天空闲，要不要到齐韵去看看？”
随着相处日多，外加叶知秋不经意放宽了彼此相处的界限，齐鑫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对自己家里的生意掖着藏着了。
有时候叶知秋也会想，在自己对齐鑫进行PUA的同时，齐鑫其实也并不是完全被动挨打的。
他也在一点点将齐韵的具体情形摊在他面前，为将来向他提出那些要求做铺垫。
“不了。”叶知秋伸个懒腰，“每天看布料做样板，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
“是我太急了。”齐鑫说，“那你有什么想玩儿的吗？我今天上午空着，正好可以带你去放松放松，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不想出门。”叶知秋坐到了沙发上，吃他的早饭。
上午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身上，将他雪白的皮肤照到近乎透明，他漫不经心的姿态像一只漂亮而慵懒的猫。
“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孩子，”陶若晴往外赶人，“去，跟小齐出去转转。”
“春节档电影上来了，有几部不错的，”齐鑫笑着，“不走远，就在附近。”
叶知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动了动自己的腿脚，“那好吧。”
叶知秋对电影没什么兴趣，尤其齐鑫还选了部文艺爱情片，更是将他看得昏昏欲睡。
从电影院出来，叶知秋还迷糊着，听齐鑫接了个电话。
“这不快过年了吗？”齐鑫说，“周浩和王群两个一起约着吃个饭，他们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我让他们过来？”
“我不喜欢他们，”闻言，叶知秋迅速清醒，脸也跟着冷了下来，“上次我怎么和你说的？”
“齐鑫，”叶知秋问，“你真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啊。”齐鑫立刻慌了。
“喜欢我？那个王群那么色眯眯地看我，你还带我去见他们？”叶知秋问。
齐鑫：“……”
齐鑫：“他就是那种眯眯眼，真的没有对你不尊重。”
“是吗？”叶知秋笑了一声，“既然他们对你那么重要，你自己去啊？”
“不去不去，我不去，”齐鑫忙低头发信息回绝他们，“看，我已经拒绝了。”
“齐鑫，”叶知秋忽然停住，秀致的眉毛微微蹙起，“我爸爸本来就看不上你家，我哥哥更把你的交友圈查了个遍，我一再和你说，不要和这么不入流的朋友来往，你为什么不听？”
齐鑫：“……”
倒也没有那么不入流。
王群和他与姜楠是校友，现在在某个小牌服装厂做设计师，一向支持他和姜楠倒是真的。
周浩家里却有着家不大不小的面料厂，给了齐韵很不错的价格和账期，帮了他的大忙，可以说是十分仗义。
但叶知秋这样说，他却不敢反驳。
见状，叶知秋连饭都不吃了，转身就走。
“想不明白就别来找我。”他说。
上一世，齐鑫就是用各种手段，软硬兼施，潜移默化地让叶知秋和自己的朋友越来越疏远，以方便对他进一步的掌控。
现在，叶知秋也还给他同样的礼物，让他慢慢变成孤家寡人。
尤其周浩，上一世，他可以说是为齐鑫解了不少围救了不少急。
这么好的朋友，齐鑫怎么配？
“好好好，”齐鑫忙追上去，“不来往了，不来往了。”
叶知秋这才站稳脚步，看着他微微笑了。
“那这几天，我们经常出来转转？”齐鑫问。
“想安静休息几天。”叶知秋说。
“那情人节……”
“不是说好了吗？在齐韵做起来之前，在被我爸肯定之前，我们只保持现在的朋友关系，”叶知秋蹙眉，“朋友过什么情人节？”
齐鑫：“……”
“小秋，”齐鑫终于问，“将来，你进入Q.L，有些公司不能采纳的设计稿件，能不能给齐韵？”
见叶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齐鑫忙解释。
“我没想过利用你什么，”他说，“但我太想太想可以早一点让你爸爸高兴，可以早一点配得上你了，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小秋。”
闻言，叶知秋笑了起来，好像十分愉悦。
“好啊，”他笑眯眯的，“如果我能够进入Q.L的话。”
三天后，叶知秋如约而至，晚上六点钟，他准时踏入了Q.L一楼大厅。
