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万安—— by有绥

作者:有绥  录入:04-01

“本王告诉你,当年你不明白,今日也不明白,本王便让你明白。当日陛下责罚于你,并不是因为你去与谢殊争斗,而是你在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拿满城百姓做赌!”
“那时嘉兴帝政权在握,他想杀谁便杀谁,屠城之事又不是没有做过。危及他帝位之事,他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滁州知州在谢殊面前做小伏低甚至豁出一家性命,阻止你和郑望山,你依旧不明白,愚蠢至极。”盛涯横眉冷对,厉声呵斥。
“纵算不谈这件事,谢殊杀了那么多人,也能抵赖,九都学宫二十几位学子不是他杀得,李家不是他抄的,那么多无辜之人的血,谢殊没有沾过?王爷今日为谢殊说话,不怕来死谢殊抄了你盛家?”郑望山也站了出来。
他自从随褚元良回了雍阜,便一直在褚元良手底下做事,直到今日入了户部。
“对!对!对!”这时一个声音自殿外响起,连应三声对。
众臣回首,只见一个少年持剑而入,这是朝臣议事大殿,怎么会允许有人持剑而入,但是所有人看见少年手中剑时,也就不觉得的奇怪了。
君子四剑,慎独。李家的剑!
李潇看向众臣行礼:“在下李潇,李家独子,家父李季,我的祖父,李鸿卓。”
李潇的声音一出,群臣沸腾哗然。
李家被抄家,满门处斩的时候,可是控鹤司拿着族谱一个一个的点,怎么会漏了一个李家嫡长子。
“是,这些年九都城里,因为谢殊死了很多人,但也活了很多人。”李潇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其中一个,不知道熟悉我的众位叔伯可还认得我。”李潇面对群臣坦然一笑。
群臣寂静,无人敢说话。
“你们只看见了谢殊在杀人,可曾见过他在救人,他在救这个天下?”李潇拿着剑,环视朝堂群臣,丝毫不惧。
“当初的学子案,学子们入狱之时,满朝文武无人替学子说话,倒是谢殊敢站出说一句,小孩子,何必计较。此后李天孝在城门之上振臂一呼说什么忠君爱国,将那些学子定为乱贼。害死那些学子的是谢殊吗,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李潇表情肃然。
“后来也是谢殊暗中斡旋才护得部分学子逃亡他乡。李家被抄,你们又可曾为李家说过话,薄家都没有,你们都害怕被嘉兴牵连。是谢殊,谢殊曾为李家说过话,他说:李家三朝元老,陛下杀他,会引起朝中动荡。”李潇很是不解的看着这些人,现在没有了威压,就开始各显神通,想要去害死一个曾经看见他们诸多不堪的人。
“你们想杀谢殊真的只是因为谢殊恶贯满盈吗?不是的,是他见了你们的不堪,你们在想终究是要有人扛下这些,这些罪孽得有人背。”李潇觉得恶心透顶。
“你们谢家也是,当初因为畏惧嘉兴权势,亲自送子入宫求荣华,没想到荣华没有求成,还惹得九都城里人人唾弃,然后又转头嫌弃谢殊。你们能活到今日,也是谢殊保了你们,你们该侥幸的,没想到还想让人死,他死了你们也活不成。”李潇又看向谢乾和谢时。
谢乾唯唯诺诺的样子,退后几步,谢时则是低下了头。
“你们这些人,现在能在嘉兴帝手底下活下来,多少都有谢殊的功劳。他已经活的够苦了,到那日杀忻王,人家就没有想活,是陛下,是我们拖着他在活,你们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李潇不知道又怀里掏什么,掏了半天,掏出一堆纸。
李潇把那些纸撒到文武百官面前:“你们看看,忻王卖国,才有那日九都之危。你们都逃了呀!都舍弃了九都万万百姓,是他持剑立于墙头守住了九都,迎来新君,才有今日你们站在这大殿之上,攻讦于他。”
“就是,就是,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个个狡猾至极。都是废物,现在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开始过河拆桥,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李潇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有人应和,不过看见来人,他就觉得不奇怪了,而是眼皮子直跳。
