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才有修士开口道:“姜掌门,你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章长老杀害你与夫人,此话从何说起?还有小章长老与魔修勾结陷害姜陨?此事可当真?”
章裘脸色难看,紧盯着姜帛雾,语气比起劝说,更像是在威胁:“师兄,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做过这些事?还有晟以,我知道你一直怨他,觉得若不是他,你儿子就不会变成那样,可当年证据确凿,你即使有意偏袒,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台下修士们看看章裘,又看看姜帛雾,一时竟不知该信谁。
知道章裘和章晟以的真面目后,姜帛雾再看他们,只觉讽刺、可笑。
当年姜陨犯错时,他们也是一副这样的嘴脸,表面看是在替姜陨说清,实则处处构陷。
可惜他那时识人不明,听信了他们,以致铸成大错。
“我早知你会狡辩,早已做好充分准备。”姜帛雾没再多言,目光转向姜允。
姜允当即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物。
立时有修士道:“是掌门令牌。”
“掌门令牌为何会在他身上?”
只是很快,他们便无瑕关注这个问题,因为在掌门将灵力灌入令牌后,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乱石嶙峋的山洞内,硕大的石头上铺着软垫,石头旁落满衣服,上边两具赤着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画面活色活香,让人移不开眼。
少顷,一道满是震惊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山洞外,有人循声而来,长身玉立,赫然正是姜陨。
姜陨出现的时候,已拔剑向二人挥来,剑气斩裂石头,足见他当时有多愤怒。
石头上,二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分开,匆匆裹上衣服。
待他们抬起头,现场响起一片哗然声,谁也没料到,那人竟是章晟以。
这些年章晟以在灵域名声一直很好,无人不知,他极爱道侣,与道侣情意坚不可摧,却没想到私下竟是这般模样。
但比起这个,在场修士更在意另一件事。
因为他们发现那女子背上竟有幅瑰丽的蝴蝶图纹。
这种蝴蝶图纹唯有合欢宗修士身上才有,且只在双修后出现,平时看不出来。
这女子竟是合欢宗的妖女!
画面中,姜陨剑指二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章晟以,你疯了吗?竟在这跟合欢宗妖女苟合,你对不起平山派,对得起叶峦吗?你这个畜生,你还记得自己跟她不日便要举行合籍大典了吗?”
画面外,众修士一片哗然,愤怒的眼神直指章晟以。
他们本来还有所怀疑,见到这幕场景,才确信当年真正跟妖女苟合的是章晟以。
至于姜陨,则的确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虚空中,出现了章晟以跪地向姜陨苦苦求饶的场景。
接着画面一转,是章晟以正在跟妖女密谋,商议如何陷害姜陨。
山洞之事他到底不放心,怕姜陨泄露出去,于是决定斩草除根。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继续和妖女在一起。
这段时间姜陨盯他盯得实在太紧了,连这次私下见面的机会,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他们商量的计划很周密。
先是用灵器伪造二人欢好的场景,再引姜陨过来,以他的性格,此次必会惊动掌门。
等掌门前来,发现此处无事发生,自会对他心生怀疑。
而后在合籍大典前一日,由妖女前去告知其大典的消息,引他在大典上出手,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当然为了达到更好的目的,他还让妖女藏了东西在姜陨身上,借此构陷其与魔修勾结。
青玄峰满目红色,阳光亦明媚无比,众修士看着眼前画面,震惊之余,心头亦涌上无尽愤怒。
尤其平山派上下更是如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章晟以竟是如此阴险卑鄙之徒,连陷害同门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叶峦更是没想到,没想到姜陨当初孤注一掷,竟是为了救自己脱离苦海。
她当初为何不信对方?为何没跟他走?如果她跟姜陨走了,一切是不是又会不同?