表明身份后，工作人员礼貌地带他上了专属电梯，直升顶楼，往秦见鶴的办公室而去。
办公室门被敲响，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请进。”
工作人员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为叶知秋打开了房门。
秦见鶴的办公室很大，分办公和休闲两部分。
休闲区的空间甚至可以容得下十几个人开个小小的组会。
舒适的沙发组群半包出靠窗的一片空间，茶几上还摆着下了一半儿的棋盘。
秦见鶴坐在办公桌后抬眼，冲他比了个手势，“坐。”
叶知秋坐下，不多时有助理送了两杯热牛奶进来。
“我可以喝吗？”虽然明知道是给自己的，但秦见鹤没说话，叶知秋还是问了声。
他今天没开车，特意打车过来的。
情人节到处都热闹，路上自然难免拥堵，开车反而没那么方便。
他是在马路对过下车步行过来的。
虽然加上红灯时间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但手却已经被冻凉了。
“可以，”秦见鶴笑着起身，在他对过坐下，“不给你喝，让它自己凉着？”
叶知秋垂眸笑了下，将杯子捧在了掌心里。
“有什么条件，说吧？”秦见鶴看着他。
“那我不跟您客气了，”叶知秋说，“首先声明，我所有的条件和要求，都是以不影响公司正常工作为前提的。”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正装，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精致和优雅。
修身西装妥帖地勾勒出他漂亮的身体线条，却又因为那份正式感而染上了几分禁欲色彩。
秦见鶴看着他，深长凤眸不觉微微眯了眯。
“嗯。”他应，将另一杯热牛奶握进手心里。
“第一”，叶知秋说，直接了当，“我不要固定的年薪，我希望我的待遇可以和我的产出量挂钩，包括公司采用的设计图纸以及后期的生产销售量。”
“很有信心。”秦见鶴笑了一声，“可以。”
“第二，”叶知秋说，“我希望在工作的同时，可以兼职剧组造型，或者服装指导方面的工作，我说了，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
“叶知秋，”秦见鶴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太贪心了？读书，工作，学习皮具，还要再兼职其他的工作……”
“你是超人吗？”他问。
“那你同不同意？”叶知秋问。
两人短暂地对视片刻，好一会儿后，秦见鶴微微点头：“可以。”
“还有，”叶知秋说，“有些不适合Q.L的设计，我或许会转赠他人。”
闻言，秦见鶴微微沉吟。
那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进叶知秋眼睛里，“你很缺钱？”
“算是吧，”好一会儿后，叶知秋轻声说。
“其实这一条我完全可以不说的，”他抿了抿唇，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微微收紧，“但我不想骗你。”
莫名地，秦见鶴眸底的神色柔软了些。
“还有吗？”他问。
叶知秋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叶知秋微微笑了下，“所以我也做好了您驳回来的思想准备。”
“我驳回去之后呢？”秦见鶴问，“你是打算暗度陈仓还是打算放弃Q.L？”
“都不是。”叶知秋笑了下，从背包里取出一份资料递过来，“我可能会尝试说服您。”
这是孙薇为他整理的，他在VIA创造的销售业绩，也可以说是销售奇迹。
足够证明他的价值。
“叶知秋，”秦见鶴没接那份资料，而是认真问，“你认为自己值得这个价格吗？”
叶知秋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值得。”
“那就是了。”秦见鶴唇角微微翘起，“既然你值得，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叶知秋：“……”
叶知秋：“秦见鶴，你这样子面试是不是有些儿戏。”
“把奶喝了，”秦见鶴垂眼，“等下出去吃饭。”
说着他又笑了一声，“不要觉得你占了便宜，回头用起你来，我可不会手软。”
叶知秋：“……”