“祝新词,休得在朝堂之上放肆!”祝次辅一看是自家独苗苗,立刻惊慌起来,厉声喝道。
顾萧仪一直都在上面平静的站着,李潇能够回来,为谢殊说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有人能够理解谢殊,谢殊所做的就是值得。
“咆哮朝堂,把他拉出去!”顾萧仪看着闯进来的祝新词扶了扶额,对着身边的喜南轻声道。
喜南立刻明白,顾萧仪对祝新词并没有怪罪之意,若是怪罪就会让御林军直接拖走了。
“祝老贼,你别忘了,谢殊在城门之上还救过你祝家的独苗,你不知道知恩图报,还在这里攻讦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祝家断子绝孙!”祝新词说着说着就想往墙上撞,喜南忙跑过去把人拉住往殿外拖。
“祝狗贼,你个狼心狗肺的,没良心的!”祝新词骂起自己的亲爹也是真骂,毫不留情。

朝堂上的事情,谢殊没有刻意打听,只是听楚君说了一嘴,说是今天吵得凶。
谢殊没有太关心,而是看着楚君:“你把辛棠放出来,带上我的猫和老鼠,我要去宋园见先生。”
楚君有些为难的皱眉,这个顾萧仪走之前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犹豫了半天,楚君还是去准备了,得罪谢殊和得罪自家主子,楚君想了想忻王的惨状,选择得罪顾萧仪。
于是顾萧仪晚上回来的时候,潜邸小院人去院空,猫和老鼠都不见了。
问了下人才知道,谢殊带着楚君和辛棠去拜访柳先生去了。
天色已晚,顾萧仪不好跟去,但是第二天,顾萧仪就套了车去接谢殊了。
丑猫依旧刨着笼子满地的滚,笼子里的老鼠看见有猫,就不停的刨,就这样一猫一鼠玩了一天。
谢殊刚到宋园的时候就听见柳素方暴跳如雷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抽泣声。
“我要督公,我要督公!”顾胤大声的嚷着,来这里有几天,反正每天除了找督公就是找督公。
“我告诉你,小东西,你再拔我胡子,我就把你扔出去。”柳素方的声音中气十足,颇有些当年吼谢殊的气势。
谢殊走近才看见,顾胤趴在柳素方的身上扯着柳素方的胡子,整个人又哭又嚷的。
“顾胤。”谢殊到门口便唤了一声。
顾胤听见谢殊的声音立刻回头,看见谢殊丢下柳素方便跑了过来,扑到谢殊怀里。
谢殊则拉着顾胤一起走到柳素方的面前,掀袍跪了下去。
“遇安见过先生,先生近日安好?”谢殊甜甜一笑,轻声问道。
柳素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好的很,有劳督公挂心了。”
“先生,别生气了,阿殊错了。”谢殊伸手扯了扯柳素方的衣角,祈求道,狭长的眸子抬高,有泪水在里面打滚,看起来可怜的很。
柳素方看着谢殊,上下打量着谢殊:“你不是一心求死吗?”
“他说,他便是我的后路,先生,我信他。”谢殊说的肯定,毋庸置疑。
“唉!”柳素方叹气。
“以前我只当,他是你择的明君,后来我发现不对,不只是明君,还是夫君。后来,他跪到我的面前,说他心如你心,不绝不相负。我觉得,我辛辛苦苦把你教出来,全毁他身上了,有那么一点吃亏。”柳素方没好气的开口。
“不吃亏,不吃亏,先生,老师,他是皇帝。”谢殊仰头笑着。
“哦!”柳素方只是没好气的又哦了一声。
顾胤这孩子,只认谢殊,谢殊一来乖巧的可怕,让吃饭绝不拉屎,让写字绝不看书。
柳素方瞪着在谢殊面前乖的不像话的顾胤,然后大骂谢殊狼心狗肺,教出个小东西也是这样。
顾萧仪来接谢殊的时候,正好看见,柳先生拿着戒尺在教顾胤读书,谢殊在一边书案琢磨一盘棋。
“你来了。”谢殊抬头就刚好看见顾萧仪站在宋园的门口。
天气冷,顾萧仪竟然没有穿大氅,一身紧身棉袍就骑马而来。
谢殊忙奔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围到顾萧仪的身上。
顾萧仪身上一暖,笑着开口:“我不冷,之前雪夜奔袭,一身轻甲,都不觉得冷的。”
“我觉得你冷,就是冷。”谢殊轻哼,一脸的得意。