她心中涌上悔恨和愧疚,对章晟以的恨也变得更强。
而后在其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猛地化出灵剑用力刺去。
章晟以面对如此铁证,脸上血色全无,却还试图狡辩:“不!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假的,你们千万别信……”
他话未说完,察觉身侧刺来的利剑,立刻持剑抵挡。
论修为,叶峦是不如章晟以的,两人剑锋相对,灵力砰然撞击在一起,叶峦一时不敌,身体猛地倒飞出去。
接着于半空中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叶峦微愣,抬起头正对上姜允的视线。
此时对方也正专注看着自己,眼底有浓烈复杂的情绪涌动。
不知为何,叶峦感觉眼前的人和不久前见到的不同了,他身上有更多自己熟悉的感觉。
一时间,她竟像是回到了与姜陨初识的时候,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也是如此。
台下无论先前正上演什么都端坐着处变不惊的赵宿,在见到此情此景猛地站起身,眼眸微敛,手指更紧攥成拳。
周围修士的愤怒、台上章晟以的惊慌,这些统统被他无视,此刻眼底只倒映着姜允怀抱叶峦与其深情注视的画面。
他嫉妒、心慌又不安。
姜允不是跟他说,他对叶峦已经没感情了吗?为什么对方一遇到危险就迫不及待冲上去?还用这种眼神看着对方?
他这哪里像是没感情的样子?
一旁慕时见状也拽拽赵宿袖子,瘪了下嘴问:“小赵叔叔,爹爹为什么一直抱着那个人啊?”
连慕时都敏锐察觉到了异样。
赵宿满腔愤怒不解,却还得压下情绪,安抚慕时道:“因为坏人还在那里啊,你爹爹是怕她有危险。”
姜慕时“哦”了声,似懂非懂。
另一边,姜允也终于放下了叶峦。
赵宿微松口气,心道姜允再不放手,他就忍不住想动手了。
虚空中,画面并未就此结束,在短暂的黑暗后,接着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此人正是章裘。
他闲庭信步走入大厅,见到神情肃穆、很是虚弱的姜帛雾时,微微一愣。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身体如此差?”
他说着抓住姜帛雾的手,以灵力稍加试探后,表情更不解了:“甚至连修为都倒退了这么多?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帛雾道:“我方才强行驱使了溯回令。”
他口中的溯回令正是那块掌门令牌。
章裘闻言吓了一跳:“你疯了?那可是神器,强行驱使会遭反噬的,你不要命了?”
“我答应过夫人,一定会查明真相,何况我相信阿陨,他绝做不出此等事情,近日通过调查,我已得到不少线索,只是凶手身份特殊,没有确凿证据,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有溯回令能还原真相,我不得不冒险一试,好在如今凶手身份已明了。”
章裘立刻追问:“凶手是谁?阿陨当真是被冤枉的吗?你告诉我,那人什么身份,敢欺负到平山派头上,我定叫他……”
他话音未落,便听姜帛雾平静且笃定道:“是章晟以,你儿子。”
章裘闻言下意识反驳:“不,这怎么可能?师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你是看着晟以长大的,他绝做不出这等事情。”
姜帛雾摇头:“我已经看见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不仅如此,溯回令还将其记录了下来。你若不信,尽可自己亲眼看看。”
他话落取出掌门令牌,灌入灵力将其中记录的画面呈现给章裘看。
章裘原本还不信,可眼前出现的一幕幕却由不得他不信。
他紧盯着虚空中出现的画面,脸色煞白,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这时姜帛雾开口道:“师弟,章晟以是你儿子,我未直接对外公布,而是先请你来商议,是念在彼此师兄弟情分上。章晟以与魔修勾结,更胆大包天陷害阿陨,此事你……”
虚空呈现的画面中,姜帛雾仍在说着什么。
合籍大典台上,章裘似是有所预料,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下没再犹豫,直接召出本命灵剑,气势凛然直刺向姜帛雾。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接下来的画面被人看见。
溯回令是姜帛雾操控的,那么只要杀了他,真相就能随之再度掩埋。
他眼神冰冷满是杀气,这一击是真的想致姜帛雾于死地。
剑气滚滚而来,姜帛雾稳稳站于原地,既不打算避让,也没准备御敌。
众修士眼睁睁看着这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惜他们并非章裘对手,想救人更是来不及。
众目睽睽之下,章裘的剑逼近了姜帛雾,却什么实体都未碰到,直接从中穿行而过。
虚空中出现的画面正好与之相同。
在姜帛雾背对着自己说话时,章裘眼中浮现出杀意,趁对方正是虚弱之际,直接持剑偷袭了姜帛雾。
姜帛雾显然没料到一直亲近的师弟会突然下此狠手,转身盯着对方,眼中满是惊愕不解:“为、为什么?”