“今天情人节，”叶知秋乖乖将奶喝了，身上瞬间暖和了起来，“外面饭店人很多。”
“嗯，”秦见鶴没抬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一早定了包厢。”
叶知秋穿上自己的棉服，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附近，”秦见鶴说，“步行过去。”
“好。”跟在他身后，两人下楼。
路上很热闹，有来来往往的情侣，亲密牵手，大胆拥吻……
也有卖花的孩童，火红的玫瑰装满一箩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人来人往。
“哥哥，哥哥，”有人拽住了秦见鶴的大衣衣摆，“你不给哥哥买朵花吗？”
孩子童声童气的，“只有这个哥哥没有花。”
秦见鶴侧眸看过来，十分坏心眼地对叶知秋说：“听到了吗，小妹妹都说了，只有我这个哥哥没有花。”
卖花小女孩：“……”
叶知秋抿了抿唇，却抿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蹲下身去，在装满了玫瑰的箩筐里挑了最娇艳的一支买下来，送到秦见鶴手里：“节日快乐，秦总。”
电话响了起来，秦见鶴含笑握住了花枝，然后才将电话接起来。
“妈。”他叫了一声。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站直身体往四周张望了下。
片刻后，叶知秋听到他笑着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忽然笑了起来。
和平时那种，浅淡的，客气的，疏离的，带着距离的笑很不一样。
那笑意湛然，似发自内心地从心底流淌进深邃双眸中，有着极强烈的感染力。
“怎么了？”对上他的眼睛，叶知秋也笑了起来。
“我妈在附近，说看到我了。”秦见鶴说。
叶知秋愣了下，忍不住往周边看去。
“她说好不容易见到有人送花给我，让我好好对你。”
“诶，叶知秋，”秦见鶴问，“我对你还不好吗？”
“我敢说不好吗？”闻言，叶知秋笑着打趣，“毕竟，您马上就是我的大老板了。”
他顿了顿，阴阳怪气，“而且，还是绝对不会对我手软的大老板。”
“挺记仇啊。”秦见鶴笑了一声，抬手在他发顶的毛线帽上压了压，说，“到了。”
“北方菜馆吗？”叶知秋抬头看了看招牌。
“嗯。”秦见鶴说，“这家招牌牛肉煲还不错，冬天夜里吃正好。”
包厢在三楼，进去后，秦见鶴找服务生要了个空瓶子立在桌角，将那支娇艳欲滴的玫瑰插了进去。
情人节，俊美男人手里还拿着玫瑰，服务生立刻就识趣儿地上前。
“店里有免费的香薰蜡烛，”他笑着，“需要来个烛光晚餐吗？”
“不用了，普通就好，”叶知秋笑着将棉服脱掉，在秦见鶴对面落座，问他，“您之前经常来吗？”
“偶尔。”秦见鶴答。
“那您来点菜。”叶知秋说。
“好，”秦见鶴没客气，垂眸看向菜单，“等会儿你再加两道。”
服务生在这家店里已经干了很多年，看人的眼力劲儿更是早已练到炉火纯青。
明明这两人这么般配，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玫瑰花儿，更不用说，两人脸上的笑意……
服务生不会形容，但却一看就知道，那笑容是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
安静又和煦，和周边喧嚣的世界对比，好像他们存在于独立的，未曾受人打扰的平和世界里。
别说今天是情人节，就是平时他也可以确定，对方该是一对感情十分深笃的情侣才对。
可这一口一个您的……
却又让他忍不住心生疑惑。
难道说，自己这次还真看走眼了不成？
但服务生十分有眼力劲儿，他笑意一如既往地殷勤自然，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外露。
见秦见鶴点餐，他笑着上前，微微弯腰问叶知秋：“两位要喝点什么吗？”
叶知秋没开车，倒是随意，闻言他看向秦见鶴：“秦总今天带司机了吗？”
“嗯。”秦见鶴低低地应了一声，将菜单推过来，“带了。”
“选你们店里最好的葡萄酒开一瓶吧。”叶知秋含笑道。
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这餐由他来请。
从小到大，他一向都不喜欢欠着别人。
因为欠着面前这人一餐饭，前面两人不怎么联系的那段时间里，他就总是会难以自控地心生牵挂。