“督公,督公,楠儿读完了。”顾胤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得意洋洋的拿起自己刚刚在读的书,向谢殊炫耀。
“再读一遍。”顾萧仪没好气对顾胤吼道。
顾胤不满,不过还是转头继续读书去了。
“一个孩子,你凶人家做什么?”谢殊不解。
“我乐意!”顾萧仪又瞪了顾胤一眼。
谢殊失笑,两人便进去了。
“见过先生。”顾萧仪看见柳素方连忙行礼。
“哼!”柳素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先生~”谢殊无奈的唤了一声柳素方。
柳素方只做不闻,然后几人便在小院里吃了饭。
谢殊随顾萧仪回去的时候,才问起朝堂上的事。
顾萧仪今日说起朝堂才有了一丝笑意。
“文武百官让李潇怼了一顿,都老实了很多,无人再提起你。我也说了的,之后谁再提起你,别怪我不客气。”顾萧仪摸了摸谢殊的脸。
李潇大骂文武百官之后,百官都禁言,无人敢站出来反驳。
顾萧仪便站在丹陛之上,看着下面群臣缓缓说道:“朕非嘉兴,朕是朕,朕承先帝遗诏拿着刀从雍阜一路杀到这里,朕有朕的抱负,朕不需要被人左右,也不需要你们替朕考虑什么,你们只需要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需要忧心的事是天下百姓,大齐安危。至于谢殊,以后谁都不能再提,这是朕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护谢殊一生长安。”
谢殊听着顾萧仪的话,觉得心情很好,于是靠顾萧仪肩头,他觉得或许他可以活着,因为有人期望,迫切的期望他活着。
回到潜邸,已经很晚了,顾胤早就睡着了,猫倒是精神,但是也被谢殊关了起来。那只老鼠,谢殊倒是发了善心,把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关进了一个鸟笼子里,还给喂了水和食物。
回来的第二天,就又下起了大雪。今日窗台上,放了红梅,冬日里也没有别的花,梅花倒是多。
顾萧仪收拾完朝堂,终于把辛集辛庄放了出来,控鹤司这个衙门终于在接近年节的时候打开了。
辛棠估计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回到控鹤司,重新穿上自己的官服拿上自己的刀。
辛集辛庄出来以后,先去潜邸给谢殊请安,然后才去控鹤司重新拿起自己官服和刀。
今日百官就知道,控鹤司大门开了,但是无一人敢说什么。以前的控鹤司旧部也一一回归,上次守城有功的,也得了封赏。
谢殊没有出现,谢殊见了辛集辛庄之后,就在潜邸与祝新词堆雪人。
祝新词今日偷了他老子的茶,来看谢殊,谢殊说他不想煮茶,就拉着祝新词和顾胤堆雪人。
只要不读书,顾胤就高兴,跟着祝新词满院子的跑。

正月初一,普天同庆。
今日皇城内外被装点一新,就连以前冷宫后院掉了灰的墙皮,都被上了一层朱红大灰。
今日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也是新的一年开始。
自九门入,登太和殿前台阶,百官随行,礼乐响起。
谢殊身着控鹤司官服,跟在顾萧仪的身后。
谢殊看着面前顾萧仪龙袍尾摆,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是九龙纹饰,象征着帝王的权威。
随着礼官的主持,仪典一项项的进行,最后便是太庙祭祖。
礼官先是放了祭品入内,随后便有宗亲入内念祭词,然后才是顾萧仪持圭入内,拜先祖。
在上台阶的时候,顾萧仪则看向身后候着的谢殊。
“谢殊,衣服太沉了,你过来扶我。”顾萧仪冲着谢殊伸出自己的左手。
谢殊上前,两人一起步上台阶,入了太庙。
群臣哗然,这实在有违祖制。但是无一人敢站出来阻止两人,就连面色阴沉的薄仪也不敢。
谢殊扶着顾萧仪入了太庙就候在了一旁,他真的以为就是扶顾萧仪入个太庙而已,反正他也是进过太庙的人。
没有想到,入了太庙,顾萧仪就拉着谢殊一起跪到了大齐历代皇帝宗亲面前。
谢殊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顾萧仪。
顾萧仪却是很镇定的拿着玉圭祭祖,然后又拉着谢殊一起叩拜。