“对不起,师兄。”章裘嘴里道着歉,手上却没半点留情,拔出剑的同时又猛然一掌将其击飞。
姜帛雾身体倒飞出去,而后狠狠砸在地上,即使想做点什么,也根本无能为力。
章裘步步逼近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师兄,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我就晟以这一个孩子,这件事若传出去,他就彻底完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其实姜陨已经入魔了,你又何苦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我早劝过你,别太执迷不悟,所以一切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
他话落自姜帛雾手上取下储物戒:“平山派门规,继任掌门者需持掌门令牌,师兄,我会想个办法让你正常陨落的,反正这掌门之位迟早归我,所以掌门令牌我就先拿走了。”
将储物戒收起,章裘扛着奄奄一息的姜帛雾,准备先将他安置在后山闭关的洞府中,日后再伺机让他“陨落”。
却没想到在去往后山的路上,碰巧撞见了司羽。
在这一瞬,众修士几乎都在心里呐喊:快走!
可惜司羽没有走,她的道侣还在章裘手上,又怎能丢下对方独自逃跑。
但她并不是章裘的对手,非但没能救下道侣,反而惨死在章裘手下。
台上姜允看着满脸痛苦不甘的母亲,双目猩红,盯着章裘的目光已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司羽死了,姜帛雾也只剩最后一口气,章裘将他们安置在洞府内,却没料到掌门令牌并不在他摘下的储物戒中。
关键时刻,姜帛雾竭尽全力驱驭了溯回令,重伤章裘的同时,亦借助其在洞仙峰上空形成无人能入的禁制。
他知道自己快没命了,因此想守护好溯回令和真相,等待姜允的归来。
至于章裘,则赶在禁制形成的前一秒,率先离开了洞仙峰。
直到姜帛雾身陨,他也未能取得溯回令,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继任掌门,更无法伪造姜帛雾陨落的假象。
至此,一切的真相都得以大白。
章裘和章晟以早被众修士团团围住,二人见事情败露,也不再伪装什么,当下直接动手欲突破重围。
满身愤怒早已按捺不住的姜允亦在此时持剑攻向章晟以二人。
灵剑裹挟强大可怖的剑气凶猛袭来,章晟以二人知道对方的厉害,当下联手筑起结界抵挡。
“姜允,我来助你!”叶峦手持灵剑,亦加入了这场战斗。
不远处,正在寻找林幼青踪迹的章孟听见动静赶到此处,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正与父亲和祖父动手。
双方下手都没留情,显然是真的想致对方于死地。
他满脸难以置信,当下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毕竟在他眼里,祖父是慈祥的,父亲和母亲也很恩爱,一切怎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章舒同样不知所措,只是比起哥哥,她更敏锐,也早就隐隐察觉到什么。
“小舒,到底怎么回事?”见到妹妹,章孟连忙问道,“我不过离开一会,爹娘为何会刀剑相向?还有掌门,他不是在闭关吗?怎会出现在这儿?”
章舒满眼悲伤难过,静静凝视着哥哥,什么话也没说,只紧紧地用力抱着他。
此时此刻,唯有对方能给她一点支撑。
而章孟在听完章舒所说后,亦神情恍惚,猛地向后踉跄几步,难以稳住身形。
且不说他们,另一边,因章晟以二人持续动用灵器,姜允和叶峦二人一时难以突破。
见状赵宿将慕时托付给娘,也跟着加入了战局。
有了他的加入,形势立刻跟着发生变化。
只是不知为何,赵宿明显感觉到,他跟姜允少了很多默契,明明以前他们不必沟通交流,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也因为少了默契,他们联手攻击非但效果不佳,还显得碍手碍脚的。
赵宿看着姜允,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想越心烦,只能将其归咎于旁边的叶峦身上。
“你让开,别在这碍事。”
他说着边用灵力隔空推了叶峦一下,企图让她避到一旁。
哪知这一推却惹到了姜允,他伸手拉住叶峦的同时,亦很不客气地瞪了赵宿一眼:“碍事的是你才对,你也走,我自己能解决。”
赵宿满脸难以置信:“你说我碍事?”
姜允冷冷看他一眼,显然没工夫在这跟他废话。
赵宿深深看着眼前人,只觉对方陌生得可怕,在对方身上更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尤其对方看他的眼神,冷漠疏离,与姜允看他时的截然不同。
所以,这个人真的是姜允吗?