现在正好凑这个机会把这笔债给清了，免得以后闹心。
“您喜欢红的还是白的？”服务生问。
叶知秋看向秦见鹤，征询他的意见：“红的？”
“嗯。”秦见鶴点头。
“我们这里最好的是Screaming Eagle，”看这两人的穿衣打扮，这个价位的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毕竟不是小数目，服务生还是谨慎地向叶知秋确认，“要五位数的。”
“嗯。”叶知秋含笑点头，“没问题。”
他说完垂眼看菜单。
秦见鶴已经点了四菜一汤，而且也都符合他的口味，叶知秋便什么都没再加，将菜单还给了服务生。
“怎么？”见服务生出去，秦见鶴眉梢微挑，“你要请客？”
“嗯。”叶知秋点头。
“不是说好了请我去吃湘菜？”秦见鶴问。
“你上次不是说晚上吃湘菜太刺激不太好吗？”叶知秋说，“而且，下次单独一起吃饭，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秦见鹤没说话，以目相询。
“后面您就正式成为我的领导了，”叶知秋解释，“作为下属，单独请上司吃饭，让别人看到好像不是那么合适。”
虽然名声这玩意儿他早已看透，也深知完全没有实打实的利益更为重要。
但可以避免的，也没必要上赶着去授人以柄。
设计这一行，越是大公司竞争就越厉害。
谁都想出头，谁都有资本有个性，谁都想公司把最好的资源给自己。
多被采用一个稿件，多争取一个属于自己作品的展位，从上游稀缺面料以及辅配料的竞争，到下游各种展会，秀场，销售渠道……
几乎每一步都是一场无形的战争。
相反，在这方面，小品牌反而好得多。
因为一心想着扩大品牌的知名度影响力，大家反而更容易团结起来同心协力。
叶知秋不想以后被人说贿赂领导。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赢，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扣口锅，还连累着秦见鹤。
“喂，叶知秋。”秦见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笑了一声，嗓音微沉着问他，“整个京城就只这块儿可以吃饭了是吗？”
叶知秋微微抿唇，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可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弯了起来。
“行，”秦见鶴颇具威胁性地抬了抬眼，“你现在已经得罪领导了。”
两人笑闹间，服务生已经推着餐车进来。
热腾腾的饭菜一上桌，整个包厢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红酒倾入醒酒器中，色泽鲜艳，香气醇厚。
秦见鶴垂眼将其分入杯中，率先推向叶知秋。
叶知秋刚吃了口牛腩，入口即化，又香又绵。
“好吃。”他弯了弯眼睛，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
“你这样子喝酒，倒有点像偷大人酒喝的小孩子。”秦见鶴笑了一声，垂眼将自己的酒杯倒上，“你酒量怎么样？”
“还可以。”叶知秋说。
又说，“我小时候还真偷喝过我爸的酒，不过只喝了小半杯就醉了，后来还被我爸打个半死。”
“你爸经常打你？”秦见鶴问。
“也不算。”叶知秋沉思片刻，“主要是他常年不在家，想打也打不着啊。”
秦见鶴没再说话，眼底一片了然。
手机在桌上震起来，叶知秋将酒杯放下：“孟老师。”
“嗯。”秦见鶴点头，看叶知秋接起电话来。
“孟老师。”叶知秋含笑叫了一声。
“怎么样了，小叶，”孟达一直挂念着今晚的面试，“我想打电话很久了，一直怕你们还没谈完。”
“已经谈妥了。”叶知秋说，又说，“您放心。”
“那可就太好了。”孟达的兴奋隔着电话都挡不住，“我还一直担心，你会被我们秦总那张冷脸给吓到。”
“没有，”叶知秋笑着看一眼秦见鶴，“秦总他挺好的。”
“小叶啊，”闻言，孟达忍不住一声感慨，“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担心今晚的面试情况，孟达本来是想留在秦见鶴办公室的，结果秦见鶴一抬眼就把他吓退了。
这小孩儿竟然说秦见鶴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