正月初一,顾萧仪在太和殿登基称帝,改年号成安,史称成安帝。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宫宴,谢殊坐在顾萧仪右手边的席位上,他的身旁没有人只有一个顾胤。
谢殊之后依次便是宗亲贵族,还有文武百官。大家看着悠闲自在正在给顾胤喂饭的谢殊,都恨的牙痒痒,但是无一人敢说什么。
宴罢宗亲群臣,宫里才算渐渐安静下来,谢殊还没有搬到宫里来,但是今夜太晚,便宿在宫里。
顾胤一个人害怕,非要缠着谢殊,谢殊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他温声哄着。
顾萧仪在前面敷衍完最后一波来给他拜年的臣子,回到寝殿就看见烛火下谢殊抱着顾胤正在唱着摇篮曲,哄孩子入睡。
顾萧仪微微皱起眉头,瞥了一眼一旁候立的宫人。
“要你们是干看着的吗?还不把小殿下带下去睡觉。”顾萧仪话音刚落,就看见谢殊和顾胤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同时看着他。
“不要,不要,我要督公!”顾胤奶声奶气的,扒着谢殊不松手。
“滚蛋!”顾萧仪一听这话更来气,直接上前也不顾朝服厚重,伸手就把顾胤提了起来,扔给喜南。
喜南知道顾萧仪的脾气,谁碰了谢殊都得死。也就是谢殊宠着顾胤,不然这孩子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
喜南抱着顾胤就走,前一刻还在闹腾的孩子,出了大殿就老实了,趴在喜南的肩头。
“我想吃四喜丸子,你带我去吃好吗?”小孩子是用询问的语气说的。
喜南点头:“奴婢,这就带小殿下去吃。”
顾胤一走,谢殊就起身去脱顾萧仪那一身厚重的朝服,这是帝王服制,光衣服都得二十六斤,再加上一个五斤重的冠冕,无异于负甲行军一天。
“你倒是心疼他,那就是个小混蛋,精明的很。”顾萧仪可是见过那个小混蛋的精明之处,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乖巧可爱懂事极了,一到了谢殊面前恨不得说他是个大混蛋。
“聪明没有什么不好的,一个小孩子就那么审时度势,可见他吃过苦受过难。”谢殊一边拆卸那些衣服上的装饰,一边温言说着。
顾萧仪害怕谢殊拆烦了,便自己动手,胡乱的扯着。
“这是,帝王冕服,做一件得费不少银子。”谢殊看着顾萧仪胡乱扯的样子,有些心疼。
前几日喜南送来了后宫的账册,一大摞的开销,看的他眼睛花,花的都是钱。
“哦。”顾萧仪立刻住手了,他突然忆起年节之前,谢殊在看宫里的账本,然后拿着账本给他对账。
“你吃个饭,一顿就要一千两,你吃了能长生不老吗?”
“你做一件常服就得几百两银子,你穿上能成仙吗?”
“还有这个,一双鞋子,也是几百两,这个能飞吗?”
顾萧仪在一旁听着,话都不敢多说,他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问题,但是听谢殊报银子花了多少,不免有些心虚。
现在谢殊又说起,顾萧仪手上的动作不免就轻了一些,他要做一个勤俭节约的帝王。
“下次我给御造司说,一切从简。”顾萧仪看着谢殊,低声开口。
“帝王有帝王的仪制,但是嘉兴真的败家,不早说国库了,内库也是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的,再加上九都又经战乱,百废待兴。”谢殊耐心解释,但是花出去都是钱,难免不会心疼。
“嗯!知道了。”顾萧仪点头。
待衣服除去,只剩一件贴身长袍的时候,顾萧仪突然一下抱起来谢殊,将人放到台案上。
“这也不准,那也不行的,亲亲你总是可以的吧?”顾萧仪只是询问,没有动作。
谢殊看着顾萧仪近在咫尺的唇,仰头轻轻的碰了碰,然后窝到顾萧仪怀里。
“别急,别急,你慢慢来,我怕,我怕。”谢殊不是在害怕,他是在撒娇,低声软语,想求顾萧仪的怜惜。
顾萧仪抵着谢殊的额头,沉沉一笑,谢殊是知道怎么拿捏他的。
“好!你唤我一声,就唤顾郎好了。”顾萧仪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一个称呼。
谢殊趴在他的肩头,低声喘息着,喘了半天,才从嘴缝里轻声慢慢吐出几个字,吐了三次。
“夫君?”
“顾郎?”
“好哥哥?”