如若不是,真正的姜允又去哪儿了?
赵宿心中犹疑,暂且避至一旁静观其变,没再急着出手。
眼下事有蹊跷,他得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章晟以也在打量姜允。
从第一次见到对方,他心中就有了疑惑,对方身形与姜陨相仿,名字又相似,实在太过巧合,除此外,叶峦对他也跟对其他人不同,更私下悄悄去见他。
两人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却因此断定姜允此人绝不简单,再加上今日,姜允是跟掌门一块出现的。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姜允在撒谎,他其实进入过洞仙峰,更是与掌门一块从洞仙峰出来的?
这个猜测出现在脑海时,章晟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若真是如此,他们今日没准能安然抽身。
谋害掌门毕竟是门派内部之事,跟魔修这个身份比起来,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至于姜允是不是那个人,他也自有判断的方法。
想到这,章晟以当即传音给章裘:“爹,帮我挡一下。”
章裘心中疑惑,却也照他说的做了,立刻抛出防御灵器将二人牢牢罩在其中。
在防御灵器出现的下一刻,一根簪子也悄然出现在章晟以掌心,在被灌入灵力后,如被什么牢牢吸引一般,直直飞向姜允,尖锐的一头朝着他的面部。
在见到簪子的刹那,姜允脸色骤变,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叶峦。
叶峦却比姜允还要震惊:“怎么会这样?这根簪子不是已经被你毁了吗?”
当初她亲眼看着被毁掉的簪子,竟然又出现了!
章晟以满脸得意:“那只是你以为,这么好用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毁掉?”
他向来喜欢未雨绸缪,虽然姜陨入魔逃去魔域,但保不准还会回来,他自然得做点准备。
叶峦盯着章晟以,眼神已经没有半点温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这么做,它又如何能到我手里?为我所用?”
章晟以得意大笑,下一刻矛头直指姜允,气势磅礴道:“诸位,这簪子是姜陨送给叶峦的,可在危急情况下召唤姜陨,亦可辨别其身份。如今簪子直指此人,证明他就是刹天宗宗主、魔头姜陨。此人还未死,近来灵域发生的事,恐怕也是他所为,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抓住他!”
长宁门门主姜允,就是刹天宗宗主姜陨?
此言一出,在场修士尽皆愣住,尤其陆思远等人,看着姜允更是满脸难以置信。
毕竟当初若不是姜允及时出手相助,长宁门早灭门了,他如此侠肝义胆,怎么会是魔头呢?
没等陆思远想清楚,其他修士已被怂恿得开始动手了。
局势也因此发生扭转,本来众矢之的的章晟以二人,反倒被冷落在一旁,无人关注。
广场上,姜允只身一人被团团围住,目光扫过众修士,眼中满是轻蔑冷意。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否认的必要,簪子炼制时混合了他的血液和灵力,身份一验便知。
一旁叶峦见状正要上前,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这一过去,可就没后悔药了。”
叶峦本来下定决心,闻言转头看了眼远处的章孟和章舒,忽然又犹豫了。
“你看,真到这种时候,她还是会犹豫。”赵宿毫不犹豫站在姜允身旁,笑意浓浓道:“只有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姜允看了眼赵宿,心道这时候还不忘拉踩叶峦,幼不幼稚。
却也出言奉劝对方:“你最好也离我远点,与魔头勾结的罪名可不轻。”
与姜允目光对视,赵宿便意识到,他的阿允又回来了。
于是一脸无所畏惧道:“没事,大不了就回魔域,让你养我。”
姜允无奈笑了下,知道劝不动赵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好啊,真到那种时候,我养你就是。”
在无数义愤填膺的怒吼中,还夹杂着许多呵斥和指责,矛头直指赵宿。
“长琉君, 你身为玉诀宗宗主之子,确定要和这大魔头一起, 与我们整个灵域为敌?”
“你忘了数年前, 自己在刹天宗曾遭遇过什么吗?当年还是你动手杀了魔头, 如今怎么能助纣为虐?”
“长琉君, 你最好考虑清楚, 若是执意如此,灵域可就容不下你了, 还有玉诀宗……”
赵宿背脊挺拔,目光不卑不亢却无比坚定,开口道:“此事与玉诀宗无关, 乃我个人所为,当年刹天宗一事有些误会,连我也被蒙在鼓里,我知道或许没人信,但姜允并非诸位想象的那么十恶不赦, 他入魔是遭人陷害, 此次魔神一事,更是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当下便有修士言语讽刺道:“没有关联?赵宿, 恕我直言,你都背叛灵域跟魔头沆瀣一气了, 以为我们还会信你说的?”
“就是,你跟这魔头分明是一路的,当然要帮着他说话。”
“……”
第一批率先冲上前的修士已经被姜允跟赵宿联手击飞。
二人皆是化神期,虽然身上旧伤未愈,但并没什么大碍,远远不是周遭这些修士能抗衡的,除非他们请出各门派镇派的前辈。
但眼下显然也没时间让他们去请,既是老前辈,想必都闭关多年,寻常小事根本请不动他们。
眼见一时奈何不了姜允二人,众修士又将目光转向玉诀宗和长宁门。
“苏前辈,赵宿既是玉诀宗弟子,又是你儿子,你是不是该说两句?”
“对啊,你们玉诀宗的人怎么都愣着不动?宗内出了这点叛徒,你们不是该依门规,赶紧上去清理门户吗?”
“枉你们还是第一仙门,就是这么为灵域做表率的吗?”
“还有陆长老,你方才帮着这魔头,与我们的人动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要维护这大魔头不成?”
“此事不说清楚,你们长宁门的人也别走了。我们现在怀疑,魔神拜访长宁门根本就是你们自导自演,为的是掩饰身份,不然为何先前被魔神拜访过的无花楼和天瞳宗都惨遭灭门,你们长宁门却安然无恙?魔神单单放过你们,必然是有原因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还没想到这层的修士经此提醒,纷纷了然点头,道着“原来如此。”
似乎长宁门是魔神帮凶一事,已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
广场上,从始至终未参与讨论的苏宛、陆思远等人听着众人言论,表情各不相同,眼神却都复杂之极。
他们都没想到姜允会是大魔头姜陨,那个早在四年前就被赵宿杀死的姜陨。
苏菀没想到,赵笺云没想到,陆思远更没想到。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他们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迅速做出决定。
是站在姜允那边,与整个灵域为敌,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立刻杀了姜允。
苏菀看了眼姜允,原本因他救笺云而起的感激之情消失殆尽,眼底只剩一片冰冷的寒意。
她是恨姜允的,若不是他,宿儿怎么会失踪,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但她也是不解的,不解赵宿明明受尽魔头折磨,为何还执意与对方站在一起。
难不成直至今日,宿儿还在被这大魔头蒙骗?
她是万万不能让自己儿子被魔头诓骗,与整个灵域为敌的。
思及此,苏菀向前几步,远远朝赵宿伸出手,语气不容拒绝道:“宿儿,过来。”
赵宿对上苏宛强硬且带着祈求的视线,表情微微变化,他能感觉到,他娘不仅是在命令他,也是在哀求他,她希望自己能够走过去。
可饶是如此,赵宿脚步依然没有半点挪动的迹象。
“娘,对不起。”他声音低道。
苏菀很不理解:“你到底怎么了?他可是刹天宗宗主,那个四年前被你手刃的大魔头,你不是恨他入骨吗?为何今日要如此维护他?他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不是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赵宿根本没时间解释太多,“当年他其实没真正伤害过我,比起这个,反倒是暗中帮我的更多,我也是误会了他,当时才会动手,我……其实这些年一直很后悔伤了他,若能重来一次,我定不会……”
苏菀一声呵斥,打断了赵宿的话:“我看你简直是魔怔了,这么荒谬的话也说得出来。”
她话落又转向其他修士:“诸位,依我看,这姜允既是魔修,身上肯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宿儿正是被他控制了,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玉诀宗。”
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时候,她手猛然伸向姜慕时,欲挟持对方威胁姜允。
谁知手还没碰到姜慕时,先有一人将其从原地拉开,并牢牢护在身后。
苏菀看着赵笺云,失望道:“云儿,你也要胡来吗?”
赵笺云看看姜慕时,又看看姜允,心中百味杂陈,一时说不清是何滋味。
只能强调道:“娘,姜允救过我性命。”
当初若非姜允,他已经死了,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刹天宗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