顾萧仪觉得自己要原地升天,不止升天,尤胜升天。果然,活过来的谢殊,确实祸国殃民,能令众生颠倒。
“你这,把我拿捏的死死的呀!谢殊,谢遇安。”顾萧仪无奈叹气。
“顾萧仪,顾韶成,因为是你,换做别人,敢在我面前提这样的要求,我直接就是一剑,我是谁呀?祸乱两朝的控鹤司督公呀!”谢殊又去碰了碰顾萧仪的唇,温软潮热。

宫宴结束,天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盛涯走在皇城通往府宅的大道上,有些冷。
盛家不似往昔,如今只剩他一人,连个催他绵延子嗣以慰先祖之灵的人都没有。
他觉得回去的时间还早,便弃了马车步行。
往年这个时候他还能和顾萧仪一起喝酒,然后嘲笑他,那个凶美人不要他,现在人家可能正抱着凶美人,在赏雪喝酒。
盛涯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薄宴的别院前面来了。
“算了,不想走了。”盛涯又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到人家大门口,也不去敲门。
觉得冷了,就拢一拢自己身上的大氅,缩缩自己。
“你蹲我家门口干什么?”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薄宴的声音不耐烦的传来。
盛涯马上蹦了起来,看着把着门的人,露出一个微笑。
“我走累歇会儿。”盛涯解释道。
“回家歇去,大过年的,别在我家门口。”薄宴没好气的说完,就想合上门,回去吃自己的饺子。
盛涯一把按住了门:“我一个人,回去没什么意思,坐会儿就走。”
说完盛涯放下抵在门上的手,又转身坐到门口台阶上。
雪花落到的他的发丝上,留下一点晶莹。
薄宴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转身进去,留下敞开的大门。
“吃饺子吗?”薄宴突然问了一句。
“吃!”盛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连爬带走的往前一个踉跄,跟上薄宴的步子。
“什么馅的?”盛涯死皮赖脸的跟上去,搭上薄宴的肩。
“我现在想做人肉馅的。”薄宴停住脚步,看着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盛涯马上把手拿开,然后冲着薄宴露出一个温和至极的微笑。
饺子有两种馅,一种是猪肉白菜馅,一种是茭白鸡蛋馅的,一种香,一种脆爽。
薄宴也是一个人,在通风的外厅置了一个火炉,一个人和面包饺子,包到一半正准备煮饺子,就听见暗卫汇报,门口坐了一个人。
打开门一看,是盛涯,顶着一头雪,缩成一团,不知道装可怜给谁看。
“有酒呀!”盛涯吃了两只饺子就看见,炉子旁边,还有酒。
薄宴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吃自己的饺子。
“喝一杯?”盛涯又问。
薄宴却是冷哼一声,看着盛涯:“你记得你是怎么把我骗上床的吗?”
盛涯立刻敛去他那一脸笑容,他记得。
那也是一年年节,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后,便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守岁。
他那个时候惦记着薄宴的美貌,他想看看把人衣服扒开,团成一团,揉的红红润润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他抱来两坛子酒,将薄宴连哄带骗的灌醉,最后骗到了床上。
第二天,他很高兴,因为他餍足之后,兴致满满。
薄宴却在床上红了眼眸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自己喝。”盛涯心里其实是苦楚郁闷的,本来过年是阖家团圆,他却只有一个人,唯一一个有牵连的人,还十分不待见他。
一醉解千愁,反正年节上下,左右无事,醉一场又如何。
到了深夜,盛涯已经大醉,醉了想必薄宴就不会赶他走。
薄宴也确实没有赶他走,醒来的时候他甚至躺在薄宴的床上,怀里还搂着薄宴这个人。
盛涯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然后努力的回想昨晚,他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今日年节休沐,可以睡个好觉,你最好安分一点,别逼我动手。”薄宴被盛涯猛得坐起来,掀开被子,灌进的冷风给冻醒了,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
盛涯瞬间冷静下来,要是他昨天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怕此时已经在门口冻成了冰雕。
于是盛涯又重新躺回薄宴身边,他转身搂住薄宴,将自己的头埋进薄宴的脖子里,贪婪的汲取薄宴身上的味道。
薄宴深吸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翻身把人撂到一边。
盛涯撇嘴:“慕言~”
盛涯的声音慵懒,甚至有些撒娇意味在里面。
“能不能闭嘴?”薄宴有些不耐烦,他在想昨天他就该把这个人扔出去,不该纵容这个人把他按在床上,轻薄了他还睡在他的床上。
“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做什么让你厌烦的事吧?”盛涯小心问道。
“嘭!”盛涯话音刚落,薄宴就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腿,将人一脚给蹬了下去。
耳边安静了,薄宴调整一下呼吸,继续睡觉。
盛涯彻底不敢说话了,起身小心翼翼的摸上床,然后小心翼翼扯了一个被角盖到自己的身上,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薄宴的后脑勺,开始冥想。
然后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就涌上脑海,他按住了薄宴,将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人家胸口。然后他又说给人弄脏了,要扒了人家衣服给人洗干净,然后把人的衣服扔到煮饺子的锅里,给人家洗衣服。
还有,他按着人家亲,亲完了还扒人家衣服。人家挣扎。他扯了腰带把人捆起来。
盛涯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真是天要亡他。
到了中午,薄宴才再一次醒来,这会儿已经是午饭时间。
盛涯早醒了,正在布菜,他可不会做饭,但是御造司会做,拿了手牌就去宫里拎了五菜一汤出来。
看见薄宴醒了,盛涯一脸堆笑的凑了上去,到了跟前才发现,昨天他更过分,还在薄宴的脖子上留了一个乌青的牙印,下意识的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你怎么还不走?”薄宴眼里有几分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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